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热爱群体活动，其中最关键的之一是能从中获得存在感。
    这么多人给顾云曦鼓掌，一是她唱歌好听，二是她放得开，在大家面前放得开，至少说明她愿意融入这个群体，她的行为告诉这些人，她并不是高高在上或者故作清冷，她想要展示自己，作为朋友的展示。
    顾云曦环视一圈，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大家眼里没有什么她害怕的恶意，被这么多人看着，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恐怖，虽然依旧紧张得手心冒汗，但是唱完后，整个人内心的放松是另一种愉悦。
    顾云曦在人群中一眼看见的就是朝她挤眉弄眼的陈颜泠，真是太......可爱了。
    一晚上，大家玩得不亦乐乎，但明天是周一，还得上课，走读生都两三个拼了出租车回家，住校生结伴走回学校，KTV就在学校的一个斜坡下面，走五分钟就到学校大门了。
    陈颜泠去前台结完账回来，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
    她的室友帮她抱上了大家送的礼物，陈颜泠拜托她们帮忙拿回寝室一下，她要去送顾云曦回家，室友挥手让她赶紧去。
    我送你回家吧。
    陈颜泠背上包，走到了顾云曦身边。
    顾云曦皱眉摇头：不用了，你自己回学校吧，太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陈颜泠语气轻松：不晚，才九点，我送你回家后，我自己打个车回来，很快的。
    顾云曦想了一下：好吧，但是你别打那种不正规的车。
    最后，陈颜泠拦了辆出租车，和顾云曦一起坐上后座。
    顾云曦给司机报了地址，司机就发动车子了。
    陈颜泠听到这个地址，仔细想了一下，这个地址她好像有点印象。
    市二中在A市一环到二环中间，但是顾云曦报的地址，却在三环以外，从学校到顾云曦家里，至少也是半个小时车程，地铁就还好，二十分钟内肯定能到。
    不过那个地址好像没有比较近的地铁站，只能坐公交或是打车。
    在车上，陈颜泠注意到顾云曦一直很紧张她怀里的包，而且包看起来有点鼓，但看顾云曦背着也不是很重的样子，里面肯定装的不是书或者作业。
    快到目的地了，司机随便找了个路边停车，快停下时，还多嘴说了一句：两个小姑娘大晚上的还是别到处跑了，这一片治安不太好，还是待家里比较安全。
    陈颜泠回了司机几句，给了钱跟着顾云曦下车了。
    她还没怎么来过这一片，主要是A市的有钱人大多住北区，那边房价贵得离谱，很多别墅区和高档小区，安保系统很完善，夜间治安也比较好。相比来说，老城区南区就不怎么好了，因为很多房子都比较老旧了，而且又在三环以外，价值不是很高，外加上这几年A市着重开发以高新产业为主的西区，所以南区发展是最差的。
    顾云曦在陈颜泠身边走着，一边领路一边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路，这一片老是路灯坏掉，走夜路实在不安全。
    但不知道为什么，陈颜泠走在这样老旧的小区，却有种莫名的熟悉，她甚至有种直觉，即使没有顾云曦领路，她都能找到顾云曦的家在哪一栋哪一层哪一户。
    顾云曦没有察觉到陈颜泠的异常，她一直领着陈颜泠走到她家门口，灰绿色的防盗门，掉漆的地方看得见铁锈。
    随着吱呀一声，顾云曦打开了门，进来吧，家里就我一个人，不用脱鞋也可以。
    陈颜泠刚要进门的时候，对面邻居家的门开了，一个只穿着大裤衩的中年男人往这边看，笑的时候露出一口夹杂着黑色不明物质的黄牙。
    哟，小顾你今天带同学回家玩啊，你爸妈不在家吧，两个小姑娘不安全啊，来叔叔这边玩玩吧。
    中年男人眼里的yin邪不加掩饰。
    陈颜泠忍住心里的怒火，她故作惊讶地回过身，对中年男人说：这位老大爷是谁啊，大晚上的还出来溜达，是想被变态qj的，还是早点洗洗睡吧，不然后门不保。
    中年男人怒瞪了陈颜泠一眼，呸了一声，提着手里两大袋垃圾走了。
    陈颜泠进门后赶紧把门关上。
    你家对面怎么住了个这么猥琐的男的？
    陈颜泠满眼担心，这怎么行，她得想个办法给云曦搬家。
    顾云曦叹了口气：其实我平常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一般碰不到他，晚自习回家都太晚了，对门已经睡了。
    陈颜泠又说：那也很膈应啊，而且这种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太不安全了，住他附近。
    顾云曦听到陈颜泠这么关心自己，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没事，等高考结束，我就不住这里了。
    陈颜泠松了口气：那就好。
    顾云曦见陈颜泠还是要脱鞋，连忙在鞋柜里找出双拖鞋给她：对了，你先进来坐坐吧。
    她欲言又止地望着陈颜泠。
    陈颜泠也望着她。
    要不，你今晚住我这里吧。
    彷佛怕陈颜泠误会什么，顾云曦慌里慌张地又加了一句：这么晚打车回学校不安全。
    末了，顾云曦好像怕陈颜泠拒绝，如同小鹿般清澈的双眼望着陈颜泠，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这谁顶得住？
    陈颜泠默默地用握紧双手，用指甲掐手心，保持清醒：好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顾云曦的家是很老式的公寓, 地板是很普通的瓷砖, 砖缝有些泛黄，灯光暖色调挺温馨的，家具不多，因为屋子不大，家具少反而显得格外舒适。
    有两间卧室, 顾云曦睡的并不是主卧, 主卧是锁上的，很明显, 顾云曦没有钥匙。
    陈颜泠不好意思在别人家里放肆, 但还是冒昧问了一句：你家怎么还锁了卧室的门啊？
    顾云曦看了一眼主卧, 眼里的情绪很复杂：那是我爸和后妈睡的卧室，他们不准我进去，所以走之前锁上了。
    陈颜泠这才想起，这屋子好像只有顾云曦一个人住, 按理来说, 就算顾云曦和家人不和, 也不至于一个人住吧。
    他们人呢？
    搬去十二中给他们儿子陪读了。
    顾云曦说的轻描淡写, 但陈颜泠知道，她远不是表面上那样不在乎。
    陈颜泠一把揽住顾云曦的肩膀：没事, 你有我给你陪读, 你赚了，我要颜有颜要智商有智商。
    顾云曦给气笑了：好了，知道你好看, 你先去洗漱吧，洗手间里都是我的东西，没有别人的，我去给你找干净的衣服。
    有时在陈颜泠宿舍借宿时，顾云曦时常用的都是陈颜泠的东西，陈颜泠的牙膏，陈颜泠的洗面奶，陈颜泠的沐浴露，每一样，都是陈颜泠的味道。
    陈颜泠应了声好，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比较窄，光线较亮，洗手台上有一面大镜子，旁边挂有柜子，里面是各种洗漱用品。
    陈颜泠拿下一瓶洗面奶，眉毛不自觉压低，若有所思的样子。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陈颜泠把柜子打开，仔细观察里面的用品。
    满柜子的各种用品，几乎都是陈颜泠曾经用过的用品，牌子一模一样，就连味道都一模一样。
    当然不可能是顾云曦偷的，陈颜泠的东西还在寝室放着。
    顾云曦这是照着陈颜泠的习惯买的用品？
    陈颜泠又在洗手间观察了一下，帕子浴巾等的样式很像她会用的风格。
    仔细一想，她们两人穿着打扮也很相似，准确来说，是顾云曦越来越像她。
    顾云曦在暗戳戳地和她用情侣用品？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顾云曦匆匆走进洗手间，就见陈颜泠手里拿着同款毛巾，一脸我懂了的表情望着她。
    你...我...顾云曦结结巴巴说也说不清楚。
    陈颜泠笑着点头：啊，我懂的。
    顾云曦无奈扶额，她懂什么啊？
    你别误会，我进来是告诉你，那个花洒不太好用，一开始会出冷水，要过几秒才会出热水，你别傻傻地站在花洒底下。
    陈颜泠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顾云曦就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
    如果陈颜泠没看见顾云曦粉红的耳朵，说不定就信了顾云曦的说辞。
    陈颜泠洗完就穿着顾云曦给她准备的干净睡衣滚到了顾云曦的床上，扑在顾云曦的被子上，满满都是顾云曦的味道。
    顾云曦看到陈颜泠这么痴han的行为，脸颊绯红，转身逃也似的跑进洗手间。
    顾云曦睡的卧室很小，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小小的衣柜贴着墙，一扇四四方方的窗户，外面还是锈迹斑斑的防盗窗。
    这套房子真的很老旧。
    顾云曦一个人住在这样老旧的房子里，四周邻居好坏参半，照她的性子，也不像是会处理邻里关系的，如果出了什么事估计都没人管。
    她的父母竟然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样的地方。
    陈颜泠躺在床上，心疼地攥紧了被子。
    不仅仅是心疼顾云曦，还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
    陈颜泠再也无法忽略心里的异样感觉。
    01，现实里的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不知。】
    01，我真的能复生吗？
    【只要宿主攒够一万积分即可。】
    还差两千积分，这个世界有支线任务吗？
    【有，时机到了自然会触发。】
    01，你是真的存在的吗？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我死后幻想出来的？
    【宿主你想的太多了。】
    可是我连自己的记忆都没有了，我连自己是否真的存在都不知道，怎么敢确定你是真的？
    系统沉默了几秒，然后说。
    【其他的未知，但是系统能检测到宿主你的记忆并不重要，因为宿主你失去记忆前的世界记忆并未失去，因为这些记忆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无法清除。】
    那我以前关于现实的记忆是假的？
    【不知。】
    那我是怎么死的？
    【车祸。】
    不对，我记得你第一个世界告诉我，只要我完成任务凑够积分，就能获得重生的机会，回到我登机之前，我应该是空难死的。
    陈颜泠反应过来，越想越不对，质问系统。
    系统却又沉默了，不管陈颜泠再问什么，它都不再开口。
    系统说她是车祸死的，但是又承诺她可以复生到她登机之前，这两者显然是矛盾的。
    系统在说谎。
    一旦发现了奇怪的地方，陈颜泠就再也没法忽视这个世界的诡异之处。
    她为什么会对顾云曦的住处感到熟悉，为什么对顾云曦除了心疼之外，还会对她的家人产生更多的是愤怒，或者说怨恨。
    她对顾云曦，过于感同身受了。
    人是很难做到感同身受的，不管口头上说着什么换位思考，但其实换位思考是最难的，因为你无法真的成为这个人，你是无法模拟她的所有情绪和感受的。
    可是她能包容顾云曦一切的敏感、胆怯，乃至是照顾到她一些细枝末节蕴含的自尊心。
    她又不是顾云曦，怎么会这样懂顾云曦？
    难道说，她就是顾云曦。
    躺在床上吓出了一身冷汗，陈颜泠嘲笑自己肯定是多想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正好这时候顾云曦洗完澡出来了，陈颜泠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笑着看向顾云曦：你洗完啦，我把被窝暖好了。
    顾云曦白了她一眼，胡说八道。
    在床边坐下，顾云曦用毛巾擦着头发，看了一眼陈颜泠，抿唇：你先别睡，把头发吹干再睡。
    在床头柜里翻出吹风机，插好电，顾云曦招手示意陈颜泠过来。
    陈颜泠乖乖爬过去，在顾云曦面前盘腿坐好，我等会儿也帮你吹头发。
    顾云曦没说好也没拒绝，陈颜泠知道，很多时候顾云曦沉默就表示默认。
    陈颜泠摸着顾云曦的头发，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感概：短头发真好，我也想剪短成你这个长度。
    顾云曦的头发及肩，软软地搭在肩上，很是清爽，既可以披着，又可以扎起，可盐可甜。
    陈颜泠的头发都快及腰了，好看是好看，打理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很多时候陈颜泠都会扎起马尾，没那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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