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千方百计想要跟他搭上话，想要巴结上他，他这个儿子倒好，他都把梯子递到他的脚边了，他却不为所动。
    好像没看到一般。
    戴敬君轻晒，“好，如果有事就说，别客气，哪怕是将天给捅破了，你爸我......也能给‘补上’。”
    戴海洋，“......”
    宋美娴跟戴来庆将头齐齐扭向一边，这个儿子刚当了爹，就变得这么狂。
    电视报道，明明说他很低调，谦和！
    那些报道是骗人的吧？
    戴敬业抚额，他这弟弟现在想要来弥补父爱，是不是弥补的过了头。
    听说，大补，会要人命的。
    *
    家门口，两家人分开。
    方华回家休息了会，拿起话筒先给上海的梁老板打了个电话，询问下茶具的烧制情况。
    梁老板哈哈大笑，通过一根电话线，都能感受到他心情很好。
    “方华，你的那些茶具我们烧制的师傅很喜欢，早就烧出来了，已经寄给你了，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梁老板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杯子喝茶，有些不想挂电话。
    他真的想要跟方华合作，现在他的茶具店已经成为全上海那些公子哥，小姐们最青睐的地方。
    现在谁都知道，想要买精致的茶具，只有来他的店里。
    还有上次的盘子碗，也让他大赚了一笔。
    这样的财神爷，他真不想放手。
    可上次方华已经明确的拒绝他了，这话他就有些说不出口。
    一直和方华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扯东扯西，就是不想挂电话。
    方华刚开始不懂梁老板想要说什么，听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有的话，他都围绕着盘子碗，以及茶具的生意有多好，他卖了多少多少，甚至连赚了多少钱也透露出来。
    方华抚额，打断梁老板的话，“梁老板，不是我不想跟您合作，实在是我顾不过来，我的茶楼马上就要开始营业了，我还盘了一个店面，之后还得继续忙。”
    梁老板的话卡在喉咙里。
    这个方华有家饭馆，茶楼也马上要营业，她又要盘店开啥？
    这个女人，怎么跟个永不知疲惫的战斗机一样，马不停蹄的开拓着她的疆土。
    羡慕的同时，梁老板有些小嫉妒，只好悻悻的说道，“那好吧，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再合作。”
    挂了电话后，方华摇头失笑，翻出家具店的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正是老板周康民本人，听到是方华的声音，乐了，“巧了，我刚拿起话筒，准备联系你呢，我让我儿子给你送货，你看什么时间给你送合适。”
    “那就太谢谢康老板了，明天早上？”
    “没问题。”
    挂了电话后，方华深吸口气，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就要开始忙了。
    饭馆的事......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
    方华跟戴海洋坐在院子里，正在陪戴奕晨看小人书。
    此时五月，太阳不是那么烈，方华在院中的一棵桂花树下摆了张小桌子，几把小椅子。
    这棵桂花树长得很茂盛，一看就是之前被精心打理过。
    方华很庆幸能买到这么好的房子，基本上不用打扫，也不用买家具，直接可以搬进来住。
    还有这小院子，有花，有菜，有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坐在树下，方华仿佛看到，从前那对老人也是坐在树下，一边品茶，一边聊天，或者看书，彼此没有一句话，却不尴尬。
    是那样的岁月静好！
    戴奕晨手里拿的是方华给他写的小人书，他看书很快，妈妈每天写一本，他不到一个小时就看完了。
    有不认识的字，他就捧着书问舅舅，舅舅学问很大，问什么他都清楚。
    自此，就算爸爸妈妈不在家，戴奕晨也不无聊和寂寞。
    方华手里也拿着一本书，她看的是小说《红楼梦》。
    以前看《红楼梦》的时候，她只是当故事书来看，如今再来，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戴海洋就比较无趣了，他看的是机械方面的书，也没办法，眼下，他得赶紧将技改组的工作完成，争取十月一号前做出新产品。
    这是枫城厂对他的期待，更是他对自己的期待。
    技改的工作目前在关键时刻，等技改完成后，他就和杨厂长申请科研经费，研究新的产品。
    到时技改后的新设备做出来的新产品，将会在整个枫城，不，甚至整个华国都会大放异彩！
    戴海洋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正在这时，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
    戴敬君一脚跨进院门，脚步一顿，看到一家三口都坐在树下看书的模样，眸子一滞，意外的看了眼方华。
    在他的印象中，方华有些泼，是个会做生意的商人，从来没有想过，她还喜欢看书。
    脚步只是顿了一瞬，戴敬君另一只脚也踏了进来。
    身后跟着两个工作模样的男人。
    方华眼角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这些人是戴敬君叫来在两家中间那道墙中间开个门。
    方华喜欢清静，也喜欢简单，如果在墙那开个门，两家和一家又有什么区别？
    可她之前已经答应了戴敬君，只好任由那两个工作人员将墙打了一个洞，安上了一个门。
    不到三个小时，门就安好了。
    方华砸舌，这两个工人的工作效率可真高。
    门装好后，先是戴来庆跟宋美娴推开小门过来找戴奕晨玩，还给他带来了几本小人书，喜得戴奕晨小嘴一直咧着。
    后来戴敬业跟丁星香也过来，端着一盘切好的新鲜水果，吃得戴奕晨小嘴鼓鼓的，眼睛都笑成一条线了。
    对于改姓，方华还有些不太适应，经常性叫姜海洋，姜奕晨。
    方家人有时也会叫错，而戴家人永远不会叫错。
    或许，这是他们期盼已久的事吧。
    这一天，因为中间的墙开了一道门，两家人几乎成了一家人。
    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
    翌日，天气阴，刮着风，但不冷，风吹在人的身上，还蛮舒服。
    五月，大概是一年当中最舒服的月分了，不冷不热的。
    方华和戴海洋吃过早饭后，一起出门上班。
    还没走到大门口，就看到戴家人全都过来了，说是要和戴奕晨玩。
    方华笑了笑，一一向众人打了招呼，就去上班了。
    看着戴奕晨每天笑眯眯的样子，方华暗想，这样也好，早年间，姜家对戴奕晨心里留下的阴影，或许因为戴家人对他的爱，会被治愈。
    从他的眼中，越来越少看到郁闷，反而越来越多的笑意。
    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骗不了人的。
    戴海洋的嘴角也时常挂着笑容，可见他虽然已经成年，对于亲情的渴望，不比戴奕晨少。
    方华来的早，陆自强还没有到。
    打开饭馆的大门，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姜海如跟方然。
    姜海如没想到方华会来这么早，顿在原地，脸色一白。
    方然担忧的看了眼姜海如，他当然知道姜海如担心的是什么。
    姜家人对方华姐怎么样，对姜海洋怎么样，他们心里都是清楚的。
    如今，姜海洋不是姜家的孩子，姜海如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
    方华和平时一样，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笑着看向两人，“早上好！”
    “早上好！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只是姜海如的声音很小，有点自卑，有点怯懦，还有一丝不安。
    方华像是没听出姜海如声音的异样，将钥匙从锁孔里取出，漫不经心的说道，“姜海如，方然，时间还早，我们去楼上喝会茶吧。”
    姜海如跟方然对视一眼，默默的跟着方华的身后朝楼上的办公室走去。
    每踩一个台阶，姜海如的心就跟着猛跳一下，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在这个饭馆呆下去。
    毕竟，当初是她妈厚着脸皮去求的大娘，才得以让她来方华的饭馆打工。
    如今她跟姜家没有了关系，她还能继续呆下去吗？
    *
    楼上，办公室。
    方华进门后，将包随手放在桌子上，就坐在椅子上泡茶。
    姜海如跟方然跟进来，新奇的看着方华在泡功夫茶。
    原来茶还可以这样泡。
    他们知道方华送张雪清跟周明月去上海，专门学习泡茶的手艺，听说叫“茶艺师”。
    可对于“茶艺师”，俩人都是陌生的。
    甚至，如果不是听张雪清说，他们都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职业。
    一时之间，姜海如忘记了心里的担忧，一双大眼睛卡巴卡巴眨着，一直盯着方华的手。
    泡好茶后，方华抬眸看了眼俩人，笑道，“我可没罚站。”
    俩人这才坐下。
    姜海如有些忐忑的坐下，手心里全是冷汗。
    “过段时间茶楼就要开业了，你们尝尝这茶怎么样？”方华拿起小茶壶，倒了两杯茶水，将杯子推到俩人的面前。
    南方产茶叶，方华想着等茶楼开业前，她得去南方走一趟。
    既然要开茶楼，自然要是枫城最特别的，也是最好喝的茶。
    不自亲走一趟，去见见那些茶商，她也不放心他们的茶叶啊。
    而且，这是长期生意，她得亲自去谈。
    这次，她想带一个人去，张雪清，还是周明月，她还没有决定。
    以后茶楼的领班，势必要从她们俩人中间选一个。
    这得要看茶楼营业后，她们俩的泡茶手艺，客人的接受程度。
    自然是哪个优秀，选哪个了。
    姜海如跟方然都是农村长大的，平时也见家里的大人喝茶，大多是最便宜的花茶，抓一把往大茶缸里一扔，冲上水就可以了。
    哪里喝过这么讲究的茶水，自然个个都说好。
    方华也不指望他们能给出她什么建议，只不过是一个开场话题而已。
    几杯茶下肚后，姜海如越来越坐不住了。
    除却第一杯茶，后来的茶喝进嘴里，已经没有任何滋味。
    她很心焦，隐约感觉方华将他们叫上来，是有话对她说，且关于她前途的事情。
    这么久不见方华开口，她心越来越不安。
    就像你知道头顶上有一把刀，可能随时会落下，可在它迟迟不落下的时候，心却是无比的煎熬。
    方华看到姜海如额头上亮晶晶的汗水，这个季节，虽然有点热了，但不至于出汗。
    看向方然，“方然，这个点大家快来上班了，你去楼下盯着吧，大门还开着呢。”
    方然应了声，看了眼姜海如。
    好像在说，接下来的事，我帮不上你了。
    方华有些好笑，难道她会吃了姜海如不成。
    等方然走后，姜海如更加的坐立不安，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伸手抹去，见方华在看她，尴尬的笑了笑，“今天有点热。”
    方华扭头看了眼窗外，天更阴了，风从窗户吹进来，打在身上，微凉。
    姜海如顺着方华的视线，看了眼窗户，脸憋得通红。
    可她只能这样说，总不能说是我太紧张了，怕被你开除，所以直冒冷汗吧。
    “海如，你海洋哥的事，你都听说了吧。”方华没有拐弯，直奔主题。
    说话的时候，给姜海如倒了一杯茶。
    姜海如手紧攥紧，轻声应了声，“嗯，现在全村都传遍了。”
    看着姜海如紧张的样子，方华噗的笑了一声，“别紧张，其实这样对我，对姜海洋不是一件好事吗？”
    姜海如明白方华的意思，可对她不好啊。
    她怎么再好意思在饭馆呆下去。
    宁愿被方华开除，不如主动辞职。
    想到这，姜海如将手里的杯子，顿在面前的桌子上，深吸口气，“方华姐，我想辞职。”
    “嗯？”方华一愣，她还没说呢，姜海如怎么就要辞职了？“为什么？”
    姜海如苦笑了声，“我是因为堂哥才能来你店里打工的，如今堂哥不是亲堂哥，我......”呆下去就是个笑话。
    “海如，你为何会这样想呢？”
    方华走过去，半蹲下身子，握住姜海如的手，感觉到她手冰冷，掌心湿腻腻的，“还记得你刚来枫城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姜海如身子一僵，手指抖了下，想要抽回手，却不敢，只能紧绷着身子看着方华。
    方华感觉到姜海如的紧张，若无其事的松开她的手，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我当时说过，我让你在这里工作，只因为你是你，跟姜家无头，跟杨春香更无关。”
    姜海如依稀记得方华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她还以为方华是为了宽慰她，怕她有心里负担。
    却没想到，这却是她的真心话。
    憋屈了几天的心情，忽然松驰，眼泪一滴一滴的滚落。
    方华忙用手指给姜海如拭去眼泪，打趣道，“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你情绪这么激动，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姜海如双手掩面，将眼泪全部擦去，看着方华，郑重的说道，“方华姐，从此以后，除非你赶我走，不然我是不会走的，我会努力工作，不辜负你对我的期待。”
    “别说这么严肃啦。”方华按着姜海如的肩膀，让她坐下。
    示意姜海如喝茶。
    姜海如依言端起茶杯，轻抿了口。
    惊喜的发现，这茶真甘甜。
    看到姜海如的脸色缓和，方华这才说道，“我把‘江湖饭馆’店买下来了，准备开家火锅店，我看你对川菜比较拿手，等火锅店开起来了，就由你去厨房掌厨吧。”
    思来想去，方华感觉开火锅店生意会好。
    这条街上，还没有火锅店。
    而且离好吃再来饭馆不远，也好打理。
    “咳......”姜海如正在喝茶，听了方华的话，呛得直咳嗽，刚止住的眼泪又出来了。
    这次不是伤心的哭，而是呛的哭。
    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方华。
    方华轻笑，“你没有听错，火锅店开业大概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我茶楼马上要开业，现在顾不上这边。”
    “这段时间，你好好研究川菜，回头我把火锅料的熬制方法告诉你。”
    “方华姐，真......真的吗？”
    惊喜来得太突然，姜海如说话都结巴了。
    “当然是真的了。”
    方华见姜海如一会哭一会笑的，忍俊不禁！
    抬起胳膊，看了眼腕间的表，“这个时间，陆自强应该来了，你帮我叫下他。”
    姜海如是怀着忐忑的心情上楼的，眼下，是蹦蹦跳跳的下楼的。
    下楼梯的时候，因为她是蹦着下去的，还差点扭了脚。
    不过她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
    方然虽然人下楼了，可“心”却还留在楼上。
    他也担心方华姐会将姜海如给开除了。
    毕竟她的身份敏感，留着她在店里，时时就会提醒方华姐曾经在姜家受的罪。
    看到姜海如蹦跳着下楼，方然一呆，这是怎么回事？
    姜海如朝方然笑了笑，顾不得跟他说话，先去厨房找陆自强。
    见陆自强上楼了，她才跑到方然的面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方然瞪大眼睛，紧接着，笑意越来越深，“你是说方华姐不仅让你留下，以后还让你掌管火锅店的后厨？”
    “是啊，方华姐是这样说的，我太开心了。”
    “方然，你拧我一下，我怕我是在做梦。”
    方然看着姜海如的表情，伸手轻轻在她的胳膊上拧了下。
    姜海如娇嗔的白了他一眼，“用点力，我感觉不到疼怎么知道不是做梦呢。”
    看着孩子气的姜海如，方然笑着再次拧了下她的胳膊，当然这次他是控制好力道，让她刚刚能感受到疼。
    姜海如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看着方然，“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方然忍不住捏了捏姜海如因为激动，而通红的脸蛋。
    突然被捏脸，姜海如呆了一瞬，之后脸更红了，瞪了眼方然，跑向了厨房。
    手指的余温还在，方然的脸也慢慢红了。
    刚才他怎么那么大胆呢。
    好像姜海如没有生气。
    她不生气，是不是代表她接受了他。
    方然这会不仅脸红了，耳朵也红了。
    胖婶正在打扫大厅的卫生，虽然离得远，没听到方然和姜海如的对话，但看着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也知道是在打情骂俏。
    捂着嘴偷偷笑着。
    *
    同一时间，楼上办公室。
    陆自强坐在方华的对面，挑了挑眉，“姜海如刚才心情很好。”
    方华轻笑，就将她对姜海如的打算告诉了陆自强。
    陆自强赞同，“姜海如的厨艺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她做的川菜比我做的还好，她去火锅店，是最好的选择。”
    “哟，原来姜海如的厨艺，在某些部分，已经超过陆大厨了。”方华看着陆自强，打趣道。
    陆自强笑了笑，他在做菜方面是有天赋，姜海如也有。
    他们俩只是各有千秋罢了。
    “你知道怎么熬制火锅底料吗？”打趣完后，方会将话题扯到正题上，给陆自强倒了一杯茶。
    陆自强看了眼方华，“可以试试。”
    “那行，需要什么材料你直接去买，到方然那里报帐就可以了。”
    方华本想着，陆自强一直以炒菜为主，如果他不会熬制火锅料的话，她自己先试着做。
    等试成功了再教给姜海如，如今听到他会，自然交给他来做。
    “好。”陆自强端起茶杯，轻抿着，脑中想着熬制火锅料需要的食材。
    上世他在五星级酒店当大厨，所有的菜，火锅底料自然也会做，再加上他空间的泉水，味道应该更好。
    陆自强走后，方华思索着好吃再来饭馆目前的现状。
    显然，生意突然的冷淡，和李前进有着很大的关系。
    至于是什么关系，目前她还没有想到。
    本想等着李前进自己露出马脚，可这么几天过去了，茶楼也要马上开业。
    方华有点等不及了。
    有些事，她得主动出击。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