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这样啊——那——后来你爷爷就没再成心害死你？”李应当还是关心这个话题。
    “他倒是想了，但他每次想要动那种念头的时候，我就死死地盯看他，他立即就心慌气短，好像连气儿都喘不上来气了，也就不敢再招惹我了，后来他实在是觉得住在我家不舒服，就到另外两个儿子家去住，又过了两年，那俩儿子家实在是住不下去了，而且听说我妈妈给他生出个孙子来，就不顾我父母的反对，死皮赖脸地住进了我家……
    “但那个时候，我已经十二三岁了，早已经过了害怕他的年龄，他再也没敢想什么阴谋诡计来害死我，倒是我一高兴，就让他难受几天，因为经过多次实践，我终于确定了我具有意念杀生的能力，只要我爷爷再敢惹我，我注定在他还没害死我之前，将他置于死地……”马招娣说出了自己的心理活动。
    “那前几天你爷爷死过去，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李应当将话题扯回到了原点。
    “本来我也没想弄死他的，可是小娟老师让我们写一篇作文叫我最喜爱的人，我却什么都没写，小娟老师就问我，为什么没写？我就说我没有可爱的人，小娟老师就找到我妈说了这事儿，说我可能有什么心理问题，让我妈妈开导开导我……
    “我妈妈先是骂了我一顿，说她忍气吞声死生下我，含辛茹苦养大我，到了该写篇作文的时候，居然说家里没一个亲人是可爱的，然后就问我，即便是爸妈不可爱，那爷爷也不可爱吗？
    “我一听就来火儿了，提谁都别跟我提爷爷，就直接质问我妈妈，爷爷可爱在哪里？我妈妈就说，那回墙倒了，不是爷爷喊你快跑你早就没命了，还有，那次你掉井里，不是你爷爷喊人来救你，你也没命了……
    “我听了妈妈完全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话，立即就质问妈妈，那爷爷带我进山去吃野草莓，然后把我丢在山里半个多月差点儿喂这样的爷爷算是可爱？我妈妈听了，就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说我不该这么诬陷爷爷，那都是当时我太小，记忆模糊才把责任怪在爷爷身上的……
    “我被妈妈打了之后，一气之下就去质问爷爷，问他我的布娃娃是不是他给丢到墙外，我去捡的时候，是不是他从里边推到了院墙！还有我趴在井沿上看下边的金鱼，是不是他趁没人看见，将我掫到了井下，但听我在井下喊救命才不得已喊人来救我，还有就是明明是他带我去山里吃野草莓的，为什么死不承认是他成心把的丢在山里喂狼的……”马招娣将整个过程都说了出来。
    “你爷爷听了你的质问，咋回答呢？”李应当很想知道，这个马老爷子会作何反响。
    “他听了，竟嘿嘿一笑，说丫头，你疯了吧，我是你亲爷爷，咋能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勾当呢，你再这样诬陷爷爷，信不信爷爷报警抓你去吃牢饭！我听了，义愤填膺，忍无可忍，就在他晚上看那个综艺节目的时候，在他身边动了杀生的意念，结果，他嗝喽一声就死过去了……”马招娣说出了马老爷子为什么会突然就死过去了。
    “结果，却被我给救活了……你不会因此记恨和怪罪我吧？”李应当居然这样问马招娣。
    “怎么会呢，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马招娣的回答更是令人意外。
    “为啥还要感激我呢？”李应当没懂马招娣为什么还会因此感激他。
    “假如我爷爷真的就这么死了，我也会有心里阴影，别管他做过多少次伤天害理想要弄死我的勾当，但反过来，若是他死在我手里，我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他是我爸爸的爸爸，毕竟他是我亲生的爷爷嘛……”马招娣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嗯，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李应当直接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这话什么意思呢？”马招娣没懂李应当这是个什么本意。
    “至少，你身上的人性还没有泯灭……”李应当一言以蔽之地说出了自己到底为什么对她放心了……
    “当然没有泯灭了，不但没有泯灭，而且还比一般人更加鲜明了，应当哥没发现吗？”马招娣还这样自我标榜说。
    “是够鲜明的——对了，现在该告诉我，这些新房用品是如何从段意农的手里弄来的吧？”李应当这工夫，还记得这事儿呢。
    “其实很简单，我偶然发现了段意农用村委会的公款给唐光耀买了这些新房用品来溜须拍马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平时给我们家分福利的时候，他总是吃拿卡要从我们家逗弄点儿嘎码的才肯放手，现在落到了我的手里，就不会轻饶了他……”马招娣马上这样回答说。
    “那你具体是咋弄到手的呢？”李应当还是想知道细节。
    “有一天我堵在他的家门口，直接质问他，为什么敢花村委会的钱，给唐光耀买那些新婚的新房用品，他听了，瞅瞅四周没人，就塞给我十块钱，说这事儿千万别声张，拿这些钱去买糖果吃吧……”马招娣讲出了当时的情景。
    “他这是要拿钱封口啊……”李应当心说，这个段意农，也是做贼心虚，生怕马招娣给说出去，才舍得掏出十块钱给她的吧。
    “对呀，可是别说十块钱，就是他给我一百块钱也没法封住我的口，我就扔掉了他的十块钱，又对他说，我才不要你的臭钱呢！他就问，那你要什么？我就说，我就要你用公款买的那些新房用品，他听了一愣，问我，你要那些东西干嘛呢？
    “我就说，留着我将来结婚用啊，他就坏笑起来，说我才这么点儿年纪，猴年马月才能结婚呢，还答应说，到了我结婚的时候，给我按照原样买一套送给我，但前提是，这次的事儿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听了还是不接受，非要他现在的这套不可，他就跟我急眼了，说信不信我直接弄死你！”马招娣说出了当时的情景。
    “他这样说，没吓住你？”李应当知道最后胜利的肯定是马招娣，但还是这样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