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我的天
竹青还没骂完,又一声砰,蛇尾从窟窿里打进来了!
决明子已受死般闭上眼。
楚小魂拉起自己身体的手,使劲往左边墙底下指,竹青终于从慌乱中找回点神智,扑过去,一脚踢到一块木,只见墙体微开,露出一方地室。
此时,木门破!
竹青和决明子立刻闪进去,这处地室四壁皆岩,任外边人蛇闹得天翻地覆,这边也安然无恙。
闹了一会,渐渐安静了。
三人侥幸逃生,谢流水新缝的伤口早崩开了,绷带被血浸得能挤出水来,两人赶紧让他平躺于地,决明子从袖子里拿出各路药瓶,开始忙活。
楚行云帮不上忙,只好看着,心想,人的身体兴许也认主,命悬一线,痛苦难当,就抓外来魂去承担一切,可怜见的。
谢流水虽已脱离鬼门关,但状况很不好,全身忽冷忽热,时不时发抖打颤,嘴唇动一动,好像说了什么。
竹青问:你刚刚有听到他说话吗?
决明子摇头:没听清。
楚行云靠在他唇边听,过了一会,听清了,他在说:
娘,我好痛
神志不清,意识混沌,翻来覆去地,就喃着这句话。
楚行云看着他,沉默。忽然谢流水疼得弓腰抽搐,蜷成一团,双手捏得死紧死紧。
像风雪里的小谢,抓住那两只大小雪人,抓得死紧死紧。
楚行云盯了一会,忽而伸出手,悄悄掰开谢流水攥紧的五指,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握住我吧。
第二十四回 变形记1
曾经此中有真意,
梦作飞鸟相与传。
你好哇!
谢流水惊了一下,谁在叫他?
我来找你玩啦!
谢流水想看看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他全身又冷又痛,像掉进了插满尖刀的冰窟窿,挣扎翻滚不得脱。
为什么不理我呢?
忽而伸来一只温暖的手,谢流水缩了一下,躲开,但渐渐觉得并不危险,于是往手心里蹭了蹭,他缓缓睁开眼
阳光和暖,眼前,是一张巨大的楚行云脸。
准确而言,是一只七岁的小行云。
云脑袋从盒子外边探进来,伸出手,一把抓住谢流水的大尾巴,摸一摸,稚嫩的小脸笑起来,甜甜的:
好可爱啊,毛茸茸的!
大尾巴?
谢流水低头看了看自己:似鼠却玲珑,尾大跃松红。
一只松鼠。
谢流水一头往盒子壁上撞去,他不要做这个梦。楚行云这种人,二十三岁老大一头,都养不清楚自己,家里乱成那狗窝样儿,现下七岁小屁孩一只,怎么可能养得清楚松鼠,铁定是把小动物们抓来玩去,最后给玩死了。
果不其然,小行云一把揪住谢松鼠的大尾巴,将他倒拎起来,兴高采烈道:小松鼠,来,给你盖一个小云章,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不由分说,就拿起一枚印章给谢流水盖戳,谢松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上被印了一朵小云,云里还写着一个大大的楚字,也不知是谁给楚行云刻的章。小行云倒退了几步,自己欣赏了一番,很是满意,伸手摸了摸只属于自己的小云鼠,绒绒的、雪白的肚子,越看越可爱,他满心欢喜地将谢流水装进篮子里,一蹦一跳地跳出家门。
谢松鼠双手耷拉在篮子边缘,百无聊赖,不知为何自己变成这样,难道是那头楚行云梦回七岁养松鼠?真实记忆里的活松鼠才不会由着人玩弄,揪尾巴盖章时肯定死命挣扎,弄不好还咬小云一口,这样的梦追忆起来甚不美好,于是就抓他这个外来魂去成全一下?
七岁小童楚行云,欢天喜地玩耍去,装松鼠的篮子都舍不得只是提着,要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边走边跟他的小云鼠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被我盖章的小动物,以前养的那些都不如你可爱,只有我最最喜欢的东西,才有盖小云章的资格。你要感到骄傲。
谢流水听得既无语又好笑,只见小行云把篮子举起来,一本正经地盯着谢松鼠,说:
盖过了小云章,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明知不是对自己说的,谢流水却莫名觉得有一点感动,可还没品出味儿,又听小行云道:不过呢,做我的小弟,你也要会一点本事,来,今天教你上台阶。
不容置喙,楚行云就将谢流水抱出来,放在地上,让他的两只前爪搭在山边小径的石阶上,耐心教导:你看,先这样,伸手撘住,然后肚子用力,接着后脚一瞪小行云刚想去拖一把他的松鼠,将他往上一顶,结果谢流水一发力,蹭蹭蹭,连瞪数阶,一扭头,蹿爬上松树,跳进山林的怀抱。
不管了,他要醒过来,不要待在这做梦,听一个七岁顽童发号司令。
然而云梦不由水,谢流水觉得自己已是回归山间,如鱼归海,楚行云再不能找到,然而下一刻,小行云的脑袋就出现在树下,笑嘻嘻地往上看
忽然,楚行云叫了一声:小心!
话音刚落,身为松鼠的谢流水,莫名其妙地,竟然就从树上掉下来,被小行云接了个正着,他九分高兴一分愠怒地戳了戳小谢的绒毛:
为什么要乱跑,和我呆在一起不好吗?
谢流水真想把眼前小行云说的话,一条条记记录在册,往后楚行云再给他甩冷脸看时,就把《云语》摔他面前。小行云抱着谢松鼠,边走边道:我以前教我的小白兔们爬石阶,辛辛苦苦苦教了十天大半月,它们才勉强会上下台阶,好笨哦!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不愧是我的小云鼠!那今天只好先教你明天的训练:跑轮子。
说着,楚行云手里就有了一个跑轮,莫名其妙还多了一些他的小伙伴,不知从哪钻出来叫着:楚哥!围成一圈,道:
哎,你又弄来一只小动物啊?好可爱!那人说着就要来逗一逗谢松鼠,小行云一把打开他:
不许碰。
哼,了不起啊,小气吧啦云。
你想要我下次可以帮你抓一只,但这只是我的,你不可以碰。
真的?一言为定啊,你一定得帮我抓一只。
嗯。
另一人凑过来道:这是松鼠啊,我和我弟都养了一只,就上次给你们看的,小黄和小黑。哎对了,楚哥,你这只叫什么?
楚行云一本正经地回:平云君。
什么?
我说,这只松鼠叫平云君。
这是松鼠的名儿吗?
小行云不以为然:这是我赐他的封号,只有被我选中的松鼠才有资格这么叫,听起来就像是个名垂青史的大人物,一般的松鼠,那就只配叫小黄小黑咯。
谢松鼠被楚行云捏在手里,不可逃脱,于是双手合拢,叩谢云恩。
是是是。楚哥的松鼠就是厉害,可是话又说回来,你这只松鼠有什么特别的啊?看起来傻头傻脑的。
谢松鼠躺在楚行云掌心里,享受无上云宠,楚行云根本不理那小子,只对谢松鼠道:我要开始数了!你必须跑够三百转!
说罢,就将小谢放进跑轮里。
谢流水心想:我就不跑你又能奈我何啊?没想到这只松鼠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小行云一声令下,两条后腿情不自禁就开始噔,轮子呼啦啦地转起来,小行云在一旁看得高兴,与一众小伙伴拍手称好。
那轮子越转越快,谢小鼠越跑越累,看着身旁的楚行云,真是越看越讨厌,醒时为你出生入死,梦里为你跑轮三百,这么欺负人,不活了不活了!
谢流水用前肢使劲扎了扎自己的脸,为何还不醒来?明知是梦却不可醒,真他妈难受。好不容易跑完了轮子,还没结束,楚行云又带着他满村里转悠,逢人便要炫耀一下谢松鼠肚子上的小云章,楚行云一票小伙伴都知道了,楚哥有了个新宠:一只松鼠,唤作平云君。
天色在谢松鼠的期待下,终于一寸一寸地暗了,傍晚时分,小行云要回家了,谢云鼠被他捧在手上,带回去。小云回家第一件事,不是进家门,而是从狗洞里溜到邻家院里,采了一大袋桑叶,溜回自己屋中,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罐子,打开,放到谢流水面前:
你看!我的蚕宝宝,很可爱吧。
软软白白,咯叽咯叽,一爬一爬,谢流水对这种东西实在是敬谢不敏。
楚行云拿出一个纸板,自说自话:我每天傍晚都会跟我的蚕宝宝玩。喔,对了,我最近给它们新想了一个游戏,叫作抛高高。
说着,他将一只只蚕从罐子里倒出来,放在纸板上大幅抖动,让它们高高弹起,又重重摔落,一下比一下更用力。蚕宝宝们从高空飞下,摔了个短足朝天,努力爬起来,还没站稳,又再次被抛高、摔下小行云兴致勃勃地看着它们仰起头部,一点点艰难地扭动躯体,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玩完了,小行云转过头,对谢松鼠微笑道:你不要妒忌,很快,我也会想一个游戏,到时候我们一起玩儿!
可算了吧,谢流水听得胆战心惊。接着小行云又不知从哪掏出一本破烂册子,摊到毛绒谢的眼皮子底下:给你看,我画的蚕宝宝观察日记。我从它们还是卵的时候开始记录,养到现在马上就要吐丝结茧了!到时候变成蛾子就可以再生一堆小蚕宝宝卵给我。
楚行云一页一页向谢流水展示自己丑陋的画,平心而论,虽丑,但是很用心。每一只蚕的斑纹都画了,每一次蜕皮都记了,说这孩子不喜欢这些蚕吧,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可说他喜欢吧,这些蚕被他养着,还真挺痛苦。
小行云滔滔不绝,仿佛要把这一生的话都说尽,俨然把谢松鼠当成个朋友,然而,楚娘突然站在小行云背后:
楚行云!你又在外面抓这些乱七八糟的回来!
娘
这什么东西啊!我的天,松鼠!你怎么能去抓小松鼠呢?
我我小行云说着,眼睛就红了。
楚娘见孩子似乎认识到了错误,于是放软了声音,温柔道:好孩子,你想,小松鼠也有爹娘,你这样把它抓走,它们骨肉分离,你觉得好吗?
小行云手捏衣角,咬着下唇,憋了一会,叫道:我不管!我抓到的就是我的了!
此话一出,楚娘那脸就要青下去,楚行云见了,赶紧改口道:娘就这一次嘛,我就抓这么一次,我们养嘛
不行!必须放回去,家里不可以养松鼠,你每次说要养要养每次都是我在替你照顾,你的小兔子、小竹鼠,哪一次你自己喂过!
我会喂的!这次我一定自己喂,娘让我养吧,我的蚕宝宝就养的很好小行云一边求饶,一边把蚕罐子推到母亲面前,楚娘往后缩了一步,她怕这些蠕动的虫,大声道:蚕宝宝我最开始也坚决不让你养,是你发誓说绝对是最后一次养,我才勉强同意的,现在又要养什么松鼠!你个坏东西,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赶快!哪里抓来的给我放回去!
我不!我不要!
你这孩子怎么讲话不会听的啊?快一点,不要让我拿藤条来。
小行云憋着眼泪:娘
别叫了,没用的,松鼠不可以养,你养了不到几天就被你玩死了,残害小动物。楚娘厉声讲完,又蹲下来,抱了抱他,乖,阿云听话,把它放生,你看天这么晚了,你都知道要回家,它肯定也想家了。
他以后就住在我们家,不好吗?
傻孩子,松鼠怎么会喜欢人的家,你试一试,你把它放到院子里,两下半就跑掉了,理都不会理你的。
楚行云瘪起小脸,嘟起小嘴,一脸的不高兴,可是又无可奈何,抱起小谢松鼠,把他放到后院里,低着头,说:你走吧。
说完,立刻掉头跑回屋子里,估计大哭大嚎去了。
谢流水蹿上树枝,躲起来,偷看云。
过了一会,小云打开后院门,跑出来四处找、看,他的小松鼠,独一无二的小云鼠,真的跑掉了。
小行云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吸溜吸溜地要掉泪,在他想象中,平云君还会在院落里,没有走,还在等他。
可是没有,院落里空空如也。
楚行云不知为何,好生气,一头往后院林子里跑,瞅准了一颗高木,猴子上树般就蹿了上去,越爬越高,毫不胆怯,坐在枝头,看夕阳西下。
越看越难过。
谢松鼠躲在树后面,瞧小行云这一天,兴高采烈出门去,垂头丧气回家来,于是一偏脑袋,露出毛茸茸的一个头,小爪子敲了敲树干。
楚行云不经意间抬头,大叫一声:平云君!立刻转悲为喜,一手抓过谢流水的大尾巴,把他抱到怀里,甜甜地笑起来:太好了!你还在啊!
谢松鼠靠着行云稚小的身躯,心想,反正是梦,夸张一点也没什么,于是他拿出一个松果,递给小云。
哇!给我的吗?
谢松鼠点点头。
黄昏,夕晖映得小行云一张俊脸红扑扑,他高兴坏了,一把抓过松果,爱不释手,过了一会,又把果子放下,问:我吃了,那你怎么办呀?
谢流水忽而从大尾巴后面又掏出了一个果子,朝他晃了晃。
小行云甜甜地笑起来,伸出手,摸了摸谢松鼠的脑袋。
这只手很小,但很温暖,谢流水不禁想:
要是楚行云就这么一直无忧无虑地长大,多好。
没有饥荒,没有钱老爷,没有不夜城,没有十阳武功,没有宋家以及之后所有的一切。
就和他的家人,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永远永远
咦?平云君,你为什么不吃啊?你自己摘的松果呢。
谢流水回过神,楚行云一手捧着他,黑溜如荔枝核般的眼睛,正盯着他看,谢流水委实有点受不住,只好转头看夕阳,拿出作松鼠的本分,抱住松果,嘎吱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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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邵年梦(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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