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璟冲南宫子仪招招手:你那里可有人.皮面具?
南宫子仪见他神色严肃,知晓是要说正事了,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道:有的。阿璟要做什么?
祁璟刚要说话,吴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君上,京都来信。
祁璟眼神一暗,附在南宫子仪耳边快速说了几句话,随即直起身,端端正正坐好:吴将军请进。
吴青进来,将手中的传信呈给祁璟。
祁璟一目十行地看完传信,脸上现出一丝笑意,由衷道:父君英明。
南宫子仪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好奇问道:怎么?
祁璟对着不明情况的二人解释道:父君信中说到,他无意中寻到了流落在外的皇室血脉,如今已认为义子。此等喜事,当大赦天下。
吴青立即道:恭喜老君上,贺喜君上!
的确是件喜事。祁璟笑着说了一句,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问吴青:将军对炎阳城了解多少?
炎阳城?吴青愣了一下,谨慎道:君上恕罪,炎阳城与吴梦镇中间尚隔了两座城,是以老臣对炎阳城所知并不多。
祁璟知道他对自己的信任度还不够,因此也不指望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只和颜悦色地又问道:那将军可知炎阳城现今的守将是谁?
吴青思索了一下,不确定道:炎阳城先前的守将是老将李纳,只是李纳现已七十余岁,年事已高,听闻炎阳城最近政权更换频繁,老臣也不知道如今执掌城中要事的到底是他的哪个儿子。
祁璟默然,南宫子仪奇道:北疆的守将,不都是你们君上任命的吗?
要不是地点场景不对,祁璟简直想给南宫子仪喝个彩。这家伙简直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有些他不方便问的话亦或是不知道的内情,都被他抢先肆无忌惮的问了出来,不知道省了他多少事,真应该给他搬个最佳默契奖。
他这么想着,便赞赏地看了南宫子仪一眼。
南宫子仪在吴青看不到的地方,嘚瑟的冲他挑了挑眉。
吴青早见南宫子仪与祁璟形影不离,心里早断定了他的地位不同寻常。因此对南宫子仪也很是客气,对于他略显突兀的插嘴也没有丝毫不耐烦,不卑不亢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北疆历任的守将,自古便是子承父业,或是老将临死之前直接任命可信得过的人,频繁更换将领,对于北疆的将士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话说到这里,点到为止,没有再往下说去。
祁璟与南宫子仪却已心中了然,祁璟颔首道:确实如此。他转而又道:本座要去炎阳城一趟,将军可有何建议?
君上万万不可!吴青忙阻拦道,北疆水混鱼杂,出了这吴梦镇的城门,老臣可就无法保证君上的安危了。君上可要三思啊!
祁璟怎会不知他这是提前给自己推脱责任,也不以为意,道:想必这几天的探查,将军也有了不少收获。
吴青怔了一怔,显然没想到祁璟会突然转移话题,过了会儿才道:君上料事如神,老陈自叹弗如。君上先前下的三道令
他抬头看着祁璟,欲言又止。
祁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将军尽管直说便是。
吴青这才放心的接着往下说:第一道令,通告各处驻军,新君已至。
祁璟点头:如何?
吴青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消息放出已有三天,并未有任何地方驻军前来朝圣。
祁璟毫不意外,道:第二道令呢?
第二道令,吴梦城门大开,不再设防。吴青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城门大开,松懈防备之后,城中多了许多生面孔。那些生面孔,旁人或许看不出端倪,只当是普通百姓。久在北疆的将士却是一看即知,那些是身手极好的军中细作。
祁璟毫不在意道:不稀奇。
吴青又道:第三道岭,老臣已按照君上的指令,整顿了几万人马,恭听君上吩咐。只是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战场非儿戏,吴梦的每一个将士都是活生生的人,家中有老有小,老臣不忍他们白送性命,冒死问上一句,君上无名出师,是为何?
祁璟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答应自己出兵,因此对于他有这么一问也早有准备,道:将军爱民如子,本座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他深懂无论亲疏,托人办事总归要给人点甜头吃,才办的妥当,因此无比诚恳道,将军放心,此事事关北疆安定,若非信不过其他人,本座也不会来找将军。若是成功,定不会让将军白白牺牲。
吴青犹有疑虑,却在听到祁璟最后一句话之后,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转而神色坚毅,单膝跪地道:老臣定不如君上使命。
祁璟见终于安抚好了这只老狐狸,心下松了口气,忙道:吴将军不必如此。如今还有一事需劳烦将军。
吴青道:君上请吩咐。
祁璟道:本座准备启程去往炎阳城,还请吴将军队暗中多带些人手随后。
吴青利落领命:老臣遵令。
打发走吴青,祁璟对南宫子仪道:虽有外援,我们自身也需做好万全之策才是。
南宫子仪正色道:理应如此。我这就让下面的人去准备。他顿了顿,迟疑道,阿璟,你真的要自己去?此事着实太过凶险,我怕你
去。祁璟不容置喙,目光里满是坚定:这是父君给我争取的最后时间,我不得不去。
两人目光对视,南宫子仪愣了一会儿,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了悟道:虚张声势?祁望山他
剩下的话被祁璟以眼神制止住,他苦笑着,道:父君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在此之前,将此事解决掉。
南宫子仪立时道:我同你一起。
两日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于天尚未大亮的时刻,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吴梦镇。
坐在马车里,祁璟不知为何,虽然早已安排好一切,心里仍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不过数日,他与南宫子仪便来到了炎阳城。
与守卫森严的吴梦镇不同,炎阳城看上去很是破败,走进城中,也不如吴梦镇繁华热闹。
他们又往里走了一段路之后,这才发现,炎阳城看上去冷清的原因是城中的人都疯狂的在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南宫子仪随手拉住一个行人,问道:这位兄台,前面发生了何事?怎的人都往一个地方跑?
那人一看是生面孔,便道:这位小兄弟想必是新来炎阳城的吧?你不知道,今日是守将大人的小公子接任城主的大喜之日,咱们可都是赶上去看热闹哩!
南宫子仪装作好奇的样子:原是如此。
那人又热心道:小哥不知道,守将大人家的小公子在我们炎阳城可谓是奇景之一,去晚了可就看不到了。
奇景?南宫子仪越发好奇了,人如何算做奇景?
那人赶着看热闹,急哄哄的往前走着,只来得及丢下一句:小哥去了一看便知。
南宫子仪转头问祁璟:咱们也去看看那?
祁璟颔首,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地方还能比守将府打探到更多关于李纳的消息呢?
两人跟着人群往前走去,不过片刻,便来到了守将府门前。
守将府门前早已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不时从前方传来一阵阵振聋发聩的起哄声和笑闹声。
祁璟跟南宫子仪站在人群外围,看不到里面,听得耳边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叫好声,不明所以。
南宫子仪遂拉过旁边一人问道:不是李小公子接任城主吗?怎么我听到还有人说新娘子之类的?
那人笑嘻嘻道:小哥来晚了,这就有所不知了。李小公子方才宣布,今日不仅是他接任城主的日子,也是他要成亲的日子。
南宫子仪跟他会意一笑:成亲?这位兄弟,借问一步,这小公子如何被称作炎阳奇景?
路人道:这小公子啊,与常人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南宫子仪越发好奇了。
路人挤眉弄眼道:等他出来,你一看便知。
一个两个的,都跟打哑谜似的,弄得南宫子仪一头雾水。
南宫子仪想了想,顶着众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拉着祁璟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往里面窜去。
好不容易挤到人群前方,南宫子仪拍了拍胸口,呼出口气,方才黑压压的人头,差点没把他挤死。顺完气之后他扭头问祁璟:阿璟,你还好吧?
没听到祁璟的应答,他一转头,看到祁璟正死死的盯着前方的一个地方看,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什么了,这么入迷?
话音未落,他就顿住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身姿挺拔地站在李府的左前方,昳丽的容貌格外引人瞩目,引得围观的人群连连惊叹。
然而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人美则美矣,眼神却是木木的,毫无神采,像是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的漠然模样。
正是与他们分开数日的晏止澜。
南宫子仪也是大吃一惊,虽然他之前早已知道晏止澜是在炎阳城,但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会光明正大的直接站在炎阳城守将的府门前。
他指着晏止澜问旁边的人:那人是谁?
路人吃吃笑起来,连连摆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祁璟此刻也已回神,轻轻扯了扯南宫子仪的袖子,因着人多声吵的缘故,他们都要扯着嗓子放大了声音才能听到对方说什么。
祁璟为了避免引起旁人注意,只得拉过南宫子仪,附在他耳边小声叮嘱道:等会儿我们趁乱找机会进李府,你去打探消息,我去找晏止澜。
南宫子仪一边点头应允,一边四下环顾。不知为何,方才总有种冷冰冰被人盯上的感觉,让他极不自在。
然而祁璟的气息一离开,那道视线又蓦地消失了,宛如他的错觉。
究竟是谁?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满头雾水中,众多侍从自李府中鱼贯而出,个个穿的光鲜亮丽,面带喜气,唯恐旁人不知主家在办喜事一般。
等侍从们分立两旁站好,一个身着大红喜袍的人从李府走了出来。
那人个子不高,在一众人高马大的侍从中间越发显得身量娇小,弱不禁风。
他身穿大红喜服,头上插着富丽华贵的珠钗,脸上描了红妆,摇曳着身姿走出李府,在府门前顿了顿,冲着门前的众位,略显尖细的声音道:今日既是李某接任的日子,也是李某大喜的日子。双喜临门,李朝明在此多谢各位乡亲捧场。从今日起,李府将摆设流水宴席一个月,以谢诸位。
底下立时响起一片轰天的叫好声。
李明朗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前,对着底下微微一福,尽显小女儿娇态。
祁璟一言难尽地跟南宫子仪对视一暗,要不是看到这人衣襟处明显鼓起的喉结,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两人终于知道,为何这李小公子被人称作炎阳奇景了。
他们这边刚心情复杂的感慨完,那边李小公子已经扭着腰身往晏止澜那边走了过去。
祁璟心里莫名的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这预感一向好的不灵坏的灵。
下一瞬,众目睽睽之下,李朝明无比熟稔地挽起了晏止澜的手臂,丝毫不介意底下数百号人的眼神,羞赧又骄傲道:这位晏公子,从今日起,便是我的夫君了。
宣示完主权,他便亲亲热热地拉着晏止澜踏进了李府。
祁璟看的目瞪口呆,他扪心自问,终于不得不承认,饶是在文明开放的未来社会,他也放不下脸皮在众目睽睽之下大秀恩爱,别说在这个相对来说,民风没那么开放的地方,简直太羞耻了有没有!
果然,李朝明的一句话犹如一滴水丢进了滚烫油锅,瞬间炸得底下一片沸腾,有叫好的,有起哄的,有大骂世风日下不知羞耻的,还有赞扬后生可畏的说什么的都有。
祁璟来不及听那些人说什么,眼见着晏止澜木头人似的被李朝明带进了李府,他忙对着南宫子仪撂下一句:跟上去看看。便匆匆跟着前去混宴席的人往李府里面走去。
不知这李朝明小公子是心大还是有恃无恐,只要是来人,皆当做客,不管男女老少,身价如何,只要踏入李府的,都会被仆人笑眯眯地接走。
饶是贵为一国之君的祁璟,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大手笔!
没办法,他这职位是高,手里却没几个钱,一方面是跟早年祁望山对他不放心有关,另一方面也是他对这些不甚在意的缘故。
进入李府之后,祁璟才发现,也不全然如此。
那些仆从也会根据众人的衣着气质,分流引至不同的坐席。
想必是看他和南宫子仪气度不凡,引路人特意引他们坐在了大堂对面的席位,正巧能清清楚楚的将喜堂的一切收入眼底。
喜堂正上方坐着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那李小公子则满脸喜气地牵着晏止澜的手,笑眯眯地站在喜堂门口,间或踮起脚尖附在晏止澜耳边说上几句悄悄话。
南宫子仪皱眉:晏止澜不会真的跟他成亲吧?
祁璟拢在袖中的手握紧了拳,心头涌上稍许不适,冷声道:静观其变。
南宫子仪立时闭了嘴,跟祁璟一道静静地看着下面。
吉时到,请新郎新娘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忙忘了,今天的更新来了!
第91章 北疆秘事
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李朝明整了整衣襟,随即揽过形如傀儡的晏止澜的手臂,笑颜如花地朝着喜堂中间走去。
明知晏止澜此举应该是为了探测消息而故意为之,祁璟的心里还是莫名涌上一些不舒服的感觉。
当日在夏部之时,他们明明已经拜过堂成过亲,虽然是幻境,祁璟也告诫过自己两人都是男子,不要当真。然而前几日晏止澜白鹤的举动,还是不由分说地扰乱了他静如池水的心境,荡起一阵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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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暴君之后[穿书]——清茶淡舟(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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