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放下保温杯,又找到了一个点,兴致勃勃劝说:对对对!你秦陌学长还为此专门下课过来一趟,你也该给个面子吧。
谢绥看了秦陌一眼。
笑容散漫,语气很淡。
可这个面子,我不太想给。
秦陌的表情微微僵硬。
老程一口气又咽了回去,瞪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那算了,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谢绥转身,结果就和拿着卷子站在门口的宋喻四目相对。
步伐一顿。
未散的冷意在黑眸里凝聚,而后隐入深处。
他眨了眨眼,笑起来:来找我?
宋喻本来就是怕秦陌花言巧语把谢绥骗走,才跑过来。结果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他干脆利落的拒绝。
好不容易得一个物理满分,那舍得让它遭罪。
这下子啥事都没了。
唇角压不住上扬。
对。
拒绝的好,慧眼识渣。
谢绥喜欢看他笑。
亮晶晶的,像有星星。
一下子,驱散他心中很多负面情绪。
昨天他调查了很久的宋喻。
宋家这位病弱的小少爷,在a 城一直是个迷,六岁落水后得了病,九年的时间,就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一点音讯也没有,就像是凭空消失。
外界传闻都是,这位宋家小公子病情严重,只能待在家里,上课请私教一对一辅导。
可他直觉,这段时间,有异常。
而转学到景城,大概是宋喻出院后的第一个举动。真正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整理了一下以前留意到的痕迹。
莫名其妙的接近。
预知未来的能力。
对以前的事,包括学校、包括家人,只字不提。就像是有一个空白的断层。
谢绥在做一个假设。
一个大胆又疯狂的假设。
宋喻还没来得及看秦陌笑话。
老程忽然就眼睛一亮:诶,宋喻!你来的倒是挺巧,省得我费时间去找你了。
老程热情地招手。
谢绥拒绝了一个冬令营的名额,我看整个年级,也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上次月考数学满分,班上也就你们两个。
有兴趣吗?你也不用怕跟不上,有高二的学长专门对你一对一先辅导知识点。
一对一辅导。
呵。
三个人神色都微冷。
秦陌和宋喻视线对上。
秦陌第一次被人拒绝,神情阴桀。
宋喻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从容淡定:谢谢老师,不过谢绥不感兴趣,我当然也没兴趣了。这位学长专门跑过来辅导我们,真是尽心尽责,虽然没人领情吧,还是要有礼貌。
他薄薄的唇角勾起,乖张讥讽。
学长辛苦了,给学长倒一杯白开水,杯子在饮水机旁,小心烫嘴。
老程: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秦陌视线恨不得杀了他。
拽着谢绥出办公室,下楼道,宋喻收了那种对秦陌的嘲讽的笑,神情焦急。
这人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谢绥失笑,哄他:没说什么。
宋喻犹如老父亲,再三告诫:别和他走太近,别跟他多说话。
谢绥再楼道间视线深邃,语气漫不经心:为什么?
宋喻:信我就是了。
谢绥忽然想到什么:你专门来找我,是为了阻止我参加冬令营吗?
宋喻一瞬间卡壳:算是吧。
谢绥站住,心思电转,慢悠悠地说:其实,我刚拒绝完就后悔了,感觉得个保送资格挺好的。
宋喻急得差点咬掉舌头,瞪大眼,话却憋回去。不过,冬令营,搁在这个时候,对谢绥来说,也确实是个可行的选择。
他权衡半天,咬牙,豁出去了:那我陪你一起参加?
谢绥愣了会儿,笑着问:因为不舍得和我分开?
宋喻:不,是不想你和秦陌那个人渣单独相处。
谢绥:怕我喜欢上他?
宋喻:对啊呃不对!
他豁然抬头,精神紧绷,浅茶色的瞳孔满是震惊。
假设或许对了。
谢绥舔了下唇,微笑,声音低哑:宋喻,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吃醋的。
宋喻:
谢绥垂眸,抿唇笑着。
他想。
宋喻大概是有上一世的记忆的,通过梦的形式,或者是六岁落水后,开始精神紊乱。
他站直身体,望着宋喻的眼。
小孩被问懵了,眼睛清澈纯粹,像漆黑淤泥中的光。
谢绥心神微愣。
一个冷静又疯狂的念头从心中滑过。
手指都有些颤抖。
宋喻是喜欢他的吧。
从上一世就开始喜欢。
于是所有记忆都关于他。
于是来到他身边。
第68章 上辈子
宋喻是被问懵了。
怕我喜欢上他?正常人会这么问吗?正常人不该是怕我被他骗,怕我被他欺负这种?
可谢绥就是误打误撞问出了他最担心的事,不愧是主角吗。
至于吃醋,别了吧,谢绥要是真喜欢上秦陌。后果肯定不是他吃醋,是秦陌挨刀。
宋喻脑子迟钝地转了一下,语气惊讶:你这问题,问的有点意思啊。
谢绥莞尔:真的?
宋喻开始他的口头教育时间:整天想些什么东西呢,上一次心理讲座你是一点没听进去?算了,快上课了,别废话这些。他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拿着试卷,跨下台阶。
谢绥不紧不慢地跟上,扬起唇角。
心中盘旋很久的疑问有了答案,恍然了悟的同时,如灌开一朵花在心上,滚烫的甜蜜。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是音乐课,难得没被其他老师占课。老师走进来的时候,全班欢呼鼓起掌来。运动会就在明天,大家心浮气躁,整个教室都弥漫在一股期待和喜悦中,音乐老师就在上面随便放了几首歌,让他们自习。
体育委员上讲台拿着名册清点运动员,顺便说了各个比赛的时间。
宋喻被安排在第一天的下午。
紧张吗?谢绥忽然问。
宋喻挑眉: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为班争光去的。
谢绥笑:那我拭目以待。
宋喻说:你在终点等我,我要喝冰红茶。
谢绥眼睛一弯:好。
下课铃响,放学。
出教学楼,回去的路上,两个隔壁的男生走在他们前面,就在讨论着运动会的事。
我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抽签抽中一个长跑。妈的,上去给特长班垫底吗。
没关系,听说宋喻也参加了。和校霸一起丢脸,你不亏。
也是,打架厉害体育不一定厉害。我觉得宋喻看起来也不像体育好的样子希望到时候,所有镜头给他,别给我。
哈哈哈哈,怂逼。
当事人就在后面,宋喻竖起耳朵听了听后,翻个白眼,随手把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转头语气平淡跟谢绥评价这一群人:书山楼的时候,他们说我看起来不像打架厉害的;月考之前,他们说我看起来不像成绩好的。什么时候他们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去治疗一下眼睛。打脸这种事,我真的都腻了,不知道还以为我整天找事呢。
谢绥轻轻一笑。
宋喻想起来也觉得有趣,偏头对他说:怪我十项全能?
谢绥眨了下眼,拖长了声音带笑意说:怪你过分优秀。
宋喻一愣,意识到这是份出自谢绥口中的夸赞后,唇角扬起,怎么压都压不下。
他咳嗽了下,点头:这位同学你可真有眼光。
教学楼下的草坪载满白色花树,随秋天的风簌簌落在少年肩头,掠过眉眼。他笑起来,表情就特别生动。于是一瞬间黄昏变得温柔,连散落地上的枯叶,也有了生机。
谢绥想,他上一世,怎么就错过了这样一颗星星呢。
一中论坛。
【发现一件好玩的事,喻哥居然怕狗?】
主楼:体育看台上一个学姐拍到了,拍的可能不是很好,原谅她,毕竟那女人那个时候激动得手都在抖。
1l:[图]
2l:[图]
3l:!这他妈!我老公怕狗的样子都那么可爱吗?
4l:躲在校草后面紧紧抓着衣袖是什么绝世乖巧小可爱哦[手动滑稽]
5l:在现场,狗跑过来的时候,人好像是真吓懵了一秒。
6l:啧,一班的同学在吗?听说宋喻参加长跑了,教你们一个办法,拿个喇叭录点狗的叫声。别人喊加油你们就放狗叫,长跑第一不在话下。
7l: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透楼上是个人才
12l:犯得着吗?叫谢神在终点不就成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能激发我所有的潜力奋力奔跑的,后面有狗追,或者前面你在等
13l:??砸吧出了一点甜
14l:给楼上姐姐来一杯卡布奇诺[鼓掌][鼓掌]
谢绥一宿都没睡着。
他在仔仔细细整理上一世的记忆,试图找出宋喻出现的蛛丝马迹。
有了这份期待,于是那些阴暗的往事,回忆起来也不是那么让人抗拒。像是行走在淤泥遍布的黑暗森林,去寻零星的光。
截然不同的心情。
上辈子的节点在回谢家。
但在这之前,他经历了很多并不愉快的回忆。
其实对谢绥来说,生日,并不是一个愉快的日子,和雨夜混合在一起,纠结成一个潮湿、沉闷、烦躁的夜晚。
生日蛋糕蜡烛还没吹灭。
那个美丽又柔弱的女人已经再也压抑不住情绪,蹲下身来,抱着他泪如雨下。
阿绥,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对不起。
她身体在颤抖,呼吸也滚烫。
旁边还在放着欢快的生日歌。
他冷白的脸上有一瞬间迷茫,张张嘴,想说什么,可过早的懂事,却让他什么也没说。
那是他妈妈来景城对他最温柔的一晚。她一点一点跟他讲着小时候的事。温柔哼着歌哄他睡觉。
他吃过甜腻的蛋糕,一直也紧绷着精神,马上沉沉睡去。
但到底是内心的不安挣扎生长,半夜朦朦胧胧醒来。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房间里的灯关着,阳台上站着他的妈妈。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动静。
他妈妈回了下头,神情仓惶,再怎样的美在死亡之前,其实都是灰颓的,不好看的。
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张嘴想呐喊。
只是真的有一瞬间巨痛失声。
他跌跌撞撞抹黑往前跑。
但他妈妈已经闭上眼睛,转身义无反顾跳了下去。
他就光着脚,站在客厅里,目光愣怔。
没有惊声,没有大喊,没有痛哭,像是在梦中,迷茫不真实,
甚至后面尖叫喧哗,警车响起,各类人的指指点点,在耳边都非常远。直到陈奶奶把他抱在怀里,用带着景城方言的话叹息,安慰着他时。他才骤然惊醒般,心口一阵惊悸,焦急地抬头,张口想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却在老人怜悯的目光里,把话锁在喉中。
记得初来景城的时候,他妈妈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他一个人蜷缩在破旧的居民楼,陈奶奶发现,怜他可怜,每天会给他们送一点吃的。陈奶奶说:劝劝你妈妈吧,这世上除了生死,什么都是小事。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后来,他七岁,亲眼目睹了他妈妈跳楼,发现生死,其实也是小事。
他的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时隔很久,他冷静审视。
美丽又高傲,天真又浪漫。她是许家倾心多年培养出来的名贵花朵,精致脆弱,却从来认不清自己的定位。不甘心于家族的安排,于是放肆追逐自己的爱情,说是无畏也是蠢。
一见钟情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交往、恋爱、定下终生,甚至瞒着许家生下他。
最后被人撕开血淋淋的真相,发现她纯洁无暇的爱情,自始至终是场笑话。信念崩塌后,再也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她一辈子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也死在自己的幻想里。
七岁,和十七岁。
同样的雨,同样潮湿、冰冷、喧嚣。或许是流言蜚语磨灭了锋芒,或许是他妈妈的死给他的打击过重。
他从到景城开始,就一直是沉默而孤僻的,恶意充斥四周,长久行在噩梦中,丧失了很多本能。
不然,怎么会被秦陌一点温柔骗到。
他把他当做唯一的朋友。
高三毕业,被下药,困在最恶心的人公寓。
拿酒瓶直接砸在王辞头上,鲜血溅进眼中,在王辞的尖叫中,他觉得一切索然无味,又可笑。
时间线开始拉长。
他在大学也上过一次当。酒店工作的时候,以为是温和的上司,谁知道是想要包养他,因为一张和他喜欢的人相似的脸,后面他也查清了,那个喜欢的人就是他死去的母亲。
多恶心无聊。
他拒绝了,接连而来的便是各种报复,涉及他的工作他的学习他的生活,似乎不把他逼到退学走投无路不会罢休。
谢家就是这个时候找上他的。
回到谢家,面对的是居心叵测的一群兄弟姐妹,神神叨叨视他为洪水猛兽的秦秋芸,还有挑剔厌恶的爷爷奶奶。
a城起初关于他的流言,私生子三个字犹如烙印,耻辱刻在身上。
当然,这三个字后面再也不敢出现在他耳中。
在一个午后,谢思年跟他解释起了以前的事,男人的声音平静而遥远,字里行间却掩饰不去的悲伤遗憾。
我没想过骗你妈妈,我和秦秋芸,本就是敷衍家族的一场婚姻,逢场作戏罢了。我是想处理完一切后,再跟她坦白,娶她回谢家的,没想到她没能等到那一天。阿绥,欠你的我来补偿,你不要恨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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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万人迷的炮灰竹马——妾在山阳(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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