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在剧院打扫卫生的老大爷......杜启明松了口气,朝那位老大爷走了几步,随意编了个借口道:大爷您好,我们厂子下个月准备办一场文艺汇演,这不,想租借一下咱这剧院的舞台。但是我们看到大门锁着,旁边的小门倒是开着,就自个儿进来了。没提前打招呼,抱歉了!
老大爷半信半疑地瞥了他们一眼,锁着眉头说道:剧院的管理人不在,你们改天再来吧。
好不容易溜进来的,杜启明还想再探几句口风:诶大爷,我再多嘴问一句,咱这儿有没有能租用的道具,服装啊花木啊,噢,还有人偶之类的,要是剧院都能提供,我们也不用费心思准备了不是?
为了不引起怀疑,杜启明已经让自己的语气尽量随意了,可这大爷还是轻微地皱了下眉,神情有些不悦起来:这些事情不归我管,剧院有什么道具我也不清楚,老汉我只是个扫地的,你有什么问题去找管理人吧。
趁老大爷说话的时候,杜启明特地仔细观察了一下,只见这大爷身子骨健朗得很,可那一双眼睛却灰蒙蒙的,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
杜启明心里莫名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林听蛰,对方一句话没说,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那老大爷的头顶。
老大爷见两人还站着不肯走,语气更是不耐了几分:晚上有一场演出,我还要抓紧时间打扫,你们二位请回吧!
这逐客令也是下得很硬气了,杜启明见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顺着他的话头说道:诶好,打扰打扰,我们这就走!
杜启明转身走到林听蛰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阿蛰,我们走吧?
嗯。林听蛰没有多说什么,点了下头,和杜启明一起原路从小门离开了剧院。
静谧空旷的剧院和门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杜启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剧院,又转头看向林听蛰,好奇地问道:阿蛰,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那老大爷的头顶看?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林听蛰的神情也很是困惑:那人头顶有一团黑气,古怪得很,我以前从没见过。
黑气?杜启明听得有点懵:可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林听蛰闻言,转头看了杜启明一眼,就在这短暂的一眼间,杜启明似乎看到他的眼眸中有一丝金光闪过。林听蛰语气平常地说道:你自然是看不见的,你又没开天眼。
......啥玩意儿?还天眼?杜启明心想,这么好看的人儿该不会是个神棍吧,真是暴殄天物,搞封建迷信还不如进军演艺圈啊!
当然,这种遭嫌欠揍的话杜启明可不会当着美人儿的面说出来,他顺着林听蛰的话说道:其实我也觉得那老头不对劲,他身上有一股阴鹜的感觉,让人难受得很。
林听蛰听罢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剧院的后台没去成,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新的线索,两人只好漫无目的地走在弯弯绕绕的小巷里。
质朴安宁的老街巷总是给人一种悠然惬意的感觉,三五老人挪着竹椅围坐在一起,下着象棋喝着浓茶,棋兴高涨时还相互扯着嗓子争上几句,惊醒了隔壁门槛前打盹儿的大黄狗。
杜启明正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些下棋的老人,冷不防一个沙包径直往他脑门儿上飞来。还是林听蛰反应快,他一把拉过正在走神的杜启明,堪堪避开了那个拳头大的沙包。
唉哟,好险......杜启明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朝林听蛰说道:谢了阿蛰!这玩意儿砸脸上也挺疼的吧......
闯了祸的孩子怕被责怪,匆匆上前捡起了沙包,丢下一句不是很诚心的道歉,一溜烟跑没影了。杜启明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天下孩子一般熊......
一场小小的插曲过后,两人继续往街巷深处走去。巷子两边的长凳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竹扁,居民们自家晒制的梅干菜传来阵阵勾人的香气,杜启明想起了隔壁张奶奶做的梅菜扣肉的滋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连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林听蛰往声音来源瞥了一眼,不免失笑。杜启明又是羞愧尴尬,又是惊艳于林听蛰的浅笑,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耳根子倒是不争气地先红了。
杜启明这反应实在有趣,林听蛰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招牌说道:前面有家馄饨店,进去吃点东西吧。
诶,好!话音未落,杜启明却突然意识到:可是我们没有这个年代的货币啊,我身上带的钱根本没法用......
闻言,林听蛰不知从哪摸出了那个从大橘脖子上取下来的小布兜,从里头掏出厚厚一沓纸币,俨然就是这个年代的货币。
杜启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游戏的幕后大BOSS这么贴心的嘛?还给我们送钱啊!那装备送不送啊?
林听蛰难得有玩笑的心情,挑了挑眉说道:你想得倒美。
杜启明在馄饨店里心满意足地填饱了肚子,对面的林听蛰却是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杜启明心想,或许是这乡下的小馄饨店不合他的胃口吧。殊不知林听蛰在山中修炼辟谷多年,刚回到尘世不久,还没适应人间的食物......
见杜启明把汤底都喝光了,林听蛰这才出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这语气和用词实在是很想古装剧里穿越出来的老学究,杜启明不禁愣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匆忙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马上六点了。
林听蛰起身给馄饨店老板娘付了饭钱,朝杜启明招了招手道:走吧,该跟傅大哥他们汇合了。
诶!就来!杜启明赶紧站了起来,屁颠屁颠地跟上了林听蛰的脚步,往大家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毕竟带着一个普通人,林听蛰这边的脚程要稍稍慢上一些,等走到镇中心的广场时,其他人已经全都到了。
先到的众人已经开始讨论了一小会儿,大家初来乍到,能得到的信息有限,傅长淮、凤临、秦铮三组都没太大的收获,杜启明和林听蛰还没进后台就被赶了出来,只好先把那古怪老大爷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正当其他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白寒川却狡黠地挑了挑眉,开口说道:关于线索里的第二句,我们倒是有些眉目了......
☆、剧院魅影(三)
十五年前......
阿禽阿禽!你在哪儿呢?锣鼓喧天的戏楼后台,一位少年风也似地穿梭在繁忙的化妆间里,大伙儿正匆忙地扮着妆呢,少年这一闯,把武生的靠旗给撞翻在地,气得武生抡起□□追着他跑:穆青城!你这臭小子!怎么一天到晚来这儿犯浑!小心我跟你爹告状,让他给你关禁闭!
穆青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家那长胡子老爹,听到武生这般威胁,少年匆忙回头求饶道:对不起了阿山哥!求您别告诉我爹!
叫做阿山的武生也不是真要跟一小孩儿计较,不过是想口头给个教训把了,他没追几步就停了下来,还得赶紧把靠旗系上,台上就快轮到他上场了。
穆青城继续泥鳅似地在化妆间滑来滑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找到了那个花旦扮相的孩子:阿禽!你原来在这儿啊,找了我半天!
那孩子白了他一眼,开口却是清亮的少年音:都跟你说了,不要再叫我阿禽了,师父给我取了新名字,叫梧桐雨,你怎么老是记不住?
阿禽出生在寻常的农家,父母都是大字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能给孩子取什么雅致的名儿?比起阿猫阿狗,阿禽都算得上好听了。不过在这梨园行里头,要想出些名气,总得取个文气旖旎的艺名,得叫人印象深刻,品着唇齿留香才行。
行了行了,你一个配戏的小花旦,叫这么装腔作势的名字作甚?还是阿禽叫着舒坦。一个被千娇万宠养大的少年,情商也不会高到哪去,这一番话说来实在不太好听。
果不其然,阿禽气得直想狠狠瞪他一眼,却无奈正勒着头呢,这一瞪非但不凶不狠,反倒是娇俏可人,风情万种,倒像是给人家抛了个媚眼儿。阿禽在化妆镜里瞥到了自己的模样,更加恼了几分,反驳道:师父说了,等我大一些,就让我演青衣!
虽说花旦功力到了也能演主角儿,但阿禽打小入这梨园行,就是奔着青衣去的,一颦一笑顾盼生辉,一起一承幽咽婉转,倒不是想成什么名角儿,他是真喜欢青衣。
穆青城见对方跟个炸毛小猫儿似的,连忙顺道:好,好,阿禽要当青衣便当青衣,反正我都喜欢!见阿禽脸色稍缓,穆青城连忙献宝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来:阿禽,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阿禽还是孩子心性,他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方才的不愉快就全然抛之脑后,只剩下由衷的惊喜:呀!小泥人!
阿禽欣然从穆青城手里接过花旦模样的小泥人,细细端详了起来,随即他惊讶道:这,这不是我吗?掌心的小泥人扮相可爱,眉宇间还带着活灵活现的青涩,这是阿禽上台演的第一个角色,没几句唱词的小丫鬟,当时阿禽太过紧张,自己都不知道摆了什么样的表情,可穆青城却记得清清楚楚,仿佛镌刻在了心里。
穆青城见阿禽把小泥人宝贝似地捧在手里,顿时喜笑颜开,其实他捏了一模一样的两个小泥人,一个送给阿禽,一个留在自己身边珍藏,想他的时候,就对着泥人说说话,自言自语间,满是少年人的傻气。
阿禽天资本就过人,再加之平日里练功废寝忘食,跟不要命似的,师父看了怜惜动容,总把最好的机会留给他。虽然师兄弟间偶有闲话,但人家是凭着常人无法忍受的刻苦才得到的好资源,闲话也就自然而然地消散了。
短短几年间,阿禽不光转演了梦寐以求的青衣,还在紫阳及周边几个镇子里混出了不小的名声。除了阿禽自小待着的望川阁外,周边的其他戏楼也争相请他出场,堂会的邀请函也跟雪片似的源源不绝。
梧桐雨,梧桐雨,见了这位当红的名角儿,大伙儿都尊称一声雨老板,行内行外,再没人记得他本来的名字。除了穆青城,私下见面,左右无人时,还会亲昵地唤他一声阿禽。
穆青城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道具师傅,戏楼的那些道具行头,乡戏巡游用的花轿人偶,甚至是大家族祭祖用的纱幔彩幡之类,他都能给人做出来,价格公道,品质又是一流,在乡邻间的口碑和人缘自然是好得很。
穆青城手巧人机灵,不出几年就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不光能帮父亲分担活计,也能自己独立接活了,名角儿雨老板的行头,就全是穆青城置办的。
虽说穆青城手艺不错,但毕竟还年轻,比他有经验的师傅比比皆是,都争着抢着给雨老板做行头,但雨老板就是铁了心地找这么一个从业不过几年的道具师。他有私心,他想有多一些的机会见到穆青城,想再听他叫自己几声阿禽。尘世纷纭,浮华万千,回首看来,终究还是故人最解意......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西洋传来的电影和新式舞台剧的风靡,传统的戏曲日渐式微,年轻人都追捧起了罗曼蒂克的电影艺术,纷纷效仿里头的主角,换上了西装小洋裙。
曾经光鲜非常的名角儿,也渐渐无人问津。戏楼的观众越来越少,雨老板也只好放下身段,靠接一些大大小小的堂会过活。昔日的朋友见雨老板势头不再,纷纷转身离开,干脆又无情。自始至终都陪伴在他身边的,也只有一个穆青城。
就在雨老板和望川阁困顿潦倒的时候,有一位县城里来的吕先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吕先生承诺,可以邀请他出演新式的舞台剧,甚至可以斥巨资投拍电影,让他出演主角。
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雨老板本想着,演电影便演电影吧,只好能多些收入,维持望川阁继续生存下去,总有一日还能回到这戏台上,重新扮回青衣。
为此,雨老板又和这位吕先生接洽了几次,商讨相关的事宜,然而有一天,两人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谈话不欢而散,雨老板甚至大发雷霆,把吕先生给轰出了望川阁。
当天晚上,雨老板黑着脸离开望川阁,回到了镇南的私人公馆之中,遣散了家里所有的助手和佣人。好事者见状,猜测这雨老板许是打算放弃戏曲,到别地去另谋出路了。
却不料,深夜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把整座公馆烧了个干干净净。而雨老板则丧生于这场大火之中,尸骨无存......
穆青城的家在镇北,等他听到消息,拼了命似地赶到雨老板的公馆时,那儿已经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穆青城跟疯了似地在废墟里一通乱刨,犹有余温的砖石碎片在他手上烫出一个又一个的燎泡,可他仿佛浑然不觉一般,似乎是要把每一块砖石都翻个遍。
救火队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劝道:年轻人,放弃吧,火势太大了,全烧光了,指不定连骨头都烧成灰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不信!我不信!阿禽他一定不会丢下我的!不会的......不会的!穆青城神情恍惚地跪在废墟里,手上翻找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救火队的人苦劝不得,也只好摇了摇头先行离开。
可讽刺的是,就在公馆烧成灰烬后不久,天上突然落下一场瓢泼大雨,把废墟里的灰烬冲成了一滩滩黑泥。公馆不远处夹道的梧桐树落叶,随着雨水一起,飘进了这片废墟之中......
山前一阵梧桐雨,落花惊断山禽语。
穆青城跌坐在碎石瓦砾之间,将那片梧桐叶捧在掌心,他的泪水混在了雨水里,嚎啕的哭声也被惊雷淹没。
梧桐雨,梧桐雨......可我多希望你还是那个青涩胆怯的小花旦,为了一个泥人喜笑颜开的阿禽啊......
☆、剧院魅影(四)
众人正听得一阵唏嘘,白寒川的讲述却骤然停止。杜启明等得着急,连忙问道:那后来呢?穆青城怎么样了?
白寒川却是摇了摇头:我们向公馆周边的邻居打听了一下,他们说穆青城当日在雨里跪了一整夜,第二天离开后就失去了踪影,从此销声匿迹,连穆家的道具铺子都关了。
闻言,傅长淮边思索边说道:穆青城不在紫阳镇?难道说这次的攻略对象是梧桐雨......
啥?开玩笑吧?杜启明悚然一惊:梧桐雨不是已经葬身火海了吗,怎么攻略?去找他的鬼魂吗?
一行人齐齐地望向杜启明,一副你答对了的冷酷表情。
杜启明觉得自己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哆哆嗦嗦地开口道:不......不会吧......这个世界竟然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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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蛰之门——清崖兮鹤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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