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人喝了酒,只身一人,毫无防备地走过来,还在哼着小曲儿。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骤然胸口一痛,再低头,肺上插了一把刀。
刺肺能活的最久,要让他活久一点再死。
此人早年为穆家做了不少事,后来辞了,七年前灭门时,没灭到他。
谢流水蹲下来,瞧这人痛得五官扭曲,倒在地上抽搐,他微笑着,一点一点,剥掉了他的皮。
喂,让一让,多谢,让一下!
楚行云没空打伞,他拨开挡着的人群。
附近的渔民捞到了一具尸体,很新。
楚行云凑过去看,这具尸体,没有脸,整个头部是肉糊糊地一团血色。
谢流水在这附近。
并且不久前就在这里!
楚行云掉头就走,他仔细搜寻河边的痕迹,判断小谢会往哪里走。
半个时辰之前,谢流水把剥下来的脸收好,将尸体和匕首抛入湖中。
如今,穆家的人就彻底清干净了。
谢流水注视着湖面,抛尸时,会有层层波澜,而后弱为涟漪,过不了多久,就归于平静,无人知晓,无人记得。
他转身离开,去往自己的地下据点。
那是一间很大的地下室,里面一排一排,立着许多人的头骨。
皮相易容,骨相难移。
他靠自己的回忆,把当年入侵村庄的那些人的骨相一个、一个打磨出来,然后一张、一张,确认无误。
谢流水走到最里面,把这张脸皮洗干净,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贴的很紧实,很吻合,符合记忆中的样子。
谢流水退后几步,仔细欣赏着,这一颗颗头颅。
他想起小时候,院里是杏花雪,灿烂的晴光从窗子外透进来,娘跟他说:
小轩轩,去隔壁打一瓶酱油回来!待会要做饭了
好!
短腿小谢很开心,自己能帮娘分担事情了,他一蹦一跳地跑出去,很快就回来,把那酱油瓶举得高高的,像得来了什么世间珍宝,讨好着求夸奖:
我回来啦,娘,你看!
那时候,娘就会蹲下来,抱抱他,夸夸他。
谢流水站在阴暗的地下室里,一个一个,数着那些头颅,数到最后,他像小时候求夸奖那般,歪着头,微笑着,说:
娘,你看呀,一百二十八个,一个也没有少。
※※※※※※※※※※※※※※※※※※※※
又出现了,可爱的记忆指路标:
①秘境入口绣锦画上的藏字诗,雪里望木凋第五十九回入秘境1
②楚行云看到记忆里的小谢在不停地做木雕第六十六回空灵柩1
③薛王爷有个弟弟第三回遇恶水;弟弟薛候混日子,哥哥薛羽牛逼第十七回局中客5
第六十八回 寒江别1
当年不夜万劫复,
人生长恨水长东。
黄昏凄, 愁云凝,天外孤鸿三两声。
楚行云上凉山,拜访顾雪堂,被拒之门外。
我们堂主不见客!
楚行云想了想, 掐下一瓣凤仙花, 在素白信笺上落了一点红。
红指甲。
他将纸与花一夹:请将这个交给你们堂主,他自会见我。
小喽啰将信将疑地送进去。
果然,不多时,楚行云就被请进顾家内堂。
浅瓯吹雪试新茶。顾雪堂慵懒地坐在上首,身披一袭红袍, 围了雪貂的毛领, 脸上严严实实地带着黄金鬼面。
一双白皙秀美的手伸出来,端起青瓷茶盏, 他微低头, 轻轻吹着茶上的白气儿:
怎么认出我的?
楚行云笑而不答, 自己选了个位子就座。
谁让你坐了?起来。
楚行云不起来, 唤他一声:
红指甲。
多少年没听见这个声音这么叫他, 顾雪堂伸手捻起那瓣鲜红的凤仙花, 沉默良久,忽然摘下脸上的黄金鬼面
雪肤乌发,柳眉上挑, 这张真容多年不见人, 却变得越发绝色, 比他手上的凤仙花还要瑰艳。楚行云看的鼻子一酸,又想起小谢。
小谢长得也很好看,可是,小谢在哪里?
顾雪堂说了两句话,楚行云都不理,他有些不快,敲一敲桌子:
你聋了?问你话呢!怎么认出我的?
这不要紧。楚行云摆摆手,我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想问你,或许,也关系到顾家的生死存亡,请你务必实话相告。
何事?
为什么当时顾三少要在我身上种蛊?
你在说什么?顾雪堂有点莫名其妙,既然是他下的蛊,你应该问他去啊。
我来之前找过他。
楚行云低下头:他也回答了,但若再往下问,他不会对我说实话,我只能来问你。
好吧。顾雪堂解下脖子上的貂毛领,拢在手上取暖,你问吧,我知道就告诉你。
楚行云:最开始,顾三少对我敌意很大,一见面就想拿鞭子抽死我。但后来他杀心渐消,将我重伤之后,又给我种蛊治好,说我已被顾家蛊虫控制,以后该好好听话。
然后,你就出现了,逼我去赢斗花会。赢了,就把妹妹楚燕还给我,如果输了,就要给我喝一碗药,这药折损阳寿,能配合我身体里的蛊虫,将我的十阳真气源源不断采出来送给顾家,给顾家获利。
那时我还挺气的,可我后来发现,斗花会时你在暗地里帮我晋级,最后,我夺得第一,妹妹平安回归,身体里的蛊虫不仅没控制我,还帮我治好了伤口,全是好结果。
顾雪堂不吱声,好半天才说:那是你自己赢了斗花会,我遵照约定,不是帮你。
楚行云知道他性子惯然如此,笑一笑:我那时还不知道你就是红指甲,只是推论你不是坏人,你知道顾三少对我抱有杀意后,故意用采功一说骗他,然后暗地里帮我换成了对身体好的蛊虫,种进我体内。可是,当我把采功的事告诉顾三少时,他一脸疑惑地问我:
你在说什么?
我那时忽然明白,采功一说也是唬人的,你们顾家选择在我身上种蛊,有更深的理由。
顾雪堂沉默,他不敢说,这事说出来的话,万一
然而楚行云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他,是沉着星辰的湖水,像小时候一样,十年了,这双眼睛竟然还没有变
看到最后,顾雪堂有点恶狠狠地敲了下桌子:我说我说!但你要是敢告诉别人,你就
我就立刻去死。
也我也不是非要你发毒誓,只是这事关重大。你知道吧,顾家血虫有级别之分,子虫、母虫、爷虫,祖虫。辈分越大越难炼,越要以活人做器皿。最高级的祖虫蛊几乎是不可能炼出来的,大多人都认为这只是一种传说,炼蛊师的白日梦。
然而今年,薛家给了我一份观察记录,是当年顾家在不夜城炼祖虫蛊时写的,其中提到,祖虫蛊的成功或许与十阳有关。我不知薛王爷如何得到这份记录,他问我愿不愿意合作,在楚侠客你身上试炼祖虫蛊。
恰逢那时顾晏廷想杀你,我便将这份记录给他看,他当即加入合作,改为给你种蛊,但要求后续全权交给他处理,我不同意,并跟他打赌,如果楚侠客能赢斗花会,后续就与他无关。顾晏廷自己都参赛,他不相信武功尽失的你能赢过他,欣然答应,最后赌输了。
讲到这里,事情已十分明确,楚行云忽然解开了很早之前的疑惑,为何他经历人头窟之后会巧遇人蛇展连,生出掌中目。万一试炼成功,薛家想以此控制他,将祖虫蛊纳为己有。并在后来他第一次带谢流水回清林居时,派人假扮成顾三少的无脸人黑面怪,监督他是否按他们的计划好好地长出了掌中目,同时在脚踝处纹饕餮纹身,饕餮乃宋家的玉,借以挑拨他和宋家的关系
然而这一切都是无济于事,因为顾雪堂在一开始,就没想和薛家合作。
楚行云望着他,说:你早就将给我种的蛊虫掉包了,对吗?
炼祖虫蛊需要将虫与人体共生,顾三少准备趁楚行云重伤时,将那种虫与治伤口的虫一起种入体内,观察是否能共生良好。
然而最后结果是,楚行云身上没有任何共生成功的迹象,试炼失败了。顾三少判断血虫属阴,而十阳太烈,蛊虫导入体内后很快就被烧死,无法共生,薛家也不得不放弃这一计划,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顾雪堂早将那虫换了,放进楚行云体内的,只是单纯的治伤蛊虫,他们永远不可能试炼成功。
我虽是顾家人,可不怎么炼蛊,对祖虫蛊也没什么执念,既然是传说中的东西,就让它永远留在传说中好了。
顾雪堂转头盯着楚行云:可我不明白,你说这事对你很重要也就罢了,但为何会关乎我们顾家的存亡?
面前的楚行云低着头,神情恍惚,他在想,为何顾家当年在不夜城试炼,会留下与十阳相关的记录?
事到如今,他心如明镜,楚行云问:我能看看那份祖虫蛊的记录吗?
顾雪堂信任他,从宝箱中取来。楚行云一页、一页地打开。
炼蛊坑里,密密麻麻堆着厚厚的血虫,不停攒动,人推下去,供其啃咬。绝大多数人当场死亡,再挑上来时,或是剩一副白骨,或是一团烂肉,没有人形。
一直失败,但顾家没有放弃,某一夜,他们惊奇地发现蛊坑里爬出来一个人,虽然也被咬的全无人形,但伤口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溃烂腐败,而是长出了粉嫩的新肉。
顾晏廷,以前是哑巴吗?
楚行云忽然发问,顾雪堂回忆着:啊,好像是,听说是得了什么病导致声带坏掉,所以那小子练了只会说话的怪鸟,天天带在身边。后来不知为何又不哑了楚行云?你你怎么了?
楚行云直愣愣地盯着那本记录,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他看到记录上写,为了测试此人的再生能力,第一天,砍断了他的手臂,一夜之后长好了,于是第二天,又剪除了他的声带
移给了小哑巴顾三少。
所以,所以顾晏廷的声音会那么像
记录上还写,当晚,那个人的声带就又长出来了,虽然声音与先前不用,但功能完好,非常成功。顾家判断,这是从未见过的新型蛊虫。不仅能再生骨肉,而且能再生出复杂的内部器官,与一般的血虫蛊完全不同,无比接近传说中的祖虫蛊。
普通人与一般蛊虫共生,也就是所谓的血虫病,就像变成个肉瘤子,只能再生出身上的肉,一旦内脏受伤,则回天无力。武力虽会大为增强,但智力受损,表现为狂躁易怒,性情不定。
而祖虫蛊,传说中能再生一切人体结构,甚至包括心脏和大脑。武力逆天,同时能保持人的理性,最可贵的是,如果取出此人的心头血,可以实现再生转移,也就是说,倘若别人断手断脚,只需要将这人心头取血,就能帮助伤员们恢复健康。
真是伟大的发现,顾家格外振奋,然而第三天,这个祖虫蛊就消失了,无论怎么找,再也找不到。
楚行云轻轻摩挲着纸上的墨字,顾家炼出祖虫蛊的那一天,是十年前的三月十六。
他在不夜城,初遇谢流水的日子。
那时,楚行云从做杂耍的猴、贬成试药的鼠、再贬成被人虐打的包子,等级一降再降,断了一条腿,贬无可贬,成了不夜城最低等的存在,药罐子。
他现在知道了,十几年前,顾家,或许还有其他家,包下了不夜城西边的后山,在做一些奇诡的尝试。毫无利用价值的药罐子就会被拉到城的最西边,卖给顾家炼蛊。
药罐子小云,被人拖着拽着走,他撑住一条断腿,开始逃命
那天下了雨,有一人踏雨而来。
那人穿着新雪一样的白衣,靠上去时有浅淡的檀香,楚行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到一点玉白的下巴尖。
不夜城有一处悬苑,空中花园,那里有一处至高点,得月台,宛如仙境,常人不可去。
那人抱着他,轻功穿行,从西至东,飞上得月台,月下温泉桃花林,将一身十阳武功,传给他了。
当晚,楚行云身负十阳神功,骑白鹿,提长剑,火烧不夜城,一路打出去,快意恩仇,潇洒自在。
与此同时,一无所有的谢流水代替他成为了药罐子,站在密密麻麻的万蛊坑前,看血虫爬蹿,纵身而跃
从此,他前程似锦,他万劫不复。
谢流水就是祖虫蛊。
楚行云发抖,恍然之间,他似乎又想通了一些事,他哑着声问顾雪堂:
祖虫蛊有法可救吗?
什么?
如果一个人成了祖虫蛊,或者说,与血虫共生了,能活多久?
十年。
今年,三月十六,谢流水来找他时,正好是十年整,可是小谢还活着,楚行云忽然升起希望的小旗:
还能延续寿命吗?
顾雪堂:可以靠吃药、再种蛊什么的,延缓几天,如果进秘境的话,据说有办法可以延一个月,但也就这样了,十年差不多是极限。
没有没有根治的办法了吗?或者,其实有办法的,但你不知道
楚行云。顾雪堂叫了他一声,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你冷静一点。我本身确实对蛊虫不太了解,但薛王爷好歹来找我合作,我自然收集了一切能找到的资料。无论是祖虫蛊还是什么蛊,与血虫共生的人并不完全是人,他们不过是蛊虫的巢穴,血虫十年一弱,对它们而言这个巢也破旧不堪,该换新的了。此时,人就油尽灯枯,要死了。或能用歪门邪道苟延残喘一下,但无力回天。
顾家祖上倒有本秘籍提到过一个方法,或许能彻底救治血虫病,不过我先告诉你,这只是那位炼蛊师的推测,没人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顾雪堂见楚行云魂不守舍的模样,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把书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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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邵年梦(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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