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牢中闪着昏黄的灯光,几个小卒围坐在一块喝酒,枫阵嗅了嗅空中的香味,又扯扯身上的被子,假装入睡,这些人虽然没有拷打两人,牢房的待遇却也不好。
孝正,你冷不冷?枫阵小声道。
两人虽在一间牢房,中间却隔着些距离,枫阵还担心颜颐听不见,过一会却听他道,不冷,怎么?你冷。
枫阵支吾一会道,有点。
两人离开梓木山已是入秋,山中夜里寒冷,牢中简陋,又没有温泉暖身,枫阵是又冷又饿。
若是在梓木山,此时他们该是泡着温泉,或是在房中看书练字,再不济,被顾徽抓去干苦力,也比待在牢中好千倍、万倍。
枫阵想得出神,颜颐却拿着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
那孝正你怎么办?
我不怕冷。
这怎么行,你上来,我们挤一挤。
多了一床被子,还多了一个暖炉,枫阵自然暖和多了,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睡至半夜,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小卒的醉脸,一个小卒站起,摇摇晃晃往茅厕走,回来之时,夜风一吹,头脑也清醒不少,忽的回忆起牢中的人影。
刚进大门,牢中传来打斗之声,他急忙拍打醉酒的几人。
待他们提刀赶至打斗之处,那人影已匆匆逃走,而牢房中人一人受伤,一人无事。
眼见发生如此大事,他们哪敢欺瞒,报到上头,上头的人闻言,知道事情不小,又往上报。
一个时辰后,两人被提了出来。
枫阵本以为这些人终于动了杀心,却只是将他们送进一间房,不多时,侍女鱼贯而入,倒水、撒香草,一系列动作结束后,又要来剥他的衣服。
枫阵可不想被这么多人围观,将这些侍女弄走后,才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颜颐手臂受了伤,也请了医师包扎。
两人再见,眼中皆是充满疑惑,这殷家不知在演哪一出,一会派人刺杀,一会又如此款待他们。
接着,他们被引进一间房,正想着该见见主人了,却见里面只有侍从,以及摆满食物的食案,这丰盛程度堪比枫家举办宴会。
枫阵肚子正饿,见有食物,自然想大快朵颐,可又怕他们是什么诈,一时也不敢有动作,见颜颐轻轻点头,才夹起食物,细细品尝。
吃饱喝足,该是谈正事的时候了,一个侍女出现,将他们引到一处院子,然后让他们好好休息。
枫阵想,既然人家让休息,那就休息呗,刚想睡下,房门打开,几个容貌俏丽的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青春、美貌,叫他的时候,声音很好听,片刻后,枫阵败下阵来,冲出房门,跑到隔壁,孝正,救我。
且不说这一晚如何闹腾,第二日一早,一位姓殷的人出现,连连对昨晚发生之事道歉。
实在抱歉,手下糊涂,弄错了人,误抓两位,我已经让他们领罚,如果两位还觉得不解气,尽可以提出来,说着,命人将前几日搜走的物品归还,又送上一些珍宝作为赔偿。
两人确实生气,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枫阵道,昨晚之事,还请给个解释。
那人叹息一声,两位来时,想必已经发现周围布满机关。
确实如此,此种机关害了不少猎户和附近居民,为何还要如此布置?
此乃无奈之举,两位有所不知,殷家近日遭了窃,此贼偷窃之物并非珍宝、银钱,而是殷家的机关图谱,机关图谱乃是殷家不传之秘,为防机密泄露,才不得不设下满山机关。
可这跟昨晚之事有何关联?
那贼人行踪诡秘,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昨晚避过重重机关,偷入府中,想陷殷家于不仁。
从殷家出来,枫阵道,你觉得他说的可信吗?
应当属实,但未可全信。
昨晚的人会不会是殷家的手笔?
不会。
为何不会?
先派人试探他们,看看他们是否是偷窃之人,如此一想,枫阵觉得未必没有可能。
昨晚那人和想杀顾季乱的人出自同一个组织,他虽然做了掩饰,用剑习惯却如出一辙。
那也不能证明和殷家无关。
他掩饰用的剑法恰好是殷家护卫用的剑法,此人擅长用剑,也擅长模仿各种剑法,如不是顾季乱遇刺之时,我与那些人交过手,恐怕连我也无法发现其中端倪。
听着颜颐的描述,枫阵脑中出现一人,初见之时,一剑巧妙化解数人攻势,枫阵即使不懂剑,也知这非常人能办到。
始闻其名,枫阵想,这人该是如姬宣夜这般,一眼便惊艳旁人,事实却并非如此,长久接触下来,花琼更像一个温和的长辈。
不,不会的,那我们在那里这么久,他为什么没动手?
这也是我疑惑之处。
☆、第 26 章
行路数日,日夜兼程,两人赶至那人隐居山脚。
待他们将老者的书信递上,那人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问了一句,确定要将其修复?
除此之外,对于两人身份,此笔来历等等,皆没有多问。
修复此笔最少需要一个月,那之前不要再来。
说完,那人关上门,将两人扔在茫茫夜色中。
两人只能在山中捡些柴火,点了火堆,勉强过了一晚。
次日,两人在山脚吃了早饭,骑上马,前往蝘国。
蝘国地处东南,西临离州,北临越州,商人往来于两国之间,又将东夷的特产卖往各地,居住在此的居民形貌各异,有两国人,也有一些穿着奇特的人。
有的披发文身,还有一些穿戴各色饰物,文化风俗皆与两国不同,但在这里,没人会觉得奇怪,反倒是两人吸引了不少目光。
为了减少怪异感,枫阵弄了两套异族服饰,颜颐却死活不肯穿。
孝正,你就穿一下,你穿上一定好看。
饮食有量,衣服有制。
颜颐不穿,枫阵一人穿出去,更加引人注目,索性将这些衣物扔在一边。
蝘国养虫之人不少,街上有治病的药,便以各种毒虫制成,还有专门表演虫戏的人,初看惊人,然而每日观看的人很多。
几日下来,两人跑了不少地方,拜访了不少养虫人。
依书册之上所说,这里以人祭傀儡,以虫控人,实际观察下来,枫阵觉得书上所言乃是耸人听闻,当地人养虫,多用来表演,或泡药酒,换些银钱糊口。
也有人给虫喂毒,两人跑了几日,找到类似的人家,那人一人独居,与人极少往来。
枫阵四处打听,又前往拜访,那人确实给虫喂毒,却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让一让,让一让,一队士兵披盔戴甲,排开众人。
枫阵和颜颐也退到一边,那群士兵却在两人面前停下,问也不问,便将两人捉走。
身为高门子弟的枫阵本来永远都没有进监牢的机会,可从他附身之后,一连两次被人捉走,不问青红皂白,便关在牢中。
殷家那次,荒山老林,殷家又遇窃贼,倒也不算奇怪,可这次满街的人,其中还有雪伏和扇月国人,他们又非偷渡过境,那些士兵能准确地找到两人,枫阵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
枫阵想从那些士兵嘴里问出点消息,不过言语不通,那些士兵完全不理他。
相比殷家,待遇也差了很多,给两人的饭食简陋,闻上去还有股酸味,这些士兵欺凌惯了犯人,一不顺心,便打骂二人。
不仅如此,犯人每日还要做苦力。
一日下来,纵有颜颐帮他,枫阵还是受了不少伤,到了晚上,腿上伤口泛出青色,颜颐并不比他好多少,只是不像他这般,受了伤也咬牙忍着。
嘶,痛,孝正你轻点,枫阵抱着腿大叫。
哪里还痛?
脚那里。
旁边一人冷讽道,哭哭啼啼,跟个小娘子似的。
你说谁?枫阵站起,瞪大双眼,只是这动作没坚持多久,又痛得跌在地上。
哼,这点伤就站不起来,不是你还能是谁?
对方是个不怕挑事的,将话说得明明白白。
枫阵面现羞恼,不再与那人说话。
天不亮,牢中众人被一阵阵声音弄起,踢门声、骂声、挥鞭声,把枫阵吓得不轻。
早饭没有,依旧是干活,干完活才能吃点东西,吃完继续。
这天下午,枫阵正在搬砖,一个人便从他眼前倒下,那人模样瘦弱,双颊凹陷,骨节突出,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
这时,一个士兵走近,一鞭子打在那人身上,那人晃晃悠悠站起,士兵骂骂咧咧,见枫阵停下,鞭子又落在他身上。
见那士兵离开,枫阵轻声问道,你犯了什么事?
那人没搭理他。
枫阵还待再问,士兵已经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小动作,鞭子落在石头上,发出劈啪响声。
枫阵本想趁机打听些事情,可这些士兵看得很紧,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那些犯人又畏畏缩缩,不敢与他搭话。
直到苦力结束,回到牢房,枫阵才找到人说会话。
这些人大多是出不去的,颜颐在枫阵耳边低声道。
出不去有两种,一种是死刑,一种是终生劳役,无论哪种,都是个糟糕的消息。
他们疯了吗?
情况确实不太好,颜颐看了看周围,声音又压低一些,我还打听到一件事。
什么?
我们现在在修的是一座祭台,祭台修完之后,需要一万奴隶祭天。
可人祭不是已经废除了?
颜颐沉声道,这里是蝘国,不是扇月。
蝘国还有人祭,从关于蝘国的记录中可窥得一二。
一万奴隶,他们从哪来如此多奴隶?
交易,抢夺其它部族,还有,颜颐顿了顿。
牢中传来哀嚎声,若是转头,还可以看到他们毫无生气的眸子,他们也许隐隐知道了自己的未来,所以对活人的事情漠不关心。
颜颐继续道,还有死刑犯。
得知自己的糟糕境遇,枫阵怎能甘心被困于此,白日,两人搜集信息,到了晚上,交流所得信息,寻找逃跑的时机。
一日,两人刚被送回牢中,士兵推着饭桶分饭。
分到两人牢前,枫阵刚想去拿碗,一只手伸了过来,将那碗饭拿走,枫阵又想去拿第二碗,那只手又伸了过来。
这间牢房总共有四个人,那人竟将四碗饭全拿走了,还未等枫阵发作之时,另一位老兄不干了。
他露出粗胳膊粗腿,小子,活腻歪了吧。
抢饭那人冷哼一声,抓起碗中的饭往嘴里塞,没几口,碗内干干净净,吃完,他拿着碗,在那位壮实的兄弟面前一晃。
那人当然不干,握拳便砸去,对方也不避,待拳头触及面门,轻轻一闪,便闪过壮汉的攻势,又一挡、一抓、一扯,三个动作一气呵成,那如山般的壮汉便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好身手,颜颐赞道。
你们也想来?那人脚踏在大汉身上,轻蔑地看着两人。
枫阵虽然不服气,但他这小身板,人家轻轻一碰,毫无悬念可言。
颜颐道,你将饭拿走,若我不跟你打,岂不是要饿肚子。
那你打不打?
颜颐往前一步,态度不言自明。
和那个壮汉交手不同,两人出手很快,一眨眼,便过了几个回合。
枫阵暗暗为颜颐加油,看颜颐被打了一拳,焦急得不行,颜颐打回去,又想大声叫好,可碍于世家教育,他将话吞了回去,倒是周围响起了一两声叫好声。
一群人叫得热闹时,一个士兵走了进来,眼睛一横,鞭子一甩,喊道,收碗了。
枫阵眼睁睁看着那三碗饭被收走,颜颐也是一愣,脸上被打了一拳。
看到颜颐脸上的淤青,枫阵甚是心疼,要是纯璇在,哪容得了他这样嚣张。
虽然后来颜颐赢了,但想到那人嚣张的模样,枫阵便想把对方狠狠揍一顿。
还有他的肚子,监狱本就克扣饭食,那人还害得他连晚饭都没吃,晚上躺在草席上,枫阵辗转难眠。
忽的,耳边有声音响起,是茅草摩擦的声音,枫阵抬头,一只手停在半空,将一物放下,又将手收了回去。
枫阵仔细辨认,发现那是一个馒头。
他又听到一人道,荻考,你自己都吃不饱,管那小子做什么?
那声音讨厌得很,枫阵立刻就认出了说话之人。
接着,他又听另一人道,刚才之事是他不对,我替他向你们道歉,希望两位能原谅他的鲁莽举动。
道什么歉呀,那人小声嘀咕,不似之前那般嚣张。
☆、第 27 章
两人计划好逃跑路线,却遇到很多细节上的问题。
若是我们遇到堵截,该如何应对?枫阵道。
颜颐个人战力很强,对上没有受过训练的山贼,可以一挑几十,遇到训练有素的士兵,也能一挑十,可抵不过人多。
随机应变。
那这个该怎么办?枫阵又一指脚上镣铐,一走动,听令当啷,就怕没人发现。
趁他们醉酒之际,将钥匙偷过来。
最后一个问题,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办?
颜颐被噎住,眉头轻轻蹙起,半晌才道,这么多人会被发现。
弄清楚牢房的构造,两人又观察那些士兵,牢房重重防护,这些士兵并不担心有犯人会逃狱,但此次祭台为国君所建,容不得差池,他们也不敢放松。
若是往日,这些士兵早就喝得酩酊大醉,越临近工期,这些士兵神经越紧张,对待犯人也越发狠厉。
服劳役之时,一人倒下,当晚便发起了烧。
荻考,我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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