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人跪在圣女像前,祈求你赐下福祉,让她们今后只生儿子,不生女儿。这强烈的愿望,再次被那些阳玉听见,进而实现。但那些女人不知道是玉佩促成了这个神迹,为了向圣女彰显自己的决心,所有女人在那天晚上,都喝下了溺死无数女婴的湖泊里的水。
林念慈捂住嘴,不自觉地发出干呕。她想不明白,人类为何能干出那样的事。
玄诚子闭上眼,已是不忍耳闻。
宋睿分析道:这种事并不罕见。在那个年代,有的人为了生儿子,会把头胎生下的女儿掐死,埋在自己家门口的路上,让过往行人反复踩踏,以此恐吓还漂浮在天上的婴灵,让他们不要投成女胎降生在他们家里。
是的,梵伽罗闭上眼,语气冷沉:为了生儿子,有些人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向你的神像祈祷,又喝了湖里的水,这个村庄里的女人从此以后果然只生儿子,不生女儿。他们高兴疯了,于是把这里更名为香火村。这桩神迹传到四面八方,引来了不少求子心切的人。
村里人怎么可能让他们白白占便宜,便守住村口索要高额费用,大发了一笔横财。
可他们只生儿子不是水的原因,卖出去会惹麻烦吧?宋睿已经预见到了什么。
梵伽罗点头道:是的,他们惹上麻烦了。但他们并不认为是水的问题,反倒觉得是因为村里人不再生女儿,往湖里献祭的女婴太少,以至于湖水失去了神力。
宋睿摇摇头,免不了一声长叹。
玄诚子紧闭的双眼睁开了,显现出一丝泪光。
林念慈不断摇头,口里呢喃:不会的,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梵伽罗指着这片黑透了的湖水:如果不会,它是怎么来的?
没错,正如你们想的那样,这里的人开始四处搜罗女婴,丢在湖里,美其名曰献祭。但湖水对外人还是没用,这条财路断了。更糟糕的是,女人的急剧减少让这里的男人娶不上老婆。
起初他们会从别的村落里找女人回来,但这些女人身体里没有阳玉,她们生出的孩子有男也有女,香火村的奇迹终于还是破灭了。但那条族规却一直传了下来。
曾经的罪恶又一次上演,男婴能活,女婴必须死。这样一座邪恶的山村,哪家姑娘愿意嫁进来?于是渐渐的,这里的男人再也娶不上老婆,因为周边地区没有女人敢来。
不过没关系,女人不愿嫁,这里的男人可以出去抢,出去偷,出去拐。无论用何种手段,能把女人带回来就是他们的本事。被带回来的女人有的认命了,有的疯了,有的自杀了。自杀了的那些女人,也被扔进这片湖里。
再后来,所有死在这座村里的女人,都被扔进这片湖里,献祭给圣女。
新的国家成立了,偷、抢、拐、骗这样的手段,已经不能再弄来大量的女人。梵伽罗直勾勾地看着林念慈,问道,你说,活在这个村子里的男人该怎么办?
林念慈不断摇头,语气焦躁:我不知道,不要问我!这些事与我没有关系!
梵伽罗继续道:没有足够的女人,他们可以凑合着用。一个女人,全家甚至于全村都可以共享,于是这里的一切都乱套了。
宋睿摇头道:难怪这里的畸形人那么多,原来都是近亲繁殖的缘故。
玄诚子半跪下去,发出干呕的声音。这种事简直是骇人听闻!
林念慈用手堵住耳朵,不愿意再听下去。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她打死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事!
梵伽罗直接把自己的声音送进她的脑海:再后来,段小芸无意中来到这里,对那些毫无人性的东西十分满意,便挑中一个女人当自己的代理,为她收集肥料。你知道吧,她所谓的肥料就是人的血肉。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已经亲身体会过,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被他们骗来的女人不计其数,被他们杀死卖器官的男人不知凡几,而他们凭借那种孕果,得到了千千万万个婴儿,男孩卖了换钱,女孩拿去吃掉、献祭,或者填湖。
他们喝着湖里的水长大,自然满身都是恶业。他们的目标不是杀人,而是消灭女性这个群体。但世界上会有女性,正如天地初始会有阴阳,是大道伦常。
梵伽罗直起身,俯视瑟瑟发抖的林念慈,问道:你猜猜看,他们把溺死所有女婴写成族规的那一天,是哪一天?
林念慈放下堵耳朵的手指,满脸骇然地看过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梵伽罗讽刺地勾起唇角,点头道:对,你猜得没错,正是你忽然遭受反噬,再也施展不出任何神迹的那一天;正是你满以为自己已跨入成神的门槛,却又从高空骤然跌落的那一天;正是你不得不回到天水派,向师父求助的那一天。
林念慈摇摇头,哑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算在我头上?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啊!
你还不明白吗?因为这些人的罪行不是简单的杀人,梵伽罗语气森冷地说道:而是逆人伦,逆种族,逆阴阳、逆天道。这逆天、逆种、逆伦常的恶业,他们怎么扛得住?他们扛不住,自然要你这个始作俑者来扛。而你,扛得住吗?
林念慈垂头看向自己布满皱纹的枯干双手,已经明白答案。
玄诚子冷漠地说道:这样的恶业,真正的神仙来了都扛不住,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凡人。
现在想来,他真是后悔。宋恩慈当年的那些说辞,只要天水派的任何一个人心中存疑,掐指演算一番,就能辨明真相。但是没有人怀疑,一个都没有!
她说自己的伤是梵伽罗造成的,所有人就都相信了,因为梵伽罗本来就是一个手刃师叔的恶徒,伤了师姐又有什么奇怪?偏见真的能让一个人盲目到有眼无珠的地步。
玄诚子丢开手里的铁棒,颓然地跪倒在地。他错了,这些年他简直大错特错!
林念慈用力抚平双手的褶皱,急速抽调满身气运去弥补不断流失的生命力,却都没有用。这深渊已经盯上她,就绝不会放过她。
梵伽罗一步一步走到林念慈身边,把手掌悬在她脸前。
林念慈下意识地展开磁场格挡,却听他淡淡开口:不把阳玉重新融合为一个整体,并炼化为身体的一部分,你在我眼里永远都只是一只能随意碾压的可怜虫。所以你走吧。
什么?林念慈呆住了。她还以为自己和梵伽罗的恩恩怨怨,今天必须有一个了结。
我预见到,你还有三笔债要还,梵伽罗收回手,冲村口的方向扬了扬下颌:走吧,去还你欠下的别人的债,我再来与你清算我们之间的债。
林念慈连忙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了。至于什么还债,算账,全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她只想离梵伽罗远远的,离这个黑水湖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再看见!
她虽然活了两百多年,却根本没吃过多少苦。在宗门,她有师父和一众师兄弟护着;离开后,她有张文成护着;别了张文成,她又有一众信徒护着;遭到反噬后,她变回婴儿,继续由师父和一众师兄弟护着。
她的生命就像一个轮回,与梵伽罗那么相似,却又截然相反。梵伽罗是在地狱里趟过了轮回,而她却一直待在蜜罐子里,享受着别人的照顾与追捧。
这样的她,又如何能够奋起反击?当年能狠下心肠杀了梵伽罗,也是受了张文成不断的蛊惑,更是由对方亲手策划了一切,才能顺利地实施下来。她一个人,成不了任何事。
看见她头也不回的背影,玄诚子对她的最后一丝师徒情分也消磨殆尽。
这样的孩子竟然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他有罪!
师父,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梵伽罗走到玄诚子身边,垂眸说道:当年用玉佩救活师叔的时候,我们共同预见了龙脉被屠的未来,而我的灵力比他强上一分,看见的景象更多。其中一段与你有关,你想知道吗?
玄诚子抬起头,愕然地看着他。
梵伽罗握住他的双手,带他去回顾那段记忆。
片刻后,他缓缓问道:师父,告诉我,这段未来是真的还是假的。
玄诚子整个人都僵住了,暗色双瞳死死盯着虚空中的某一个点,仿佛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过了好半晌,他才语带颤抖地说道:是真的。然后弯下腰,把头抵住地面,用双手紧紧抱着。
这是认罪的姿态,同时也是逃避的姿态。
于是梵伽罗什么都明白了,噙着泪光深深看他,末了掉头便走,冰冷的嗓音碎在风里: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
第289章
梵伽罗离开后,天水派的门徒终于还是找到了跪坐在黑水湖边的玄诚子。
常净大师也闻讯赶来, 惊讶万分地看着悬浮于湖心上的那片浓浓黑雾。一眼望去, 他只看见了罪孽、恶业、阴气、煞气, 还有无数婴灵的哭嚎和女人的呐喊。
极恶之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道:人间怎会有极恶之地?
为什么不能有?玄诚子回过头, 露出一张正不断衰老的脸。道心破碎后,他的修为正在急速散去。
极恶之地,不就在这里吗?他指了指前方的黑水湖, 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常净大师除了不断念佛, 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从这天开始, 他在湖边搭了一个帐篷,每天吟诵渡亡经。但是没有用, 无论他的心多么虔诚, 都无法再让这片湖水变得像以往那般清澈。
这片湖, 注定是人间通往地狱的路。
玄诚子离开香火村后没有马上回宗门, 反倒去了B市。
师父,您在干什么?知非道长一路随行, 越发感到玄诚子的举动很奇怪。他竟然损坏了很多建筑物门前的石狮子, 有的抹掉双眼, 有的掰断牙齿或角, 有的直接用掌心雷劈碎, 不一而足。
玄诚子没有为他解惑,只是默默在这座城市里打转,忙碌了三天三夜, 损坏了七七四十九个石兽,才疲惫地摆手:回吧。
一行人这才回到隐藏在卧龙山脉里的天水宫,路过矗立在山门前的那块石碑时,玄诚子站住了,泛着潮红的双眼久久凝视上面的文字。
救苍生,护黎民,镇玄门,助国运,弘天地之正气,捍大道之正统。
这上面的每一个字,对玄诚子来说都是烂熟于心,但回顾此生,他又做到了哪一条呢?想到这里,他本就在不断衰老的脸,竟又显现出更为深刻的皱纹,原本挺拔的身姿也终是佝偻下去,转瞬已是老态龙钟、行将就木。
师父!
师祖!
前来迎接玄诚子的门徒站在原地打招呼,却不敢上前相认;与玄诚子一同下山,并且经历了梵伽罗的那场审判,又见识到了香火村里的惨况的那些门徒,却纷纷闭上眼,露出悲哀的神色。
未曾离开过宗门的弟子怕是还不知道,天水派已经被打为邪教,面临取缔。政府拆除了他们的道观,整个玄门也容不下他们的存在。他们在这世上,已经没有立足之地。
从今往后,但凡他们哪一个打着天水派的旗号在外面行事,玄门的人会群起而攻之,俗世的人也会立刻把他们抓去警局。
这都是宋恩慈的功劳,同时也是玄诚子的功劳。养出那样一个徒弟,他怎么还有什么脸站在这块石碑前,瞻仰先祖留下的训诫?他难道就不怕把先祖气活过来吗?
这样想着,长生等人竟都露出怨怼的神色。
玄诚子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急忙低头,似乎在隐藏情绪,不由发出一声苦笑。
他径自跪下,向石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步一步跨上那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的石阶。天水宫就伫立在石阶的尽头,高高的山巅之上,纯白缥缈的云雾里,美轮美奂,宛若仙境。
但玄诚子内心的天水宫却早已是一片残垣断壁。
他已经老得走不动了,每前进一步,疲惫不堪的心脏就传来一阵钝痛。跟随在他身后的弟子想搀扶他,却都被他挥开了。今天就算是死,他也要爬进山门,死在先祖面前。
好在他的身体还没糟糕到那个程度,终是在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英灵殿。
把玄阳子的灵位请进来。他气喘吁吁地说道。
知非道长连忙去请灵位。
站立在四周的门徒却纷纷开口阻拦:师祖,玄阳子是斩杀龙脉的罪人,您怎么能让他的灵位进英灵殿?
你们胡说什么!玄阳子师叔祖绝不是罪人!玄诚子尚未开口,长生就怒气冲天地吼了一句。
他压了压火气,不偏不倚地讲述了那段久远的过往,其中多有抹黑整个天水派之处,但玄诚子竟没有开口阻止。
事情正如你们大师兄描述得那样,所以,你们如今还觉得玄阳子的灵位不配进英灵殿吗?等长生说完,玄诚子才沉声开口。
这一下,所有人都静默了,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羞耻,一个比一个惭愧。紧接着,他们又深深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这一回没有跟师祖一块儿下山,否则岂不丢脸死?
以天水派门徒的身份站在那个场合,肯定比活生生被扒了皮还难受。
这样的天水派还有未来可言吗?道统都断绝了,还修个什么道?
所有人的心思都开始浮动,玄诚子感觉到了,却没有过多理会,只是亲手接了玄阳子的灵位,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供桌上,烧了三炷高香,磕了三个响头,徐徐道:从今往后,我便不再是天水派的掌门。
知非道长眼睛圆睁,感到非常惊讶。
长生等人却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与玄阳子师叔祖,或者梵伽罗师叔比起来,玄诚子真的不配站在这里。
玄诚子似乎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点头道:没错,我不配。回顾此生,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错误的:强逼梵伽罗动用双鱼佩救活玄阳子是错;妄图改选宋恩慈为灵子是错;把双鱼佩从梵伽罗那里要过来,赠给宋恩慈,是错;毫无原则地溺爱宋恩慈,是错;把天水派所有禁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宋恩慈,是错;把天水派与俗世隔绝起来,是错;轻视普通人,是错。
我还有最大的两个错误,一是错怪了梵伽罗,令他冤死异地;二是妄图成神。我这一生几乎没有做过任何一项正确的决定,以至于天水派受我连累,沦落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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