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颂道:国公府在内城,沿途挂的都有灯笼,路上不黑的。
宋颂转身把他的披风拿过来,轻轻给他搭在身上,再过来给他将领口系好,拉起他的手,却反被他拽了一把,直接对着他胸口撞了过去。
厉霄双手环着他的身子,他的动作很轻,像是虚虚在环着一样,宋颂在他怀里甚至还能随便左右晃动,他捏着厉霄的衣角,听着男人在他耳边的呼吸,道:殿下?
厉霄手掌隔着衣服滑过他的脊骨,道:怎么养的那么慢,还是那么瘦。
宋颂心里一软,道:哪有一口吃成胖子的
厉霄还是抱着他不丢,而且还微微收了收手臂,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便让人感觉到了几分痒意:明日陪那秦氏出去,记得带上本王安排给你的人。
秦氏说的便是宋夫人,她母家姓秦,全名秦枝荷。宋颂点头,道:我会的。
厉霄还是没放开他,也不知道是真的有那么多话,还是没话找话:买东西也不要舍不得,若是看上了什么,宋家出不起,还有本王。
嗯。宋颂又一次点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重生一次遇到厉霄这样的好人,他道:我岂会舍不得,既然他们要做慈母慈父,我便只挑贵的买,到时去了王府,再换回白花花的银子,都给殿下。
厉霄对他好,他便也想对厉霄好,于是话里话外就带上了讨好的语气,殊不知那软绵绵的声音,听到厉霄耳朵里便带上了几分勾人的意味,他忽然心脏酥麻,扭头便在宋颂耳朵上吻了一下,才终于将他松开,道:早点休息。
宋颂点头,将他一路送出了宋国公府,目送他策马离开之后,转身缓缓走回院子里。
路过一个开的正艳的梅树时,忽然跳起来打了一下,后方的齐好运因为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公子您这是
宋颂落在地上,一时无法解释自己过于雀跃的举动,于是矜持的仰起头看着那枝丫,道:我想要那一支。
厉霄给他留下来的人叫白岩,身材高大威武,他听罢,用手里的佩剑勾了一下,将那段梅枝压到了宋颂面前。
宋颂看了他一眼,笑道:多谢。
白岩没有说话,宋颂便抬手折了下来,一路走回了院子。
第二日一早,宋颂便自觉的命人去找了宋夫人去名轩阁,也不知道是厉霄对他们说了什么,还是宋夫人觉得这钱总归是不得不花了,这回独自面对他的时候也没恶言恶语。
直到到了地方,宋颂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今日母亲要为我挑选新婚礼物,知道她是谁吗?当今皇后亲妹,有钱,有身份。你们几个,眼皮子放亮点儿,若是拿不出配得上母亲身价的好物,明日便要你们这店开不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怂怂:我母亲有钱,就喜欢贵的。
第十九章 嫁礼
宋颂前半句的时候,秦氏还在轻笑,心想这贱种居然还记得她的身份。
等到宋颂说到最后一句,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妙,立刻道:宋颂儿!
宋颂疑惑的扭头,道:母亲怎么了?孩儿说的可有不妥?
名轩阁伺候着的人也朝这边看了过来,他们当然知道宋夫人是什么地位,当今皇后亲妹,辅国丞相之女,那肯定是怠慢不得的,此刻见她发话,立刻恭恭敬敬的道: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宋夫人憋了片刻,咬牙道:我儿说的对,还不快去办。
名轩阁的掌柜很快亲自迎了上来:二位里头请。
宋颂要跟厉霄成婚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全城,这两个都是得罪不得的,掌柜的把他们请到了里间,轻声问道:请问二位想要什么样的宝贝,是首饰,还是字画,或者瓷器?
宋颂道:美玉、金器、艺品,只要珍贵,就都拿上来,先从你们的镇阁之宝看起吧。
两位稍等片刻。掌柜的退下,很快有人沏了上好的茶并端上了精致的糕点,宋夫人跟宋颂坐在一起,止不住的捏紧手指,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顾忌什么,宋颂的声音却是能叫屋内的人都能听到:母亲怎么了?
秦氏笑道:哪有,我就是想提前问下,颂儿心里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别待会儿挑花了眼。
最后一句,她有咬牙切齿了起来。
宋颂微微一笑,道:听说最近京城一直在传我因为是庶子的缘故一直不得母亲喜欢,所以与母亲不合,此事母亲可有听说?
他一口一个母亲,态度十分亲昵,一旁还有外人在伺候着,秦氏根本不好发火。哪怕她平日里的确跟宋颂不合,但这会儿也只能做出慈母的态度,岔道:这两日没怎么出过门,倒是没听说,究竟是何人在造谣?
听说是因为那日我未曾坐家里马车的缘故。
他说完,秦氏便瞬间好像揪住了他的小辫子:说到这一点,我倒是要问问颂儿了,你当真是嫌弃咱们府里的马车不够豪华,故意给你二弟难堪的么?
宋颂却不慌不忙,皱眉道:母亲怎么这会儿怪罪起孩儿来了您前两日不是还在王爷面前说,能理解孩儿的么?那王爷霸道无比,他要孩儿坐王府的车,孩儿能有什么办法?
名轩阁的小厮立刻偷偷抬起了眼睛。
怎么回事?在王爷面前一个样子,在外人面前又是一个样子?莫非宋夫人当真跟大公子不合?
秦氏抿了抿嘴,脸色难看的端起茶水朝嘴边送,下一秒,她蓦然站了起来,啪的一下子将茶杯丢在地上:谁沏的茶?要烫死我不成?!
伺候的人也是机灵的,急忙过来道:夫人息怒,小的这就过去给您换一壶!
宋夫人一把将他推开,借机发怒道:你们名轩阁便是这样待客的?颂儿,我们走!去别家去买!
京城里头名轩阁的东西是出了名的贵,这宋颂要是真叫掌柜的把他们的镇阁之宝拿过来,她今天的血估计都能给她吸干。
这个时候宋颂要是不跟上,那就是不懂事了,一侧的小厮战战兢兢的看向他,他们要是一次性惹怒两个贵客,不定主人来了怎么责罚
宋颂却皱了皱眉,伸手把桌子上的茶水端起,轻轻抿了一口,随即笑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名轩阁的东西是出了名的好,开门营业,这待客之道也是业内数一数二的,不过是一杯热茶而已,倒也不见得太烫您这样小题大做,别来日被人传出我们是买不起才故意找茬儿。
他在秦氏绿起来的脸色里走过来,小孩儿一样扯她的手臂:母亲,您可是皇后亲妹,若不在这儿买,还有哪里能配得上您呢?
他说罢,精致的眉眼忽然跋扈了起来,怒道:你们到底是这么回事?就这样让我们一直等着吗?我母亲金尊玉贵,等坏了你赔得起吗?!
这,还从没见过哪个金贵人能等坏的。
宋颂说这话分明是无理取闹,但秦氏要是这会儿再喊着要走,一来好像坐实了买不起的言论,二来,也坐实了宋颂话里的无理取闹。
她被宋颂的捧杀弄的火气乍起,却又不得不隐忍的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宋颂,后者含笑放开她,平静的坐在了另一边。
隔了一面雕花全面屏风的后方,一个男人忽然轻笑了起来,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如此有趣。
听说是疯王定下的王妃。
那男人眸子暗了暗,没有再开口。
秦氏被按在椅子上之后坐立不安,她扭头去看宋颂,后者正捏着梅花酥朝嘴里送,他吃东西的时候很好看,举止优雅,这段时间被厉霄养的两颊也有了肉,各类养生膳食连番来过,皮肤也有了瓷白通透的痕迹,身着白衣似雪,脖子间缠着白貂围脖,一眼看去,简直是谪仙似的人儿。
可惜秦氏有滤镜,怎么瞅他怎么不顺眼,尤其是在他启唇含住糕点的时候,他都有种宋颂在吃自己肉的感觉。
她皱着眉收回视线,好不容易等到掌柜的把东西呈上来之后,宋颂才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
那些宝贝都用盒子封的很好,那些盒子雕刻也都非常精致,掌柜的先从最近一个打开给他看,道:这个镯子名唤栖凤,乃前朝元明皇帝打给刘皇后的,出自当年最顶尖的工匠之手,您瞧这儿。
他将那镯子迎着窗前映进来的光轻轻一照,不知出于何种原理,镯子上的凤凰在那一瞬间竟然仿佛飞了出来,掌柜的捏着那镯子小心翼翼的转动,然后那凤凰便在镯子前挥动翅膀,十分惊人。
他说罢,将那金镯重新放回里面,道:这镯子便是名轩阁最贵重的饰品,有很大的收藏价值,不知公子可还喜欢?
他说完,一侧的宋夫人便道:这女孩子戴的东西,颂儿要来做什么?
宋颂露出自己的手腕,他因为常年吃不好饭,手腕非常纤细,明明已经有十九了,骨节却跟十六七岁的少年似的,那手腕雪白,手指也跟工艺品似的,仿佛一碰即碎。
只听他不要脸道:王爷常说我皓腕如霜,肤白似雪,哪怕是与这京城里最艳丽的女子相比也毫不逊色。
掌柜的神色不变,秦氏则一脸要吐的表情,宋颂却旁若无人,继续道:掌柜的觉得我可配得上这栖凤?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笑声,一个声音道:自古金器配美人,岂有美人配金器的道理?
几个人齐齐回头,只见走进来的男人器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充满贵气,他笑吟吟的望着宋颂露出来的皓腕,后者立刻将手腕垂下,那人道:王爷慧眼识美人,言语过于匮乏,岂能说出公子半分风流,这栖凤向来是赠美人的,美人则不分男女,在下瞧着这栖凤啊,合该与公子相配。
他说罢,又话音一转,眸子看了一眼宋夫人,道:不过这栖凤价格昂贵,不知公子府上可出得起?
宋颂用你哪根葱的眼神看着对方,掌柜的刚要解释,就见他摆了摆手,笑着道:不才在下靳勉,乃名轩阁驻乾京的总管事。
宋颂的目光转到了秦氏身上,后者脸色不太好的道:这镯子若是戴上,会不会显得女气了些?
靳勉一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栖凤虽然是元明皇帝打给刘皇后的,可后来却曾经辗转到了前朝最后一任皇帝身边的男宠手上,据史书记载,此人有容有止,姿容绝佳,这栖凤戴在他的手上,便是锦上添花,所谓美人如玉,配金极妙,这金饰是从不挑男女的。
宋夫人还要说什么,外面却又忽然传来动静,一个黑衣男人卷着寒霜大步走进来,他的目光在场内划了一圈儿,众人齐齐一个激灵。
连那叫靳勉的都脸色难看了起来,这厉霄怎么过来了名轩阁这种地方,要是给他疯起来,那可得损坏不少好物。
宋颂的心思却是微微一定,厉霄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然后看了一眼那敞开的盒子,大步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闪避,只见他来到近前,伸手拿过镯子,对宋颂道:手。
宋颂乖乖把手伸过去,厉霄便亲自给他将镯子套了上去,拿起来对着光一看,那饰品衬着那只手腕,果然十分好看。
他扭头看向宋夫人,挑眉道:不愿买?
宋夫人强笑道:怎么会,只是其他几个盒子都还没看过,我怕这孩子三心二意
三心二意?若是都相中便都买了。厉霄道:国公府守着福香楼这大江南北的产业链,若是连名轩阁的几个物件都买不起,那你们也不要干了,给颂儿当嫁妆都抬来本王府上好了。
宋夫人嘴唇抖了抖,道:哪里,买得起,自然买得起。
她生怕厉霄真的要把福香楼给夺走了,这强盗作风谁能招架得住,急忙道:快,都打开给颂儿瞧瞧。
宋颂却轻笑了一声,道:王爷有所不知,昨日父亲已经与我说好,福香楼原本就是我母家的东西,加上当年我母亲抬过去的嫁礼,这回都会给我当嫁礼一起抬去王府。
秦氏惊呼:什么时候的事?!
你喊什么?厉霄冷厉的目光扫过去,顿时叫秦氏吓成了鹌鹑,他转脸看向宋颂,温声道:国公爷倒是通情达理之人,看来本王对他有些误会。
宋颂点了点头,软声道:何止父亲,母亲也是极为善解人意的。
他说罢,看向仿佛吃了黄连、嘴巴反复在抿成曲线和上扬嘴角之间徘徊的秦氏,腼腆道:孩儿说的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秦氏:对尼玛
疯王:嗯?
第二十章 放肆
有一瞬间,秦氏想冲上去把宋颂的脸皮给撕下来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几脚。
她想冲着宋颂凶:去你的善解人意!本夫人一点都不!!
但此刻厉霄在身边,还有名轩阁的管事和总管事都在这儿,宋颂给她戴的这顶光环,她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这要是宋颂真的无理取闹也就罢了,可福香楼原本就是傅家的产业,傅家只有一个女儿还死透了,只剩下宋颂这么一个继承人,如果他还是国公府的儿子,那么产业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留在国公府里,既然他如今要嫁去王府,于情于理,母家的东西都得给他当陪嫁带走。
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还是心太软了,她应该早早弄死宋颂的,总好过如今在她面前跳的这般嚣张。
但她也只敢想想,甚至脸上都不敢露出半点儿恼意。
她强颜欢笑,心知今日之后,外面肯定会疯传她善解人意国公爷通情达理的话,到那时,福香楼给也得给他,不给也得给他一时之间,竟然冒出希望宋颂高抬贵手,适可而止,只买个镯子便罢了的念头。
但宋颂岂会如她所愿,他在秦氏活像要滴血的眼睛里,挨个打开了桌子上的木盒子,第二个打开的是一套合衾酒的杯子和壶,他眼睛微微亮了亮,凝望着上方的龙凤浮雕,对厉霄道:殿下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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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宠婚日常[重生] ——一日知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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