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感觉到恐惧的事？你说的清楚一些。”
    季德明讲述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断，断断续续的差不多讲了二十分钟。
    本以为他应该已经将自己女儿季晓蓉的事说完了，却是纪阳自作聪明了。
    纪阳脸色凝重且好奇的看着季德明，他倒是想要听一听，是什么事情让季德明跟“恐惧”两个字挂上勾。
    “有些让我难以启齿，这要从半年前那场车祸之后讲起。”
    纪阳追问，季德明老脸一红，而后又扯到了半年前。
    这话听的纪阳面色一沉，连忙开口打断了他。
    “从半年前讲可以，但请你讲重点，别再跟我扯半小时。”
    刚开始是两年前，现在又搞了个半年前，纪阳可不想听没用的信息。
    说真的，刚才的两年前，纪阳有种在听言情故事的感觉，杨潇和季晓蓉间的爱情，用去了百分之五十的时间。
    “呃……呵呵……”
    季德明尴尬一笑，老人家一旦回忆事情就收不住，不过现在纪阳提醒他，他也就直接多了。
    “半年前那场车祸，杨潇当场死亡，晓蓉也只能躺在床上过下半生，那段时间，我们全家都沉寂在悲伤当中，晓蓉更是每日以泪洗面……”
    季德明在华夏医学界很有威望，医术也很高，但在这个时候，他也没办法去救一个死人，甚至连脊柱粉碎，高位截瘫的季晓蓉，他也没办法医治。
    那段时间，季德明感觉很失落，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很无能。
    当季晓蓉几次跟他提及想要自杀，想要安乐死的时候，他更是近乎崩溃。
    身为一个父亲，他怎么能够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啊。
    因为担心季晓蓉，他很久都没有出门上班，每天陪着季晓蓉，就怕她出事。
    那段时间，季德明一直在开导季晓蓉，跟她说一些比较老套的话，比如医学在进步，总有一天她会康复如初，再次站起来的。
    还有就是，不管季晓蓉怎样，身为她的父亲，都会照顾季晓蓉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天等等……
    “爸，我想杨潇，我好想去陪他……”
    季晓蓉不想一辈子躺在床上，事事都要人去照顾，但她更在乎的，却是杨潇的离开。
    她知道父母亲人对自己的疼爱，她也不想让大家伤心，可每每想到杨潇的离开，季晓蓉就很伤感，她想和杨潇在另一个世界重新相聚。
    “那段时间，晓蓉每天也不肯吃东西，我只能用输液的方式，来维持她的生命，同时开导她。”
    “但她每日除了流泪，除了说想杨潇外，根本听不进我的话，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两个月前……”
    季德明每次念及季晓蓉的名字，整个人都感觉瞬间变的更加苍老了。
    他是真的疼惜季晓蓉，想到她躺在床上不能自理的可怜模样，便心如刀割。
    这就是父母，当自己的子女在承受痛苦时，他们比子女更加的难受。
    “爸，我要吃东西，我要吃东西……”
    两个月前的一天，一直不肯吃东西的季晓蓉，突然说自己想要吃东西，这可把季德明高兴坏了。
    输液能够维持的仅是季晓蓉的生命而已，想要她健康起来，还是需要来自食物的各种营养。
    “晓蓉，你终于想开了，你想吃什么，我让你妈现在就给你去做。”
    季德明激动的有些颤抖，高兴的询问季晓蓉。
    “爸，你是医院的院长，孕妇怀孕初期吃什么对胎儿好，你就给我做什么吧。”
    季晓蓉一脸笑意的看着季德明，手还不自觉的抚摸着肚子。
    她的笑容已经几个月没有出现了，可此时看到她的笑容，季德明却眉头一皱，浑身打了个冷颤，眼睛本能的向季晓蓉肚子看了一眼。
    但很快，季德明就摇了摇头，暗道一声自己胡思乱想。
    杨潇已经死了几个月了，如果季晓蓉在之前和杨潇发生什么后怀孕的话，她在医院救治的时候就会被发现。
    现在时间过去了几个月，期间除了家里人外，根本没有外人和她接触过，她怎么可能怀孕。
    “晓蓉，你又不是孕妇，按照孕妇的营养要求吃什么啊，你很长时间没有真正进食了，我让你妈先给你做一些清淡的，帮你调理一下肠胃。”
    “不……我不……我就要吃，要吃……”
    没想到，季德明刚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季晓蓉开始大吼起来，一双眼睛红的吓人，那眼神彷如是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般。
    “晓蓉，你……”
    “你别说了，晓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呗，孕妇吃的东西都是有营养的，对晓蓉也有好处，……晓蓉你别激动，妈现在就给你去做。”
    季晓蓉一直很懂事，她从未和季德明大吼叫过。
    此时她这副样子，季德明还真有些接受不了，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他老婆拉走了。
    听自己老婆的话，也是有些道理的，季德明便没有再说什么，他只当季晓蓉生病久了，心理方面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过季德明暗中还是留了个心眼，他对季晓蓉的关注，比前段时间更多了。
    最开始的几天，季德明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反而有些欣慰，因为他看到季晓蓉吃东西了，而且胃口特别好。
    可在一天夜晚，季德明起床去洗手间返回房间的时候，便想顺便去看一眼季晓蓉的情况。
    当他走到季晓蓉房门前，听到里面传来了季晓蓉的声音。
    “你这就要走了么？不能再多陪我一会么？”
    “我会照顾好自己，好好吃东西的，我会健康起来的，为了你，也为了我们的孩子……”
    季晓蓉竟然在跟人说话，而且还提到了孩子。
    联想到季晓蓉突然想吃东西时的话，季德明脸色大变，本能的想要去推门，但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
    如果自己的女儿房中真有一个男人，被自己撞破的话，场面太尴尬了。
    季德明选择了等，他在客厅内坐了一夜，却并未见任何人从季晓蓉的房间出来（他家住在十几楼，不存在跳窗子）。
    天亮他故作淡定的进入季晓蓉房间后，也没有见到任何人。
    “估计是你女儿在说梦话吧？”
    故事听了半天，纪阳忍不住再次开口了。
    可季德明却摇了摇头，脸上表情怪异的开口说道：“我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我偷偷让老婆用验孕试纸帮晓蓉做了检查，她真的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