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屑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梵伽罗转头看向长真、林念恩和林念慈,三人明明不想搭理他,却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被他深邃的眼眸一摄,竟异口同声地答道:我们两边都要救!
看来你们的思想很高尚,但为何你们的行为却与之相反?梵伽罗缓缓坐下,嗓音骤然变冷:当你们打开空间的时候,凶手有所感应逃走了,而我们当时就在他的门外,距离抓捕他只差一步。你们知道这一步之差,造成的后果是什么吗?是无止境的杀戮!凶手会在这座城市里大开杀戒。你们救了一个人,却害死了一百个人。
林念恩和林念慈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长真的嘴唇也微微蠕动,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真的没料到警方竟然真的能找到凶手,更没料到时机会那么不凑巧。
最为顽固的长生咬牙反驳:一百个人是命,一个人就不是命了吗?只要是命,我们都要救!
说得好,一个人也救,一百个人也救,我和你们想的一样。梵伽罗轻轻鼓掌,语带质问:可是我们离开的时候分明已经告诉过你们,只需再等三个小时,让我们把凶手抓住,那么这个人和未来有可能遇害的一百个人,都会得救。明明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摆在你们眼前,你们为何视而不见?
长生顿时哑然。
宋睿瞥他一眼,揭破了他虚伪的面具:因为你的眼睛和思想只触得到自己周身的方寸之地,看不见更远的地方,也想不到更深的境界。你只看得见眼前,看不见大局,若不是政府花费重金请你,你根本不会来。实际上,一个人的命和一百个人的命,在你心里都不是命。对你而言,救他们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长生立刻反驳:你胡说八道!我们是专程赶来救人的!
阎部长点头道:对,你们是为了四百万专程赶来救人的,一人一百万,我连支票都给你们了。
长生面容扭曲了一瞬。
宋睿又道:林念慈和林念恩早就插手了这桩案子,在他们离开之后,又陆陆续续有四个人被杀害。如果你们真的想管这件事,不会等到现在。所以算了吧,别用高尚两个字来标榜自己,谁的命在你们心里都不是命,你们急着救王畹不过是害怕承担责任罢了。
你放屁!长生气得浑身发抖,却找不出一个字来反驳。是的,在政府找上门之前,他们知道这起案件,却根本没想过插手,因为梵伽罗是警方的顾问,他们不想与之为伍。最后会赶来救人,他们也的确是为了赚钱,这个真的抵赖不掉。
眼看师兄被堵得无话可说,林念慈不得不站起来鞠躬:我以为王畹已经快不行了,这才会擅自救她出来。我没想到凶手会被我们惊跑,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所有的错误吗?梵伽罗锐利的视线仿佛要把苍老了很多的林念慈穿透:这样看的话,你真的与宋恩慈很像,你们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都喜欢用善良的名义行恶事。她怀着成神的妄想在人间播撒罪孽,而你以救人的名义置更多无辜者于危难之中。当事态恶化到难以控制的地步,这份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林念慈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嗓音也变得哽咽:我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梵伽罗摇头道:你不是预料不到,而是故意忽视。因为结果我早已摆在你眼前,我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如果提前行动,凶手会如何。而正因为那样的结果是我昭示的,你才更加抵触。救人不是你的真实目的,与我作对才是。如果说我们让你等待是在拿一条人命去赌,那么你罔顾大局、肆意行动就是拿未来的一百条人命在赌。我对我的赌注有百分百的把握,你有吗?
林念慈被他逼问得哑口无言,然后忽然佝偻下去,捂住胸口,竟像是心脏病快发作了。她内心之中最为丑陋的念头,都被这个人剥离出来,摆放在了天光之下。
林念恩扶住她的肩膀,嘶吼道:什么一个人活了一百个人就会死,你别危言耸听!我师姐救了人,这份功德是实实在在的,而现在没有任何人死亡,这也是事实。就算将来真的有人死了,也跟她没关系,是凶手的错。
关系很大,你们是修道之人,却连因果报应都搞不清楚。你们救了王畹,惊走了凶手,使他逃过一劫,你们便与他结下了因,而他种出的恶果一定会有你们的一份。他的罪孽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替他承担。
梵伽罗环顾众人,陡然转变话题:知道宋恩慈为什么倒在了成神的半途吗?
他的话让愤怒不已的长生等人面容僵滞,继而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身为修道之人,逆天成神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梦想。
因为她或直接或间接地救了太多十恶不赦之人,这些人的罪孽一重一重堆积在她头上,耗尽了她的功德。梵伽罗一字一句说道:她以为自己在行善,实则却在造孽,她不死谁死?所谓泽州圣女不过是个毫无慧根、愚痴至极、不知所谓的俗人而已。如果她能成神,那简直是全天下的笑话。
你别说了,我母亲不是那样的!林念慈被打击得摇摇晃晃,几欲晕倒。母亲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无比崇高的。在宗门里,每一个人都会告诉她母亲是多么伟大的一位女性,是足以配得上神灵之名的存在,是没有瑕疵的完人。
她因母亲而备感骄傲,但这份骄傲却在此时此刻被梵伽罗打击得点滴不剩。他活生生抽掉了她的脊梁骨,让她,甚至让她的母亲,都变成了卑微的可怜虫。
林念慈被刺激地眼前发黑,胸口和腹部一阵闷痛,竟是引发了严重的内伤。
长生拍案而起,怒斥道:梵伽罗,你血口喷人!
梵伽罗瞥他一眼,徐徐说道:我是不是血口喷人,等我把宋恩慈找出来就能真相大白。你们可以走,但请你们把乾坤挪移阵法交出来。凶手已经被你们激怒,后续将杀死更多人,而我可以通过阵法把这些人救出来,减轻你们的罪孽。
长生微微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好哇,你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夺走我们天水派的传承阵法!你想得美,我们是绝对不会把它教给你的!
即便外面会死很多人,你们也不教?梵伽罗冷冷逼问。
长生犹豫了一瞬,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教,那阵法能逆转阴阳,到了你手里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我会不会害人尚且不一定,但你们头上已经悬着很多条人命。看来人命在你们心里果然不值一提
你说凶手会杀很多人,他就真的会杀人吗?我还说他会收手呢!你不用危言耸听,我是绝不会把天水派的传承给你的!师祖当年连皮毛都没教给你,就是因为你心性太坏,刻意防着你。结果证明他老人家的做法是对的,你连亲如父子的师叔都能杀害,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听他提及师叔,梵伽罗平静的脸庞竟扭曲了一瞬。有那么一秒钟,他抑制不住心绪的狂涌,竟让磁场轰然倾泻,差点压死所有人。除了宋睿,没有人察觉到来自于他的致命威胁。
宋睿握住他的手,低不可闻地说道: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会无条件地相信你。
梵伽罗握紧宋博士的手,嗓音沙哑:当年我入宗门的时候,师父曾对我说,身为天水派的门徒,济世救人、匡扶正义、斩妖除魔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若罔顾责任,便不配以天水人自居。而今才短短百年,你们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这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究竟是我背弃了宗门,还是宗门背弃了我?
他睁开眼,再次逼问:你们真的可以对未来的那些受害者视而不见吗?可以的话,你们请走,我不会阻拦。他指了指敞开的大门。
长生扶起林念慈,毫不犹豫地离开,长真和林念恩立刻跟上,未曾回头。
梵伽罗缓缓走到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语气冷冽地说道:天水派已经堕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长生脚步一顿,竟觉胆寒。
第224章
离开公寓大楼之后,长生和长真搀扶着林念慈登上一辆SUV, 林念恩急急忙忙爬上驾驶座, 用导航搜索距离最近的医院。看见后视镜里出现警察奔走的身影, 他不无恼恨地想到:除了满头白发和苍老了很多的脸,师姐好像还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她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 这些人凭什么指责她!
但与此同时,他的内心却又被一种挥之不去的隐忧占据着。
长真与他想到了一处,颇感焦虑地问道:师兄, 如果那个凶手真的大开杀戒怎么办?
回去之后我就让玄门的人去抓他。长生拍了拍前座, 催促道:快开车, 还愣着干什么!
哦哦,林念恩发动了汽车, 肚子里憋着一句话, 却没敢问, 但长真却替他问了出来:如果抓不到呢?
其实这个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拥有那样一个平行空间,凶手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存活。除非他脑子一抽, 主动跳出来自首, 否则他被抓住的可能性在0.1%以下。
长生被这个问题弄得脸色漆黑, 没好气地说道:那就等到时候再说吧。
林念恩越听越觉得没谱, 忍不住问道:师兄, 如果凶手真的杀了很多人,我们会替他承担罪孽吗?承担罪孽是死后下地狱的意思吗?
长生愣住了,竟是好半天没说话。长真揉了揉太阳穴, 颓然道:普通人种下的因果会在死后结算,但我们是修道之人,我们种下的因果在现世就会有所反馈,因为我们修行是在逆天,天就会对我们施加种种限制。我们身上的因果会被加固并放大。五弊三缺你知道吧?
林念恩听得浑身发冷,哑声道:我知道,就是鳏寡孤独残。
长真叹息道:我们道家讲求因果造化,正所谓有因必有果,成果必有因。天道昭昭,因果循环。我们沾染的因果一旦开始运转,会比那些算命的更惨。他们好歹能活着,我们可能会修为停滞或倒退。所以很多道门的人才会避世不出,因为避世可以最大限度地躲避因果。
林念恩嗓子干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那,那如果我们和凶手的因果开始运转,我们会怎样?
我们的修为可能一辈子都上不去了,除非我们能用功德抵消掉这些罪孽。长真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
但长生却听不下去了,一边拍抚瑟瑟发抖的林念慈,一边训斥:你胡说什么,谁知道今天梵伽罗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怀疑他根本没找到凶手,只是为了推卸责任并且抢夺乾坤挪移阵才会故意刁难我们。这因果有没有结下还得两说,你们先别自乱阵脚。
林念恩干笑道:我觉得他肯定是诓我们的,凶手哪有那么好抓!他拉拉杂杂一大堆,不就是为了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嘛!我差点信了他的邪。
长生原本只想安抚师弟、师妹们几句,却没料渐渐把自己也说服了,语气不由松缓下来:哼,谁信他的话谁就是傻子!他也好意思拿我们天水派门规说事,还骂我们不配当天水人。他杀了师叔祖和恩慈师伯,他早就不配当天水人!
也是,像他那种没有底线的人,说什么话都不能信。长真拍拍脑门,心绪顿时平复下来。
林念慈强打精神听到这里,便也安然地晕倒过去。
但他们显然都忘了,自从梵伽罗出现在这个世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得到验证,他所预言的每一件事都在真切地发生。他们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忽略他的警告,到底是急于救人还是为了与他唱反调?
长生等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但在他们走后,梵伽罗却一针见血地说道:他们修道的心是狭隘的心,根本装不下辽阔的天地,不知天地就永远不会悟道。他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天水派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宋睿摆手道:你不用替他们操心,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是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句话触动了梵伽罗的某根心弦,令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阎部长站起来保证:梵老师,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们政府会施压让天水宫把阵法交出来。天水宫近年来香火鼎盛,一直在寻求扩建,这个项目如今还压在我的办公桌上,我能卡一卡他们的脖子。梵老师,今天真是麻烦您了,后续有什么情况也请您多担待。我这会儿还要回去向上级报告情况,不好意思,先告辞了。
您请。梵伽罗站起身相送,末了看向宋博士,叹息道:凶手没抓住,我们今天不回家了,继续查案?
宋睿自然而然地说道:你先跟他们回局里歇会儿,我去学校接洋洋。
我和你一起。梵伽罗把手搭在了宋博士的肩膀上。
两人相携离开,看得孟仲眼皮子直跳。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的背影看上去好像很搭的样子。
一个多小时后,梵伽罗牵着许艺洋的小手,宋睿提着一个花花绿绿的书包,推门走进办公室。
在这儿写作业吧。梵伽罗挑了一张最干净的办公桌。
宋睿掏出消毒纸巾把桌面擦干净,又把桌上的东西摆放整齐,这才拍拍许艺洋的脑袋,温柔地赞了一句乖。
许艺洋笑容甜甜地取出作业本,开始埋头书写,模样果然很乖。
这三个人分明没有半点关系,更没有血缘的羁绊,相处起来却比寻常的三口之家更幸福融洽。
孟仲盯着他们看了老半天,差点连破案都忘了。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小李忽然用力拍打桌面,义愤填膺地骂了一句:草他娘的马游,他疯了!
什么情况?孟仲立刻回神。
宋睿把一个降噪耳机戴在许艺洋脑袋上,播放舒缓的音乐,这才与梵伽罗一块儿走到小李的办公桌边,往他的电脑屏幕上看。
马游的手机号绑定了几个社交软件,我查了查他在网络上的动向,发现他刚才发表了很多话。你们来看看,他是不是疯了?小李已经用红框圈出了马游的言论,让大家一眼就能看明白。
由于案件的影响力在持续发酵,又有无良记者搞到了尸体被发现时的监控视频,发布到网络上,造成了大众的恐慌。很多网友笃信这些案件是一只厉鬼做的,还编造了厉鬼的来历,前后逻辑通顺,说得有鼻子有眼。
而马游只要一看见类似评论就会在下面留言【杀她们的不是鬼,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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