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便朝着墙角那盏破了个豁口落满了灰尘的酒杯袭去。
只听一声轻响,那酒杯瞬间变成了一堆粉末。而与此同时,祁璟他们二人所在的空间也发生了变化。
南宫子仪恍然大悟:是幻术!
原本狭隘逼仄的空间变得宽敞明亮起来,原本死寂的空气里有了其他人的气息波动。
饶是心里有所准备,祁璟还是被突如其来的亮光闪了眼。
他眯了眯眼,待适应这阵光亮之后,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从他们前方传来,同时一个的硬朗声音赞叹道:后生可畏!
祁璟抬头,他们仍处在室内,只是周遭环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最为显著的,原本毫无人气的狭窄主屋,此刻俨然变成了一间极为宽敞的房间。在他们两侧,分别站了数十个修为高深的修炼者,而最前方的高座上,则端坐着一位将军装扮的人,正打量着他们。
那些修炼者直视前方,即便是在祁璟二人突然冒出来的那刻,也目不转视,对他们视若无物,仿佛空气一般。
祁璟却知,这恰恰表现了座上之人行下规矩,治下有方。
他站在主屋的正中间,一动不动的坦然接受着对方探究的目光,淡声道:北疆艰辛难捱,吴青将军离京多年,想必是忘了身为臣子的本分。
南宫子仪咋舌,原来上头那位就是久负盛名的吴青。
怪不得他安插在吴梦镇的探子探不到一丝有用的消息,谁能想到驻守北疆、大名鼎鼎的将军,会如此精通幻术?甚至明目张胆地将此用到了军中。
众所周知,北疆乃大月国军事防守重地,上层将领们的一举一动,皆应在君主可探知的范围之内。而幻术,则在大月国向来被视为诡术,是极受君主忌惮的。
而眼前的吴青,不仅毫无忌惮的在祁璟面前布了幻术,还在祁璟面前口出狂言。由此可见,吴青此人,要么是盛名之下难副其实,狂傲自大,要么就是极受祁望山信任,才会如此。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对于祁璟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新君在前,不行礼、不跪拜,显然,对于祁璟,吴青这只老狐狸,并不怎么信任。
祁璟并不知南宫子仪正暗自为他担忧,撂下方才的那句话,便不躲不闪的与吴青对视,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应。
须臾,吴青大笑两声,蒲扇大的手掌拍在案桌上,起身朝祁璟大步走来,在他两步远的距离前停下,拱手行礼:君上。
说着将人引至上座坐下,又道,事出突然,老臣先前并不知君上来至此处,故以此来探真假,还望君上莫怪。
祁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今可看清楚了?
吴青避而不答:京都老君上传来的消息,自然是无误的。
意思是,除了老君上祁望山,他谁都不信。
老狐狸!
祁璟和南宫子仪同时在心中暗骂道。
祁璟深知有些事情有些信念是根深蒂固累积而成的,就如吴青对祁望山的忠诚,仅仅也只是对祁望山而言,即便他是祁望山的儿子、新君,也不能强行让吴青转而将忠心投报于他。
不过有吴青对祁望山的忠诚,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他跟祁望山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来此的目的也是为了借用祁望山布下的势力,而不是煽动这些人来造祁望山的反。
祁璟呷了口端上来的热茶,含笑道:素闻吴青将军铁骨铮铮、忠心不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吴青滴水不漏的回道:君上谬赞,此乃为人臣子的本分,算不得什么。
祁璟慢悠悠放下茶盏:实不相瞒,本座今日前来拜访,是有件私事要托将军帮忙。
吴青口中说着:老臣惶恐,君上请说。一双虎目里却无丝毫惶恐不安之色。
祁璟从怀里掏出一块莲花青玉,放在案桌上:吴将军可认得这个?
吴青的神色终于在看到青玉的时候,微微有所触动。
这块青玉约莫婴童拳头大小,上面的莲花花纹乃是天然形成的,中间沁着一点红,整体圆润柔和,带着丝丝凉意,令人见之不忘。
吴青粗厚的大手接过青玉,声音里有些许不引人注意的颤抖:这是这是
祁璟点头:不错,正是昔日沉朔将军的信物。
吴青暗淡的嘴唇抖动了几下,很快恢复常态,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君上这是何意?
祁璟斟酌着字句,将自己刚查到的讯息结合到一起,道:本座听闻,昔日沉朔将军乃是吴青将军的伯乐,此事可真?
吴青遍布厚茧的粗手抚摸着莲花青玉,点头道:确有此事。
他缓缓道:当年,老臣只是江南一个屡试不中的落魄户,家中潦草窘迫,吃了上顿没下顿是沉朔将军路经江南,见到我在路边乞讨,说我根骨奇佳,是修炼的好料子,还指点我弃笔从戎,断言我若是从军,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老臣万般无奈之下,追随沉朔将军来到北疆,从军中小卒做起,得老君上赏识,才有今日。
祁璟了然,问他:那将军可知你手里这块青玉,如今归属何人?
吴青怔然:这个,老臣不知。沉朔将军虽与老臣有知遇之恩,然老臣当年只在沉朔将军座下不过数日,并未深交,只是无意中见过这块青玉,因着形状很是特殊,是以印象极为深刻。后来沉朔将军身死道消,老臣也曾派人探查其家眷消息,终是一无所获。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看向祁璟:君上这么问的意思,难道是
他踌躇着,心中涌上一个念头,想要确认又不敢开口问,深怕希望落空,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故人埋在地下的尸骨想必都已化成了灰。
祁璟道:若是昔日故人的血脉深陷险境,将军可会施以援手?
吴青想也不想,掷地有声道:会。
说完他才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祁璟的脸色:君上,老臣
祁璟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那便有劳将军,传令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尽量日更_(:з」)_
第88章 北疆秘事
吴青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随即单膝跪地:老臣听令。
祁璟收了笑,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第一道令,通告各处驻军,新君亲临北疆犒劳三军,现已身在吴梦。
第二道令,吴梦城门打开,不再设防。
这吴青愕然道,君上,万万不可!北疆人员复杂,若是大开城门,混入奸细刺客,对君上
祁璟抬手打断了他:将军无需担忧,此事本座心中有数,你照做便是。
吴青顿了顿,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断然拒绝道:此举太过危险,除非老君上在此,否则他抬头看着祁璟的眼睛,君上,请恕老臣难以从命。
他话音刚落,一侍从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手中拿着什么,在他们二人面前跪下,恭敬道:君上,将军,老君上的传信。
吴青不可置信地看着祁璟,在祁璟默认的眼神下,打开传信,快速扫了一眼之后,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片刻后,他终于认命一般,拱手道:悉听君上吩咐。
南宫子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很快就想明白了,祁望山的传信一定跟祁璟有关。
祁璟接着道:第三,全军暗中戒备,做好随时出兵打仗的准备。
吴青猛地抬头,想到传信上的话,欲言又止。
祁璟自是明白他想说什么,只是他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好道:将军只管去做便是,有些事情,本座也还尚未确定,以后自会跟你说个清楚。
吴青应了声:是。
派人带祁璟去歇息,自己则大步往外走去,按照祁璟所说的话去布置。
南宫子仪跟祁璟在吴青府上的厢房住下,见到祁璟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有所松动,忍不住问道:吴青此人可信的过?
祁璟捏了捏眉心,疲倦道:不信也得信,除却他,我着实找不到还有别的人选可信。
南宫子仪一听,心知事有蹊跷,道:方才我在路上琢磨了许久,以你和晏止澜的情分,他如今下落不明,你却毫不关心,这不符合你的心性。之前是我关心则乱,没有考虑那么多,如今细细想来,恐怕晏止澜的失踪也在你预料之中吧?我原本以为仅仅是晏止澜的事情,听你这句话的意思,事情像是没那么简单。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太确定,祁璟端起茶盏喝口水润了润喉咙,歉然道:繁之失踪一事却是在我们的计划之内,未免打草惊蛇,加之事出紧急,是以没来得及告知于你。
南宫子仪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这倒没什么。只要你们无事即可。他想了想,又道:晏止澜那边现如何了?
祁璟苦涩笑道:我也不知道繁之那边情况如何。我先前的那颗丹核在他体内,如今没有感应到异样,想来算是一件好事。只是他孤身入敌,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眉头紧锁着,又道:是我大意了。先前出京之时为着轻便,只带了毕方十二卫。如今想要用人之际,方觉人手不够。迫不得已,只得来军中借势。
不过一刻,他又振奋起精神,不过好在那些人还不知道繁之的傀儡阵已经被破,想来不会那么快对他下手。
借势?南宫子仪奇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本就是大月的国君,何来借势一说?他眼珠子稍微一转,像是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随即压低了声音,道,北疆这些人有反叛之心?
这倒不是,祁璟摇头,认真道:我来问你,若将你的凌云阁归于大月国内阁,由内阁掌管,你可愿意?
南宫子仪想都不想,断然拒绝:自是不愿。
祁璟斜了他一眼:为何?名义上凌云阁是由内阁掌管,实际上的掌权者还是你。凌云阁主依旧是你,对你而言又无甚损失,为何不愿?
那怎么能一样?南宫子仪晃着脑袋,刷的打开折扇,话是这么说不假。但是受别人约束着,总没有自己随心所欲做个谁也管不着的逍遥散人自在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时住了口。与祁璟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上,眼珠一转,不慌不忙地改口道:不过若是阿璟的话,我自是愿意的。
祁璟没有吭声,南宫子仪却福至心灵的领悟到了他意思:你是说,这北疆的守军,也是如此这般心思?
他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愿意是因为,跟他们不一样,凌云阁是我一手创立打理的,自是由我说了算。北疆的驻军将领却是大月国的君上一手提拔上来的,何况还领着君上的俸禄,于情于理,他们不说感恩戴德,也该心存感激才是。怎会如此?
祁璟叹了一声,道:天高皇帝远,君恩再重,也在这一日复一日的朔朔寒风中消磨殆尽了。何况,驻守北疆的是他们,抛头颅洒鲜血的也是他们,君恩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几件抵御严寒的棉衣几口热饭罢了,远不如日夜相处的人感情深厚。恐怕在底层将士的心中,所谓的君威和福泽,远远不如驻守大将给予的实在。
南宫子仪默然,须臾,方干巴巴道:阿璟你也别太难过。
祁璟轻笑一声: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嘴角随是挂着笑,他眼里的愁绪却一层垫着一层,一丝也没有舒展:希望吴青不要让我失望。
南宫子仪听他这么一说,方想起正事: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见祁璟愁眉不展,调笑道:我竟不知,我天真纯良的阿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头脑清晰、心思深沉,不吭不响地计划了这么多,连我都瞒了过去。
是晏止澜的主意。祁璟将目光投向窗外:说来也简单。
在山洞之时,晏止澜已经发现了不对,只是当时情势危急,我们想要抽身已经不能,索性将计就计。
晏止澜曾深入研究过傀儡阵,又曾身中数月,对傀儡阵的气息熟悉无比。踏入山洞的那一刻,他就已然发现了异样,心中隐约有了猜想,再后来看到那些神秘人时,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高阶的傀儡阵以人血为祭,须得人亲自踏入阵中方能得成。而低阶的傀儡阵则没有这么复杂,只需动物之血即可。当然,低阶傀儡阵的控制力也不如高阶的那般厉害。不过,一般所设的低阶傀儡阵,也仅仅是用来控制小畜生探测消息,这些已然足够。
祁璟缓缓道来,说到这里,南宫子仪忍不住插嘴道:这些也是晏止澜说的?
祁璟点头:晏止澜是阵法大家,对于各种阵法了如指掌。傀儡阵虽是邪魔歪道,却也属阵法之流,总有蛛丝马迹可循。
他接着道:当日趁着人多声乱之时,他悄声与我定下诱敌之计,决定以自身为诱饵,假装自己仍未解除傀儡阵,好顺藤摸瓜,彻底探清幕后之人。
此举太过危险,我起初并不赞同。直到他
祁璟的目光落在窗外一株怒放的红梅上,红梅映雪,仿佛晏止澜孤傲的身姿,煞是好看。
晏止澜温热的呼吸仿佛仍在耳畔,他略显微凉的唇快速拂过祁璟的耳垂,像是不经意间一个轻柔的吻。
晏止澜低声道:莫怕,有血契在,我定不会有事。
像是承诺又像是安慰,一向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轻柔,又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令祁璟不由恍了神。
是以,被推开的刹那,祁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直愣愣地看着晏止澜尚有温暖的眉眼瞬间变得冷酷无情。
阿璟
南宫子仪的声音把祁璟从回忆中唤醒,他放大的脸在祁璟面前出现,怎么了?
祁璟摆摆手: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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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暴君之后[穿书]——清茶淡舟(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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