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尘不讲话。
那我就当你是了。罗城点点头,继续说,搜救队的动作没那么快,但大概一天时间,也够他们找到赫尔辛图,所以你可以在那里稍事休整,你需要衣服、食物、交通工具和身份对了,你有名字吗?
司尘表情认真地听着,闻言一愣,抿了抿嘴:我是司尘。
罗城自然而然地说:好的,那么,司尘,你背上我,我给你指路,赫尔辛图村有一户我相熟的人家,到了那里之后,我帮你搞到你需要的东西,之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咱们就算扯平了。
司尘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他低头闷声说:可以。
罗城心里偷笑,面上不显,摘下护目镜和滑雪帽:戴上,遮一遮你的头发和眼睛。
司尘利索地接过戴好,然后把冲锋衣外套脱下来丢给罗城。
罗城被兜头罩了满脸浓郁的冷香,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有点懵地问:啥?
你不是发烧了么?司尘把碎头发塞好,面无表情地说,穿上,别没走到就烧死了。
于是冰天雪地里站着一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和一个赤身裸/体,只戴了护目镜和帽子的裸/男。
这画面实在太过美丽。
幸好这儿也就他俩,罗城脑子都快烧茫了,只在趴到司尘背上时看了看指南针,说了一句往南偏西7.5方向走到了叫我,就头一歪,昏了过去。
林?
司尘侧过头,轻轻碰了碰罗城滚烫的侧脸,嘴角闪过一个稍纵即逝的笑。
林柘。
靠近村庄时,司尘用力摇醒了罗城。
罗城感觉自己快烧到40℃了,脱下冲锋衣和外裤让他穿上,又爬回他背上。
走吧,村子里第二家,黄色屋顶和红色墙壁的那栋房子。
村庄只有唯一一条勉强称得上主道的土路,结冰的路面在脚踩过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卖纪念品的小店还开着门,招牌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门口停着一辆四个轮胎全瘪了的小餐车,褪色的花花绿绿的棚顶被厚实的积雪覆盖,对面就是整个村子里唯一一座用大石块粗糙搭砌起来的小教堂,年龄大概和这个维京村落一样久远。
街面上空荡荡的,人烟稀少得可怜,只有一个围着头巾的老奶奶坐在自家门口,安静地看着外来的两名陌生人。
罗城说的那户人家就在小教堂旁边,司尘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跑来开了门。
姑娘身材丰满,有着浅金色的头发和金棕色的大眼睛,长着浅浅雀斑的白皮肤,双颊上有两坨高纬度地区人们特有的红晕,看起来阳光又活泼。
罗城吃力地抬起头,挥了挥手:嗨,玛莎,好久不见了。
少女玛莎惊喜地捂着嘴跳起来:啊!林,你来了!
玛莎的父亲布利是猎户,父女俩在村子里相依为命地生活,平时就靠打猎为生。林柘曾在来科考站的第一次考察行动中,救了被海豹围攻的布利,从那以后布利一家就把他当做了救命恩人,时不时会给科考站送一些猎到的动物,还几次三番热情地邀请林柘来自己家里做客。
玛莎将他们带进房间,让司尘把罗城放到她父亲的床上,摸了摸他的额头,顿时惊叫起来:林,你烧得好厉害!爸爸和汉克叔叔去打猎了,我得去找瓦尔德医生来!
罗城连忙阻止她:不用了,咳咳、咳,吃点药就好。玛莎,能麻烦你给我的朋友拿一身衣服吗?
玛莎忧心忡忡地说:那好吧,但如果吃了药还退不了烧,我们得去找医生哦。
罗城只得点头。
赫尔辛图村是离科考站最近的村庄,如果被外人发现他们的到来,不过多久科考站的人就会接到消息赶来。
罗城并不希望他们来得这么快在这半天的时间差里,他也得赶快恢复体力,争分夺秒地找机会杀了司尘啊。
玛莎帮他拿了感冒药,又给了司尘一身布利的衣服,接着便忙忙碌碌地去帮他们准备食物。
罗城吃了药,没过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司尘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他呼吸平稳,表情也并不痛苦,就站起来走出屋子。
他的伤口正在缓慢地愈合,新肉生长的感觉又麻又痒。布利的毛皮大衣对他来说实在太大,将他裹成了一头笨拙的棕熊。身体裹在温暖厚实的衣服里,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太阳趴伏在村庄上空,木柴烟在瑟瑟颤抖的树篱后头垂直地升起,厨房里传出阵阵香味,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和玛莎欢快的小调声交织成了动听的音乐。
司尘贪婪地接受着这一切陌生的信息,属于村庄的气味也是陌生的,冰冷又温暖。
嘿,先生!身后传来玛莎充满活力的声音,司尘回头,少女端着一大盆炖肉冲他笑,可以吃饭了,快进来吧!
肉是熏驯鹿肉,放了洋葱、土豆和甜菜炖得喷香四溢,配上自家做的黑面包、肉丸和越橘果酱,满满摆了一桌。
玛莎羞涩又好奇地看着他,指了指头发:您不把帽子和眼镜摘下来吗,先生?
司尘咬着面包的动作一僵,犹豫地碰了碰笨重的护目镜,用有些磕绊的英文说:我生了病,长得有点奇怪。
玛莎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您别担心,在我们家里您可以随意一些。您是林先生的朋友,就是爸爸和我的朋友。
司尘只好摘了护目镜和帽子,一头雾蓝色的长发倾泻而下。
天哪!玛莎惊呼着捂住了嘴巴,金棕色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惊艳,您、您长得可真好看呀!
司尘的皮肤很白,一下子就透出了粉色。
他有些窘迫地说:谢谢。
罗城还在睡着,额头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一些,玛莎便没打扰他,而是留了些饭菜在桌上,接着跑到客厅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看起来。
司尘被那个发光的小屏幕吸引了视线,走过去问:这是什么?
玛莎惊讶地看着他,咯咯笑起来:您没有看过电视吗?
电视?他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看起来很有趣,是什么?
玛莎于是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一番,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突然,窗户外传来咚的一声。
司尘耳朵一动,灵活而敏捷地移动到了窗边,朝外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在门外缓慢地游移。
玛莎也跑过来看了看,笑着说:啊,是北极熊,您别担心,它不会进来的。
司尘还是死死盯着那头巨兽,问:需要我杀了它吗?
玛莎愣了愣,捂着嘴小声笑起来:不不不没关系,它只是太饿了,找不到食物,它很快会离开的。
司尘认真地点了点头,正巧北极熊转头看过来,他与那庞然大物四目相对,冲它龇了龇牙。
北极熊呜咽了一声,快速逃跑了。
第28章 水形物语(七)
罗城发了一身汗,高烧的温度总算退下来了。玛莎烧了一桶水,交给司尘,让他给罗城擦擦身体。
司尘迷惑不解:为什么要擦身体?
您不知道吗?玛莎发觉眼前这个长得好看又独特的先生简直毫无生活经验可言,她笑了笑,用简单的英语耐心解释,汗水凉了以后还闷在衣服里,会让身体再次着凉,加重病情的,所以要赶快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啊,您先等一等,我去给林拿一身衣服。
屋子里被锅炉烧得暖烘烘的,司尘把罗城从被子里挖出来,扒掉他身上的衣服。他身上都是汗,头发也全湿了,嘴唇却干得起皮,即使在睡梦中,眉心也微微蹙起。
司尘拿着毛巾,皱着眉头无从下手。
屋外传来少女轻快的脚步声,司尘一把抓过被子将罗城整个人严严实实罩起来。
玛莎将一叠衣物放在床边,问:先生,需要我帮忙吗?
司尘摇头:不用,谢谢。
那好吧,玛莎有些不放心地看看,我就在外面,随时可以叫我哦。
司尘把被子掀开,罗城还睡得无知无觉,一张脸在被子里闷得发红。
上下研究了一番,司尘把毛巾丢到了罗城的脑袋上,稀里哗啦一顿揉搓,把原本服帖的黑发搓得跟乱七八糟的狗毛似的。
他下手没轻重,罗城被活活搓醒了,头昏脑涨地睁开眼。
罗城迷瞪瞪地看着他,声音茫然又沙哑:你在干嘛?
司尘拎着块大毛巾,面无表情地说:给你擦汗。
啊罗城懒洋洋地抻开了四肢,那你来吧。
司尘忍不住磨了磨牙:你倒是不客气。
罗城笑容灿烂,对他咧出一口大白牙:谢谢。
司尘眯了眯眼,冷笑一声,醒了就自己擦。
他一把把毛巾甩到他身上,转身就出去了。
靠,下这么狠手,肉都要被抽青了。
罗城吃痛地嘶了一声,拿起毛巾随便擦了擦身体,换上了玛莎给他准备的衣服。
他在换下来的自己的衣服里找了找,把对讲机翻出来藏进床垫底下。
玛莎体贴地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罗城灌了大半杯才解渴,手软脚软地站起来,打开房门,就见司尘和玛莎在沙发上排排坐,正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罗城:
玛莎一见他出来,立刻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过来踮起双脚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林,你总算退烧了!
罗城温柔地对她笑了笑:谢谢你,玛莎。
玛莎的脸腾地就红了,嗫嚅道:我我去加热一下食物,你一定很饿了吧。
罗城按了按胃部,退了烧,肚子饿的感觉就分外明显,他走到餐桌边坐下,就见司尘也跟着走过来,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罗城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没吃饭?
吃了,司尘臭着一张脸,抱臂靠在椅背上,又饿了,不行?
罗城暗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玛莎将加热过的食物一样样地端到桌上,结果司尘这个幼稚鬼,罗城想吃什么,他就上手抢什么。
第三次要拿面包时被抢了先,罗城做了个深呼吸,双手十指交叉,心平气和地微笑:你干什么?
司尘慢条斯理地咬了口面包,露出一个恶劣又讨打的笑容:说了我饿了。
见过多少世面的城哥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这副模样完全就是个求大人关注的熊孩子。
罗城扪心自问:我忍他干嘛?我为啥要忍他?
在旁边看得憋笑的玛莎连忙出来打圆场:林,我再单独给你做一份面条吧?
罗城刚想说不用麻烦了,司尘就把刀叉一丢,站起来说:我吃饱了。
罗城:
这个王八蛋,还是当一条蠢鱼的时候可爱多了。
吃饱了肚子,浑身上下暖洋洋又麻酥酥,只想躺到床上睡一觉。
罗城捧着玛莎给他煮的红茶,慢腾腾挪到客厅,坐到司尘旁边的沙发上。
你需要什么东西?罗城啜了一口热茶,问他,我想办法帮你搞来,你随时都能出发。
司尘身体微不可见地一僵,银灰色的眼珠不自然地闪动了一下:我不知道。
罗城侧过身面对他,探究地看着他的脸,问:你是不是没有去过人类社会?
司尘咬了咬嘴唇,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罗城产生了一点好奇,也有可能是酒足饭饱闲的没事,忍不住问出了口:那你为什么不回大海里,还要到人类社会去?
司尘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他转头盯着罗城,眼底藏了一片深沉的暗海。
罗城被他看得后背发毛,干笑一声:不方便说哈?
司尘短促地勾了勾嘴角,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一字一顿地说:报、仇。
这两个字锋利得像是从刀刃上滚过,沾着血淬了毒,听得罗城心里一紧。
他舔舔嘴唇,索性将肚子里的问题一次性全倒出来,毕竟过了这村很可能就没这店了,那你的尾巴,呃,腿,是怎么回事,方便说吗?
司尘这回看起来是彻底生气了,他霍地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罗城,银色的眸子彻底被深色占据,阴森森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越过罗城,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玛莎家厚重的大门嘭地关上,发出一声巨响,房檐上的积雪被震得簌簌落下。
正在厨房洗碗的玛莎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跑出来担忧地问:林,发生什么了?你的朋友出去了?外头可还有北极熊呢!
罗城也莫名其妙,被冷飕飕的劲风刮得脸上发疼。
司尘可变人可变鱼的模样都已经被他看光了,自己方才的语气也不过分,如果不想回答,不回答便是,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再转念一想,不对啊,管那么多干嘛?他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司尘到底是人是鱼还是别的什么鬼,跟他有个一毛钱的关系!
想明白这一点,罗城摇了摇头嘲笑自己脑袋发昏,站起来要回房间继续休息。
玛莎还在担心跑出门的司尘,忧心忡忡地问:林,你的朋友怎么办呢?
罗城摆了摆手:没事,别管他。
又睡了一觉,醒来后罗城感觉自己精力充沛,脑子清明,病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现在是晚上七点,外头还是太阳明晃晃的白天,玛莎哼着歌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司尘不在家里,院子里却传来有节奏的劈柴声。
出门一看,司尘果然在院子里,只穿一件单衣,不紧不慢、一言不发地劈着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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