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杜云歌斟酌再三才回答了何蓁蓁:
何庄主对别人门派里的事就这么上心么?不管她是不是我妙音门的人,就凭她眼下正站在天在水里给我弹曲儿听, 何庄主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地就从我们这里抢人吧?
要是何庄主也喜欢听曲儿的话,外面花舫酒楼那么多,一家家找过去, 总能找到合心意的,何苦来夺人所爱呢?那就预祝庄主能够找到合自己口味的唱曲姑娘, 我就不送庄主出门啦。
何蓁蓁僵硬地笑了笑, 那双素来勾人得很的眼睛里丁点儿笑意也没有,依然冷得有种瘆人的感觉:
杜门主可真是怜香惜玉。
还没等杜云歌反驳呢, 她就上前一步行了个大礼, 竟是明摆着赔罪来的了:
但是好教门主得知, 何某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结仇, 而是为了化解我们之间的一点小误会的。
她这刚上前一步,薛书雁也就上前了一步,正巧把杜云歌护在了身后,本来就弹出了一小截的雁翎刀更是往外拔了一大半,寒芒闪烁间,便愈发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了:
何庄主,有话退下说,莫要离我们门主太近!
何蓁蓁被这又冷又硬的话给堵了个闹心,刚想半真半假地说一句你们妙音门门主就这么金贵么,别人碰都碰不得来活跃气氛间或抱怨杜云歌太金贵,就见薛书雁对她轻飘飘地丢了个眼神过来。
那简直不像是在看活人,而是在看一个死人。只是这么一瞥过去,都有种寒风阵阵的、阴森森的感觉了。
何蓁蓁在这样的注视下狠狠地打了个摆子,心想,果然要扳倒妙音门的话,就要从杜云歌这个门主入手,但是只要有薛书雁在这个只有脸能看的废物身边的话,那么即便她机关算尽,也没有办法伤到杜云歌的半根毫毛。
如此一来,何蓁蓁不得不退回了原位,薛书雁这才收刀入鞘,回到了杜云歌身后恭敬侍立,完全看不出之前那个凶狠得都莫名有点暴戾气息、且冷漠得让人不敢对视的人和眼下这个低眉顺眼地跟在杜云歌身后的家伙是同一个人。
近日来我何家庄出了个叛徒,带着簪花前往秦淮,说我何家庄苛待了他,他就一定不能让我们好过,定要让我何家庄变成中原武林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才是。我一得到消息就来了,生怕被这玩意儿离间了我们何家庄和诸大门派之间的关系,全秦淮能联系上贵门的地方只有这一座天在水,可是天在水又好多天没开张了,我一看就知道是门主来了。何蓁蓁叹了口气,眉目间便流露出了一点疲倦的神色出来,就好像她真的被这个莫须有的叛徒给伤透了心一样:
本想直接前来告诉门主的,要对此等小人加以提防,可是门主身边的这位胡人啊她有意无意地瞥了薛书雁一眼,冷笑道:
真是喜怒无常,暴戾得很,之前比武的时候可把我给吓破了胆,今儿个前来,还是好容易鼓起勇气来的呢,还请门主万万莫要责怪我姗姗来迟。
自五胡乱华以来,人人都觉得胡人是性情暴虐、冷血无情的化外蛮夷,这么多年过去,中原人对他们的感观也没有改善多少,而薛书雁天天都摆着一张冷脸,端着副除了我们门主的话外我谁的话都不听的架势,更是让妙音门以外的人对她的误解更深了。
杜云歌心想我可去你个大头鬼吧,我师姐脾气有多好我是最清楚的了,还用得着你在这里多嘴多舌、挑拨离间?用你的脑子想想我会听你的吗?
但是她转念一想,又猛地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别说,上辈子她还真的就被何蓁蓁给骗到过。薛书雁不善言辞,外冷内热,她素来是知道的,但是之前因为薛书雁冷脸的时候委实太吓人了,就连杜云歌都没怎么敢跟她交心,就被说着一口软甜话儿的何蓁蓁给骗下了忘忧山,再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也就是说,如果杜云歌这辈子没有重来一遍的话,也就不会和薛书雁拉近关系到这种地步,也就真的有可能被这一番话给挑拨离间成功?!
吓得杜云歌赶紧抓住了薛书雁的袖子。
何蓁蓁:???感觉起到了反作用???
之前杜云歌在听到何蓁蓁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拉住了薛书雁的一边的袖子了,在跟何蓁蓁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放开,要不按照薛书雁的性子,是断断不会只上前半步以示警告的,怕是要直接把刀给抽出来横在面前,给何蓁蓁切实演示一下什么叫做你敢再上前半步就给你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何蓁蓁已经对离间这两人不抱什么指望了,只能在心底恶毒地扎小人,诅咒这两人赶紧某天因为胡汉之争闹翻吧,普天之下因为这事闹翻的同胞手足、恩爱眷侣还少么?要是这两人某天真的因为这种事闹翻了的话,她肯定要大笑三声然后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以示庆祝!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既然何蓁蓁已经起了个头,那少不得要把接下来的话给硬着头皮说完:
这可真真的让人不解哎,都怪我御下无方。明明我们一直都有好吃好喝地养着这帮人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做出此等忘恩负义之事呢?真是让我伤心。
杜云歌好像今晚除了开口保下过秦珊珊之外,就没有率先开口的机会。不过这也是好事,毕竟多说多错的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万一她真的一不小心说出点什么应该只有何家庄的内部人士才知道的东西来的话,那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接过了这个话头的竟然是秦珊珊。
红衣的花魁轻轻拨弄了下手中的琵琶,一串铮铮的琴音便从她修长的十指间流泻出来了,成功地让还想画蛇添足解释一番的何蓁蓁和差点脱口而出我信了你的邪的杜云歌全都止住了话头,这时,她才抬起眼笑了笑,轻描淡写道:
门主还没给我赏钱呢。
杜云歌心里咯噔一下,再转眼看向何蓁蓁的时候,心里便暗暗地叫了声苦:
这位花魁拉仇恨的本事真的跟她唱歌的本事一样,都是一等一的出挑。托她的福,何蓁蓁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自己的身上了,直接就冲着这位挑了个好时候打岔的花魁去了:
区区卖唱的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的眼中只有妙音门门主,而没有我这个何家庄庄主?!谁给你的勇气轻视我的?!
直到这时,秦珊珊的脸上才终于有了点惊诧的神色出来,就好像直到刚刚她才看到面前这个跟她微妙相似的何蓁蓁一样,而下一秒她说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是的呢,刚看见。
被杜云歌和薛书雁轻视的话,何蓁蓁可能还没这么生气,因为她们一个是妙音门门主,一个是中原武林公认的当世少年英杰,就算她们一个只有脸能看、一个还是个身份尴尬的胡人混血,何蓁蓁再怎么在心里瞧不起这俩人,明面上她们的身份还是对等的;但是如果被一个卖唱的秦淮花魁这么说的话,别说何蓁蓁此等小肚鸡肠的人了,恐怕是个正儿八经的人就忍不下去。
就在何蓁蓁怒发冲冠、差点就要把腰侧的鞭子抽出来,把这个胆大包天的花魁给好好教训一顿让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当口,只见秦珊珊轻轻巧巧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她们盈盈一拜,笑道:
谁给我这份赏钱,我就看见谁。
杜云歌心想好姑娘你可别再惦记着这份赏钱了吧,赶紧跑路才是正事,没看见何蓁蓁拼着在我妙音门的地盘上动武也要把你给毁容的决心吗,便急忙开口道:
你要什么?
我呀秦珊珊的眼波流动之下,突然就对着杜云歌笑起来了。她那双眼是真真的勾魂摄魄得很,何蓁蓁这个程度的勾人在她的面前,就是班门弄斧、小巫见大巫了,半点都及不上这位秦淮花魁的动人:
金银珠宝这样的阿堵物儿,我是不爱的,但是我素来喜欢漂亮的东西,美人美酒,绫罗华服,香车宝马,我都喜欢。
既是如此,请门主让我亲近下如何?能抱一抱小门主,也算是了了我毕生一个心愿啦。
这下想揍她的人已经不止何蓁蓁一个了。
杜云歌:??这位朋友??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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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易容
不怕死的秦珊珊到最后还是没能从杜云歌这里讨到赏钱不管是哪个角度的, 就被天在水的姑娘们给齐心协力地送出了门去,顺便往她手里塞了好几块碎银,想来她们的心思和远在忘忧山之上的春夏秋冬四位护法的心思是一样的,完全不想看见自家的这么大的一棵好白菜被人给拱掉。
等她被强行送出门了之后, 杜云歌才发现何蓁蓁竟然还没走掉,还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站着,想来是在等着她表态呢。杜云歌回想了一下刚刚何蓁蓁说了个怎样的故事,就莫名有点想笑:
看来何蓁蓁是真的把她给当成三岁小孩儿在哄了。
先不说如果真的让何家庄在中原武林中没有了立足之地的话, 那个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人的家伙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 就冲着何蓁蓁说的此人能从何家庄一路逃到十里秦淮, 杜云歌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
何家庄是何等戒备森严之地!她上辈子后来隐隐发现不对头,想通过爬墙挖地道钻狗洞和混在前来送菜送衣料的人里等一干方式逃回忘忧山的时候, 就被何家庄的守卫给无数次地客客气气挡了回去;等到后来何蓁蓁跟她亲亲热热地谈过话之后, 她就更不想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被蛊惑得头脑都不清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她上辈子的头脑什么时候清楚过?
眼下何蓁蓁还活像个棒槌一样矗在她面前呢, 看来无论如何都是要等到杜云歌的表态才走了。杜云歌清了清嗓子之后才笑眯眯地开口道:
既然何庄主有这个心专门来告诉我们, 那么我们肯定不会被这种小人的禽兽行径给离间了的,还请何庄主莫要忧心。
何蓁蓁的脸有点僵,她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搞懂杜云歌这是无心之言, 还是真的就突然聪明起来了,说话都夹枪带棒地指桑骂槐, 明面上是在跟她同仇敌忾, 实际上是在暗暗指责她多管闲事离间妙音门在场的两人。不过最后杜云歌长达十几年的傻姑娘的名声最终还是战胜了何蓁蓁心底的质疑, 便对杜云歌又施了一礼,道:
如果门主有什么关于簪花的消息的话,可务必要告诉我呀。
等何蓁蓁走后,杜云歌的神色才终于松懈了下来。天在水的姑娘们都很有眼力见,一见杜云歌明显地展露出了疲累的神色之后,有的立刻取来了黄竹手柄鹿皮包制的美人拳给她轻轻敲打着肩膀减乏;有的立刻奔去后厨问问还有没有点心汤羹之类的,有的话赶紧端上来给门主垫肚子,没有的话就赶紧手脚麻利地做一点出来;有的去倒了盆热水,取了块崭新的面巾要来给杜云歌擦擦脸醒醒神,只不过这位姑娘讨好的时候显然忘了个蛮紧要的事情的:
薛书雁还在杜云歌的旁边。
天在水的姑娘们从没上过忘忧山,对她们隶属的妙音门门主的了解和获得的那些消息多半是从江湖传言中得到的,但问题是又没多少人敢在妙音门的地盘上说妙音门的坏话,那不就等于找死么?所以她们对杜云歌的了解,便尽数都往好的那个方向去了。
等杜云歌来了之后,她的一系列举动在阴差阳错之下更是加深了这帮姑娘们对她的好感,但是如果天在水的姑娘们中哪怕有一人曾经有幸上过忘忧山、亲眼见过薛书雁究竟能护人护到什么地步的话,那么即便她们再怎么觉得杜云歌貌美心善,平易近人又温雅可亲,也不会敢像现在这个样子往前凑一凑了。
那块面巾还没来得及近杜云歌的身呢,就被薛书雁拦了下来。天在水的那姑娘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薛书雁醋了,还以为是薛书雁在忧心这些东西的安全、会不会有些不明不白的东西在里面呢,便笑着解释道:
薛师姐请看,那盛热水的盆边上有圈玉不是?如果遇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的话,就会变红,如果里面有毒的话,不拘毒量大小,就会迅速变黑,还请薛师姐放心让我去给门主擦擦脸解解乏吧。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呢,就瞠目结舌地看着薛书雁相当自然地从她手里把那块面巾接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想反抢,只见薛书雁的手就那么一绕一推,隐约间都有点小擒拿手的架势了,硬生生就把那块面巾抢了回来,对她淡淡开口道:
门主不习惯别人近身,还是我来罢。
那姑娘眼睛瞪得浑圆,数息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竟然就这么被截了胡。她看着薛书雁执着温热的面巾靠过去给杜云歌轻手轻脚地擦脸、杜云歌半阖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的这幅画面,是真真地气得很啊,可是抢又抢不过薛书雁,只得一跺脚一甩头,悻悻地往后面花房去了,要给她们的门主折一枝花儿来看。
金陵秦淮的冬天与滴水成冰的辽东那边可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辽东的冷是劈头盖脸的夹雪的朔风,寒风席卷之下百草摧折;金陵这边的冷是勾勾缠缠的凉意跗骨,虽然冷,但是总归不至于一到冬天就成片成片地冻死人,更不至于有塞外胡人遭了白毛灾进而铤而走险想入关劫掠的风险,在冬天养起花来,也比在辽东那边养要容易得多。所以金陵家家户户,只要有条件的,便都有那么个大花房,要是再讲究一点的话,花房的四壁还要用琉璃做呢,这样哪怕人在外面,也能看得见花房里的姹紫嫣红,岂不美得很?
这姑娘进了花房之后,想了半天都没想好要给杜云歌折一枝什么花送过去,正当她挑挑拣拣、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模糊间听到从头上传来一声轻笑,吓得她赶紧抬头望去,却什么人都没看见。
正当她摸着头怀疑是不是自己没睡够觉所以出现了幻觉的时候,一旁的红梅枝子突然动了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碰了一下似的。冬天极冷的时候会有些许胆大的鸟雀跑进来过冬,只是过冬也就过冬吧,它们还要把这些金贵的花花草草给啄得七零八落,那就不太好了,所以每天都会有当值的人进花房检查一遍有没有什么东西混进来。
难不成是今天当值的人偷懒了,竟然让花房里飞进了鸟雀?她一边想一边走了过去,想细细看看周围,到底是什么东西混了进来,毕竟这花房里的花花草草都金贵着呢,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的话,不管是她还是今天负责照看花房的人,怕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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