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尘顿时好一阵欢呼雀跃:那快点,快点嘛!
司机大叔当然听不懂中文,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可怕的内容,一张惨白的脸开始逐渐发绿。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快要出城了,从DC到巴尔的摩开车只能走公路。20世纪40年代,M国还没有建立起洲际公路系统,公路的管理非常稀松,所以即使是真正的杀人犯,开车从城里混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赫尔辛这回竟然下足了大手笔,在每条出城的公路上都设置了检查关卡。
距离关卡还有两百多米的时候,罗城让司机大叔停了车,抱着司尘跳下了车。
他刚关上车门,大叔就感恩戴德地一溜烟调头跑了,简直发挥出了毕生的车技巅峰。
公路旁边是一大片榉木林,将白日里喧嚣的公路和远处一片幽静的别墅群隔开。趁无人注意,罗城拉着司尘离开公路,跑进了林子里。
他们在林子里走了十几分钟,司尘就无法再继续走了。
他穿着林柘高中时穿过的旧球鞋,球鞋偏大,人鱼新生的双脚又太过娇嫩,这么一会儿就磨出了水泡。
司尘一开始还没吭声,直到水泡被磨破,后脚跟磨出了血,被罗城发现了不对劲,他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司尘抽抽搭搭,不解又委屈地问:林柘,我们要去哪儿啊?
出发前就考虑到了受伤的可能,罗城身上也带了药。
罗城把司尘抱到一块大石头上坐好,将他的鞋脱掉,蹲下给他处理伤口。看到那两只脚上的惨像,他禁不住皱起眉头。
司尘一下子慌张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伸手按住罗城的眉心不让他皱眉,抽噎着说:我不痛、不痛了,你不要不开心
罗城感觉自己心口好像被人打了一拳。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快速给司尘处理好伤口,收拾完东西,背对他蹲下/身,示意他趴到自己背上来。
司尘打着哭嗝,手脚并用地爬到罗城背上。
罗城将他背好,加快了速度。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铁灰色的铅云沉沉地压在树林上空,林子里刮起了风,风中带着潮湿的土腥气。
倏忽间,一滴冰凉的水珠滴落在罗城的鼻尖上。
他一愣,抬起头。
逐渐加大的雨势拍打得整个树林沙沙作响,脸上和身上很快感受到了湿意。
司尘从出生起就没见过雨,他愣愣地抬起手掌接着雨珠,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是水吗?
仿佛还要嫌现在的情况不够糟糕似的,树林里远远响起猎狗的叫声,一声声此起彼伏,至少有三只。
罗城低低骂了一声:妈的。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背着司尘小跑起来,然而林柘并不出色的体力让他没一会儿就开始喘粗气,速度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身后猎狗的叫声越来越近。
视线快被雨水模糊成一片,背后传来司尘带了惊恐的哭叫:林柘我的尾巴,好像要变回来了
话音刚落,空气中就传来一阵连续不断的裂帛之声,比哗哗雨声还令人心悸。
紧接着,罗城抱着司尘的腿的手就摸到了一大片光滑冰凉的鳞片。
雨幕里响起咔嚓一声,清晰的保险栓被拉开的声音。
爱德华,赫尔辛讨厌而虚伪的嗓音慢慢靠近,投降吧,我亲爱的朋友。
第41章 水形物语(二十)
1946年12月25日,巴尔的摩jian/狱。
战后第一年的圣诞节,弥漫全国的节日氛围空前热烈。圣诞歌曲萦绕在大街小巷,面色红润的孩子们穿着簇新漂亮的冬装在街头奔跑,漂亮姑娘的裙角沾上冬夜的雪花,温暖的电灯光笼罩着槲寄生下的亲吻与欢笑。
在这样一个日子,就连jian/狱里的气氛也温馨了许多,广播里连续不断地循环播送着邓波儿俏皮而充满希望的歌声,囚犯们的晚餐被允许多加了一块猪扒和一个苹果。
在坐满了黑人、白人和墨西哥裔的饭堂里,一名容貌清俊的亚裔青年端着自己的餐盘,低头走过吵吵嚷嚷的餐桌。
他走过的地方,总会突然出现断层般的安静。
偶尔有一两个不懂事的新人搞不清楚状况,也会在试图挑衅前被旁边的老人一把捂住嘴,小声教训:
小子,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别打林的主意。
这个黄皮肤的年轻人在这个由罪犯构成的小社会里总是格外显眼,因为不管是在放风、吃饭还是劳务活动的时候,他永远是一个人。
不是那种被孤立导致的独来独往,而是没人敢惹他。
在这里活下去的首要通则,就是永远不要去惹那些不好惹的人。
囚犯之间也分三六九等,处在最底层的是qiang/奸犯,最顶端的是黑/bang分子,死刑和无期徒刑的那些家伙通常游离在体系之外,而特别强悍不要命的,就会成为所有人口中的you know who。
但总有些不怕死的例外。
罗城刚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还没来得及动叉子,一只肥厚的巴掌突然嘭地砸在了餐桌上,餐盘跟着重重一跳,蘑菇浓汤洒出来了大半。
周遭骤然一静。
他撩起眼皮看了来势汹汹的挑衅者一眼,拿起塑料叉子戳了个小番茄放进嘴里嚼了嚼,懒洋洋地问:怎么,半个月的禁闭还没关够么,多米尼克?
一手撑在他桌上的光头壮汉狞笑一声,恨恨地啐了一口:臭婊/子,你以为耍些下流手段就可以抢走我东区老大的位置?该死的黄/种/猪!
下一秒,装满食物的餐盘就砸在了他的光头上。
多米尼克满身挂满了淋漓汁水和菜叶,看起来像是被砸懵了,直到四周响起窸窸窣窣的窃笑,他才猛地反应过来,顿时勃然大怒。
操!
他的一个拳头就有罗城的脸那么大,抡起胳膊就向他砸过来!
罗城轻轻松松地向旁边一偏头,一手用巧劲掐住多米尼克腕部的麻穴向下一按,另一只手拿着叉子,电光火石间,直接把他的手掌捅了个对穿!
光头壮汉瞬间爆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哀嚎,罗城一松开他,他就捂着自己的手滚到了地上,打着滚惨叫。
他肥壮的身躯瑟瑟抖成了一团,血迹从指缝里渗出来,在油腻腻的地面上被蹭得到处都是。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你这个该死的恶魔,撒旦!我的手啊啊啊!救救我,救命啊
狱警姗姗来迟,看清了现场的情况后,无奈地面面相觑片刻,最终决定把在地上翻滚的那个送进医务室。至于站在一边双手插兜看戏的那个,已经熟能生巧的狱警一脸麻木地把他双手一铐,带去关禁闭。
铁门嘎吱一声关上,漆黑狭小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汗臭和屎尿混合的浑浊恶臭。罗城熟门熟路地靠着墙坐下,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闭上双眼开始读秒。
第11408秒,门外传来狱警有规律的靴子声,快速由远及近。
罗城站起来,禁闭室的门被打开,门外站着两名狱警,其中一个用警棍粗暴地在牢门上哐哐砸了两下,示意他出去。
罗城老老实实地跟着走出去,两名狱警一左一右地押着他,快速走过光线暗淡的过道。
过了几个拐弯后,他被一把推进一间杂物间,门被飞快关上。
其中一名狱警走上前给他打开手铐,两人摘了帽子,动作利落地对他点了点头:爱德华少爷。
罗城揉了揉手腕,打量着这两人中的一个。
那人也是个亚裔青年,年龄、身高、体型都和他差不多,发型也一样。至于长相,在西方人的眼里,亚裔的脸都长得一个模样。
另一人说:少爷,快点换衣服吧,换班时间快结束了。
罗城三两下脱了囚服,和假扮狱警的亚裔青年换了衣服。
一分钟后,两名狱警押着垂着头慢慢走着的亚裔囚犯,把他重新带回了禁闭室。
圣诞节的守卫远比平时松懈,罗城很轻松地就从里头混了出来,狠狠吸了一口阔别两年的新鲜空气。
Jian/狱旁的小树林里,停着一辆黑色福特汽车,罗城打开车门坐进后座,被一双手紧紧抱了个满怀。
青年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埃迪,欢迎回来!
罗城也笑着回抱了他:艾尔,我的肋骨要被你勒断了。
艾尔维斯松开了他,示意司机开车。上下左右地打量了罗城一遍,他叫起来:老天,妈妈还总担心你在里面饿瘦了,你怎么反而壮了这么多!
罗城笑眯眯:里头伙食不错,狱友们还经常陪我锻炼呢。
两年前,罗城带着司尘逃亡,还没离开DC就被动用了大量资源,早有准备的赫尔辛抓住。
看到赫尔辛的那一刹那罗城就知道自己失败了,他再怎么有办法,也不可能敌得过国家机器。更何况因为一场该死的阵雨,司尘的尾巴变回来了,再带着他逃跑根本是天方夜谭。
罗城只能束手就擒。
司尘被大剂量的麻醉针射中后带走,罗城面对给自己铐上手铐的赫尔辛,冷静地说:不论你们想对他做什么,我奉劝你们住手你们会培育出一个噩梦,所有人的噩梦。
赫尔辛抬头对他假笑一下: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爱德华。
很快,罗城就因为一堆胡乱安上来的罪名被关进了巴尔的摩监/狱,有期徒刑二十五年。
要是真乖乖坐牢,等他出来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吧。
重伤的艾尔维斯最终还是被救了回来,却留下了左耳的永久性耳聋,以及部分器官的不可逆损伤,在医院里住了一年多才出院。
艾尔维斯和林柘自小感情就很好,再加上他这次含冤入狱,艾尔维斯知道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自己。
而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后,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之前钻了一个多么可怕的牛角尖。
出院后,艾尔维斯立刻赶到巴尔的摩,和罗城见了一面。
等到战后第一年的圣诞节,他们终于成功实施了越狱计划。
第一次策划这么刺激的事,艾尔维斯兴奋不已,久久无法平静。
罗城看他一时半会儿估计想不起正事,只得出言提醒:艾尔,他的资料呢,你带来了吗?
艾尔维斯这才恍然想起,连忙从座椅底下的秘密夹层里取出一个文件袋,一边忍不住发牢骚:这可是我废了好大功夫才搞到的!明明我是研究所的拥有者,实验室的那帮家伙竟然禁止我入内?赫尔辛那个糟老头子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罗城接过文件袋,借着路灯的光翻看里头的文件和照片。
看着看着,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阵阵冷气。
一言不发地快速看完了所有资料,他按了按额角,用力闭了闭眼,克制地问:这两年,主导神之子计划的是罗杰赫尔辛?
艾尔维斯之前也把这些资料全部看了一遍,里面那些令人发指的实验内容,即使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也让他禁不住浑身发凉,并不由得怒火中烧。
那完全是毫无人性、丧心病狂的,即使是法西斯也不会想出比那更有创意的折磨人的方法。
他简直难以想象,那个被他亲眼见证出生、差点被他害死的孩子,阿忒弥斯的孩子,这两年里到底过的是怎样可怕的日子。
艾尔维斯:是他。
罗城倏地紧紧握拳,把纸张揉皱成一团。
那个老鬼现在可是安全局的高官,今晚在白宫的圣诞晚会,他负责了总统的安全保卫,艾尔维斯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说,你放心,埃迪,我已经买通了实验室的一个家伙,港口那边也安排好了,今晚不会有问题的。
少年,Flag不可以乱立啊。
罗城现在没有吐槽的力气,他沉沉吐出一口气,道:但愿吧。
接近凌晨,他们终于赶到了罗格里斯研究所。
矗立在街头的高大建筑已经看不出曾经火灾肆虐的痕迹,作为如今DC特区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即使是在圣诞节的深夜,它也依然灯火通明。
汽车驶入地下车库,艾尔维斯和司尘乘电梯到了地上三层,接应的人帮他们打开了关押司尘的房间的安全门。
昏暗的房间正中,直立着一个直径约六米的巨大圆柱形水缸,一抹两米多的修长黑影静止地飘在水柱中央,飘散的长发在幽暗的阴影中,像一团鬼魅的云雾。
罗城走到圆柱边,抬头望着他。
司尘面无表情的脸上滑过明灭的水色,锋利而妖冶的五官拢在若隐若现的暗光里,仿佛神话中的海妖塞壬。
他倏地睁开了双眼,暗银色的眼珠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那双眼睛让罗城想到了密林深处的湖泊,人迹罕至的深山溶洞。
冰冷却致命蛊惑。
第42章 水形物语(二十一)
罗城在直面那双眼睛的一瞬间,几乎僵住了。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带着凶兽般冰冷的审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和俯视一块砖、一根草没有任何区别。
他再次想起实验报告里的内容:
由于频繁、长时间地在类人形态和类鱼形态之间转换,实验体疑似出现DID(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症状。
当处于类鱼形态时,实验体完全认为自己是鱼类,并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和嗜杀性;处于类人形态时,实验体与正常人类基本无异,并拥有高度发达的智商和学习能力,但同时也有暴力、自闭的倾向。
建议立刻停止强制对实验体进行形态转换,事实证明,这种行为不仅对实验体的生理状况造成了很大负担,对它的心理状态也是一种可怕的摧残。
艾尔维斯跟着走进来,他忍不住低叹:天哪它怎么变成这样了?
低语间,罗城已经顺着圆柱旁的楼梯走了上去,艾尔维斯踌躇片刻,还是没有跟上去,转而走回门边替他们望风。
罗城一步一步走上圆柱水缸顶部的观察台,司尘就在水里随着他的位置缓缓上升,冰冷的眼神如影随形,就像盯着一只近在咫尺的猎物。
水柱的顶部是被封住的,只有观察台旁边有一个一米见方的窗口,只能从外部打开,杜绝了人鱼逃跑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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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boss同归于尽[快穿]——鹿歇(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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