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庞独和白鲤鱼,我一个人登上了河岸,在小盘河附近转了一圈。寂静的小盘河,一如往常,可我心里很不踏实,黒木的死讯,很快就会传开,用不了太久,西边肯定还会有高手赶来。
对付西边和九黎,阻挠天崩,前往昆仑,一件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接踵而来,这让我迫切的想要增强实力。现在暂时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要做,我就盘算着,暂时先去找如莲,在小村里隐居一段时间。
拳脚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炉火纯青的,需要勤修苦练,但真正遇见了顶尖的高手,拳脚功夫就没有用了,只能依靠涅槃化道这样的逆天神通去对敌。涅槃化道要通悟,而且为了避免天罚,假死咒也要修的登峰造极,我想隐居一段日子,把这些保命的本事好好的钻研一番。
但是回想着临别时,庞独那说不出口的凄苦,我又觉得得先去看看庞狗子。
我现在也不知道旁门接连吃了两次大亏之后,还会有什么举动,为了避免麻烦,我又选了荒僻无人的地方赶路。一连十几天,我没有停过,一直都在奔波,同时又密切的关注着河滩上的风吹草动。
这个时候的大河,汛期完全过去,天气也由炎热变的凉爽。秋天到了,为了熬过河滩苦寒的冬季,在整个秋天,人们都要辛勤忙碌,这在河滩上叫做“打秋”。
这些天,三十六旁门似乎是老实了,黒木被杀,金不敌也断了三根手指,头面人物接连受创,他们不得不暂时隐忍,等待援兵。
但旁门老实,排教好像又不安分了,我打听过,渡口的船家几乎天天能看到排教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河里来回的游逛,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等打听完了之后,我又走上了小路,过了两天,终于赶到了庞狗子的舅舅居住的地方。庞狗子的舅舅记得我,就连庞狗子也记得我,或许是因为他们孤独的太久了,也不敢跟外人多接触,一看见我,俩人都激动的不得了。
我看了看庞狗子,小家伙虽然还是个小不点,但是虎头虎脑的,模样长相就带着一股倔强劲儿。他的身材相貌不随庞独,庞独瘦高瘦高,庞狗子则低矮敦实,不过,他的脾气秉性,跟庞独颇为相像。我们七门的人,不分老幼,都遵从辈分门规,庞狗子这么小,却很懂礼数,规规矩矩的跪下磕了个头。
“六叔。”庞狗子眨巴眨巴眼睛,可能是想问什么。
“起来,快起来。”我把他给抱了起来,从包袱里拿了一包糖给他,说道:“你爹叫我来看看你,他现在有事,忙的脱不开身,专门和我说了,让你在这里好好住着,听你舅舅的话。”
庞狗子乌溜溜的眼睛,好像瞬间就黯淡了下来,低着头不言不语。
我一阵心酸,这么小的孩子,就因为正在了河凫子七门家里,自幼见不了父母。
这到底是为什么,又凭什么?
心酸无奈,可是又没有任何办法,我逗着庞狗子玩了一会,跟他舅舅说了说话,又留下一些钱。
庞狗子大概知道我要走了,他还小,可是性子却跟庞独差不多,不太喜欢说话。等我走出小院,将要出村的时候,庞狗子蹬蹬的跑了过来。
“六叔……”他抬着头,那双黑乌乌的眼睛里面,似乎隐隐有了泪光,只不过他抿着小嘴,强行忍着眼泪,过了好半天,才带着哭腔跟我说道:“六叔,你要是见了我爹,跟他说一声,我……我想他了……”
童言无忌,可童言说出的,却是质朴纯真的心声,我只觉得鼻子痒痒的,牵动着眼睛,眼中蒙了一层水汽,泪水就要凝结流出。
“好孩子,我一定和你爹说,一定。”我摸了摸庞狗子的小脑瓜,万分的不忍,万分的不舍,可是再呆下去,我怕我也会像个孩子一样,流泪哭泣。
离开了小村,我即刻就去寻找如莲,这又是一段漫长的路程,我只怕沿途再有什么波折,所以不敢走水路,完全靠两条腿徒步兼程。一走七八天,所过之处都是荒野无人之地,身上的干粮吃完了,水也喝完了,可是遇不到一个村镇,饿了能有两天。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总算遇见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小村距离河滩不太远,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村子里的房屋塌了大半。每年汛期,总会有一些村镇遭殃,有的村子受灾太重了,逃荒的村民不再回来,定居到了别处,村子就会慢慢变成无人的空村。在大河滩上,这样的村子很多,我就害怕这也是个空村。
我朝村子那边一路赶过去,走到村子外面那条不算是路的小路时,看到了一个在路边割草的老汉。河滩乡下有的农户会养些牛羊,打秋的时候必须要准备草料,让牲口过冬,一看见这个割草的老汉,我心里就有数了,对方可能就住在不远的小村里。
“大爷。”我紧走了两步,跟老汉搭话:“你是住在这村子里的吗?”
“是啊。”老汉抬起头,举着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啥事?”
“我是赶路的,干粮吃完了,这几十里都找不到一个村子。”我暗中看看这老汉,对方的脸被太阳晒的黑黝黝的,两只手也都是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农民,所以彻底放下心,跟对方说道:“家里头有蒸好的馍馍或者窝头吗?我买一些,多给你钱。”
“馍馍是有,都是粗粮,怕你吃不惯啊。”
“粗粮细粮,是干粮就行。”
我先给老汉拿了一点钱,一接过钱,老汉就乐了,眉开眼笑的,背起两捆打好的草,带着我朝村里走。
村子很小,而且房屋塌了大半,老汉摇了摇头,说道:“去年遭了灾,村子叫大水给淹了,汛期过去,俺们修好了房,今年汛期之前,听说官老爷要派人修堤,村里人想着堤坝牢靠了,总不会再和去年那样,让大水淹了村子,谁知道啊,还是叫淹了,大伙儿没力气也没钱再修房了,就这么先凑合住着吧……”
老汉家就住在挨着村口的第一排小院里,还没等我们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有喧嚷声。老汉的脸色一变,丢下两捆草,拔腿就跑了过去。我不知道有什么事,跟在他身后,到了院门外。
小院的篱笆门被踢倒了,院子里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在和一个看着只有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姑娘推来搡去。那汉子又黑又壮,一脸横肉,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善人,那姑娘娇弱无力,身子又单薄,怯生生的紧咬着牙,低着头一声不响,使劲想把汉子的手给甩开。
“这是干什么!”老汉急眼了,冲过去就想把两个人拉开:“大侄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干什么?”满脸横肉的汉子嘿嘿一笑,转瞬间又拧眉瞪眼,恶声恶气的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欠着我的钱,都多长时间了?催你几次,依旧不还,我是等不住了,既然你没钱,拿你闺女抵债吧。”
“不行!不行!”老汉一下子就和被人要了命一样,用力扒着壮汉的手,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能拿花花去抵债!不能……”
第五百八十章 满腹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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