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一个叫作希德切尔特的小孩。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希德以身涉险为他做了多少事,他完全不知道。
卡尼亚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明明他才是骑士。
卡尼亚斯站起身,从希德身旁走上阶梯。
希德转过头,正要追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来。
他抬头一看,卡尼亚斯用一道圆形的精神屏障将阶梯与大厅隔开,使他无法再次走上阁楼。
希德听到一阵风带来了圣骑士的留言。
这次不准走丢了。
希德在影子里揩了揩眼角。
好。
卡尼亚斯推开阁楼的门,偌大的屋子里空无一人,迷雾般的空气里飘散着银白色的发丝,大门上方的木猫头鹰发出刺耳的尖啸,绘着血月之夜的穹顶被不断地拉长、扭曲。
但赫里仍旧被困在这座古堡里。
希德从圆圈里消失的一刹那,卡尼亚斯便立刻在古堡周边布下了结界。纵使是十个亡灵女巫一起施展咒语,也无法逃出此地。
卡尼亚斯将场释放开,在周遭捕捉到几丝亡灵的精神体。
他说:谁给你的胆子动他?
高耸入云的穹顶间,飘飘渺渺地传来远山月空似的回声。
您很生气?女人的声音格外畅快,对,我知道他很宝贝这玩意儿。可公平交易,心爱之物就是用心爱之物来换取,这有什么不对?
亡灵女巫剩余的精神体攫住几根银亮的长发,放在圣骑士跟前恣意玩弄。
轻佻的声线挑衅般地绕过卡尼亚斯的耳道,他觉得每一个细胞都被挑起了愤懑的怒焰。
炼金术士才会谈公平。何况你算不上公正。
赫里嬉笑着:亡灵的本能就是看好戏,看到您生气,我就觉得很开心了。
亡灵女巫的催促在午夜变得尤为阴暗。卡尼亚斯抬起头,漫天飘散着窃窃私语与光明圣子被剪碎的银发。
一切都在催促他走入理智奔溃的边缘,以暴怒的涌流弄垮这座充满罪恶与仇恨的古堡。
生气吧、震怒吧赫里兴奋地低语,您的气愤是我最棒的送葬品
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卡尼亚斯突然笑了,别演戏了,你只是想让我狂化,女巫。
他打了个响指,周遭魅惑术的魔法轨迹骤然消散一空,他的眼底清亮一片。
灼烧感冲上赫里的脑髓,亡灵女巫的惨叫布满天穹。
女巫的魅惑术直接与身体连接,能够诱导出生物最消极的情感。
卡尼亚斯在飘满粉尘的空气里捏住一块三角帽的碎片:等我把原形露出来,你以为你能逃过一劫?还是甚至可以凭借自己的手段操纵我
他嗤笑着,抓住碎片,往后退去,正对着他的黑棺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裂块如枯叶般掉落在地上,一张满是惊恐的脸从后边显现出来。
赫里趴倒在地,仓皇着往外爬。卡尼亚斯漠然望着她爬到窗口,走过去,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残忍地从地上扯起来。
放开我!该死!魔鬼,你这个魔鬼!女巫面如土色地痛呼。
圣骑士的脸被笼在混沌的夜里,抓住女巫头颅的手青筋狰狞,仿若爬满了地狱的荆棘。
圣子被他圈在隔离声音的结界里,听不见任何惨叫,卡尼亚斯无需再作伪装。
我听到它的喘息了。你在地底圈禁了一只角龙的死灵,你想用它把狂化之后的我引开?卡尼亚斯的声音匍匐着轻微的阴鸷,但他似乎突然失去兴趣,神色恹了一半,狐假虎威的小虫子,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
亡灵女巫被扔在角落里。她听到圣骑士冰冷的笑与匕首从鞘中冲出来的摩擦,终于从无边的恐惧里爬出来。
根据她所知的情报这个人不该还未能完全控制黑暗涌流吗?
不,她现在没空关心这个了!
赫里匆匆忙忙地喊出了声:慢着!我还有个情报要和你交易!你难道知道自己是谁吗?我可以用预言诗帮你看清一切
卡尼亚斯的动作稍稍一滞,面无表情地俯视她。
赫里没有错过这一幕,心下狂喜。
卡尼亚斯蹲下来,静静瞧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亡灵:他就是被你用这样的手段哄骗的?
他斯想了想,哑然失笑。
其实他的男孩很聪明,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骗局。
只是一和他扯上关系,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然后那只熊就不会判断是非曲直了。
真是个糟糕的发现。
赫里脸色一白,正欲辩解,卡尼亚斯的匕首却已然咬开她的脖颈。
从卡尼亚斯出征沙漠开始,她就没有活路。
公平交易前提是双方势均力敌,而卡尼亚斯杀了她比碾死一条臭虫更容易。
希德低着头等待卡尼亚斯走下来的时候,忽然看到地上泛起了红光。
当卡尼亚斯推开门之际,赫里古堡外的圆月染上了一层血色。
希德远远望着卡尼亚斯从石阶上走下来,仍处于恍惚之中。
卡尼亚斯的那些话令他有点无措。那似乎并不是一名年长者对于晚辈的关照。
这让他的脚几乎要踩到云端去了,眼前的青年也仿佛不再是他所熟悉的、无法接近的圣骑士。
卡尼亚斯走近时,见希德迷茫地站在原地,心里有些好笑,用指尖轻轻捏住圣子的下颌,让他扬起脸来,看向自己。
维拉会有办法的。他说,我记得她去年向课题组提交了生发药水的研究申请。
希德听出了话里的揶揄,一瞬间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室友。
他瞧了瞧卡尼亚斯,扯着兜帽遮住泛红的脸颊。
卡尼亚斯抱着希德降落到地面上。西林佣兵团已然在赫里古堡外等候多时。
自从得知卡尼亚斯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圣骑士,西林佣兵团就失去了和他争夺赫里头颅的权利。
趁着佣兵团还未损失惨重,加里赶紧让他们退到古堡外边。
果然如他所料,在西林撤出来不久,这座令人闻风丧胆了几百年的城堡便化为了废墟。
一行人离去后,垮塌的古堡里响起了一声漫长的龙吟。
被压在古堡深处的气息,并不是卡尼亚斯原以为的死灵。它休眠时所展现的精神过于平缓,才使卡尼亚斯产生了误解。
经过了长达一整年的沉睡,在深渊领主的场的影响下,它终于苏醒过来。
黑暗角龙在沙石的掩埋里睁开血亮的眼。它从沙漠上呼啸而过的狂风里嗅出一丝熟稔的气味。
它向天空长啸,群星隐退于震耳欲聋的啸声中。
请留步!伟大的、健忘的黑暗共主啊!
您可知道
空气里传来锁链的碰撞,以及可疑的、委委屈屈的呜咽。
您最强大的伙伴地狱咆哮极恶之渊黑暗角龙阿诺德还被困在这里,哪儿都去不了吗
第50章
希德趁卡尼亚斯去圣院交差,自己去植物花房找了维拉。维拉却以为是卡尼亚斯打发他来的,暴怒的植物系主任把卡尼亚斯骂了一顿,表示坚决不会借出生发药水。
卡尼亚斯得知此事后,又去植物花房挨了植物系主任一顿痛骂,维拉才勉强从抽屉里取出药水扔给了卡尼亚斯。
毕竟她也喜欢希德那头银发。
亮晶晶的光明圣子谁都可以不爱,但维拉绝对不行。
卡尼亚斯的保密做得很好。从他离开帝国学院,到将希德从沙漠里带回来,圣院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或者说,这本就是教皇克拉拉默许的结果。卡尼亚斯消灭亡灵女巫赫里,为圣院带来声誉,亡灵女巫的心脏也为教皇增强实力、延年益寿提供了宝贵的药引。
这才是公平交易。以一头亡灵女巫,换取光明圣子就学时的人身自由。
不过这件事过于阴暗,卡尼亚斯是不会告诉希德切尔特本人的。
等希德的头发长到能垂到肩头的长度,他就等到了成年礼。
光明圣子的成年礼也是帝国的大事,许多信仰坚定的教徒将与圣子同龄子女的成年礼提到这一天。
教皇克拉拉难得出现在圣院的虚妄之间。
这是个天气阴沉的日子,穹窿之上的乌云堆砌成群山的形状。在唱诗班赞美光明父主的圣歌中,教皇将圣水洒过希德身前的地毯。
他吟诵圣典中的祝词。
以普鲁维尔的名义,赐予你新生,
跨过这道坎。从今往后,你头顶沉重的冠冕,成为祂在人间的代言者。
你需受苦、受难、背负十字架,也许承担世人对你的辱骂,
你需为你的诞生肩负天命,去完成光明的主人交予你的义务,
你需忍受。这时间本没有光,是以,你必将祂的火种带往每一个角落。
跨过这道坎。从今往后,你是光明圣院最尊贵之人希德切尔特。
盛装出席的光明圣子跪在羊毛毯上,堆叠繁复的月白礼袍被璀璨的魔晶与元素点缀,灿如银河的长辫间闪烁珠宝与钻石的星火。他被元素小精灵的光芒笼罩,宛如从光茧中破壳而出的婴儿。
希德垂着睫帘,交叠双手,拜伏于教皇脚下。
克拉拉的话里没有情绪起伏,圣子眼中也没有。自从希德来到圣院,他见到教皇的机会比教皇召见主教还少。
通常看到克拉拉时,他都会被这样吩咐:
圣子你给我去
上次去失语海完成封印,能把其他人瞒得那么死,也有教皇克拉拉的一份功劳。
所以希德讨厌他。希德更不明白卡尼亚斯和这个人有什么可聊的。
两个人精一台戏。他暗想。
老人在希德的盘发间戴上圣子的冠冕,将他从地上虚扶起来,手指甚至没碰到他的胳膊。
希德转过身,面对于席间静坐的信徒。他抬起手掌,元素精灵们往天空中飞去,将乌云驱散,一束阳光投射在他的掌心上,宛若神降下的福祉。
教皇与圣子的交流贯穿着冷淡的气氛,始终未曾有过眼神的交汇,所有流程一板一眼按照教义。
这让从五湖四海前来出席成年礼的贵族们颇为费解,但光明圣子与教皇相看两厌在圣院里并非多隐秘的事实,其他牧师见惯不怪。
清晨时切尔特公爵便在家族例会上告知家族成员,纵使神使出马,搜寻多日的公会也仍未取得父主的行踪。
这遗憾地意味着,他们父主的晚餐还得在大陆上苟活一些时日。
你可高兴吧,真是条蛀虫。
散会后,凯莲娜又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刺了希德几句话。希德却没时间理她的废话了。他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地奔向维拉的花房。
他向维拉预定了今年第一只玫瑰。他想在生日送给卡尼亚斯。
进门后,他没有遇上维拉,却碰到了另一个熟人。
希德辨认了一会儿,出声道:佩里?
摆弄花盆的女法师回头一看,惊讶地笑起来:圣子大人?真巧。
佩里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对希德感到恐惧。一路上跟希德打招呼的学生也并不少见了。
把别人变成冰雕的光明圣子?那已经是过时的笑话了。
风评是奇妙的。从前它将希德推离帝都的学子,现在它把他拉向他们。在帝国学院,光明圣子发色的染发剂甚至成为一种流行的趋势。
希德张望四周。
佩里站起身来,将一束玫瑰交给他,屈着膝道:维拉女士告知过我,您今天要过来取花,所以事先准备好了。生日快乐,殿下。
希德脸颊一红,小声道了谢,从她手里接过花束。
在温室里娇惯着养大的玫瑰上还带着珍珠般的露水,宛若春日第一缕晨曦。
佩里看到希德嘴角微弯,望了望周围,凑近他。
您还是和奥尔德那个家伙在一块儿?佩里低低地问着,系主任女士和我说过了。她特别生气。
希德嗯了一声。
维拉一直在生气。
系主任和希德不止一次地抱怨过。她自始自终都不同意卡尼亚斯和希德住在一起。虽然她没有对此干涉,但这并不表示她不会因此高兴。
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在去年的植物课上天天点卡尼亚斯的名字把他拎起来刁难,结果这个学生居然连一节课都不曾出席,期末还考了满分,让她气得七窍生烟。
希德回过神来,看到佩里似乎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
殿下,我有个认识的学妹我不能说她的名字,但我以家族的名义发誓,这件事绝对是真的。她咬了咬牙,低声说,两年前奥尔德看上了她,和他那群酒肉朋友打赌何时能睡到她,然后连夜爬上了她的床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之后,奥尔德向她告白了。他们交往了一个星期,那姑娘偷偷跟踪奥尔德到一家他常去的餐厅,恰巧听见奥尔德和他那群狐朋狗友说,和她只是玩一玩,已经在找下一个目标
我没有别的意思。如今奥尔德成为帝国的英雄,他以往的劣迹都被圣院悄无声息地掩埋了。可无论他现在如何,您必须知道他有怎样的从前。
卡尼亚斯正在抹除他曾经的痕迹,希德不是不知道。
他听说过卡尼亚斯风流的名声,但卡尼亚斯对他太好了,这一年来他已经被他的骑士惯得神经麻痹了。
他甚至忘了那是一只会以光明为食的黑暗生物。
同他的父主一样。
希德低头看玫瑰,玫瑰随着他的动作迷茫地打转。
他早清楚这一点,在他发觉卡尼亚斯不是真正的人类后就很清楚。但此时他却有些犹豫不决。
他总觉得似乎忽略了什么,一块神秘的石头被放在他心里,堵住了名为真相的泉水,可他怎么也搬不开。
佩里将他送出门时再次告诫他。
您是很好的人。奥尔德从前令人恶心,现在令人恐惧。请您珍惜送出的第一朵花,那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这是她和维拉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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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象马甲号是究极BOSS——质谱仪(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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