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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医生很温柔(gl)——媗厘(20)

    岑谬用脸蹭了蹭江莱的脖颈,活像只金毛犬,可慢悠悠的嗓音又充满诱惑:唔,可我好想你,这几天都陪咱们逛街去了~~

    江莱心情稍好,转过背把岑谬抱进怀里。她本来是循规蹈矩的人,却莫名被岑谬的恣意纵情所吸引,每多看她一眼,就往世俗偏离一点,最后也跟着离经叛道起来。

    想念和爱慕,就像长在心脏口的菟丝子,紧紧勾着最柔软的那块肉,偶尔撕扯,会让人委屈或心酸,但带来的更多的是隽永的纠缠和快乐。

    到了这时江莱就必须承认,她确实深深地爱着岑谬,远比她想的那么深。正如岑谬说过的,爱是本能,不需要去学习,她所做的不过是发现并确认这份爱。

    同样,被爱也是一定可以察觉到的。岑谬还是头一回从江莱温柔的怀抱里感觉到了细微的小心翼翼,江莱一直很温柔,温柔是刻进了江莱骨子里的本性,可今天的怀抱比温柔多了一丝小心,像是怕她会离开似的。

    岑谬这人是给她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她此刻想到:江莱是爱我的,江莱是爱我的。于是更放心大胆地动起手来,江莱受不住岑谬的撩拨,坚持不过三秒便偃旗息鼓,和她纠缠在一块。

    事后岑谬搂着江莱的脖子,不小心把腰扭了,她黑着脸道:我身体好像有点吃不住。江医生看起来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谁知道是个大闷骚,岑谬做攻的尊严都没了,甚至更想躺着当受。

    江莱手揽上岑谬的腰,轻轻替她揉捏,然后柔声道:知道了,以后慢点来。

    岑谬涨红了脸,凑上去嘬了口江莱的薄唇,分开后,她问江莱:不知道你从哪儿学来的,你说,你是不是以前还找过哪个好妹妹?还骗我说自己是直人。

    蹬鼻子上脸。

    说的就是岑谬。

    江莱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爱极了岑谬这小人得志的娇态,耐着性子好言解释:没有别的妹妹,你是我初恋。

    岑谬哼唧了一声,但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江莱继续说:我们学医的,对人体身上的每块肉,每根骨头,都熟悉得很

    好好的现代医学,被江莱用到了这种事上。岑谬觉得,她怕是和江莱一起用力都按不住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的棺材板。

    不过这个解释岑谬很是受用,她娇媚地一笑,手指轻轻抚摸着江莱的鼻梁:江莱,你也是我初恋,但是

    江莱看向她,以为岑谬要说什么还爱过别人,不由地蹙起眉:但是什么?

    岑谬顿了半天,双目似桃花般带着几丝春意和江莱对视,良久才悠悠说道:但是我是从初中开始就打上了你的主意。

    江莱揉着她腰的手停了停,想起当年岑谬的所作所为,堪称得上作天作地四字,她啧啧道:小屁孩。

    岑谬大声抗议:不许侮辱我纯真无邪的童年!

    江莱表示怀疑:纯真无邪?

    岑谬声音小了几个度,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说:当然!

    反正那个春/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江莱说:我看你的腰是不痛了

    岑谬怕了她,赶紧找了个话题:对了,我刚才发呆是在想一件事。

    江莱当然注意到她从进房间开始就一直在想事情,于是问道:你在想什么事?

    今天咱妈说了一件事,我总感觉怪怪的。她说她刚开始不想我们在一起,不是因为她传统,而是有别的原因

    嗯我也觉得奇怪。她刚开始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反应太过激了,不像是被我气到,而是被吓到了。

    江莱仔细回想她出柜的时候,程庆红的反应确实很奇怪。

    还有,你爸明明很爱江阿姨,这么多年都没娶别人,应该不是出轨那你爸妈为什么会反目成仇呢?

    江莱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要是能知道也不会这么迷惑了。

    岑谬拍了一下手,灵机一动道:咱妈不会也是弯的吧?所以才和你爸离婚了。

    打住,不可能的江莱心想岑谬这脑袋不大,脑洞倒是比航母还宽敞。

    怎么不可能?

    江莱肯定地说:我妈的人品我最清楚不过,她绝对不会做出明明喜欢女人还和我爸结婚生子,最后抛弃我爸的事来。所以不可能是因为这个。

    好吧,那是因为什么呢?

    江莱却摸摸岑谬的小耳朵道: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本来也不是非要他们俩和好的。

    老一辈人的事,老一辈人自己有他们的想法,作为子女的江莱虽然期望一家和睦相处,却并不会真的为了家庭完整就去勉强上一辈人和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岑谬把头埋在江莱臂弯,撒了个娇:江莱,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前段时间的重大车祸事件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而A市一院表现突出,在第一时间给予了伤员最好的救治,一院因此得到了市领导的表扬。院长认为功劳来是一线的医生和护士们的,于是决定举办公开表彰会。

    排在受表扬名单前列的江莱被要求在观众面前做演讲低调的江医生很想跑路。然而,她的老师兼上级的刘主任表示不允许,必须要她完成。

    江莱扣着脑壳写了篇演讲稿,真是比她写过的任何医学论文都让人头疼。

    岑谬拿过来看了眼,道:你这不行,我帮你改改。大笔一挥,先感谢了医院领导老师,又感谢了母校老师,再谢了周围的同事,总之把该谢的都谢了,才开始讲正文。

    表彰会在医院附近租的某个礼堂举办,江莱胸前带了朵小红花,让岑谬想起初中的时候,江莱考前几名上台领奖时也是戴的这种小红花。

    参加表彰会的不仅有医院的职工,还有车祸被救助的人和他们的家属,外加当地的新闻媒体。礼堂本身很大,却座无虚席,因为医学界的流量扛把子江莱江医生,终于要做公开演讲了。

    在后台等着领奖的江医生很淡定。岑谬和程庆红都比她紧张,揪着衣服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江医生出场,两人就更紧张了。

    表彰会的主持人是李航,别看李航做手术一般,主持却还是有模有样的。

    接下来,就有请万众瞩目的江莱江医生代表市一院的优秀医生们做街演讲!

    掌声雷动,江莱走上台,低头对着话筒道:各位好,很高兴代表一院的优秀医生们做这个演讲,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优秀

    李航接梗道:谦虚了,江医生!

    江莱说:如果没有一院领导冷静沉着的指导,没有急诊科室同事们加班加点的努力,没有来自母校的倾心栽培,我也不会有机会发挥自己的作用。

    岑谬点点头,嗯,这是她改的稿子不错。

    没想到江莱继续说:在这里,我还想感谢两个人,一位是辛苦养育我长大的妈妈,还有能够理解我陪着我的爱人。不瞒大家,因为常常加班没有陪我这位爱人,她没少跟我发过脾气。

    观众席响起一阵笑声。

    岑谬:这脸还往哪儿搁?

    但是,她跟我说,她依旧希望我能做个好医生,不要当庸医,哪怕忙起来都可能没时间陪她,我很感谢有她

    很顺畅的一个演讲,岑谬听着听着就哭了,感动的。哭得妆都花了,她心道:真是服了江医生,在这种公众场合都能面不改色地说情话。

    江莱一下场,岑谬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找她,打算把人拉到角落好好亲一顿才行。

    意外事件却在这时候发生了。

    还没走下演讲台,江莱被人砸了一筐鸡蛋,蛋壳碎开,蛋黄和蛋清弥留在她的白大卦和发丝间。所有人都愣了,包括江莱。

    保镖立马把泼鸡蛋的妇人拉开,那妇人却像疯了似的,就算两个彪悍的壮汉都有些拉不住她。只见那妇人对着江莱歇斯底里地喊道:江莱!你还我女儿的命!

    江莱仔细辨认着妇人的脸,终是记起来,这人是易玲的妈妈。

    江莱站在原地没有动,也不去擦身上的蛋清和蛋黄,只静静看着妇人,然后怔怔地说道:对不起。

    岑谬心疼极江莱这模样,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擦头发和衣服,然后回头对妇人冷道:我不管你家女儿怎么回事儿,要闹事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保镖!快把她叉出去

    江莱却阻止道:别!你们放开她。

    保镖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听岑谬的还是江莱的。

    岑谬心一横,放出狠话:江莱出什么事,第一个不放过你们的就是江会长。

    保镖立即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把易玲的妈妈扛出了礼堂。

    岑谬一手抱着江莱,护着她回到后台的座位上,气不过道:江医生,我必须跟你商量件事儿,别对什么人都那么心软。

    江莱叹气,低头道:那是易玲的妈妈。

    岑谬:

    这世上的事儿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第26章

    A市夏日多雨, 行人撑起五颜六色的伞, 成了这座城市的风景。

    潮湿的青石路满是苔藓,穿球鞋的学生来来往往,踩出绿色的痕迹,将一片生机覆盖另一片生机。

    嘀嘀嗒嗒, 嘀嘀嗒嗒。

    喧哗的城市此时安静得只剩雨声,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气息。

    岑谬不喜雨,但好看的雨除外。

    细细的雨珠落在江莱的发梢, 那头墨色的长发像披了层薄薄的银粉,亮晶晶的,很是好看。

    江莱不是没带伞, 只是不忍娇弱的白花被风吹雨打,便站在路边为花撑伞。顶多能让那弱不经风的花瓣再多开半天,她却不在意这付出与收获是否对等。

    岑谬手里的伞向江莱那方偏斜了一点。

    真的不进去吗?

    学校正在为易玲举办追悼会,摆在门口一朵朵白色的花就是证明。

    江莱垂眸看花, 轻轻摇头。她这时候进去, 只会让易玲的父母加倍痛苦。她是车祸中的幸存者, 也是别人的不幸。

    江莱来易玲的学校, 不是为了跟家属的和解,只是想送一程救了她的女孩儿。过往的经验告诉她, 失去至亲至爱, 大概只能靠对他人深入骨髓的恨去支撑自己活下去。此事无解,正如时间不能倒流。如果恨能抵消一些痛,那就再好不过。

    死是生者的事, 人死后要靠着生者的记忆继续存活,当记忆淡去,她才算得上真正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许多人的记忆都会和这些小白花一样,随着风雨凋零,化作尘埃,化作泥土。人和草芥微尘没有什么区别,文明和荣誉在恒古的宇宙之中渺小到可以不计,更别谈个人的悲喜惆怅。

    如果可以因此而看淡就不会难过,以前的江莱做得很好,现在她发现人终究是有感情的动物,不可能永远做到把自己排除在七情六欲之外。

    雨停了下来,一道彩虹挂在天空。

    江莱看了看天空,对岑谬说:我们走吧。

    等我一下。

    岑谬拿出手机,对着彩虹拍了一张照,刚拍完,那彩虹就消失了。

    岑谬遗憾地说: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江莱偏头笑道:可能彩虹都害羞,不愿上镜头。

    岑谬却是不知羞的人,没脸没皮地在江莱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抱着她的胳膊说:江莱,我想吃日料,北城新开了一家日料馆,咱们去吃吧。

    江莱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只要跟着岑谬就好。她和岑谬,一个平静如死水,一个桀骜而不驯,在一起之后却是相得益彰,平静变平淡,野性被驯服。

    似乎是过起了甜蜜美好的小日子。

    即使在这之下暗潮涌动。

    追悼会结束,人群走得稀稀拉拉。路人的伤感随着追悼会的结束而结束,家属的痛苦才刚刚起了个头。

    谁都知道追悼会只是走个过程,大多数学生并不认识易玲,只是听校长的话来到了操场,看似低头默哀,实际上早就耐不住性子想走,或是暗底下搞小动作,或是和附近的人打闹。

    嘻嘻闹闹,也无可厚非。就算是成年人也做不到对陌生人的去世产生同情,别说中学里这些未经人事的孩子。

    有些白花掉在地上,无人注意,被踩了几脚,白白的花瓣上便落满了灰层。几滴雨珠顺着房檐缓缓降落,最后也停了,而后蝉鸣虫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散场后的一切如常,才是令人心生绝望的沼泽。

    一阵风刮过,吹倒了易玲的黑白相片。那张笑得阳光灿烂的脸,直直地朝地上倒了下去。

    易玲的妈妈几天没有睡过好觉,眼睛布满血丝,整个追悼会都在发呆,像是魔怔了一般。易玲的照片倒了,她才着急地跑过去扶那相片。

    她抱着相片哭啊哭,眼泪滴在相框上,她就用手赶紧擦了,小心翼翼得像是抱着易玲本人。

    是你回来了对不对?!你回来看妈妈了!你舍不得妈妈吧?

    她坐在地上,浑然不在乎自己的衣服是否会被弄脏,心中除了失去女儿的痛,就再也想不起其他。

    何萍,你清醒点,那不是你女儿。

    易南红了眼眶,却还是觉得何萍在校长同事面前这样做很丢脸。

    不是你怀胎十月生养的孩子,你当然清醒!

    易玲也是我的女儿

    你好意思说?除了每个月拿钱回家,你还做过什么?!

    你简直不讲道理!

    和大多数失独家庭一样,孩子没了,这支离破碎的家庭关系,原本还能靠孩子维持下去,到了这时候也就说散就散了。

    仿佛互相责怪,互相谩骂,把责任推给别人,就能换回一点什么。

    但什么都换不回来。再多的争吵,也掩盖不了内心深不见底的痛苦,也没办法让一切回头。

    可人似乎就有这样的恶习,在一件悲剧发生之后,会做出种种行为让悲剧继续延续和伸展,毫无理智可言,只是破罐子破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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