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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

    陈苍野着实乖了好几天,宫里来的事儿也好好儿应对,也确实如百里琪老先生盼望的那样,又是红榜第一;馆里那些艳曲儿,也渐渐式微。
    宁蕴不信他从此这样乖,她做好了准备长期和他保持那样秘密的交易,等到一年后陈苍野从馆里毕业,她就解放了。
    朵朵来家看她。“蜜儿,你喝这个汤做什么?”朵朵毕竟已为人妇,对这些东西熟悉得很,一眼认出了宁蕴喝的避子汤。宁蕴便骗她有了相好。
    “哇。”朵朵眼睛亮了。“是谁?馆里的世家子?……不太可能。”朵朵嘟囔着,也知道宁蕴罪臣之女身份不能轻举妄动。
    实话说宁蕴差点吓到。
    “你告诉我。”朵朵嬉笑着。“不然这个铃铛,我就不给你了。”
    “这是啥?”宁蕴奇道。
    “这是王妃赏的金铃,寒潭寺开光过,挂在扇子上是最好的。”朵朵说,“我也就得了俩。”
    朵朵是百里老爷的孙女,嫁了莱王府上庶出的三少爷,现在是容三少奶奶。
    好哇。宁蕴笑着收了,挂在了扇子上。
    “是外头的人。”宁蕴笑道,“下次,我带给你看。”瞒是瞒不过的,但是骗骗还能像一些。
    朵朵正色道:“蜜儿你也快二十了。这年头为了馆里的事情,你该帮的也帮了……”朵朵沉默了一会儿,又说,“爷爷的意思是说,该给你找个好亲事。这样对得起远去的宁老爷。”
    “那昭儿和我娘呢。”宁蕴道。“我不放心他们。”
    朵朵道:“正是如此,所以爷爷想着在校场或者翰林院给你找个,一来离铃兰馆近,二来嘛都是宁老爷的旧部或者是馆里老人的亲属,都是自己人。”
    宁蕴哦了一声,觉得无可无不可。
    “你那个相好是啥情况?可能成婚么?”
    “不……不可能。”宁蕴想到陈苍野俊美无双的面容,笑了下。
    朵朵哦了一声,道:“那就好了,我回了爷爷让他留心。”
    本朝风气,男女子相爱相亲,只要不搞出人命,婚前如何折腾都是可以接受的。宁蕴渐渐也只将对付陈苍野作为了工作之一。
    不久就是校场比试的好日子。铃兰馆作为朝廷的智库,学子不论文武都需出类拔萃;素来每年要抽出精英十人去和翰林军中好手比试。今年陈家的三公子陈芒野、四公子陈苍野、二小姐陈满都入了选。陈满更是仅排在他弟弟后面的第二名好手,是铃兰馆近来很出风头的英雌。
    正是比试前有个小聚会,翰林军方面和铃兰馆方面不分主仆辈分地吃夜宴。平日里工作忙碌、时刻要伺候这些公子小姐的宁蕴,也暂时可以松一口气。
    是夜,筵设翰林院校场,华灯高照,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翰林军都统和铃兰馆馆长百里云都喝得如胶似漆。陈满作为场上少见的参赛选手,也被几个女翰军惺惺相惜地拉了去唠嗑。宁蕴叮嘱几个婆子好生看住陈二小姐,自己算是得了空,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点小菜,喝起酒来。
    眼光有意无意看到了远处的陈苍野,他正靠着廊柱和几名女官说话。宁蕴仔细看了下那几名女孩儿都双颊绯红,很是美丽,料想陈苍野不会来找她,便从容不迫地品酒。都是好酒,如此豪饮不免浪费也。
    一身紫衣悄然落在她面前。
    “姑娘一人独酌,十分寂寥的样子。”来人笑道。宁蕴抬头一看,是一副耿直的面容。
    “好酒,如此牛饮就可惜了。”
    “姑娘风雅,是否介意在下一同?”
    “好呀。”宁蕴欣然。“奴家铃兰馆助教宁蕴。”
    “鄙人翰林军一等兵刘梦湖。”
    宁蕴笑着给刘梦湖斟了一杯酒。“明日比试,可有什么想法?”
    刘梦湖闻言,道:“闻说陈家世子勇武无匹,某倒是有心要领教。不过某并不上场,只能下场请他比试了。”
    宁蕴哦了一声:“刘官人并非十壮士之一?”
    刘梦湖摇摇头:“非是全能之人,但是论角力,还算可以。”说着四处张望要找陈苍野,没找到。“我看陈小世子十分文气,角力未必如我。”
    宁蕴会意:“十个手指有长有短,太正常不过了。比如我,女工就完全不行,下针两下必然要戳破布的。”说完,自嘲地笑了。
    刘梦湖赧然搔搔头:“是了,这才是常人之道。”说着饮了一杯,咧嘴笑了起来。二人好端端聊了一会儿,竟十分投缘。
    一会儿,来了两名军士,跟刘梦湖道:“阿猛,陈家三公子说想和咱们随行军唠唠!”刘梦湖呆了:“如何这样看得起咱们?”说着,激动地向宁蕴行了礼,匆匆跟着同伴去了。
    宁蕴笑着摆摆手,继续喝她的酒。思绪飘到远方。
    爹爹一行人,原是流放海南。才走到了湖南,嫡母就病逝了。接着是大哥哥,大姐姐,李姨娘和六小弟弟。到了海南的只有爹爹和陈姨娘、嫡母生的三姐姐。来信到他们手里,已经是爹爹到达海南的三年之后了。此后,音信断绝。
    百里老爷帮着找过。后来终于在第七年末,铃兰馆的海南学生回了话:既到海南,宁大学士即染热疾。姨太太侍疾亦病,同年先逝。三小姐怜惜父体,将米稻全部与了父亲吃,自己吃谷糠,第三年亦殁。宁大学士,逝于同年冬月。
    原来到了第三年,她和娘亲、昭儿就是宁府唯一活下来的人了。偏生昭儿为了掩人耳目,对外称沈家——百里老太太家远房亲戚;而她和她娘,更加是京城里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爹爹遗言,她都遵照着做。昭儿现在随着沈氏的家学在进学,她和娘亲都好好地在别庄生活着,倒是一切安顺。
    思绪繁复,如星河斗转。
    星河在眼前人的眼睛里。
    陈苍野拿过她手里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已是大喇喇坐在她面前,几乎紧挨着她,张着长腿,往她裙下伸展着。
    宁蕴看了看他,皱眉:“公子,赛前勿要喝酒——”
    陈苍野伸手点住她的唇。然后悄然往下,到她细致的脖子,锁骨凹陷处,到她狭长的乳沟,动作缓慢、刻意。
    宁蕴心跳仿佛静止了一般,又张望了一下,原来已是月上中天,大家酒酣耳热,都七零八落散去。
    陈苍野这样抚弄了一番,见她安静了下来,方才悠然伸手去夹了一块梅子吃起来。“你在这儿,一个人做什么?”
    宁蕴心情平复:“无他,品酒尔。我们在铃兰馆里一般不会有这么好的酒。”
    陈苍野不信:“你这话很是有趣。百里家可曾亏待过宁府遗孤?”
    宁蕴听了,心下震动:“陈四公子,你缘何知道这些无稽之谈?”
    陈苍野笑了,风流倜傥:“某想知道,就能知道……。”说着,饮了一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宁蕴不去理他:“世子能人也。”斟了一杯,低头吃起甘草梅肉来。料他不会为难她这样的孤女,最多也就让她给他揩点油——她连贞洁都给了他,有啥可怕的?
    陈苍野见她完全不看他,冷笑道:“方才好雅致,和翰林军的人聊了什么?”
    “风花雪月,星辰海湖。”宁蕴笑了下,继续吃她的梅肉,不解他在质问什么。
    陈苍野他几时被人这样拒之于千里过?哪怕是自己家三哥,让他去帮忙见下随行军他马上就去了。
    “明日,姑娘觉得赛果如何?”陈苍野依然淡淡地,话语温柔。
    “啊,有四公子,我觉得我们馆会赢的。”这话倒是发自内心,宁蕴对陈苍野还是很佩服的。
    陈苍野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抹笑。“可惜,我不太想上场。”
    这话把宁蕴吓得几乎要掉下椅子去。“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一双关切的眼眸看着陈苍野。是的,只要他说个借口,她就可以免责了——只要他是驯服的。
    “心情欠佳,不去了。”陈苍野看出她眼底的不真诚,又喝了一杯。
    “怎地不开心了?”宁蕴像哄孩子一样看着他。
    陈苍野看着宁蕴双眼,慢慢道:“我想要你。”
    宁蕴吁了一口气。这还不容易?
    她三两口吃掉手上的梅肉,拉起陈苍野往后院之外的偏院走去。路上见到了几个女翰林,陈苍野一一打了招呼。女翰林见陈苍野是和自己馆里的人一起,也就都让步了。
    七拐八拐,很快将酒席扔在了后面。校场的偏院也是半个操练场,放这些石锁之类的玩意。陈苍野看着宁蕴东看西看,便问:“你找什么?”
    “找个地方好办事。”宁蕴认真地说。
    陈苍野几乎笑出来:“姑娘若是怕脏,我们到女翰林的房里。”说着,抱起宁蕴旋风一样腾上了屋瓦,又点了两脚,到了个幽静的院落。
    下了地,推开门,确是女寝。幽香扑鼻。
    宁蕴惊奇道:“你如何知道女寝在此?”
    陈苍野不答,只是将她恶狠狠地推到了最近的一张床上。力道之大,她差点将头磕到瓷枕上。陈苍野一言不发,也并不作什么亲吻抚摸,扯下她衣裤就进去了。
    宁蕴倒抽一口凉气。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话儿已像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报复一般嵌进她体内、又负气地抽出。
    “轻点儿……”宁蕴说着,咬着牙忍受他暴雨一样的侵蚀。不知从何而来的快乐从她的森林往她小腹爬去,到她微小的心脏,她的四肢,喉头,脑海;随着陈苍野每一次的占有,那种快意渐渐满溢,从她的鼻腔、齿间毫无防备地溢出来。
    漆黑中,无法看到陈苍野的模样。但她听到了自己的媚声和陈苍野兽类一样的喘息。无边的松快中,忽然她感觉到胸膛、锁骨、脖子传来轻微的疼痛,不由得叫了声疼。
    陈苍野闻言,不再施吻,改而更加奋力在她身上驰骋。二人粘合在女翰林陌生的床榻上,而二人之间更是毫无缝隙,只想疯狂地将对方贴合在自己身体上。
    宁蕴已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哪里。从一次高峰上爬下来的时候,她才有了一丝丝的清醒。
    这才是第三次,她有意识的时候这样提醒自己,难道就这样沦落了么?
    朵朵说,这是快乐的事情,是要和爱的人做的。最好是和夫君做。
    既然不爱,又为何会有快乐呢?
    然而无边的快乐快要将她淹死。她仿佛听到陈苍野在她耳边冷道:“和别的男人笑得那样开心,宁蕴,你好能耐。”
    这是幻觉吧。宁蕴如此想着,湿热的地方又一次剧烈颤抖起来,野兽的嘴巴一口口地吃下了陈苍野流出来的那些东西。
    不知多少次颤抖过后,他松开她,点着了烛台。
    宁蕴被他抱在怀里,陈苍野吻着她鬓角的汗珠子。宁蕴努力地合上腿,将衣裙往身上拢去。幽幽的烛火里,她看到了她胸前的斑驳红点。宁蕴理智已有一些清醒:“……世子,世子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见人?”
    陈苍野十分满意:“我不管你。”说着,捏住她的一朵花蕾。
    宁蕴几乎要哭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拿其散乱在一旁的折扇就要打他。扇子落到他额头上之前,陈苍野握住她软而无力的手腕,将扇子拿了下来。
    “挂着什么?”陈苍野道,触目的是她扇子上的小铃铛。
    “要你管!”宁蕴终究是小姑娘家,被他弄成这样第二天料是出不了门了,气得滴下泪来,一把抢过了扇子。
    陈苍野最讨厌女孩子哭。看到她这样,心情一下子沉了。“宁姑娘回去好好休息吧。”陈苍野起身,开始穿衣。
    宁蕴更是恼怒,气鼓鼓地提起衣裤往外走。
    陈苍野也懒得追,看着她走了。
    宁蕴哭完,将领子裹了又裹,都不知道从哪儿出去。转了半天,却撞到一个人身上去了。
    漆黑里,那人借着月光才看清了是宁蕴。“宁姑娘?”正是刘梦湖。
    宁蕴唬了一跳,听出是刘梦湖的声音,忙道:“刘官人,见着你可好了,我迷了路,劳您送我回去酒席吧。”
    刘梦湖笑了:“姑娘贪杯了?怎地来了偏院来。”说着,搭上宁蕴肩膀就往外走。宁蕴瑟缩了一下,刘梦湖才意识到这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并不是他们军中弟兄。
    一时二人有点尴尬,也不说话。不一会儿,灯火通明。酒席就要散了。
    宁蕴端端正正谢了刘梦湖,走回到酒席去。
    百里胡杨看到她回来了,笑道:“宁姑娘回来了,咱们回房吧。明儿,可要好好表现!”显然百里胡杨也喝了不少,有点傻气。
    明儿上场的选手都没喝,喝的都是茶水。那陈苍野正好端端坐着,吹着茶杯里的茶沫子。
    宁蕴斜了他一眼,再也懒得理,摇摇晃晃地跟着队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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