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野黍”
    龚仁先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虽说他也知道这位颇有些传色彩的“老祁爷”，而且也非常尊重祁家世代相传酿酒人的传统，但老爷子指着他的鼻子骂，说他最得意的蓝标邗水春是猫尿，他还是很难接受的。!
    “老爷子！您这话可太过分了啊！蓝标邗水春可是我们厂的师傅们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反复试验酿制出来的好酒……怎么到您这儿成了猫尿了呢！”龚仁先一脸怒容地反驳道。
    可龚仁先的话，对祁元顺来说根本没什么作用。老头冷哼了一声说道：“不怕不识货，怕货货！有本事拿出来！”
    祁元顺这么一说，激起了龚仁先心的好胜之心。事实，他收购了老酒坊之后，是打算用蓝标邗水春的酿造工艺酿造“新邗沟大曲”的。
    “既然您这么说，我这儿还正好有一瓶蓝标邗水春，那好了！”龚仁先傲然地回了一声，随后让随从的秘书去他车里拿酒了。
    等酒拿来了之后，龚仁先拧开了瓶盖，把酒倒入了一个敞口大碗。当澄净的酒水注入碗，一股扑鼻的酒香立刻散了开来。
    余观海虽然不懂酒，但仅凭这感官的第一印象……祁元顺所说的“猫尿”，这评价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这酒不错！入口也很绵柔呢……”余观海用小勺舀了一勺品了品之后，这酒醇厚绵柔齿颊留香的感觉更是令人欣赏。
    余观海这么一说，龚仁先更是有些骄傲自得地拿眼瞟了一眼祁元顺。
    老爷子走到桌前也没尝，仅仅只是看了看，又用鼻子嗅了嗅，冷笑了一声，转身从放酒的架子取下一个小坛子。
    当他揭开泥封的时候，一股带着草木清香的味道氤氲着在屋子里荡漾了开来。
    龚仁先也闻到了这股独特的酒香。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等祁元顺把坛子里的酒倒出来，那带着淡淡微黄的酒液，以及入口之后给人带来的一种独特的感官享受，瞬间把蓝标邗水春给压了下去！
    胜负自然是不用说了，而龚仁先更是直接对祁元顺说道：“老爷子！您这酿酒的方子……我……我们可以出高价……”
    祁元顺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邗沟大曲只能在这酒坊里酿制，算是我把方子告诉你了，你也酿不出这个味来的！”
    而此时，齐萱也把余观海拉到了一边，摇了摇头说道：“这笔交易恐怕不能做，如果你做了，那这古老的酿酒工艺，还有这么好的邗沟大曲，恐怕也只能成为历史了！”
    余观海当然明白齐萱的意思，很多传统的工艺，虽然看着可能较落后，但其经过历史积淀下来的独特技艺，却是一笔非常宝贵的遗产。拿这邗沟大曲来说，恐怕都够得世界级非物质化遗产了。
    如果他将这酒坊出售，而龚仁先把邗沟大曲的品牌拿去，那么真正的邗沟大曲恐怕会成为绝品……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虽然这笔交易可以给他带来一笔不菲的收益，但他可不愿背一个历史的骂名。
    “龚总……这个协议，恐怕我不能签！”余观海最终给了龚仁先一个非常失望的回答。而听到余观海的话，站在一旁的祁元顺却是有些激动地悄悄抹了抹眼泪。
    虽然拒绝了龚仁先的并购，但余观海对于这邗沟大曲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老祁爷，这酒坊一年能酿多少酒啊！”
    “这些酒，都能达到刚刚那坛酒的品质吗？”
    “难道，没办法提高一下产量了？”
    余观海问了不少的问题，祁元顺也都一一如实做了回答。但得到的结果，却让余观海有些失望……
    祁元顺刚刚开的那坛酒是今年刚刚酿成的邗沟大曲。按照他的说法，这邗沟大曲最好的，应该是五年以窖藏酒。只是由于酒坊的产量较少，前任老板余建春接手之后再也没有窖藏过一坛酒，他都是把当年产的酒当成五年陈十年陈的好酒卖的。
    可以说从品质，邗沟大曲已经有好多年都没有好酒面世了。
    至于说这产量，真正的邗沟大曲，能够达到标准的，也不过只有十分之一。
    “每年也这两个月，能酿出酒来，平时酿的那些……都算不老曲，余建春都是以次充好……唉，这些年这邗沟大曲的牌子也快被他毁了！”说到这些内情，祁元顺的心情有些低沉。
    余观海他们跟着祁元顺在酒坊里转了一圈，不论是从他的言谈还是举止，都无不流露出对这酒坊深厚的感情。
    “那是什么？”
    余观海无意看到了几颗有些与众不同的谷物，他立刻弯下腰从地捡起了一把散落的稻谷。
    这些黄豆大小的谷子和一般的稻谷从个头来看，有着明显的不同，用手一搓，稻壳纷纷掉落，露出来姜黄的米粒来。
    “这是野黍！”祁元顺看到这米粒，微微一笑道，“其实……酿制邗沟大曲也没什么秘方，是在原料里掺入了这种野黍！”
    所谓“野黍”是指野生的旱稻，而余观海手的这种属于高岭稻种，非常少见，味道有些苦。祁元顺并没有藏私的意思，坦承酿制邗沟大曲的秘密是在原料里加入这野黍。
    “是这里了！整个邗县，只有这里，还有落印岭后山梁那边有一小块，每年这么点产量，一年也这么一熟……不是老头子不想多酿点，关键是没料啊！”祁元顺指着酒坊后面河滩大约一分地的野黍田不无遗憾地说道。
    按照他的说法，邗县只有两个地方出产这种野黍，一个是这河滩的一分地，另一片野黍田位于落印岭后山梁，那里也只有半亩。这么点产量，的确是不够酒坊扩大生产规模的。
    不过，余观海看着这片野黍田，眼神里除了困惑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惊喜！
    这根本不是什么野黍，而是灵稻，一种蕴含着先天灵气的仙家谷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