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便炉,吃的就是个方便,大多行军打仗的路上,都会弄一壶清水倒进锅里,随便加点盐巴,把想吃的蔬菜扔进去煮煮捞出来,有些普通人家若是懒得做饭,尤其是这种天气,也会挤在一起吃便炉,那就是吃个热闹。
到了宋颂这儿,居然还专门花了几个时辰炖汤,可以说吃的很花哨了。
我外祖父喜欢吃。宋颂用漏勺把煮的差不多的肉片捞出来放在他面前的碟子上,道:我耳濡目染,也就记得一些。
傅国商的确是传说中最会吃的人物,任何菜都能做出花样来,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福香楼的口碑远远没有之前那么好了,但是因为当年的招牌已经打出去,生意还是十分红火,乾京作为著名的繁华之地,慕名去吃的人也很多。
厉霄尝了一口被骨汤煮过的肉片,肥瘦均匀的口感让他频频点头:味道的确不错,就是麻烦了些,以后再想吃,交给厨房里的师傅,让他做就好,不要再自己忙活了。
人一辈子忙忙碌碌不就是为了吃么?在这上面花些时间不算麻烦。
厉霄看向他,宋颂正在朝里面放菜,见状道: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厉霄吞咽着口中的食物,若有所思道:颂儿说的极是。
宋颂连连点头,道:这也是我外祖父说的,他说人间的其他东西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能多吃一口就多吃一口,只有吃到嘴里的,才是真正自己的。
他将蔬菜也一起放到厉霄碗里,因为忙着烫菜和烧火,额头都隐隐出了汗珠儿,直到厉霄开口:叫个人进来伺候。
别了,这粗柴放进去可以烧很久,喊个人进来怪不自在。
颂儿应当习惯被人伺候才行。厉霄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涌出来一些什么,宋颂抿了抿嘴,缩回手道:我不是不习惯,就是想跟殿下两个人多呆一会儿。
厉霄心跳慢了半拍,他沉默的将碗放了下来,将口中食物吞咽后,道:你歇一下,换本王伺候你。
宋颂一愣,就见他抬手抓了一把青菜丢了进去,然后拿漏勺压了压,行动之间虽然大刀阔斧,却分明不像是拿着勺子对着锅,倒像是拿着长剑对着敌人。
他笑了一声,厉霄道:怎么?莫非这烫菜还需要什么技巧?
那倒没有。宋颂端起碗接过他捞出来的烫好的蔬菜,扬唇道:殿下要是觉得咱们自己做这个麻烦,要不在京城弄一家便炉店,到时候再想吃,直接去店里就好了。
少有人会专门过去吃便炉这样的东西。
咱们这个是殿堂级便炉,值得一吃。宋颂一脸期待和自信,厉霄舍不得打击他,温和道:那就依颂儿。
两个人吃便炉吃的微微冒汗,宋颂吃不惯辣,频繁喝水,厉霄见状,道:下回不要放辣了。
其实好吃的,我会慢慢跟上殿下的口味。宋颂辣的吸气,漆黑的眼珠湿漉漉的,脸颊被热气蒸的绯红,他吃的很慢,但神情之中却带着一抹雀跃,显然是真的喜欢。
明日叫人再重新打一口锅,中间隔开,可以放两种汤,下回颂儿就不用再勉强自己吃辣了。
宋颂张着嘴吸气,粉嫩的舌尖若隐若现,他想了片刻,眼睛噌的一亮:就按殿下说的办!
吃罢饭,宋颂把透气的帘子放下来,然后在暖呼呼的亭子内旋身躺在了软榻上,软乎乎道: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说完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在厉霄面前好像太过随意了,于是又坐起来,道:殿下要回去了么?
休息一会儿也好。厉霄在他身边坐下,道:想躺就躺,想睡就睡,本王守着你。
宋颂的心一下下的砸着胸腔,他慢慢躺下去,枕在下面看着坐在他身侧的厉霄,忍不住拿手去拉他:殿下,要不要躺一会儿?
厉霄单手撑在塌上,弯身朝他欺近,宋颂看着他俊美的脸,情不自禁把后脑勺离开枕头,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形状优美的唇,他舔了舔嘴唇,唇瓣开启发出轻微的声响,肩膀却忽然一沉,厉霄又把他按了回来:颂儿今日有些不一样。
哪儿,哪儿不一样?宋颂只能乖乖躺好,眼巴巴的望着他。
厉霄收回手,思考道:颂儿可是有所求?
宋颂一笑,道:怎么会,跟殿下成婚,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当然不满足!他想要宝宝!要宝宝!!
但他又不敢让厉霄发现,毕竟前段时间他一直在拒绝厉霄,太明显了怕会惹他生气。厉霄瞥见他笑容下面隐隐的委屈,又将脸别到他看不到的地方,扬着唇一本正经道:本王尊重颂儿,不想惹颂儿不自在,既然不喜欢干柴烈火,那就依颂儿,相敬如宾也挺好。
宋颂没吭声。
厉霄又转过来,皱眉道:为夫可是说错了话?
%没,多谢王爷如此体谅我。
他自己前两天才说过的话,怎么也不好那么快推翻,宋颂只能认栽,他在暖亭里躺不下去,道:我们回去睡吧。
好。厉霄取过斗篷给他披上,然后将手炉递到他手里,道:走吧。
如今冬夜里头天黑的很快,一出暖亭就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宋颂缩了缩脖子,看着他风衣微扬,率先走在了前头,只好抱着手炉跟在他身侧。
前头的小厮提着灯笼,带着他们走回主屋,宋颂放下手炉,把披风解下来,厉霄便伸手接过,顺便给他挂在了屏风上,道:早些休息,本王还有些军务要处理。
宋颂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之前要问的事:大营怎么会突然走水,此事可有蹊跷?
却有些蹊跷。厉霄道:不过还好,未有伤亡,外头的事不必担忧,自有本王处理,你好好养身子,打理好内府就好。
我就这点儿用啊?
宋颂希望他能再说出些流氓话,比如要你当然是为了生宝宝啦类似的,但他话头抛出去,厉霄却没接,他道:你能治本王的病,已经是大用了。
谁要治你的病,我要给你生孩子!
宋颂被他牵着来到床前,皱着眉道:这么冷的天,就别忙那么晚了吧?我怕殿下冻坏了。
有颂儿在,本王会好好保重身体的。
不生宝宝保重身体有什么用啊宋颂软声道:那好吧。
目送厉霄走出去,宋颂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到了床上,他翻了个身,微微叹了口气。厉霄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男人轻手轻脚的上了床,伸手将人搂在怀里,宋颂毫无所觉的翻身朝他温暖的怀里蹭了过来。
他睡着的时候像只猫,厉霄的手指蹭了蹭他嫩嫩的脸,对于他渐渐养好的身子有些满意。
第二日两人相拥着醒来,宋颂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对方俊美的脸,厉霄还在睡着,呼吸平稳,眉目之间的肃杀之气也都淡了许多,宋颂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把肩膀露了出来。
外面虽然冷,但屋内却烧着地龙,故而床帏之内也有热气,但即使如此,这种天气露肩膀还是稍微凉了一点儿,宋颂故意大力动了一下,厉霄睫毛一闪,他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男人缓缓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片雪白的肩膀,顺着肩膀上去,是纤细的脖颈和让人心动的脸。
宋颂感觉自己的肩膀上落下了一只手,手指有些粗糙,覆着薄茧,他心里一喜,蓦然张开眼睛:殿下
肩膀上的手下滑,厉霄将他扯下去的领子给他拉上来,道:颂儿可是觉得热了?
没。宋颂垂下脑袋,道:可能,是殿下睡着了给我扯下来的
为夫僭越了。厉霄揉了揉额头,道:要不这样,从今晚起我去睡书房,反
不要!
嗯?
我,我冷宋颂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道:纪先生说我身体有寒气,要殿下暖着才能睡着。
厉霄问:纪先生说的?
对呀。
纪先生说你身体里有寒气,还说,要我暖着才能睡着?
为什么现在厉霄开始逐字逐句对他挑三拣四了,宋颂扬起小半张脸看他,道:后面一句,是我说的。
厉霄双手把他拥紧,道:那就再暖一会儿。
今日回门,虽然宋家已经没什么值得挂念的,但规矩还得守,厉霄抱了他一会儿,就将他劝了起来,宋颂乖乖起床,对厉霄道:我想挑个大丫鬟跟着。
厉霄没有问为什么,直接道:可有人选?
我瞧着一直忙进忙出的金香就不错。
厉霄一笑,任由他给自己系着腰带,道:你倒是眼光好,那是早年跟着仇姑姑一起伺候过母后的丫头,对本王也是忠心耿耿,一直负责主屋的衣食起居。
宋颂点头,道:宫里头出来的,肯定是个懂事的。
两人收拾妥当,厉霄将人喊过来吩咐下去,金香立刻明白过来:承蒙王妃青睐,奴婢一定好好伺候。
厉霄亲自把他送到了宋家,将他从马车上抱下来,对他道:晚些时候我再来接你。
宋颂点头,与国公府一家目送他远去,一行人转身进了屋内。宋时到底年轻,伤势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一时半会儿活动却还是不便于,进门就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宋颂,宋颂身边的金香走出来,把礼物一一分发,道:这些是王妃的心意,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谢恩了。
周围人纷纷看向宋颂,后面的那一句,加的怎么那么让人膈应。
宋颂淡淡一笑,与他们简单寒暄了几句,一旁的宋时忽然站起来把他送的东西给摔在了地上,他冷笑道:抱了根儿金枝,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谁稀罕你的礼物,你要是有本事,就一辈子别进这个家。
宋颂神色未变,平静的端起一侧的茶杯,金香立刻冷道:五公子若是这么没规矩,只怕要惹王妃生气了。
他生气,他宋时的肩膀忽然被按了下去,宋歌上前笑道:小弟不懂事,还望王妃不要见怪。
他身边站着的一个女孩儿也用不满的眼神看宋颂,宋颂道:都是自家人,见什么怪。
他扭头看向宋时,意味深长道:五弟养了这么久的伤,有点儿脾气是难免的,我怎会跟他计较这点儿事儿?
你他不提还好,一提宋时就气的浑身冒火,也不想想,他身上的伤都是拜谁所赐!宋夫人的脸色也相当难看,宋国公挥手打断了厅内箭弩拔张的气氛,对宋颂道:既然回门,就去祠堂看看你母亲吧。
提到傅香,宋颂的笑意略略收敛,周围忽然冒出一声轻笑:再嚣张,还不是没了母亲。
这话仿佛在宋颂的心口扎了一根针,他扭头看去,发现那是宋夫人的六女儿,才十二三岁,生的倒是有几分姿色,可脸上的笑容却有几分不怀好意,宋国公喊了一声:珍儿,不得无礼。
宋珍撇了撇嘴,却见宋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了她,秦氏见状,立刻站了起来,呵斥道:宋颂,你干什么?!
宋颂侧头,金香陡然上前一步,冷道:前皇后在世时便规矩极大,如今来一遭国公府,看来是免不得要教一番什么是规矩了。
她提到了前皇后,秦氏的眼睛里顿时划过一抹惊慌,那边,宋珍已经被拖了出来,她脸上只见恼怒不见畏惧,怎么,难不成你还敢打我?!
她刚说完,金香就上前一步,一巴掌狠狠抽了上去,她顶着火辣辣的脸,惊怒的望向她:你敢,你竟然敢
秦氏也大怒上前,却被一柄剑架上了脖子,她停下脚步,目光略过身侧的白岩看向宋颂:放了珍儿,宋颂,你敢打她,你疯了吗?
她刚说完,金香又一巴掌抽在了宋珍的脸上,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十分紧绷,宋珍瞪圆了眼睛,尖叫:母亲
啪!金香一直打到她眼泪汪汪,不敢说话,才开口道:你这样的丫头,我见的多了,今日王妃代为管教,也是为了你日后出嫁不辱门庭。
她说罢,又看了一眼宋时,轻笑道:还有这位小公子,日后若是想出将入仕,还是得跟二公子多多学习一番才行,可别哪日祸从口出,给国公府惹了杀身之祸。
她眼神锋利,陡然与宋国公对在一起,竟叫他心头狠狠一跳,屋内一片寂静,秦氏看着金香纤瘦的身影,恍惚之间仿佛见到了自己进宫看姐姐,因为出言不逊被前皇后身边的仇姑姑按在地上责打的那一幕。
那时的秦青荷还只是贵妃,在威严的皇后面前,也只能跪在一侧,眼睁睁看着她被掌嘴,等到妹妹被罚完,她甚至还温声恭送皇后离开。
这一瞬间,金香身上仿佛糅杂了仇姑姑与前皇后两个人的影子,气势逼人,竟让秦氏一时之间打了个寒颤。
宋珍手指发抖的捂着自己的脸跪在地上,眼泪不停的朝外涌。
宋颂终于动了,他站起来,金香立刻收敛气势,安静的退到了他身边,只见他缓缓走到宋珍身边,宋珍吓的浑身发抖:大哥哥我错了,我不该拿姨娘胡说,你,你饶了我吧呜呜
姨娘?
她猝然想起傅香的身份,忙改口:母亲,是母亲!
宋颂温和的将她扶起来,柔声道:今日为兄罚你,也是为了你好,说我一句不打紧,若是哪日出去不慎惹了其他贵人,可就不只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他虚情假意的安抚,宋珍却只有哭着答应的份儿。
等到宋颂去祠堂拜母亲,厅内的气氛才陡然恢复,宋珍立刻坐在地上开始痛哭,屋内瞬间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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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宠婚日常[重生] ——一日知千(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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