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云偏头想了想,觉得确实不过分,道:那好吧。
谢流水轻轻叹了一气,他其实仔细想过楚行云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同我,想来想去,很可能是出于记忆隔阂,两重人格之间不仅没有活着的通感,甚至连对方做了什么都不能知道,形同陌路人。要是能把戏台上那层帷幕揭开,让他们记忆相连,或许情况能有所好转。
茶水中的问骨泡得差不多了,小行云拣出来,拆开,果然有一行行文字,谢流水看后,记在心中,又让小行云把问骨泡回去。过不了多久,小二就将问骨连同茶壶一块儿收走了。
流水君,这听雨就结束了?问骨上的答案不怕被人看到啊?
字显形是有时间限制的,现在文字都洗进茶里,茶水一倒,就什么都没了,别担心。
喔,那上面答了什么?算了,你肯定不会告诉我。
谢流水笑一笑:我处理我自己的事,待会问你的事肯定一五一十都告诉你。
哼,求人不如求己,等我什么时候会识字,我就自己看答案,不用你告诉我!
是是是,我们小云最厉害了。
那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写字?我我撑不了多久了
谢流水摸摸小行云的头,说:你不必撑着,这个月结束了,还有下个月、下下个月
那时候你一定灵魂分体跑掉了!
你可以来找我,或者,我来找你好不好?从我灵魂分体走掉开始算,每个月十五号,我会去清林居看你,当然如果你的另一面不想见我,那我就离开,如果你想见我,我就留下来,好不好?
小行云盯着谢小魂,凶巴巴道:你不许骗我,骗我骗我我就杀了你!
谢流水笑了一下,说:
好。
第三十四回 诳语屋4
谢流水又听了三巡雨,总算把自个儿的事问完了。小行云头回看新鲜,二回看一般,三回看就腻了,东倒西歪,怎么也不肯听话,在心中吵着嚷着要去别的地方玩儿,谢流水扶住他乱晃的小脑袋:你属猴的啊?这一个时辰还不到,你就坐不住了,再等等,待会儿我们要上三楼问你自己的事。
我属龙的!龙游四海,你把我拘在这小破屋里,我能待的住吗!我不等了,我又饿又累,流水君说话不算话,说好要给我做好吃的呢?嗯?好吃的呢!
这才什么时辰就要吃?你瞧你,早上起来,路也不走,就骑我脖子上,接着就来这茶楼里坐住,坐没两下,就张口要吃,还跟我说你累,你累什么了?坐住,乖乖等着。
小行云生气,可现在他也不能一斧头砍掉谢流水,只能两条眉毛紧紧皱着,可把对面的唐九吓到了:黑三哥,您问了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儿?
小行云懒得再假扮了,压根就不理他,唐九自讨没趣,只好闭上嘴干坐着。谢流水看着小饿云软趴趴地趴在桌上,无奈地动了动小行云腰间的钱袋子:去买笼包子吧!
店小二端上热气腾腾的包子,小行云一口一个,全干光了,吃饱喝足,又百无聊赖,瞧见谢流水一直抬头望着房顶,于是悄悄戳了戳他:
流水君啊,你在看什么呢?
嘘。
谢流水伸出食指,碰住小云的嘴唇,小行云偏过头,张嘴咬了一口。
嘶松牙松牙!
小行云看着谢流水手指上的大牙印,不亦乐乎,谢流水敲了他脑袋一下:幸好我叫你买个面罩遮着,否则别人肯定要把你当疯子抓起来。
略略略。小行云在心中吐舌头,流水君不要转移话题,你到底在看什么?
你先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声音?喔,有啊,每次喊送茶的时候,那声音都好难听,不知是什么鬼东西发出的,好像不是人。
自然不是人。谢流水指了指屋顶上根根横梁,那上面有东西。
小行云抬头一看,这茶楼的屋顶很讲究,绘成一幅孔雀开屏图,靛青蓝与松石绿,好似拿万顷碧空研磨出的,颜色瑰丽鲜妍。
你现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很细微的谢流水问。
没有。
唉,你耳力不行啊,小聋云。顶上这整只孔雀都是个机关,你看那孔雀羽毛上的羽眼,其实是一个个有盖子的机关洞,谁要是伸手一碰,盖子就会打开
小行云不屑道:谁没事干飞屋顶上碰天花板玩啊?
所以我才让你好好听声音嘛,这些洞后面,有东西,有脚步声
谢流水盯着天花板看,像盯着鱼看的大猫,小行云抬头望了望屋顶,实在察觉不出什么东西,于是转头盯着谢流水看。
突然,小行云感觉全身一轻,谢流水已抄起他的腰腾空而起,凌空的刹那,他的右臂被谢流水抓着伸直,往那孔雀羽眼里一掏,洞盖应声而开,小行云顿觉自己出手如电,整个胳膊伸进了洞里,猛地抓到了什么东西
软软的。
小行云坏心一捏
啊嗷嗷啊啊啊!天花板里霎时爆发出一声大叫,像是两块木头刮擦的声音,又像是捏着嗓子的公鸭,难听死了,听得小行云心烦意乱,很不高兴,就更狠地抓那东西,还不停地往外扯,想把里头的家伙从这洞眼里扯出来。
谁知那东西太大了,登时卡在洞里,小行云一扯,就砰砰砰地撞在天花板上,撞得它发出哇哇哇的啼哭声。
小行云最喜欢看别人哭了,尤其是被他欺负得哇哇大哭,实在有趣,此时他更得意地死死捏住那软东西,用力往外扯,叫里面那怪东西痛痛地撞天花板。
成了成了,别折磨它了,待会撞坏了,茶楼楼主要把你扒皮抽筋的。谢流水劝道。
小行云撇撇嘴,他的手臂卡在洞里,外人看他好像是单臂吊着支撑,其实是谢小魂在身后搂着托着他,小行云轻松自在地低头俯瞰,底下茶楼的人各个瞠目结舌,小行云看了一会儿,忽而觉得自己好像在转。
他抬起头,发现顶上绘着的这只孔雀,竟在慢慢收屏,一根根长羽,绕着他抓住东西的羽眼洞,渐渐旋来,最后好几个羽眼叠在一块,只听咯噔一声
几个羽眼同时打开,瞬间露出一个大洞,小行云连着他抓到的奇怪玩意儿,一起掉下来。
谢流水抱着小行云缓缓落地,茶楼里的人都以为他使用了轻功,有人吹哨,有人鼓掌,小行云低头看了看自己抓到的东西:
一个木偶人。
明明看着是木头,四肢却像活人一样柔软,关节处还吊了很多银丝,不过现在都被扯断了。
流水君,这是什么东西?好丑啊!小行云想扔了它。
好东西,要不是有你流水君这种身手,啧啧啧,寻常人死也抓不到。
小行云鄙夷地白了他一眼。
哎哎哎,你这什么眼神啊?我跟你说那孔雀羽眼可不是一般的机关,那洞口暗含了一层刀片,要是耳力不行,听不到悬丝木偶在上面的动静,或者身手不行,跳上去没抓着,那对不起,刀剑无情,咔嚓一下,你这条胳膊就没了。
哦,流水君好厉害哦。小行云盯着那个木偶人,看它不顺眼,于是就在心中骂它:丑偶!
成了!既然有人抓到偶,那照规矩,我们就该清场了,各位,请回吧店小二甩着汗巾,请人出去。有几个人可能事没问完,又不敢坏了规矩,只敢拿眼瞪小行云,小行云不甘示弱,冲他们放眼刀,唐九殷勤地跑过来:
哎呀黑三哥!我这回真是没白跟着您,这回总算是开了眼界!您这拿手绝活真是哎呀快准狠啊!常有人吹您是茶楼抓偶第一人,我以前还不怎么信,今个儿甘拜下风,五体投地,服谁都不服,就服您!
小行云拽了拽谢流水的袖子:流水君,他夸你。
马屁精,甭理他。
喔。
唐九跟屁虫似的跟在后面,店小二揪住他:这位爷,无关人等,还请出去。
哎不是,我跟黑三哥那是一块儿的我们来时你也见着了对吧,这位小兄弟
店小二不理他,只拿眼瞅小行云,小行云低头瞅偶,一声不吭。
店小二收回眼,瞅着唐九。
唐九只好打个哈哈:那黑三哥,那啥那我在外边等您哈!
店小二赶走唐九,向小行云施了一礼,道:客官,请上三楼。
小行云跟着他走,边走边摆弄这偶,问:流水君,我们抓这东西干嘛啊?
谢流水指了指牌匾:认得那上面什么字吗?
不认得。
这叫诳语屋,所谓诳语,意思就是骗人的话。
啊?那流水君你还在这问七问八,敢情买来的消息都是假的!
谢流水笑一笑:取诳语这名,是茶楼老板告诫来客,人心不可测,尽信不如无。茶楼规矩严苛,消息不会全都是假的,但也不能保障条条为真,有时卖消息那人自己也只是个棋子,接触不到最核心的真相。人有心,是活的,同一件事,经不同人口述,最后讲出来的往往也各不相同。谢流水拍了拍木偶人,再道:
所以啊,最真的消息不是活人传的,而是死物传的。
小行云拽住木偶人稻草一样的头发辫:这家伙会说真话?
只说真话。谢流水拍了拍小云肩,茶楼常言,无心木身悬丝偶,万金不换一真言。懂你流水君给你抓来什么好东西没有?
不懂不懂!小行云耍赖皮。
此时店小二撩开三楼一珠帘,躬身道:客官里边请。茶楼已经清场,按规矩,我们也会退到一楼去,除了您,三楼不会留其他人,请客官放心问自己想问的。
小行云:喔,那也就是说,这里只剩下天、地、我、偶,是吗?
店小二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只好抿着嘴正色回道:是。
好,辛苦你了小行云提着偶,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一进门,便一脚踩中了一个软软厚厚的东西,小行云低头一看,这屋里铺了一层红貂皮,房中四角摆了麟、凤、龟、龙,四神的根雕,屋里无窗,四十四根红烛高燃,亮如白昼。屋中央放着一把红木雕花椅,椅子前方有一个血玉祭台,上边什么供品也没有,在烛火下映着一片光裸的红。
四面墙与屋顶,严丝合缝地扣紧,墙上空空,唯烛影绰绰,让这封闭的大屋子莫名有点叫人不舒服。
流水君,我有点怕。小行云提着人偶,站在门口,就不往里进了。
谢流水笑着捏捏他的肩:我们英勇无敌的小云也会害怕啊?
嗯!我害怕,你抱我过去吧。
谢流水看着几步之遥外的椅子,楚行云!你不会连这几步路都懒得走吧!
你抱不抱?
抱!抱抱抱还不行吗?小祖宗。谢流水一把将小行云抱起来,小行云笑着把木偶人糊到谢流水面前:哈哈,流水君成了丑偶!
谢流水白了他一眼,把小行云抱到椅子上,坐好,让小云把手里的木偶放到祭台上,那不会动的偶人躺了一会儿,突然竟跳起来,冲小行云大声嚷嚷:
你打我!
小行云大惊,继而觉得有趣极了,叫道:哇啊,流水君,这丑偶会说话!
木偶一活过来,就跳起来大声申斥: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
那声音就像一群被钳着脖子的公鸭,又像好几个破锣嗓催命似的在耳边摩擦振声,小行云捂住耳朵,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上前抽了它一下:
我就打你!怎么滴!
哇啊啊你打我啊
小行云一下一下狠狠抽它的木脑袋:做人不要哇哇叫,你楚爷今个儿就教教你,我就打你,就打你,就打你,看你怎么样!
行了行了,你下个马威就好了,打坏了要赔的。谢流水拉住小行云,木偶人被这么狠的主儿打怕了,捂着脑袋,怯怯地缩在祭台上。
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不然我捏爆你的榆木脑袋!小行云倒回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坐着,伸手指着丑偶,威胁道。
小木偶赶紧点头如捣蒜,悬丝活偶,万金不换,从来是别人恭恭敬敬生怕它磕了坏了,还从没受过这样的苛待,如今挨了小云一顿暴打,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耷拉着个脑袋,垂着木手臂,呆呆地坐在祭台上。
好了,这东西听话了,流水君,你要问什么?问它吧!
谢流水欣慰地看着小云:祭台下有纸,你去拿出来。
小行云蹲下去,拿出一卷黄不拉几的毛边纸。
谢老师在一旁指导:把你的食指咬破,用血写几个字。
小行云听话地把食指放进嘴里咬,过了一会,又拿出来,很委屈地说:流水君,咬不破啊。
谢流水凑过来看,食指指腹上留了一圈小牙印,小行云把手指伸过来:哝,你咬吧。
谢流水无奈,低头咬住,牙齿对准他的食指指腹,刺下去,小行云惨叫一声:
啊!痛
谢流水赶紧松牙,一抬头,就看见小云一脸嘻嘻笑,这家伙一点也不痛,只是爱乱叫,看别人关心他。
最后谢小魂满屋子飘悠,找来了一根木刺,轻轻划开小行云的指腹,流出一丁点血珠子,他握着小行云的手,往黄毛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三个字:
恋耽美
>行云流水——邵年梦(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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