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火势才堪堪停了下来。
原本就简陋破旧的老房子已然被烧成了一个空壳,陈余音木讷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是止不住的流泪叹息。别说她和老头子今后该怎么办了!就是连今晚,她都腾不出地方给小外孙住啊!
小宁啊,趁着天色还早,你回去吧。陈余音拉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要是待在这儿,会委屈你的。
外婆,你别担心。这幢老房子没了,我们照样有地方住。喻怀宁反手抚住老人瘦弱的肩膀,轻声安抚。
陈余音没反应过来,住哪里?
喻怀宁朝前面的洋房投去一眼,示意道,回我们自己的家。他顿了顿,朝着辛苦操劳的陈名选说道,小陈村官,麻烦你帮我集中一下救火的乡民,到前面的洋房院子集合。
陈名选听见这个请求,蹙着眉头愣了愣,喊话道,你要做什么?
整一整某些乡霸的恶气,有他们在,陶溪坳永远不可能真正脱贫致富。喻怀宁意有所指地开口,小陈村官,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陈名选心头咯噔,显然听懂了青年的话中话。他看着镇定沉稳的喻怀宁,心头的顾虑忽地消散了一大半。他摆了摆手,回应了一句,好。
两人简单交接了一番,喻怀宁就带着陈余音和时铮径直奔洋房。他看着院子里的石椅,让老人坐下休息,轻声嘱咐,外婆,迟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害怕,就在椅子上坐好。
小宁啊,老林头一家人凶得很,你别和他们闹起来,外婆怕你受伤。对于林家的蛮横恶行,陈余音心里和明镜似的。她知道小外孙要为自己出头,发自内心地担心他出危险。
您放心,有我们在,他不会受伤。时铮出口。他向来由着青年肆意而为,林家人再蛮横也只是乡野村夫,没多少拳脚上的真功夫。想要对付起来,是绰绰有余的。
陈余音叹了口气,无声点头。
喻怀宁起身,目光搜寻了一圈,举起院子角落的木柴,使劲往远门上一砸。
轰!
是惊天巨响。
林家婆娘揣着一件刚刚洗好的衣服,急忙忙地冲了出来。她看见喻怀宁熟悉的面孔,一惊,你做什么!
喻怀宁用力掷出手中的木柴,准确无误地朝她的脚边砸去。林家婆娘慌得连连后撤,没能站稳跌坐在地上。她向来是个装腔作势的性子,立刻就和要死人了一样哭喊出声,老头子你快出来啊,有人闹到家门口啦!救命啊!来人呀!
喻怀宁冷眼旁观。
闹啊,继续闹啊!闹得越大越好!他倒是要看看,最后收不了场的人是谁!
林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拿下叼在嘴里的烟杆,恶狠狠地质问道,又是你!老宋家的外孙,别以为你是从城里来的,我就不敢对付你!
余音刚落,陈名选就带着一群乡民围了过来。
洋房后头的老房子着火了,你们夫妻两人还能淡定地待在屋子里休息,就不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喻怀宁紧盯着林老头,发问。
林老头攥紧烟杆,反驳道,你别在这儿卖弄肚子里的墨水,什么城啊什么鱼的!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喻怀宁闻言,勾起一抹笑容,可说话的语气并不客气,腾出三个房间,让我们今晚住下。
你休想!林老头无情拒绝,干脆表明了态度,你当我家是收容所吗?凭什么宋家的老房子被烧了,就要腾出我家的地?
你家?喻怀宁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说辞,唇侧的弧度转化成了冷笑,谁说这洋房是你家的!这幢洋房是我爸妈生前特意给我外公外婆建造的!你脚下踩着的地皮还是宋家的呢!怎么就成了你家的地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林老头会答应他的要求,只不过是要寻找一个发作的理由。
对付刁钻的人,就得用比他更刁钻的方式。
林老头动了动嘴皮子,刚准备出声,可喻怀宁完全不给他这个说话的机会,扬声道,在场乡民谁不知道?你们带人将我外公赶出洋房,还前后两次打伤了他的腿!这笔账,我没和你算清楚!
周围的乡民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那天的情况我大老远就看见了。那一棒子下去,老宋的腿都直接见血了。
就是!听说前天晚上还闹了一通?坤福大哥的腿直接骨折了!
现在在医院住着呢,要不是他这小外孙正好赶来,我看老宋的腿就是要彻底废了。
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同乡人,当初老林家仗势打伤了宋坤福,不给一点准备的时间就赶走夫妻两人,这事做的真不厚道!
老林头猛吸了一口烟草,快步进入里屋。没多久,他就带着一张字条走了出来。他扬了扬手中的手写条约,底气十足,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看!这可是我和老宋的小女儿亲自签订的抵押合同!白纸黑字,还有手印!
这幢房子,我住得心安理得!老林头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这是我们两家人的事情,你们凑什么热闹呢!老宋的脚伤是他自己不小心,可别扯上我!
老林头,嘴巴长在你身上,你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有乡民向着宋家,实在是气不过对方的所作所为,当初,你和宋忻那个不孝女签合约的时候,老宋是完全不知情的!
那又怎么样!难道宋忻不是他的女儿?林老头理直气壮,孩子替父母买卖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乡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忽然间,院子的拐角处出现了一幕郑容扛着被五花大绑的林伦,快步走近,将后者丢垃圾一样地丢在众人的跟前。
林老婆娘看见自家儿子,立刻哎呦出声。她刚准备走近,却被郑容凶神恶煞的目光给吓退了。
郑容是偷溜进洋房的,他看见在后院鬼鬼祟祟偷瞄火势的林伦,三下五除二就将他捆住带走了。他遵照喻怀宁的嘱咐,一直捂住林伦的嘴巴躲在无人的后院等待,直到听见了前院的喧闹动静,才带着对方出现。
郑容的捆绑很有技巧,无论林伦怎么折腾都挣脱不开。他被捆得笔直,只能躺在地上扭来扭去,宛如一条濒临枯竭的鱼,你们快放开我!
乡民们瞧见这一幕,顿时议论纷纷。
老林头看着身强体壮的郑容,实在没有上前打闹的勇气。他看着暂时没受伤的儿子,勉强稳住心神,吼道,喻怀宁!你不要太过分!当着这么多乡民,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要是你把我惹火了,两位老人以后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
喻怀宁听见最后算得上明晃晃的威胁,眸色瞬间凌厉起来,你敢动他们试试!
郑容走近,将口袋里崭新的纸条递了过去,小少爷。
喻怀宁快速抽过纸条,将上面的内容扫了一遍,冷笑道,林老头,你也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可是我们和你儿子亲自签订的抵押合同!白纸黑字的,也有手印!
刚刚对方的强词夺理,他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你!林老头怒目相对。
老爹!是他们强制性让我画押的!你不知道这事你别认!林伦喊道。喻怀宁余光下垂,一脚踢在了林伦的口鼻上,恶狠狠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啊!林伦爆出鼻血,惨叫连天。
阿伦!林老婆娘焦心不已,却依旧怕死地不敢上前。
不知情又怎么样?我外公当初难道知情吗!老林头,你可别忘了!刚刚可是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就因为宋忻是我外公的女儿,所以这个抵押字条,宋家必须认。
喻怀宁扬了扬手中字条,一步一步地走近,发问,现在轮到你了!我问你,林伦是你的儿子吧?那他替你买卖房子,你认吗?
老林头哑然,半天说不出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果老林头不认这个抵押纸条,那么喻怀宁和宋家的两位老人同样可以不认当初的字条!如果老林头认下了这事,他就必须从这洋房里帮出去横竖都是理亏!占不到半点便宜!
青年预判得当,用同样蛮横的逻辑堵住了大家的嘴。
时铮不着痕迹地松动了唇角,暗忖
小狐狸这刁钻狡猾的心思,真是无人能及。
喻怀宁的视线往下一瞥,林伦的鼻血已经流了满面,显得又痛苦又狼狈。他弯下腰,扯住对方的衣领往上猛力一提,狠厉质问道,放火好玩吗?
原本还处在痛苦中的林伦瞬间打了个冷颤,他本能性地仰头止血,还不忘装表面功夫,否认道,你说什么屁话,我都听不懂!喻怀宁,你识相的话现在就把我松开!
听不懂?那我就说清楚一点!让你好好听懂!
喻怀宁勒紧他的衣领,一字一句扬声吐露,你对我怀恨在心想着报复,但你又怂得要死,深怕吃亏所以不敢光明正大地找上门来。两个多小时前,你趁老屋子没人偷偷摸摸取了引火用的稻草穗,然后放在了老房子的左侧角落点燃
着火点和引火可燃物都是系统分析后得出的。
喻怀宁了准林伦的性子,编出这一段话。后者做贼心虚,眼珠子慌乱地转了好几圈,底气不足地吱吱唔唔,我、我没有!
没有?喻怀宁眼中透出一抹狠决,他偏过头刻意道,我在老屋子边上放的监控,可把你的行为都录下了。你尽管逞能好了,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等证据交到警察面前,我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喻怀宁玩味一笑,可眼中的冷意并没有减少分毫,故意放火损害他人财产,情节严重者,要判多少年来着?十年?二十年?
林伦在乡里再厉害逞能,可和喻怀宁比起来,始终是井底之蛙。后者即便是扯着谎,也能说得一板一眼,十分真实。
林伦被这些词给唬住,下意识地推脱道,我怎么知道老房子烧得这么快!
老房子久置的木板最容易着火,顺风一刮火势顷刻就加剧。林伦原本想着简单烧毁一些财物,给青年和宋家一个警告,哪里知道一不小心就玩大了。
喻怀宁听见他的说辞,一把将他踹回在地上,冲着众人喊道,大家都听见了?
居然是他放的火?真是歹毒!
这林家做人简直没良心。
林光明!当年你家穷成什么样,你都忘了吗?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上来,指着老林头嘶声怒骂,我还记得,是宋坤福拿食物救济着你家!你这两年是突然发达了!可也不能教唆儿子恩将仇报!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位老人原先担任过乡长,最开始的山路就是他带领着开拓出来的。所以,他在乡里的威望一直很高。
林光明被他指着鼻子骂,老脸顿时生出几分羞恼,我良心被狗吃了?那你们又算什么东西!你们可别忘了,这两年乡里种出来的葡萄,可都是靠我们家阿伦冒着山路威胁往外送的!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林家靠这事捞得油水还少吗?喻怀宁打断他的话,果断说出事实,陶溪葡萄你们卖四十一箱,林伦转手就往外卖出七十元的价格!每箱多出来三十块的利润,都揣进他们父子两人的口袋了!
这话一落地,惊起滔天巨浪。
宋家小外孙,你说的是真的吗?
一箱葡萄卖出七十块?我滴个亲娘啊!这价格卖得出去吗?
胡扯!被迫趴在地上的林伦声嘶力竭地反驳,他一个才来没几天的外人,根本就是在说谎!
喻怀宁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准确又迅速报出几个水果店的地址和名字。
林伦顿时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他慌忙给自己的父亲睇去眼神,想让对方赶紧想办法。
老林头见一直以来的隐秘被揭穿,心中发紧,他下意识地捏住了还燃着烟草的杆头,瞬间被烫了个彻底。
喻怀宁看着父子两人心虚的样子,不由嗤笑。他信誓旦旦地和围观的乡民说道,我有没有说谎,你们派个人去瑞城查查就清楚!大家想想,同样都是种植葡萄,怎么林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万块买洋房?
就是啊!我说林家怎么变得怎么有钱!
父子两人敢情是在赚我们的黑心钱?无耻!
林老头,你太过分了!仗着自己儿子会开车,已经要了我们每箱五块钱的运输费了!
种植售卖葡萄以来,已经往外运输了近四千箱这一箱箱的利润加在一块,对于这个穷乡僻壤来说,简直是一笔巨额财富。
陈名选握紧拳头,对林家两父子显出浓浓的厌恶。其实他早已经猜到了,林家父子两个人可能借用这个便利贪了些小钱,可没想到金额居然高达了这个地步!
忽然间,一块砖头砸中了地上的林伦,顿时将他的脑袋砸出血来。
一位中年男子撸起袖子,怒气冲冲,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个狗东西!敢偷老子的钱!其他还愣在震惊中的乡民被他点醒,立刻抄起手中的工具蜂拥而上。
高昂的怒骂声和低弱的害怕声交织在一块。
喻怀宁和时铮默契地退出了暴乱的范围,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丝毫的同情。
这世间最不该沾染的一样东西,是穷人的钱。
林家利用这笔黑心钱拉开了贫富差距,平日里又仗势耀武扬威蛮横的一言一行,早已经在乡民们的心里埋下了不满的种子,只是一直没人敢发作。
喻怀宁给他们开了这个头,完美挑起了众人心中的怒火。用民怒来对付林家父子,是最恰当不过的办法。
小少爷!郑容从人群堆里挤出来,递给喻怀宁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他从老林头手里夺过来的抵押合约。
从始至终,这张字条就是林家和宋忻间的交易,两位老人被蒙在鼓里,实在没必要承担这些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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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落魄少爷后我发财了——惗肆(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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