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飙溅。
月下,轻纱红曼,五颗人头骨碌骨碌,滚在脚边。
楚行云一身浴血,走到神婆身边,手起,刀落,他第一次杀人,还干得不利索,切了好几下,才砍下来,最后提着六颗头,将它们摆到破裂的祭盘上,端到神女面前:
祭给你吧,姐姐。
银白的刀尖滴着血,在月下泽出红亮的光,神女一语不发地看着血淋淋的人头,浑身发抖,拦住他:你你杀了他们也没用,村里的人不会放过
姐姐,长老死了,神婆死了,帮凶村长也死了,那么,神明伟大的法力将落在谁头上呢?
颤抖止了,神女缓缓抬起头,小行云将村长和长老头上的金蛇都拿下来,一只一只,叠在神女头上,每放一只,就悠悠开口:长老、神婆、村长,祭祀不当,一夜暴死,是谓神罚。
他蹲下来,拉住神女的手臂,黑溜溜的眼睛又浮出了可怜的模样:姐姐,你会放过我们的吧?
神女伸手,摸了摸头上沉甸甸的金蛇,她紧紧抓住,随后,点下了头。
谢流水,谢流水!
谢流水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赖在楚行云的怀里,云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道:竹青来送药了,起来。
谢赖皮不起来,反而将头埋进楚行云的颈窝里。
楚行云叹了一口气:别得寸进尺。
楚侠客,你这就不厚道了,你瞧瞧我,我是因为谁才变得这样?又痛又累瘫在这像个小废物,现在不过是借你靠一下,你就这样,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嘛
楚云魂心想,关系可大了,他一手隔开谢耍赖,将这小人扶起来。此时竹青端着一碗黑咕隆咚汁,徐徐逼近,谢流水无可奈何,只得捏着鼻子灌下去,苦得直皱眉。
待竹青走了,谢流水躺下,侧过来,和楚行云头抵头,道:我嘴里好苦。
楚行云看了他一眼,闭目养神,回:我这没有糖,忍忍吧。
谢流水又凑近了一点,说:你明明有。
没有。
就有。
小谢在抬杠,小楚不想理,他眼也不抬,回:成。那你说,哪有?
这。谢流水忽然靠得极近,吐息袭人,楚行云一惊,就要睁开眼,被他单手蒙住,谢流水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行云的唇,笑着说:
嗯,甜的。
楚行云翻了个白眼,竟也没再说什么,自己转过身去睡了。
谢流水魂躯一震,他偷香窃玉,本已做好双手抱头,蜷成一团拼命讨饶的准备,没想到楚行云就这么轻轻绕过去了,赶紧把小云魂扳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问:楚侠客,你莫不是病了?
楚行云没好气:你又发什癫?
哎,我平常抱你一抱,你都要揍我,怎么今个儿亲都亲了,竟就这么放过我了?我心中惶恐,寝食难安啊。
楚行云一时极无语:我揍你,你就赖在地上,夸自己大有其用,要合力对外,不揍你,你又上赶着来讨打,谢流水,你是有什么毛病?
哈哈,没毛病没没病,就是会犯点贱。谢流水一把搂过他,楚行云闭着眼,随他去。过了一会,谢流水贴着他道:
你今天对我好温柔啊。
楚行云直接转过身去,背对他,谢流水赶紧拦住:别别别,当我没说,当我没说还不行吗!
然而云头已转,躺在一边,默不作声。其实楚行云也不是不想修理谢流水,可实在是不知该往哪揍,此时谢小魂装在自己身体里,不管打哪,那打的都是自己的病体,想了想,只好发动木头功:有人近我、靠我、搂我、抱我、亲我、吻我,我且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我且看他。
谢流水偷听了云声,心中暗喜:照这木头功练下去,再过几年,你就该想死他了。
两人安安分分地躺了一会,小谢伸手,摸了摸云头,低声问:转过来好不好?你背对着我,我睡不着。
楚装聋听不见。
谢流水锲而不舍,连珠炮似的继续进攻,待这句话说了十九遍,楚行云终于转过来了,一脸无奈,瞪着他看。
小谢笑了笑,把身子蜷起来,想钻进楚行云怀抱。
他钻了一会,楚行云被折腾得无奈了,只好打开双臂,让流水溜进来,小谢在这怀抱里呆了好一会,又不甘心地开口,道:嘿,你今天这么有求必应,是不是对我
楚行云冷不丁地浇灭他的自作多情:只是因为你现在的样子,比较顺眼。
此时谢流水靠在他胸前,勉强也算作被楚行云抱着了,小谢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跟行云一模一样的眉眼,笑道:楚侠客,你好自恋喔。
楚行云一言不发,潜心修习木头功,谢流水趁机舒舒服服地窝进他怀里。
好温暖啊。
他听着行云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心想:
幸好,你活下来了。
喂!楚行云过几天就是牡丹游了,哥哥叫我们喂
谢流水几乎是一闭眼,就被拽进梦里,回过身,迎面走来的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小行云,他长高了一些,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女孩,看模样,大概是当时作祭品的女羊,岚珠,她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我叫你呢!
啊?噢!抱歉,我没听见。楚行云望着红墙外的一棵大树出神。
你在看什么啊?
楚行云朝那树上一指:那里有个鸟巢,我想掏鸟蛋吃。
你想什么呢!那里可是勾栏区,那么高的红墙拦着,每年只有最最好看的人儿才能去那,我们过不去的!
谢流水抬头,看见红墙的这边,挂着大大的三个字:猴栏区。
谢流水想了想,小行云呆的那村里,四处是十万大山,根本走不出去,所以他大概只能原路返回不夜城,这地方很少有人能逃出生天,倒不是这座城有多固若金汤,而是南蛮之地,大多地方从未开化,出城之后,再无人烟,满目崇山峻岭,无路可走,唯一一条大道,把守极严,除非被人光明正大地赎走卖身契,否则城里的妓女小倌、猴羊猪狗之类,无故上大道,登时就会被身着绣虎银甲的护卫刺死。
出城是死,进城也活不长,谢流水忧心地看着小行云,这孩子现下估摸着十岁,离遇见自己的十三岁,还有三年要熬。
怎么熬的过去?
幸而楚行云已官升一级,做了猴,虽然时常遭到莫名其妙的殴打、训诫,但好在有吃有穿,不会动不动就被推到鬼门关前遛一遛。此时岚珠抓着小行云,道:哥哥给我们留了两块布,你去选选!做一件新衣裳!
小行云满脸奇怪:现在又不过年,为什么做新衣?
你傻啊!三年一度的牡丹游啊!勾栏院里的漂亮人儿会下到我们猴栏区,来点兵点将,以后当他们的使唤,还有鸨母,会来捡漏!毕竟给我们评级的那些家伙,他们也是人,难免看走眼。要是被选中了
楚行云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继续观望他的鸟蛋。
岚珠不满地叫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听了听了,猴栏区那么多人,反正也轮不到我,你跟你哥说,我不用新衣了,你拿我那块布去多做件裙子吧。
小行云一手拢袖,一手摆一摆,抬脚就走,岚珠一把拦住他:不成不成,你也得穿新衣服,你这样的,最容易被选中了!
哈?为什么?
你想啊,那些漂亮人儿下来点兵点将,首先肯定不会再选什么娇儿娇女了,选回去岂不是抢自己饭碗,但又不能选丑的,不然带回去看着也怪难受,长得好看,又要让客人提不起兴趣,这就只有长得高的了,客人一走进来,嗬,卖笑的长得比自己还高,谁还要嘛!而且长得高的站在身后一杵,也很派头,你赶快做件衣服,苟富贵,勿相忘!
狗什么?此时的小行云大字不识,听不懂,岚珠白了他一眼,不由分说,拉住他就跑,快似一阵风,小行云被她拽得磕磕绊绊:你别跑那么快啊!小心撞着人
只听砰地一下,岚珠没想撞人,人自来撞她,一下将她撞飞在地,小行云一惊,赶忙过去扶她,只见一虬髯大汉立在眼前,楚行云眼睛一转,鞠躬低头:对不起,撞了您
大汉手一抬,将他扇飞,另一手提起岚珠,邪笑道:小妮子,撞完人,不说点什么?
岚珠瘪红了一张脸:对对不起!
大汉大笑:这就完事了?对不起要有用,还要王法干什么啊!
一块石子猛地击中大汉的虎口,疼得他手一松,岚珠顺势脱身,楚行云左手抛着小石头,右手拎一块砖,冷笑道:
这地方,有王法吗?
作者有话要说:黑暗都会过去,人终究向光而生。
小行云(拔花花):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的白云光呢?
白月光小谢躲在幕后,探出个头:两回,再两回就能跟你见面了!呜呜,我恨后台待机
第二十六回 牡丹游2
小行云一把将手中石向那大汉掷去,大汉向后一躲,楚行云趁此闪到他身后,手中砖瞬时拍在他背上,打完就跑,那人登时像怒了的狗熊般扑来,小行云东跳西跳,小猴子般蹿进小巷子里,七拐八拐,不见了影。
拐过四十八弯,小行云从一狗洞里钻出来,溜进一小门,正好跟岚珠汇合,他赶紧拉住她问:
你没事吧?
岚珠摇了摇头,反倒细细地瞧起他:你胆子也忒大了,那么大块头的人你也敢去惹!不怕事儿啊!
小行云摇头晃脑,虚虚地作了一个大师拈须的动作,缓缓回道:越是怕事,事越是来欺你。
就你理多!岚珠一指点过他的额头,小行云捂住脑袋,说:我们可是诚恳道歉了,他自己不领情!这能怪我啊?要不欺负回去,往后还不被人捏着耍。那人到底谁啊?他干嘛撞你?
他可是二家班新进的头儿!贾三青,天天领着一帮护院的寻衅滋事,闹得各处鸡犬不宁,听说青龙帮上头有人罩着他,连一家班的头儿都得让他三分,我们是三家班岚珠把头低着,只能被捏着耍了
楚行云听出她似乎有难言之隐,于是低声问:发生什么了?
岚珠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谢流水站在一旁想,这可真是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好在楚行云嘴严,不会第二天就传得妇孺皆知,只见小行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又听岚珠道:三天前,他来我们这闹事儿,最后是我们头儿出面,不知两人怎的,贾三青就走了,后来大半夜时,我偷偷看到头儿将金丝、银叶她们,绑起来,送去给给他那啥了
那啥了?
哎呀,你懂得嘛!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楚行云应了,转身要走,岚珠又抓住他:你你最近千万别露脸,跟头儿说一声,表演的时候,就做山魈吧。
啊,天天戴着那个红屁股面具舞来舞去?
听话!你要是被他认出来就完蛋了,我们头儿肯定不护着你,到时候贾三青铁定把你活剥了!再说了,当山魈多好啊,一场表演里动作又少,又显眼,最容易讨到赏了!除了那面具实在闷得慌以外
知道了知道了!
小行云跟她道别后,跑进一小间,谢流水在后边徐徐跟着,梦中谢环顾四周,此地是一小院,左边一溜雄猴屋,右边一溜雌猴屋,前头是一店面,两层楼高,像个客栈,一楼有掌柜小二,煮茶烧酒烹调,二楼有几间房,赏景休憩享受。谢流水将这楼里内外构造摸了个透,推断地下应该还有一层,专行见不得光的勾当。
店前有一大空地,猴子们拉出来,就在那表演杂耍,要是客人有看顺眼的,在一楼买完,上二楼去。要有看不顺眼的,怎么处置,按价论,是用鞭子抽一顿,还是用拳头打一顿,踩肚子、挖指甲、剁手指,各有各的多少,实在不解气,可以把这只猴买断,直接拉到地下那一层砍手砍脚,弄死也无妨。但猴算是不夜城里的第二等,要杀要剐钱袋先满,通常不会走到死这一步,比做猪羊狗鼠之类,安全多了。
谢流水回身,走进雄猴屋,一屋八个人,墙是泥砌的,还算干净。每个人都有一床被子,豆腐块似的叠在床头,楚行云睡在最里头靠窗的位置,谢流水踱过去,检查小行云的被衾,这孩子明明十岁时能整理得这么清楚,怎么到了二十三岁那床就跟狗窝一样。屋里还有一面大橱,每个人都能分一方小柜子,小行云在里头藏了几颗糖,还有几个鸟蛋。屋子的一角有一铁架,挂着八块小方巾,小行云的是蓝色的,按床位悬在最后。
谢流水四处瞧了瞧,猴屋着实比那羊舍好多了,无怪乎不夜城里的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往上爬,品级升一等,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此时的行云蹦上床头,就着窗沿,要往外跳,屋里的小伙伴见了,起哄道:
哎哟喂,小楚又要表演上树咯?
猴子本猴楚行云。
楚哥掏到鸟蛋分我两个?我用松子糖跟你换
小行云冲他们挥了挥手,小腿弓起,一蹦,就落在窗外高大的槐树上,年幼时爬树的本领已练的出神入化,他蹿枝跃叶,两下半就找不着人了。
谢流水跟过去,荡在半空中看他,小行云藏于梢头,俯瞰各街小巷,东瞧瞧,西看看,不知在观察什么。
到了午时,管饭的婆婆拿一面锣,站在院子中央,铛铛铛地一敲,两溜雌雄屋里的小猴一蜂窝地涌出来,小行云顺着树干溜下来,正好被饭婆婆撞了个正着,她冲小行云挥了敲锣的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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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邵年梦(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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