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窜时,他瞥见慕容受了点伤,想想还是别硬拼了,找个安全的容身之所暂度一夜罢了。
山风起,林间窸窸窣窣,地底下跑着举火把的小喽啰,空中飞着箭雨,半空中,隐隐还有许多人足点枝头的声音。
楚行云!这后头的追兵越来越多,你有啥法子没有!
楚行云皱着眉思量,越是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他指挥谢流水向斜前方跑去,叫慕容跟上。
你有没有力气带慕容?楚行云在心中问谢小魂。
嗯这个嘛
有话就说。
恐怕力气不够。谢流水一本正经道。
楚行云显得有些心烦,追兵就在后头,附近的安全之所只有那一个了,他又问:有没有办法让你力气大一点?那地方太险,普通轻功驾驭不了。
我想想,嗯,方法倒是有一个。谢流水凝眉沉思,理智气壮道:你抱我一下就有力气了。
楚行云无语:慕容在我旁边
谢流水:我不管!
楚行云无可奈何,只好先行几步,超过慕容一个身位,然后伸手快快地揽过身前的谢流水,拍了拍:抱好了。
谢流水一把拉过他的手,摁在自己腰际,接着让他的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后背,然后整个人扑在楚行云怀里,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脖颈伸长,头靠在楚行云颈侧,轻轻附耳道:
这样才算抱,懂吗?
楚行云正待要把谢小魂甩出去,这家伙又若无其事地立刻起身,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此时山野里杀声震天,箭落成雨。
哪里逃!
身后马蹄疾,又有一行人提枪冲来:抓住他们!不论死活!
楚侠客,这山势越来越高,前面不会是
谢流水话音刚落,就见前路尽头,是一块光秃秃的鹰嘴岩。
悬崖峭壁。
这处悬崖非同一般,处于两座山峰之间,谢乌鸦探了探脑袋,雾霭重重,深不可测,赶紧转头把脑袋埋进楚行云颈窝里,作瑟瑟发抖状。楚行云没工夫跟他开玩笑,捏住他,拽起来:
怕什么,给我跳。
楚行云在心头嘱咐了几句,便将谢流水扔下山崖,指尖处弯弯绕绕的牵魂丝骤然拉长。此时悬崖对面的山头也占满了人,各个拈弓搭箭,身后追兵将至,气势汹汹。两面夹击,无路可退,慕容望天望地望楚行云,楚行云不由分说,一把拽住他,纵身而跃:
跳!
慕容惨叫:啊
悬崖两侧全副武装的追兵霎时愣了,怎么打也不打一下就跳崖了,他们一个个提刀握剑拉着弓箭,凑近鹰嘴岩,往下看:
只见那两人像断翅鸟一样凌空坠落,坠进迷雾中,再不可见。
追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有一头领吼道:愣着做什么!下山去找啊!
一群人呜啦啦地又朝山下奔去。
悠悠高崖,重重雾霭,崖壁中央,有一个山洞,洞前有几株生于石缝间的松树。
楚行云和慕容吊在洞前,谢流水在洞里拉着他,他拉着慕容,慕容踩在松枝上,三人合力,终于爬进山洞里,稍作安歇。
慕容气喘吁吁,他就这么一头雾水跟楚行云跳下来,心脏都要颠出胸膛,谢流水在一旁碰了碰楚行云:你怎么知道这崖壁上有个洞?
楚行云朝山洞里走了几步,检查四处,心中回:我从小在这练踏雪无痕,踏雪无痕第九成,就只能从崖底跃到这了。
从从崖底谢流水捏了一把汗。
怎么了?
没没没,我们楚侠客好厉害哦!
楚行云不理他,自个儿看了看,山洞里没有跑进来的小动物,应该可以安心在这歇息,慕容已经瘫倒在一边:我不行了不行了!跑了一路,累死了,楚行云你可以啊,还能整到这地儿
楚行云想详细问一问他手上的绣锦山河画到底怎么来的,可他见慕容确有疲色,而且身上受了点轻伤,慕容躺在那,闭目运息,自我治疗,楚行云也不好打搅他,便转过来盘问谢小魂:
老实交代吧。
谢流水装傻:交代什么?
楚行云抬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怎么没被砍成一块块的?
我机智不是。谢流水坐在他身边,我要好好跟你说叨说叨,你那另一面,什么性子!简直拿我当不要钱的仆人使唤,洗澡换衣都是我,这也就罢了,这么大一个人,走路竟然都不肯走,更过分的是,竟然还不让人抱着走,要骑在脖子上走,哎,你自己评评理,你觉得你这样像话吗?
楚行云怔了怔神,他跟他另一面有记忆隔阂,他自己辨不清谢小魂到底是实话实说还是夸大其词,最后决定不理他。
谢流水不依不饶:你别闭着嘴巴跟我装死,我要从头到尾跟你说一遍,你有多可恶
谢小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初时,楚行云还挺认真听的,生平第一次,有一个人能够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他的另一面都在做什么。
可又听了一会儿,楚行云开始犯困了,谢流水什么都讲,事无巨细,没有重点。步子是哪个脚迈的,吃饭是分了几口吃,都要告诉他,楚行云听得昏昏欲睡,他在心中犯嘀咕,这么芝麻大的小事这家伙也能记得住吗?
谢流水说得口干舌燥,尤其爱讲细枝末节,细节越多,记忆就越逼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但愿小行云和楚行云之间的那堵墙,可以慢慢打通。
他刚准备申斥小行云蛮横跋扈骑脖子的事,忽而发现,身旁的楚行云头一低、一低,像小鸡啄米似的,快睡着了。谢话唠停下来,凑近,盯着楚行云看,云晃晃悠悠地点着头,最后睡沉了。
既没有靠向石壁,也没有靠向谢流水,只是自己低着头,下巴抵着锁骨,自己靠着自己,睡着了,像一只垂头曲颈的小白鹅。
谢流水盯着行云看,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去,扶住楚行云的后脑勺,轻轻地,悄悄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更新
不记得慕容小可爱的,可以去翻一番第十八回飞血虫1
第三十六回 白云归3
楚行云醒来时,发现自己侧躺在山洞里,慕容直挺挺地坐在他对面,眼睛睁得奇大。
慕容,慕容?
楚行云喊了他两声,慕容打了一个激灵,啊了一声。
你怎么了?发什么愣呢?
没事、没事慕容盘着腿,踌躇片刻,回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我感觉,我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楚行云也坐起身:怎么回事?
慕容前倾身道:我跟你捋捋,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鬼洞里,你跟我说,你听到我的丫鬟在叫我少主?
楚行云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你听到了,可我一点儿也没听见,你后来还推测,她们有可能是在墙里,你有没有印象?
是有这么一回事,慕容,到底怎么了?楚行云问。
慕容脸上浮出了奇怪的神色,他道:咱后来从鬼洞出来,我晕倒了,你把我背到李府,当时宋大少带着人在那把守,我醒来后,觉得身体无碍,也就跟他告辞,回到了猎宝馆
等等。楚行云打断他,你从头说清楚,什么猎宝馆?最开始我们进鬼洞的时候,你手里那那个地图又是怎么回事?
楚行云本来想说绣锦山河画,可他想慕容陷局不深,可能并不知是何物,故而临时改口。慕容想了想,道:
干脆我从头到尾跟你讲一遍,我这次本来是自个儿出来闯江湖,唉,你也知道我家管得贼严,我娘硬要我带着麻儿、豆儿那俩壮丫头,好看管我。她们架也不让我打,酒也不让我喝,我成天闲着发霉。
有一日,我听说,小巷里头开了一家猎宝馆,聚集了一波寻找宝藏的人。我心想宝藏什么的那不都扯淡吗?可后来我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去玩玩,我那俩丫鬟觉得找宝藏没什么危险,也就同意我去了。
前几日,他们都是神神叨叨地说哪里哪里有什么金山银山,我对财宝其实没有太大兴趣,就是凑个热闹。第五天,馆里开始分发地图,先抽签,抽到几号就拿几号地图。我心觉好笑,真有什么宝藏,还会傻乎乎地把地图发给别人?不过拿来玩玩倒是不赖,所以我就拿着地图,跟我的丫鬟一起去找,全当春游了。不料,快找到时,竟碰到你们,结果掉进鬼洞,我的俩丫鬟也不见了。
她们武功不低,我出来后,便放了信号弹联系,可没有回音,我又想起鬼洞里那些鬼孩子老抢我的地图,我越想越不对劲,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于是回到猎宝馆,看到他们又在分发地图,我就顺手领了一个,临走的时候,我发现猎宝馆似乎有一点变了,好像门口多了一对石人俑。
楚行云微一皱眉。
慕容接着道:当时我并没有多想,我回到暂居处,打开地图匣子,发现里面有两个卷轴。我打开看了看,看不太明白。之后我又放了一个信号弹,仍然没有回音,我觉得要不然回到鬼洞那去看一看,她们是不是出事了。可我刚一上山,就被一群人追杀,幸好碰到你。
楚行云口中沉吟:那个石人俑
慕容脸色一沉:我回去后,仔细想那一对石人俑,是两个女的,而且都很高,胸前挂着大红球花。那时在鬼洞里你不是说,我那两个丫鬟当时是在在墙里吗?会不会这对石人俑就是
不,慕容兄,物有类似,只是一对石人俑,不能妄下定论
我心里慌,你说,她们她们那时是不是被关进墙里,然后然后变成石头了?我刚才做梦,梦到她们在向我求救
慕容神情恍惚,担忧难过,楚行云赶紧道:慕容兄是关心则乱,人变成石头,这也太荒谬了,何况梦都是反的,你不必自责。
如果说这石人俑直接拿人浇筑,那倒是可能。谢流水在一旁冷不丁道。
楚行云一个眼神也不给他,好言好语安慰慕容。慕容身上还有伤,方才做噩梦才醒过来,此时又倒回去睡,不一会便又睡沉了。
楚行云坐在山洞口,仔细思索慕容这一番话,他拽了拽谢小魂:你有没有听过什么猎宝馆?
哦吼,楚行云你已经养成习惯了,不懂就问谢流水,你的独立思考呢?你的聪明才智呢?嗯?
说正经的。
有所耳闻,就是一群爱做白日梦的闲人,他们那传言,江湖有上古四凶玉,集齐之后呢,就能开启无穷宝藏,或者集齐五幅黑山红水的绣锦山河画,也可以一夜暴富。不过以前是如此,最近嘛,我忙着跟你卿卿我我,也就没法打听了。
楚行云不理他的调弄:有没有可能,有别的势力掌握了这个地方?而且,为什么要挑慕容?
谁知道,管他呢,早点睡吧。谢流水双臂交叉,枕在脑后,横躺着飘在空中,楚行云觉得他有点碍眼,把他拽下来按到地上。
行行云哥哥,你你想干嘛呀。
楚行云白了他一眼,自个儿起身,拿起慕容带的两个卷轴,打开,都是黑山红水,谢流水凑过来,捏着杏花,用小指腹轻轻一摸,道:
假的。
赝品?楚行云惊疑,怎么会?那为何慕容会被那么多人追杀然而他转念一想,便也想通了。
假戏真做,慕容拿走的是假货,但兴师动众派一大伙人追杀拿假货的,就是要让假货成真,昭告江湖,有两块绣锦山河画失窃了,被这人偷的,目前还没抓着。借此把大家的视线,都转到慕容身上。
难怪追兵虽多,却都是武功不济的家伙。他冷冷地看着画中的黑山红水,别人拿他当枪使,他也可以拿别人当屎橛子用,楚行云刷地合上卷轴,把两幅假绣锦收起来。
夜深,万山俱静,楚行云静静地坐在山洞口,曾经,宋长风是宋长风,展连是展连,可现在,宋长风是宋家,展连是王家,还有什么顾三少、顾雪堂,阴谋阳谋,全在这一个月内爆发,他以为他是身不由己,才卷入这一场纷争,却有一只小魂灵跳出来告诉他:
早都安排好啦!早都安排好的。
楚行云轻轻拉扯着左手上的布条,慢慢将它解开,左掌心中,有一个淡血色的眼睛。
他想起人头窟里,那些石刻壁画,有人划船进来,将手摁到人首蛇身上,接着掌心就长出了眼睛。而后,水中游出了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牵着他游出去,第二天夜里,他的手心就像画中预言一样,长出了眼睛。
在东山据点时,他想给神医看看这个眼睛,然而神医决明子却跟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这其中
楚行云觉得头痛,放下这个掌中目不说,妹妹的事更让他心焦。
今年斗花会的魁礼是一幅绣锦山河画,顾雪堂明确告诉他,赢了斗花会,拿来绣锦画,才能换妹妹,否则免谈。可是,怎么赢呢?一个武功尽失的人,怎么在高手如云的斗花会上拨得头筹?
更何况今年还有那个顾三少顾晏廷,此人鞭法高明,内功深厚,而且有权有势,实在太强
再强的人也是会有弱点的。偷听云之心声的谢流水飘过来,悠悠坐在他身旁,感谢我吧,我帮你探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
什么?
顾晏廷这个人呀,花粉过敏。
花花粉过敏?
对!他对石楠花过敏,而且病情严重,会直接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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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邵年梦(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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