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祁望山已经近乎疯癫,说出的话也颠三倒四起来。
福佑渐渐的沉默下来。
祁璟心惊胆战的听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小声喊了一句:佑叔?
虽然碧青已经将原委告诉了他,他心里也知道祁望山这么多年的严苛指责的背后其实是为了保护他,然而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这么些年的父子关系淡薄,他对于祁望山出自内心的惧怕又是另外一回事。
福佑对上他疑惑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一句话,立时炸得祁璟耳根生疼,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福佑说:阿璟,若是按照辈分,你该称我一声大舅。
祁璟只觉一串天雷轰隆隆的在他面前落下,震的他神思恍惚,喃喃道:大舅
福佑低沉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入他的耳中:当年小妹逃出夏部,我自请前去抓小妹回来,希望能以此求族长网开一面。然而等我寻到小妹行踪的时候,她刚刚生下你,身子虚弱的很,我一时心软,便想等她身体恢复了再带她回去。没想到
后面的不用多说,祁璟早已知晓。
福佑接着道:小妹精通阵法,设下法阵和结界,我在此术上远远不及她,只得作罢。一时心软铸成大错,我不敢一人独自回夏部,原想等抓到小妹带她一同回去,未曾想,这一等便是二十年也未曾想,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终究还是步上了命运的道路。
祁璟忐忑不安道:那佑叔不是,大舅,你现在要带我回去吗?
福佑摇摇头,苦笑:阿乐倾已是上世烟云。阿璟,你还是叫我佑叔吧。他自己便是从恶鬼地狱里爬出来的,又怎么忍心将养育二十年亲如亲子的孩子重新送回地狱之中?
祁璟暗暗松了口气,突然听到殿门传来一声沉重的吱呀声,转过头看去,金珠拎着一个人费力的走了进来。
走到身前,祁璟才看清,他拎着的是双眼紧闭,明显昏迷过去的晏止澜,讶然道:这是
是我叫金珠把他带过来的,福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向金珠,你探查过了?
祁璟看着金珠一向笑眯眯的白胖脸上,难得的现出几分凝重,点头道:探过了,与你所猜测的一丝不差,是傀儡阵。说完他面向祁望山,恭敬道:老君上,您看该如何处置?
祁璟虽然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字眼傀儡阵。脑中突然想起之前晏止澜说的话,心下一凛,难道在他离开之后,晏止澜他这怎么可能?
他这边正胡思乱想,那边祁望山不知何时已然恢复了常态,且在祁璟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给了金珠回复,让他心里的那丝侥幸瞬间灰飞烟灭。
祁望山道:若真是傀儡阵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晏止澜身上,沉沉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去吧,做的隐秘些,不要引起世家的怀疑。
祁璟一惊,忙出声阻拦:等等!
他话一出口,其他三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他身上。
祁望山皱眉道:你还有事?
祁璟无声的咽了咽口水,顶着几人带着种种复杂情绪的目光,一边脑子高速转动想理由一边干巴巴解释道:父君,您常教导我说为君者要深明大义、知恩图报,晏止澜是为了给拖延脱身的时辰才会被傀儡阵控制的,如今他变成这样,我不但不救他,反而要杀了他,这不是恩将仇报吗?前面的一说出来,后面的话再说就流畅了许多。
祁璟接着道:再者,晏止澜和晏家在世家中的声望如日中天,倘若今天晏止澜死在宫中,短时间内或许无人察觉,但若是时间长了呢?一旦有人起疑,总会查到宫里来,众口铄金,定然会对父君有所不利,父君还请三思。
祁望山以手轻轻叩打着手下的椅子扶手,目光不明的看着他,半晌后道:你能如此思虑,也不枉孤平日的教导。只是想要破掉傀儡阵,并非易事。只怕我们还没找到布阵之人,晏止澜已经失去全部神志,成为只知杀戮的傀儡。放眼如今的大月,能与他一战的人屈指可数,若是置之不理,任他自行来往,便是放虎归山,一旦他杀性暴起,后果不堪设想。何况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厉声喝道:祁璟!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晏止澜体内的丹核是怎么一回事吗?
祁璟猛地一颤,身形僵住了,他下意识的开口解释道:父君我不未说出口的话被祁望山冷哼一声打断。
祁望山在金珠的搀扶下站起来,慢慢的走到他面前,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孤本不欲与你计较,但是祁璟,你当知道为君者的本分,莫要被美色迷晕了头脑,做出令自己后悔莫及之事。
祁璟心惊胆战的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什么被美色迷晕?美色是谁?难不成是说晏止澜?
须臾,终于反应过来的祁璟急忙为自己申辩:不是,父君你误会了,我
祁望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逆子!
傀儡阵法未必不能解。一旁的福佑突然出声道。
祁璟的注意力立时被吸引了过去,也顾不上再跟祁望山解释,急切道:佑叔,你知道?
祁望山也转过头,却不如祁璟这么反应强烈,他似乎知道福佑要说什么,不赞同道:福佑,你当知道一旦控制不住,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福佑不卑不亢道,阿璟所言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此时若杀晏止澜,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杀了晏止澜,说不定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晏止澜被傀儡阵控制。那幕后之人既然敢对晏止澜下手,定然是做了毫无一失的准备。他所选择的目标就是世家子弟,说不定下次所选的傀儡便是郑家、孙家、王家的嫡系血脉,老君上总不能将人都杀光。不如静观其变,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之人,将其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斩草除根方是上策。
他这一番话徐徐道来,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令人不得不信服。即便是祁望山,听完之后,也沉默下来,挑不出一个错字。
祁璟更是连连点头,在心里疯狂为福佑点赞。
福佑接着道:想要彻底解除傀儡阵的威胁,必须要找到布阵之人。但是想要压制傀儡阵的控制,也并非难事。
祁璟眼前倏地一亮:怎么压制?
福佑和祁望山的目光同时落到他身上,情形莫名有些诡异。
祁璟往后缩了一下:怎么了?
祁望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福佑说:你看着办吧,孤累了。说完扶着金珠,颤巍巍的走了。
留下祁璟面对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福佑,还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晏止澜,片刻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佑叔
福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向晏止澜,叹道:也该是这小子的福气,命不该绝,竟能捡回一条命。
叹完他也不再卖关子,将压制之法和盘托出,阿璟,你可知丹核除了用作修炼之外,还有什么用途?
祁璟诚实道:不知。
你啊!福佑摇摇头,怎可如此莽撞?随意将丹核交与他人?若非你体质特殊,神裔血脉冲破封印,灵丹归位,用不了多久,只怕你就会灵力散尽,与常人无异。以后切切不可如此鲁莽,记住了吗?
嗯嗯。祁璟连连点头,他早就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只是事已至此,他还能怎样?只能自认倒霉。
要怪只能怪《修天》的作者,明明有那么多的隐藏剧情,结果小说里要么一笔带过要么压根不提,害的他刚来之时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手握全部剧情即将改写命运走向人生巅峰,谁能想到,竟然这么苦逼?
福佑看他神情便知他已然后悔,接着道:丹核是修士自身修炼而来,与其密不可分息息相关。虽然你如今丹核离体,但是丹核如何,想必你还能感受一二。
祁璟想到之前只要他跟晏止澜靠近,便会不由自主的被贴近,还有七星明明得了晏止澜命令却杀不了他的事情,深有体会道:的确如此。丹核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不仅认主,有时候还能随着我心意接近或者远离对方。
没错,福佑道,丹核认主。如今能救晏止澜的,也只有你。
我?祁璟愕然的道,我怎么救?
福佑深深注视着他:用你对丹核的影响力,在晏止澜神志不清□□控的时候,去控制丹核。一旦失去丹核的灵力,晏止澜至多也只是个拳脚功夫比旁人稍微高一些的普通人,伤害不了别的修士,无法杀人,完成不了布阵人的命令。久而久之,那布阵之人自然会察觉出异样,等他慌乱之下露出马脚,我们便可循着蛛丝马迹揪出此人
祁璟边听边点头,末了还是有些不明白,虚心求教:可是佑叔,该怎么控制丹核?
之前侥幸一次的控制,还是他无意识的发怒之后,丹核才老实下来的,总不能每次他都要大吼大叫一番吧?一次两次的还好,次数多了,旁人不说,他自己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吧?
福佑咳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可疑之色,道:这个修真界由建立到现在,能成功换丹核给旁人的,只有一位大能,可惜那位大能直到陨落也没能参透如何控制他人丹核。但是据古籍记载,若是能成功换丹核给别人,原主是可以对其控制一二的。
祁璟越听越觉得不靠谱:不是,佑叔。这没有具体法子,万一到时候晏止澜发起疯来,我控制不住,该怎么办?
他本以为福佑会劝慰两句,不料福佑异常笃定道:莫慌,你一定可以控制住的。
祁璟简直无语,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晏止澜,猛地吓了一跳: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晏止澜不知何时转醒,此刻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他捏着眉心,慢慢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抬头望着祁璟,黑沉沉的眼里一派冷漠:祁璟,趁我还未铸成大祸,杀了我。
祁璟瞬间一颗心落进肚子里,看来晏止澜也是刚醒,并没有听到之前他跟福佑的话,不过又见他如此痛苦,又有些心软,心一横,夸口道:你别急,佑叔说了,中了傀儡阵也并非不可解,只要你肯听我的
他的豪情壮语在晏止澜猛然看过来的眼神里,蓦地淹没在口齿中,结结巴巴道:你、你放心,我会看好你,不会让你杀人的。
晏止澜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他摇头道:傀儡阵无法可解,唯死能破。
没来由的,一股怒气直冲胸口,祁璟恨铁不成钢道:你又没试,怎么会知道不能解呢?晏止澜他上前一步,拎着对方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还有没有一丝晏家公子的担当?你所在意的晏府呢?你还未认下的靳黎呢?晏家就剩你一个人,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一死了之了吗?
他有点心疼被自己剜给晏止澜的丹核,早知道这样,穿过来那时候就不该救他,让他去死好了。不过想是这么想,站在晏止澜的角度上,祁璟还是能理解他的。
你想,本来好好的一个天之骄子,一夕之间,为救他人跌落云端,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眼睁睁的等着自己失去意识变成被人任意摆布的傀儡,见人就杀,逢人就害,尽做些违背本心伤天害理之事。这些倒还罢了,关键是整个家族的命运都压在他身上,如此一来,整个家族的百年清誉尽毁一旦,布阵之人所毁掉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他身后的整个家族,操控的也不仅是他的身体,也在灵魂上给予了他毁灭性的重重一击。这搁谁身上也受不住啊!
祁璟刚才一番话骂的痛快,想到这里又觉得晏止澜可怜,便蹲下来,郑重的对他道:你如今的一切,皆因我而起。你放心,我不会放着你不管。如果有一天他顿了顿,许下承诺,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做出不可挽回之事,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晏止澜失神的眼睛渐渐重新聚焦,他望着祁璟,喃喃的重复道:你一定要亲手杀了我,不要让我做出有辱晏家门风之事。
祁璟重重的点头,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晏止澜定定的看着他,片刻后,也对着他点了下头。
祁璟心里一块大石头轰然落地,虽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丹核,但是他坚信方法总比困难多,用不了多久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何况,他刚才一冲动,话已经撂下来,这会儿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晏止澜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身形陡然一僵,被祁璟眼尖的发现了:怎么?
他紧张的注视着晏止澜,内心极为忐忑不安,唯恐是傀儡阵发作,若是现在发作祁璟也跟着抖了一抖,为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盆友,见过打脸这么快的吗?
他刚把大话放出来,还没找到控制丹核的要领,就被狠狠的打了一耳光,是不是太惨了?
好在晏止澜没有失控的迹象,他看着祁璟,眼里闪过一抹焦急:今日申时,晏府开祠堂祭宗祖,我须得回去一趟。
祁璟拉住他:我同你一起。
晏止澜没有阻拦,一来他早已为靳黎请了君恩,二来有祁璟在身旁,也能放置他突然失控伤及无辜。
两人匆匆洗漱打理了一番之后,便坐上君主的辇驾一同去了晏府。
一路行去,声势浩大,引得许多人出来看热闹,还有不少人围在道路两旁指指点点。
有人小声道:看到了没有?这个晏公子就是君上的新宠。听说啊,君上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一连几个月都同吃同住,不舍得离开一步呢。
另有一人道:我可不信!晏公子多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怎么会愿意委身他人?
第三人道:什么风光霁月?我可听说,那世家大宅里的龌蹉事儿可多着呢,不信你看郑家
郑家怎么能跟晏家比?晏家清正可是世人公认的,养出的子弟也是一等一的高洁,哪像郑家?上梁不正下梁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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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暴君之后[穿书]——清茶淡舟(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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