俞简嗯了一句,开口道谢:好,谢谢老师。
俞简回到教室的座位上,刚坐下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按往常来说,每次俞简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迟言都会暗戳戳的在旁边暗示他告诉自己,等到俞简真的说了之后又摆出一副是你告诉我的啊我本来不想听你说了我勉为其难听一下这种态度,简称为傲娇。
但是今天俞简和刘老师两个人打哑谜打了这么久,俞简又把人推出教室,迟言按理说也应该探头探脑,但是俞简一回来,就看见迟言居然安安静静的在座位上坐着,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俞简有一丝心虚,坐回座位上,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试图引起迟言的注意,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迟言翻了一页书,依旧波澜不惊,一动不动。
俞简有点沉不住气,把迟言的书夺过来放在自己桌子上。
迟言转过头看着他。
俞简一惊。
他没有看见过迟言这样的眼神,刚认识迟言也好,还是后来两个人熟悉了也好,那双灰色眸子都是清澈的,而现在那双眼睛却像是破裂的玻璃。
俞简愣了愣,下意识的开口解释:我没有
迟言抢先一步,不紧不慢开口,语气里却有点自嘲,那双眼睛变成了锐利的刀锋,刺的俞简生疼:想换位置直说,收拾了东西就滚。
俞简出去之后,要不是于柯回过头问自己俞简是不是要换位置,自己都还被蒙在鼓里。
于柯告诉迟言,说俞简前两天之前找过他前桌,问他想不想换位置,被他听见了,刚又听见刘老师说换什么,自然就联想到了前几天俞简找他们换位置这个事儿。
迟言捏紧了拳头。
刘老师知道,于柯知道,全班同学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
他真是小看俞简了。
更何况,他更介意的,不是这件事。
俞简想换位置,不想和他做同桌。
认识到这点,他感觉心里像是被玻璃渣渣了一下,很小很小,非常小的玻璃渣,肉眼看不见,也不足以造成多大的伤口,但拔又拔不出来,只有伤口隐隐作痛。
俞简愣愣的,双耳变得通红,连忙摇头道:不是,我,我
迟言看着俞简就烦躁,特别是那双红红的耳朵,没记错的话,就是因为这对耳朵,在和他坐的第一天红的像兔子一样,自己才开始好奇,后来的深入了解,一起压过的马路去过的画展,第一次和别人挤被窝,都是因为这双通红的耳朵,那通红的脸所起。
迟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把自己桌上俞简的卷子找出来,哗啦啦丢给他:滚。
这些卷子上的错题改到了一半,还有另一大半没改,但目前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俞简刚准备开口,脖子上又麻又痛,半边已经没了感觉,嘶了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脖子。
迟言余光瞟到,不为所动。
俞简也不想在迟言面前表现得自己太虚弱,但这个地方确实也能久留,他放下手,收拾好书包,对着迟言轻轻落下一句对不起。
他欠迟言一个解释,他知道。
俞简说完之后,就连桌子带板凳,搬到了迟言的对面教室的另一个角落。
两个人各守着一个角,班上人见此,也知道这两人是剑拔弩张,都没敢说话,整个教室一片沉寂。
嘭
教室突然传出一声巨响,迟言一脚把凳子踢开几米远,摔上门出去了。
于柯震惊的看着迟言出去,长大嘴,班上人也是不可思议。
迟言虽然上课睡觉,作业不交,但是从来没有旷过课,最多也就是迟到,这次怎么闹这么大,还有两节物理课,就这么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于柯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看迟言凌乱的书桌,又瞄了眼旁边空着的座位,最后把视线投向俞简。
俞简低着头看书,很沉静,仿佛整个世界和他无关。
于柯火冒三丈,拽了把旁边的司言,开口:卧槽,俞简这小子,过来坐几个星期,招惹老大之后把老大气跑了,自己在那儿悠哉悠哉的看书。
刚才的动静司言都听见了,他淡淡恩了一句,翻了页书道:我觉得迟言没那么容易生气。
于柯啊了一声,转而怒火中烧,看着俞简愤愤道:所以说才可狠嘛,我们找人,在路上堵他,骂他,气死了,就他会气人,谁还不会气人啊?
司言摇了摇头,翻了一页书:我的意思是,很少有人能让迟言生气,俞简能让迟言生气,至少说明他在迟言心里还挺重要的。
于柯难以置信的啊了一声,扑通一声坐下,使劲摆摆脑袋:不可能,俞简和迟哥那是死对头啊,怎么可能处到一块去。
司言淡淡的看他一眼,开口道:迟言和俞简做同桌这么久,你见他俩打过架吵过嘴吗?有闹出过一点动静吗?
于柯一时语塞,马上辩驳道:那是迟哥不愿意和俞简计较!
司言噢了一句,不紧不慢道:那为什么他现在又和俞简计较了呢?
于柯拍桌而起:那是因为俞简做了很过分的事!
司言轻笑了声,点点头道:我没记错的话,俞简出去之后,你转过头给迟言说俞简要换位置?
于柯立马一拍脑门,仿佛找到了确凿的证据,拍书而起道:就是因为这个,俞简擅自换位置,没有告诉迟哥,哎我告诉你,当时迟哥的表情可懵了,我从来没见他这么懵过,先是懵,然后瞬间眼神冷的像冰一样,太可怕了,好久没见迟哥这样过了。
司言叹口气,转过去看了眼俞简,俞简还在安安静静的看着书,仿佛活在世外桃源里:这事俞简做的确实不对,但是单凭这个,让迟言发这么大的火,你觉得可能?
于柯愣愣的摇摇头,呆愣愣道:那,那会是因为什么?
司言摇摇头,开口:而且,我觉得俞简变化还挺大的。
于柯嘶了一声,不屑的看一眼对面角落:有什么变化,不就是更会装了吗?
迟言带上门出去那一瞬间,俞简跟着颤了一下。
他一动不动,低着头,一节课过去了,手里的书依旧翻到那一页,只是纸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不敢动,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扯着了自己的筋。
为什么会越来越严重,严重到他抬起头往左边看一眼,都变成了这么艰难的事?
俞简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汗水已经浸湿了整件衬衫。
身体不能动,但是他的耳朵很灵敏,余光也很贪婪的捕捉者迟言的动作,心里生出一片愧疚。
他没想到迟言会这么生气,自己本来是想着忍一下,心里想着再拖几天,说不定病情就好转了,那就不用换座位了。
没想到刘老师半途出现,杀得自己措手不及不说,而且自己出教室也就短短几分钟,迟言居然就知道了真相。
迟言一连串质话他答不上来,不知如何回答,也没有办法解释,刚好在这一关头,自己居然发发病了。
病发的突然而毫无预兆,疼痛像是突如其来的雨点,狠狠的砸在他脖子上,蔓延到后背,嗓子发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刚想伸出手去拉一下迟言的袖子,就感到自己手臂上的酥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病毒一样蔓延开来。
太痛了,刺得他神经发麻。
他最终咬咬牙收回手,为了不让迟言看出自己这个样子,他使出最后仅存的一点力气,把桌子搬到了对面,然后重重瘫坐在座位上。
每一步对于他,都像千里远,桌子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比一座泰山还要沉。
他不是不想让迟言看见自己的软弱,而是,不想让迟言暗中操心。
迟言生气,暴躁,摔门而去,都是暂时的情绪,但是俞简知道,他对于自己,是真真切切的关心,拽上自己去医院,不顾正在上课把花端出去丢掉,冲上去接热水,这些全都是温暖真实存在的,这种情真意切的关心,如高山大川绵延不绝。
越是这样,俞简就越愧疚。
对于迟言来说,不公平。
他费力的转头望向迟言的座位,低垂着双眼。
与此同时,于柯看了看手机屏幕 ,对着司言哎了一声:迟哥给我发消息了,让我们放学去篮球场找他。
*
云城冬天一片白茫茫,又是雪又是雨,还有雾气,操场上什么都看不见,又是放学之后,一般来说这个时间点人早就走光了。
操场上,三个男生都气喘吁吁,大冬天的都穿着短袖,校服早就被他们扔到一旁不知道哪个角落。
于柯扶着腰对司言道:不是吧,天都快黑了,迟哥还在打?
司言摇摇头,他也不太明白迟言想干嘛。
一到晚上灰蒙蒙的,又有白雾,因为这个点基本没人在操场,所以学校里面的路灯压根就是个摆设,啥用都没有。
迟言抱着篮球,站在三分线外,刷的一下
三分,空心球。
喔噢。
迟哥牛逼。
于柯戳了戳司言的胳膊,对他道:像不像,像不像那个,植物大战僵尸里晚上大雾弥漫的那几关,豌豆射手射出豌豆,砸到了僵尸身上。
司言看了眼站离他们很远的迟言,点点头道:迟哥应该感谢你没把他比喻成僵尸。
正说着,迟言已经抱着球走到他们面前,汗水已经完全浸湿了T恤,一拧能拧出水来。
三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于柯开口愤愤道:迟哥,这事儿好说,俞简那小子贼狡猾,但其实巨怂,我找人把他打一顿,就完事儿了。
迟言继续走着,没说话,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司言看了眼于柯一眼,示意他停下,别说了。
外人不清楚他俩发生了什么,不好插手,但是凭他的直觉来看,他倒是觉得,迟言此刻的情绪成分比较复杂,不只是生气这么简单,也不只是把人拉来打一顿就能解决问题。
司言开口尝试问道:你俩闹矛盾了?
迟言冷冰冰开口:一直都有,没有闹不闹这一说。
司言摇摇头:不是以前的矛盾,我看你俩最近就处挺好。
迟言依旧散发着冷气,转头看着司言: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他自己都没发觉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有什么变化。
于柯听此,也有点怀疑的开口,回想了最近发生的事:是啊,我感觉你俩关系好像真是和之前不一样。
迟言没有说话。
于柯想了想惊奇的对司言道:哎,你知不知道,迟哥和俞简每天上下学一起,那天我打电话给迟哥,问迟哥在哪儿,迟哥居然说,在俞简宿舍,我一问还是和俞简一起睡的,我的个老天爷,要不是知道迟哥比旗杆还直,我真的
迟言危险的眯起眼看了眼于柯,于柯立马止住了话头,眨巴眨巴眼,企图装作什么都没说。
司言点点头对迟言道:我上次还看见他给你做笔记,勾知识点,满满几大本书的知识点,我那天借你的书用的时候特地翻了翻,发现里面的知识点竟然真的一个都没有错。
迟言脚步顿了下。
他想起来了,当时自己是为了让俞简更好的复习知识点,巩固基础,才让俞简给自己补笔记的,那些笔记都很基础,自己拿来基本上没有翻过。
当时自己是周五给俞简的,没想到俞简周一就全给他了,因为前天晚上画画画得太晚,当时想补觉,所以只粗略扫了一眼没怎么细看。
他以为俞简估计也就只做了开头两张,后面的都是一大版空白,没想到他是真的全做完了。
听司言的样子,做得还挺好?
按常理来说,不可能啊。
算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做的再多再好,都和自己无关。
想到自己还掏空心思想着怎么提高成绩,又怕自己写的东西太高深俞简不适合看,还专门跑去百度了不下几十种快速稳定提高差生成绩的办法,他就觉得好笑。
替自己觉得好笑。
自己费尽心思想着怎么提高对方成绩。
对方费尽心思想着怎么逃离自己。
*
俞简静静躺在医院里,看着输液瓶的液滴一点一点滴下来,板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己这个月生活费还剩多少。
家教能挣不少,餐厅服务员那边挣不了几个钱,费时长,吃力不讨好,最近学业紧张,又要为画画做准备,他不太想干了。
但是今天一输液就要花掉好几百,俞简想了想觉得得干下去。
上次自己的医药费是迟言付的,他自觉已经亏欠迟言很多,不想再欠迟言钱。
这两天连着输液,整个人都萎靡不少,偏偏自己越是萎靡,越是现在这个状态,就越不能见到迟言。
回想自己刚穿来那一阵,一心想着逃离学霸,简单的认为,只要不在学霸身边就好。
自己和全级第一坐了这么久,一直都没发现他的身份,搞得现在大家姿态都难堪。
最重要的是辜负了他对自己真心实意,真实的关心。
俞简看着输液瓶里一滴滴滴落的药物,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在逐渐减轻,心里却越来越难受。
好像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
自己的父母忙得团团转,每天脚不离地,转眼就是凌晨回家,所有时间奉献给了学术。
在幼儿园里的小朋友炫耀自己的父母:我爸爸这周带我去游乐场,旋转木马可好玩啦。
我爸爸和妈妈带我去烧烤,土豆片和烤肉超好吃!
轮到俞简时,他无不骄傲的开口:我爸爸妈妈都是大学教授,他们不光教好多好多学生,还每天做实验,研发好多好多东西。
班上的小朋友纷纷拍着自己的手道:哇,那你爸妈好棒棒,他们好厉害!
这时俞简就会无不骄傲的停起自己的小胸脯,坦然接受大家羡慕的目光。
回到家,看不见爸妈的身影也没有关系,俞简听家里的保姆说过,爸爸妈妈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也教好多好多的学生,他们超厉害的。
俞简每天盼着他们回来,回来呆一小会儿,然后又带上实验数据出门。
他每天都等啊等,有时候等到凌晨睡着,根本等不来,只能在梦里见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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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男朋友过敏怎么办(穿越)——鸡蛋面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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