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缠缠绵绵,谢小魂索吻无度,楚行云一时被吻得透不过气,最后实在恼了,真当山中无老虎猴子还想称大王?他猛地摁住谢流水,用力吻回去
此举正中小谢下怀,谢小猴立马乖乖顺顺的,由着楚小虎发威,两人滚在草垛子上,就吻技一较高下,正打得难解难分,忽听门口砰地一声巨响
肖虹领着一帮人,夺门而进,狠狠道:你在干什么!
肖虹自然看不见楚行云在干什么,但见他趴在草垛子上,动作像是还摁着一人,可偏偏没有人,样子很奇怪,最关键的是,谁给他松的绑?
楚行云捂了捂嘴站起来,有点尴尬,谢流水擦了擦嘴,翻个白眼,恨肖虹坏他好事。
肖虹环视屋内,以为楚行云找了一处尖锐磨断绳子,也不再追究,一挥手:把他带出来!
楚行云被几个人推出屋子,病弱小谢趴在小云肩头,日常吸云,肖虹抽出铁链,将楚行云拷住,带走。
小谢皱了皱眉,手往杏花袋摸去,楚行云心中止住他:你先别动,看看肖虹这些人在弄什么名堂?
好吧,都听你的。
小谢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楚行云微蹙眉梢:你又作什么?
吸你的云气呀。
你还没吸够?
没有。谢流水赖在他身上,永远不够。
楚行云不再理他了,他见谢小魂虽未痊愈,但被自己吻了这么久,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应该能撑下去。
肖虹将楚行云锁到一处地下石室,关押,钥匙随手交给跟班的。
谢流水偷眼看楚行云,他记得小行云很怕黑,尤其怕被关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实乃童年阴影。但见楚行云面色如常,十分坦荡地叫他出去看看情况。谢小魂只好融出墙外,东飘西荡,回来报道:
不好,肖虹带着绣锦画准备撤了,快,我们快跟上。
楚行云却沉静下来,问道:他准备几时走?从哪里走?
哎,你问那么多干嘛。谢流水晃了晃偷来的钥匙,咱们先从这鬼地方出来再说。
楚行云皱着眉:肖虹是一个人走还是要带人手撤?若是带人撤退,想必不会很快,我们先埋伏在这
不要,走,跟我上去。
别太急
谢小魂压根不理他,把云从阴暗的石室里拽出来,两人鬼鬼祟祟,藏在一处大树干的树洞里,窥探肖虹等人。
楚行云一时无解:你这么急把我拽出来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咱们现在就去偷绣锦,偷完赶紧跑路。
楚行云微一皱眉,道:仅是这样?你有事就说事,不要藏着掖着。
好,那我就直说了,你明明知道你自己怕黑,小时候又有阴影,干嘛还要窝在那种地方?你心里肯定难受,干嘛还强忍着?
楚行云一头雾水,虽然被关在地下石室确实不会让人舒服,但他也没有觉得特别不能忍受,奇怪道:我没有很难受
谢流水直接打断他:你不是没有很难受,你是没有感觉到很难受。你已经习惯了,这种难受害怕直接扔给你的另一面去承担,而你跟另一面又有隔阂、有鸿沟,久而久之,连你自己也以为自己是没有阴影的,是不怕黑的,是不会难受的。不是吗?
楚行云一时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心中五味陈杂。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为此很苦恼,很无措,他偷偷翻过不少医书,但这种奇怪的心病,无人可医,无药可救。
有很长一段时间,楚行云都怀疑自己疯了,很怕被人发现,被当成疯子抓起来,所以他从来不敢跟任何人太过亲密,怕他们察觉不对劲,更不敢跟任何人说起,每当别人笑哪家又出了个疯子,闹出了什么笑话,他都暗自心惊,怕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至于像谢流水这般,平平常常随口就能谈起他的另一面,更是从未有过,甚至,他都不敢奢想,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忽然而然,就有了这样的一天。
楚行云一时怔住,谢小魂看着这朵小呆云,一时会错了意,自怜自叹道:
当然,这些都是你楚侠客的私事,我一个小坏人,是不该管的,权当我多管闲事吧。事不宜迟,你在这等着,我去把绣锦画偷来,待会儿我们就从山坡后溜走。
谢流水说罢,就从树皮里穿出去,楚行云下意识地想拦他,没拦住,牵魂丝断了,他不能知道谢流水的动向,心中莫名有一丝不安。
美好的愿望总是难以实现,不好的预感却每每应验,谢流水初时还在心中出声,说说周遭情况,过了一时半刻,就再也没声儿了,任楚行云千呼万唤,就是无影无踪。
楚行云意识到不妙,心中有些懊悔,谢流水吐血还没好全,他不该就这么放任谢小魂飘出去他正准备从树洞钻出来,忽听心中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
快走跑
紧接着,咚地一声,树干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楚行云探头一看,是一轴破绣锦画。
四面八方噌噌地亮起火把,像狼群的绿眼睛,包抄而来,楚行云立刻拾起绣锦画,往山坡那跑去。
快追!别让他跑了!
楚行云一头扎进林子里,东躲西藏。树冠似一丛丛黑盖伞,遮天蔽月,他爬上一处高木,隐在枝叶间,不多时,追兵渐至,树底下火光通明。
去那边看看!
一群怪人四散而寻,楚行云静静的看着,有一撮人个子只到他腰,四肢着地,像老鼠一般蹿爬,还有一波人身量有他两倍高,但行止笨拙,目光呆滞,楚行云以前也听说过有这样的侏儒、巨人,从小有病,多遭遗弃,不知薛王爷网罗一大批这些人作什么?
这群人虽多,奈何脑子不好,搜来搜去,找了好几个时辰,竟也找不着楚行云,像无头苍蝇似的转悠。楚行云虽暂时没有危险,却也无法脱身,树下的人找了一夜,也累得很:
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黑咕隆咚的上哪去找人?不然等一会儿天亮了我姐们再找吧!
你个蠢材,等天亮人早跑没影了,给我好好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这伙人听令行事,果然开始掘地,楚行云看得都无奈。月已西沉,他隔一段时间就在心中叫一次谢流水,但一直没有回音。
楚行云定了定神,一手握紧绣锦画,一手摸出复功药丸,以备不时之需,他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这伙人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肖虹?莫非谢流水拖住他了?
忽而,一尾鸦羽,飘落眼前
不好!
楚行云立刻纵身而跃,哪里来得及!身后飞来一大片鸦羽,羽毛尖似长针锥,倏地一下,刺破他的左手腕,整根长尖穿透而过,狠狠将他钉在地上。
血一下涌出来,楚行云左手握着绣锦卷轴,疼得说不出话,他侧过头,眼前立着一把金边鸦羽伞。
肖虹从林子里走来,他敛了一身功力,及至楚行云身边,才故意一点一点吐出内功,阴寒之气,凛冽而至,似一块块冰石雪岩,重重地砸在楚行云身上,把这肉身凡胎当成地基,一层一层,搭台垒木。楚行云被压得喘不过气,只觉内体五脏全被冻住,微微呼吸一下,就疼痛难忍。
肖虹看着脚边人可怜的样子,武功尽失,被钉在地上,血淋淋的左手,还抓着绣锦画。肖虹嗤笑一声,甚至都不屑于去抢,他蹲下来,很是亲切地问:楚侠客,我很好奇,你天琢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什么?楚行云疼得难以思考,根本听不清这人说什么。
别这么见外,你是十阳,我是十阴,我们本当好好切磋一二,可惜,你偏偏变成这样,叫我扫兴。不如你就说一说你的惨事,让我乐一乐好了。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好吧,那我帮你清醒一下。
肖虹皮笑肉不笑,他伸出那条血淋淋的手臂,捏住鸦羽针,慢吞吞地往上拔
楚行云忍住剧痛,心中一震,肖虹这条手臂被金羽箭射穿,按理应是废了,才过了一夜,怎么竟能恢复至此?
肖虹见楚行云盯着他看,得意一笑:怎么,没见过手臂废了又能长出来的怪物?嘻嘻,别说是手废了,就是把我整个儿截肢了,过个几周,也会长出一条全新的,哈哈哈哈!
肖虹一边大笑,一边扭动着那条血臂,长针穿透楚行云的手腕,拔出来一截,就是一截的血,拔到一半,忽地,他用力一刺
鸦羽长针又狠狠钉回去!
楚行云痉挛了一下。
楚侠客,现在想起来该说什么了吗?
楚行云艰难地喘气,痛得全身冷汗,他想起来谢流水跟他提到过,十阳十阴真气过纯,人的经脉难以承受,所以要在十五岁前经历天琢,让经脉与真气相合,否则身体就会自发地削弱功力,最后泯然众人。
肖虹的脸上全是好奇,还掺杂着幸灾乐祸的兴奋,楚行云猜测天琢痛苦,肖虹经历凄惨,所以急于想听见别人比他更惨,但自己的十阳是那个人送的,他根本没经历过什么天琢,一时答不出来。
肖虹兴致勃勃地等了一会儿,见楚行云不说话,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你说啊!
楚行云唇间嗫嚅,说得又快又轻。
你说什么?肖虹不自觉地倾身
骤然间,一股狠绝的力道掐上他的脖颈,紧接着,铺天盖地袭来一片灼热
东方微白,天,破晓了。
丹田顿开,十阳真气像开闸了的洪水,满溢而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充盈四体,楚行云只觉得真是久违的畅快,他冷冷地捏住肖虹,笑了一声:
不知道把你的喉咙掐断,你还能不能再长出新的呢?
你你!
楚行云不跟他废话,手上一用劲,肖虹的喉口发出咯噔一声
生死关头,十阴寒气护体,肖虹一掌推来,弹身而走,楚行云也不恋战,躲过攻势,还敬一拳,凛冬遇盛阳,冰消雪融,楚行云连出数招,招招毙命,他武功初复,正需要练练手,当即内功大开,弹指间,十阳真气尽数而洒,林间震动,枝叶簌簌,压得巨人跪地求饶,侏儒抱头鼠窜,到最后受不了,一个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十阴阴寒,与十阳阳盛,本就相克,肖虹面色铁青,鸦羽伞一转,拦在他面前,冷笑道:
恭喜楚侠客十阳复功,正好,我们十阴十阳,一决高
肖虹话未说完,忽见鸦羽尽散,楚行云隔空纵物,将这一伞的鸦羽灌满自己的十阳之气,突袭肖虹,以其人之物还治其人之身。
肖虹也使出全力,林子间一半是阴寒,一半是纯阳,冰火两重天,楚行云和肖虹泰然自若,倒害苦了密林里的其他手下,难受不堪,无法动弹。肖虹拳掌交替,十阴并行,那把鸦羽伞到底是他本人所制,不出多时,鸦羽便重归他管,肖虹得意一笑
突然,手腕剧痛,一根又细又尖的树枝,猛地刺穿他的手腕,力道巨大,将他狠狠钉在地上,这根枝尖灌满楚行云的十阳之气,骤然穿凿手腕,便顺着肖虹的手腕侵入,立刻与他经脉中的十阴之气撕扯拉锯
啊
肖虹惨叫出声,十阴十阳在经脉里厮杀,他那手腕立刻断裂,血喷溅一地
肖虹另一手箭伤未愈,这一手又被楚行云毁了。
楚行云看了一眼,拂袖而去。
他的十阳是那个人的十阳,天生如此,金贵得很,岂是肖虹这种半道出家,靠邪术得来的十阴能比的?要比武,也要找一个真正天生十阴的人,才配得上。
楚行云足尖一转,轻功一提
霎时凌空而起,宛若凭空生翼,晨风从耳边拂过,竟是从未有过的轻快灵绝
踏雪无痕,第十成,练成了?
楚行云心中惊疑,他在见到那片鸦羽飘来时,就觉不妙,立刻吞服了赵霖婷那粒药丸,想着能恢复武功就好,没想到竟连这绝世轻功也练成了?
树木在脚下缩成一个个小点,飞鸟从身边经过。往常使踏雪无痕时,楚行云还需费力想着脚步如何,足点何处,真气从何运转,此时,竟全都不用,脑中一片空灵,足下自会飞跃,当真如凭虚御风,腾云驾雾,自在的不得了。楚行云心中暗想,他再跺跺脚,弄不好就要飞升成仙了
但他到底是一介凡人,他落下来,来找谢流水。
到处都没有这家伙的踪影,楚行云倒找到了他的封喉剑,被押进茅屋时,肖虹的手下收缴了它。楚行云将青铜重剑背好,向前走去,此时他武功恢复,轻功大成,长剑在身,又见东方辉光日新,真是说不出的快意与安妥,要是再顺利找到谢小魂,就万事大吉了。
行行云哥哥救救我,我动不了
楚行云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从左侧木屋子底下传来,他赶紧趴下去一看,果然发现一只蜷起来的小流水。
楚行云手指微动,一下轰倒这间小破屋,露出底下的光景,这地上画了奇怪的八卦阵,恐怕是薛王爷的这批手下中,也有几个会画符排阵的奇人异士。谢小魂被钉在卦阵中央,蜷成一团,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胸口。
你怎么了?又受伤了?
楚行云皱着眉,心中颇为气恼,他刚把谢小魂吻好,就有人把他弄伤,这些死道士闲着没事为何要在地上乱涂乱画!楚行云一把拉起小谢,掌风一凛,将地上的卦阵尽数毁掉。
你再忍忍吧,到了凉山,我就叫玄黄教的法师医治你。
谢流水摇摇头:来不及了。他一手紧紧捂着心口,一手微微抬起
瞬间,楚行云看到好多血,红得扎眼,想必是谢流水受到重伤,左胸口渗血,他一直用双手捂住,却捂不住伤口,血流的满手都是
左胸,可是心脏的位置。
楚行云紧锁眉头,他抱住谢流水,转起十成十的踏雪无痕,先带他离开这是非地,找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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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邵年梦(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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