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今手指捏住卡牌，有卡槽的引导和校正，他根本无需费力控制精度，只要全力释放精神力就好。只是眨眼间，柯今的精神力就充溢到了卡牌纹路的每个角落，象征着制卡成功的光芒终于又一次闪现，而这一次，已经没有失控的晶笔再来阻止他了。
    平静的房间内突然掀起一股狂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般，黑色的浓雾和游动的黑丝急速向着站在案台前的青年袭来。柯今无暇顾及，目光紧紧盯着那张在光芒中渐渐镀上斑斓色彩的卡牌凝卡速度之慢的确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只要撑过这一阵子就好，只要制卡完全成功，他就可以迅速撤离这个房间，彻底远离那个人的监视和掌控。
    白色的光辉又一次在柯今身上闪现，温柔而坚定的抵御着黑雾的侵犯，但同一招很难再有奇效，就在那层防御光束在黑雾的腐蚀下摇摇欲坠即将崩溃时，柯今突然感觉身上一暖，那种直逼灵魂的刺骨冰寒顷刻间烟消云散，让他疲惫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倘若此时柯今能分神查看一下，就会发现一直蜷缩躲藏在他衣兜最深处的小啾，不知何时已从他的衣领后冒出了头。
    这只小不点淡粉色的身体此时已经变成了碧海般的幽蓝，虽然从那双闪动的小眼睛中仍能看出它的犹豫，但最终它还是完全钻出了柯今的衣服，迎着汹涌而来的黑雾，轻轻鼓胀起身体。
    仿佛和煦的清风突然拨开了雾霾，一个虚幻的蓝色人影从小啾身上倒映出来，它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停留在那里，室内躁动的黑雾黑丝却顷刻全都静止下来，宛如时间停滞一般。
    ***
    沉睡在黑茧棺樽中的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睛。
    若说之前柯今的反击只是让他有些愤怒，但此刻，他冰紫色眼眸中充溢全都是难以置信的惊讶。
    居然是你
    他喃喃着，当眼底的惊愕渐渐散去，最后沉淀下的，是极致的冷酷。
    哼，叛徒。
    少年从牙缝里冷冷吐出这几个字，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那双妖冶的紫眸微微闪动起来，嘴角也浮现出一丝狡黠而危险的笑意。
    他看向自己的右手，原本缠绕在上面的黑丝已经悄无声息地断裂消失。虽然不愿承认，但那个狡猾的人类说的没错：现在的自己，只能这样苟延残喘地汲取能量，根本无法降临真身将胆敢挑衅他的那群渣滓碾碎。
    所以这一次，他的的确确失败了。
    他被那名人类看穿了自己的虚弱，所以对方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在最后关头成功复原了那张卡牌。这些年来，这是第一个被拔除的棋子，更糟糕的是，这或许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真的束手无策。
    就算连自己曾经的同伴，也站到了人类的那边，但他终会用事实证明，所谓的愚蠢之人，到底是谁。
    少年抬起右手，未被黑丝覆盖的肌肤莹白宛如月辉，他嘴中轻轻默念了几句，黑茧重新垂下数道黑丝，密密麻麻缠绕上那只手，但很快，这些黑丝连同那一整只右手，都在少年的注视下，渐渐消失了。
    做完这一切，少年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潮水般的疲惫漫涌而来，虽然不甘心，他最终还是合上双眼，又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
    第三卡池制卡室中。
    房间内的黑雾和黑丝悄无声息地褪去，但紧紧注视着案台上正在成型卡牌的柯今并未发现这一变化。
    卡牌上泛起的光芒终于将它完全镀成了彩色，柯今心中一喜，刚要上前取走，突然一阵劲风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往后一闪，就感觉有什么从肩头滚落，啪叽一声摔到了地上。
    本能地低头一看，柯今立刻吓了一跳。
    小啾？！
    也正是这时，柯今才发现屋内的黑雾正在缓慢散去，但他顾不得欣喜，连忙俯身将小啾捧起小不点此时浑身都瘫软成了泥酱，连果冻形状的身体都支撑不住了，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小啾？柯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眼中全是担忧，小啾你怎么了？
    嗷呜小啾艰难地转了转眼睛，看了柯今一眼后，突然抖动起来，很快缩成了一个圆圆的丸子，头和尾巴全都缩进去，连眼睛都看不到，像是自闭了一样。
    柯今又叫了它几声，见对方不再有反应，只能小心地把它放进衣兜，准备一会儿去找栖问问情况。
    而在这之前
    柯今走到案台前，将那张已经完全制好的彩色卡牌拿起。严格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制作好一张完整的卡牌，虽然只是最基础的N卡，但内心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有些感慨地摩挲着这张崭新的卡牌，柯今突然愣了一下，将卡牌翻到背面，发现在这张水果卡牌下，居然还粘着另一张卡牌它和水果卡牌的大小完全一致，两者紧扣在一起，严丝合缝，仿佛是双生一般，但这张突兀出现的卡牌却是纯黑色的。
    柯今将它从水果卡牌上揭下来，翻来覆去查看了好几遍，这张卡牌的正反两面都是纯黑色的，形同废卡，但它表面又有着废卡不该有的浅淡光辉，预示着它应该是一张蕴含有能量的正常卡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9章 对质
    栖和欧洛伊是同时赶回苏浴风的卡池的。
    柯今已经给他们发了讯息, 所以两人在院子里相遇时，什么都没顾上说, 第一时间就从抽卡区进入了卡池内部。
    和昨晚一样, 柯今正坐在卡池大厅的晶砂池旁，虽然第二卡池和第三卡池的晶砂池依旧没有充盈能量，但从池底隐隐绰绰闪动的浅辉来看，它们已经不再是废池状态的干涸, 只是暂时没有足够的能量注入而已只要有人来抽卡，晶砂池仍会慢慢积聚起新的能量的。
    你真的成功了？栖十分惊讶, 怎么办到的？？
    稍微用了一点小计谋, 就做成了。柯今不动声色地和欧诺对视一眼, 然后对栖和煦地笑了笑，你觉得我肯定不会成功吗？那个人在你心里就那么强大, 完全不可战胜？
    这倒也没有, 只是
    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竟说漏了嘴，再看向柯今时，对方果然面无表情, 一旁的欧诺也眯了眯眼，冷声道。
    你果然知道内幕。
    栖的眼瞳微微紧缩,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今天柯今会刻意支开自己, 原来对方早就怀疑自己了？
    虽然栖一直不认为自己会在这里久留, 但看到柯今望向他的目光已然变得警惕, 甚至还隐含着几分失望, 栖心头还是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憋闷得他呼吸都有些不畅。
    是不是我现在无论再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栖问。
    柯今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每个人都有不愿告诉别人的秘密，我有，难道你就没有？栖看着柯今，又瞥了一眼欧诺，这个小鬼不也一样？他也没有做到对你完全坦诚，你凭什么单单要求我知无不言？
    你少在这边挑拨离间。欧洛伊冷冷道，我们之前也从没追问过你的来历，但今天的事和以前无关痛痒的隐瞒性质完全不同，我问你你和那家伙到底是不是一伙的？他到底是谁？
    男孩边说边毫不掩饰地伸出手指，指尖夹着一枚正熠熠发光的卡牌，栖猜测这张已被启用的卡牌应该有测谎功效，对方是明目张胆地要审判自己。
    如果你不愿回答，随时可以离开。柯今站到欧诺身边，两人和栖已然成为了对峙之势，我不会拦你的。当然，如果你想带走小啾，也完全可以。
    换做一天前，作为一名自视甚高自尊心极强的高级卡灵，栖肯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而现在，他却不愿这样一走了之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柯今会在和那个人的交锋中获胜，这在他看来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难道因为柯今是天选者？可过去葬送在第十三星系的天选者，也并不少。
    在弄清楚这个疑问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我和那个人当然不是一伙的。栖坦然道，至于他是谁相信我，柯今，你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我是不会害你的。
    但我已经招惹到了他。柯今无奈地摇摇头，现在我知道得越少，就越危险，所以我必须要知道他的来历，以及他为什么会对苏浴风的卡池出手。
    然后柯今将自己两次听到对方声音的事情简略讲了一遍，对他和欧诺联手戏耍了对方的计谋也直言不讳，栖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等柯今讲完，他愣了许久才重新开口。
    你还真敢干啊栖喃喃道，你都不了解他的力量，就敢贸然触怒他？你就不怕计划出了差池，直接丢掉性命？
    有那么严重？柯今也愣了。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栖无语地吐槽了一句，好吧，我理解你为什么要迫切得到他的信息了，毕竟你这次惹怒了他，的确很难再善了，但我能提供给你的信息也很有限，因为他微微一顿，因为我有一大段记忆缺失，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柯今立刻看向欧诺，男孩瞥了一眼手中的测谎卡牌，轻轻点了点头栖目前并没有说谎。
    那你就说说，你目前能记得的东西吧。柯今妥协道。
    其实我和你提到过他一次。栖讽刺地笑了笑，还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我第一次在你的卡池里抽出带有卜辞的SSR卡牌时，会瞬间对你抱有强烈的敌意吗？
    柯今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你当时说你曾经在一名卡使的卡池里抽出过相似的卡牌，你和那个人有过节，误以为我和对方有关，所以才迁怒于我。柯今缓缓道，你当时还说对方没有姓名，只有一个广为人知的绰号，叫魔王？
    栖点点头：没错，不过这番话有我虚构的成分魔王的确存在，但他并不是卡使，也不是卡灵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算是什么，我甚至都没有见过他至少我不存在这样的记忆，我只知道，我必须远离他，他很危险无论是对卡使来说，还是卡灵来说。
    那你怎么知道苏浴风卡池的情况是和他有关的？柯今立刻追问，是因为那些黑雾和黑丝吗？
    栖的表情突然有点微妙，他摇了摇头：是你第一次制卡失败时，才让我有所怀疑的。虽然我看不到那些东西，但隐约会有一点感应，而且我亲眼看到过一个卡池在魔王的吞噬下覆灭，当时也有天选者试图挽救，但那位天选者失败了，并因此生命垂危，他临死前向人们叙述的情况，和你制卡失败时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所以我才怀疑这次也是魔王干的。
    柯今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这样看来，自己的确太大意了，这次虽然侥幸取胜，以后如果再次遇到，结果就很难说了。怪不得之前栖一直劝他放弃制卡，估计也是怕他重蹈那名不幸死亡的天选者的覆辙吧。
    如果魔王出现，你有办法感应到吗？柯今问。
    这就要看他做什么了。栖耸耸肩，如果只是远距离的汲取卡池能量，我未必会发现，但如果他亲自出手对付你，我应该能有所察觉。
    柯今又问了几个问题，栖都一一如实作答，可惜除了知道魔王目前行踪不明，实力也似乎受到限制，其他更有效的信息完全没有。
    如果能再多知道一些他的信息就好了。柯今失望道。他现在都不知道魔王真身在何处，而自己以后又要满宇宙的开卡池，万一撞上了，岂不是冤家路窄，自寻死路！
    我虽然记不得了，但有些人应该会知道不少他过去的信息。栖突然说，你听说过联邦十二星系的十年乱战吧？那次混战其实就和魔王有关，不过相关信息都已封锁，只有联邦十二星系的军方高层们掌握着当时的详细情报，我猜魔王现在实力受限，神隐不出，也和那时的混战有关。
    这些年栖并非是毫无目的地流浪，为了补全自己的记忆，他一直很努力地在搜集和魔王相关的资料，但纵使栖身怀异能，十二星系的军方高层也都不是吃素的，他根本难以接近，更别提蛊惑试探了，所以他能提供给柯今的信息只是寥寥。
    军方高层柯今的眉头皱成了疙瘩以自己目前的地位，根本接触不到那个层面的人，就算自己拼命经营，把卡池开遍联邦星系，那群铁血军人怎么也想不像是能来他卡池吃零食的人啊！这条打探消息的路恐怕是行不通的
    好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柯今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毫无头绪，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比起不知何时会爆发的危险，还是关注眼前的事情更为实际，如果你再发现和魔王有关的情报，请一定要告诉我。
    哼。欧洛伊虽然不满柯今就这么放过栖，但从测谎卡牌来看，栖的确没有再隐瞒，既然柯今不再深究，他也没立场继续揪着不放。
    栖也松了口气。他其实对柯今很有好感，并不希望就此交恶，况且对方是自己目前见过的唯一和魔王交锋还全身而退的人，比起形同陌路，他更希望对方能成为自己真正的盟友。
    柯今走到栖面前，从衣兜里掏出仍是丸子状的小啾递给他：我制完卡后，小啾就一直这样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栖连忙接过查看了一下，神情很快放松下来：没什么大碍，它可能是太累了，以前有几次也出现过这种情况，等睡够了就能醒来。
    那就好。柯今也松了口气，又将那张通体漆黑的卡牌拿出来，这个是与我制成的水果卡牌一起出现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卡吗？会不会和魔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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