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莱不知该说什么好,挂了电话后,硬着头皮往门口那群疯魔似的人走去,该签名的签名,该合影的合影,该回答问题的回答,遇到不知道怎么答的就闭嘴。这不是她喜欢的,但她估计不照做的话,医院连手术室都不会再让她进了。
堵了大半小时,江莱才得以脱身。刚得了片刻安静,李航就跑江莱跟前叽叽喳喳来了。
江医生,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李航拍了拍大腿:嘿,贼漂亮一女病人的!好像是沈学妹朋友!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的,绝了。
江莱兴致缺缺:哦,那你找沈俞涵要联系方式去。
李航还以为江莱不高兴:江医生,我没说你不漂亮的意思,你也贼漂亮,就风格不一样嘛。
江莱举起病例袋里的一张片仔细看着,淡淡道:少说些有的没的,长得好看能治病吗?
李航笑得没个正经:当然不能,长得再好看哪里比得上当代扁鹊,医德高尚,人美心善的江医生呢。
奇怪了
啊?
江莱盯着片上那块阴影,说道:这个病人瘤子长的位置很特殊,全国都找不到几个能做手术的人,明明在美国有更优秀的外科医生,怎么回国来看病了?
李航说:你也不想想美国医药费多贵,做一次手术够在国内做十几次了,何况咱们一院也不差。
江莱不置可否,能做一次手术就痊愈,哪有愿意做十次的人。而且病人是美籍,有医疗保险,又不缺钱。不过这是病人自己的选择,江莱没有权利去干涉,她把病例收起,开始写起病例分析。
下午江莱少见的早早下了班。
她给岑谬发短信:我下班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医院大门口都是记者,你到职工车库来。
岑谬那边刚结束尽调,她原本担心傅岐芝会在尽调的时候来插一脚,惴惴不安了一个小时,才确定傅大小姐来A市可能不是为了她。
接到江莱的短信,岑谬秒回:好,我这就过去。
江莱坐电梯来到职工车库,电梯门一开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江莱朝声音看去,好巧不巧,正是沈俞涵和李航口中的那个沈学妹的漂亮朋友。
沈俞涵跟着江莱学习时乖乖巧巧的,这会儿却像只炸毛的猫,不客气地对面前漂亮的女人喊道: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别再缠着我!
江莱愣住,还以为身边都是直人,没想到领居家的妹妹是弯的,自己带的学妹也是弯的。医院大门是豺狼虎豹似的媒体和粉丝,车库里是令人头疼的狗血言情剧,她可真是两头为难。
那戴着墨镜的女人浑然不似沈俞涵的炸毛,明明是被拒绝的人,却冷静得可怕。她看了一眼手表,语气极端理智:你在发脾气。
沈俞涵气笑了:我为什么不能发脾气?
我在A市待的时间不长,发脾气对解决问题毫无用处,你在浪费我时间。
我并没有什么问题想跟你解决,你不用费时间在我身上。
我只是跟你提出复合的建议,你同意便同意,不同意便不同意,结果我都接受。不必故意说气话。
沈俞涵眼里布满血丝,盯着面前曾经的爱人,终是啧了一声:我不同意。
那漂亮女人沉默半晌,嘴唇动了动,淡淡地发出一个音节:好。
沈俞涵移开眼,便看见站在电梯口左右为难的江莱。沈俞涵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小跑到江莱身边,拉着她的手臂:学姐,晚上一起吃饭?
江莱心道,可不太敢,隔着墨镜都感觉到你那前任刮过来的眼刀。
江莱在脑子里盘算怎么让氛围别那么尴尬,远处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江莱姐姐字在空空荡荡的车库里回响了半天,岑谬看着尴尬的三人,背后却冒出了一阵冷汗,她嘴角抽了抽,对着那戴墨镜的女人道:哈哈,是岐芝呀,怎么来A市也不说一声呢,我好替傅总去接您。哈哈得相当做作。
江莱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她就是傅岐芝?
傅岐芝只看了岑谬两秒,又重新把眼神放在沈俞涵挽着江莱的手上。她闭上眼,没再浪费口舌,转过身走了几步,然后便头朝地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傅小姐!
傅岐芝!
岐芝!
三人同时开口,都被这一变故吓得不轻。
脑外科病房内。
江莱手插在白大褂口袋,对岑谬说:你这朋友讳疾忌医。
岑谬隐约感觉病房里气氛不太对,但还是艰难地开口问:这是我老板的女儿,她怎回事儿?
她脑干附近长了颗肿瘤,昨天来检查的,医院建议留院做手术,她说有重要的事,强行出院了。
沉默不语的沈俞涵这时却呵呵了一声:傻,逼。
岑谬的眼皮跳了跳,心想这女医生太猛了,敢辱骂斯坦福法学博士,还好傅大小姐晕了过去什么都听不见,不然非得把她告上法庭不可。
想到傅大小姐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岑谬不禁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事比命还重要啊?能不能把她打晕了扛进手术室?
江莱问沈俞涵:学妹,她是来找你的?
沈俞涵面色铁青地坐在病床旁边,她气还没顺下去,被学姐这么一问才说:对,她来找我顺便做个了CT报告她没给我。
岑谬咳了起来,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碍于江莱的反应冷漠,自己也不好表现得太过。
沈俞涵像是不愿回忆,但还是垂眸一五一十地说起旧事:她是我初恋,我们高中一个班的,但她是跳级来的我们班,她跟我说想读A大法律系,让我好好加油和她一起去A大。我成绩不如她好,为了和她去同一个地方读书,拼了命在为冲刺A大作准备结果高考之后她就去了美国,说是拿到了斯坦福的offer,直接抛弃我选择了斯坦福,还把所有联系方式换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
岑谬暗忖,这是傅岐芝干得出来的事。
沈俞涵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我那时候不死心,心想要么我也去美国好了,结果申请美国的学校全被拒了。我不怪她选择更好的学校,但是我恨她不告而别,自作主张,一句话不说就甩了我。那段时间我觉得整个心都被抽走了,每日过得像行尸走肉,但后来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放下了。今天她不知怎么找到了我,一见面就高高在上地跟我提复合,我给拒了。
江莱颔首:可能被拒绝了才会被刺激得发病晕倒。
沈俞涵眼神黯淡了下来:我不知道她有病,真是傻,逼。
岑谬讪讪道:傅大小姐对亲爹,前任和自己都狠得不行,变态到发指。不行,得想办法让她动手术,她是我老板的女儿,我不能不管。
沈俞涵咬咬牙:我了解傅岐芝,她不愿意做的事,没人劝得动,跟头水牛一样犟。你们就放着她讳疾忌医吧,活该!
岑谬小声道:要不你先暂时跟她复合,哄她把手术做了呗
沈俞涵把头一偏,倔强地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两个人都够倔的,难怪能成一对儿。
岑谬无奈地拿出手机:要不我给傅国盛打个电话,让他来劝劝傅大小姐。
这时病床上的人却悠悠转醒,冷道:之前那案子还有很多证据在我手里,你打电话试试?
岑谬闻言放下手机,她相信傅岐芝这狠人做得出来任何事,心里想到:靠,这人啥时候醒的?
沈俞涵见傅岐芝醒过来,起身就要离开。
傅岐芝叫住她:沈俞涵,我们谈谈。
沈俞涵哂道:你跟你的脑肿瘤谈吧。说罢摔门出了病房。
傅岐芝拔了吊针下床去追,江莱拦住她,有些恼怒道:你不要命了?
傅岐芝虚弱地拨开江莱的手,语气里竟有些凄然:我处理完这件事就主动做手术,在这之前别管我,就算我出什么事也不会追究你们院法律责任的,你放心。
江莱盯着傅岐芝苍白的脸,最终还是妥协地让开了,拦是拦不住的。
沈俞涵在过道上疾步走着,走了一截又像是没有力气似的蹲了下来。沉积在心底的委屈如大水漫境,冲垮了她最后的防线。她怔怔地盯着地板上洁白的瓷砖,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想用手去擦掉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俞涵。傅岐芝撑着墙,勉强叫了声她的名字。
沈俞涵听到这个曾经令她魂牵梦绕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眼前是模糊的一片,她看不清傅岐芝的脸,这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沈俞涵无声的哭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就快忘记这个人的脸了,就快忘记那让她痛苦得无法入睡的几年了,可对方偏偏又重新出现了,还以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和神情去跟她提复合。
俞涵,我可以给你解释和道歉,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傅岐芝抿了抿苍白的嘴唇,骄傲的自尊心让她能做到的程度只有这样了。她主动提出了复合,也愿意花时间好好谈谈,在新闻上看见她的照片后就放下了手里的案子千里迢迢赶来A市。为什么,沈俞涵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沈俞涵就是这么笨?
脑瘤压得傅岐芝头疼欲裂,她却仅仅只蹙了蹙内心,忍着痛继续说:当年你父亲改了我的高考成绩,故意让我落榜A大。
沈俞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傅岐芝。
傅岐芝笑着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很受打击,听傅国盛的去了美国。
沈俞涵止住了哭泣,看笑话似的看着傅岐芝:所以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一句分手都没有留给我,就人间消失了?
我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出差错,它只可以按照我所设想的每一步那样精确地运行下去。
傅岐芝的语气依旧冷静如常,沈俞涵觉得自己仿佛面对着冷冰冰而公正的机器,她想生气,但又觉得已经没必要了。
傅岐芝眉头皱得更深了些:那时我选择离开,是因为我觉得你会是这世界上唯一能毁掉我的人
沈俞涵打断傅岐芝:够了!
俞涵,我错了。
对不起。
第6章
世界上有很多关系都是从你好开始,用对不起结束。
如果要说对不起有什么实际作用,可能只是让意难平的事有个善终。
初恋的悸动,初次的刻骨铭心,时至今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沈俞涵等到了想要的答案,那一直让她耿耿于怀的感情得到了最好的结束。就好像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野兽,让流逝的时光给磨平了爪牙,再张牙舞爪也只是做做样子,那囚禁野兽的人有天大发善心,把笼子打开,告诉野兽:对不起,你自由了。你却在这过程中体验了极度的爱恨,最后连爱恨的滋味都忘了。
良久,沈俞涵语气平静地说:算了。
傅岐芝看着沈俞涵,眼神恢复陌生:我不怕做手术,只想先说清楚,以后会医院配合治疗。
好,别死在我上班的地方。
沈俞涵踉踉跄跄地逃走了,没有回头。她怕那个聪明的人用生病来要挟她,让她可怜她,以此作为手段复合。她容易心软又容易愧疚,再多犹豫几秒,便会没出息地答应那人。好在,傅岐芝那样的混蛋,最怕被人可怜。
傅岐芝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沈俞涵离开的拐角,盯了足足有几分钟,头又痛得仿佛神经在互相撕扯,她攥紧了拳头,单手扶墙大口大口地喘气,嘴角却微微上扬。
沈俞涵还爱她。
这就够了。
岑谬和江莱原本晚上约着去喝酒,因为这么一出也就作罢,改成在医院楼下的711喝酸奶,也算养生。那些记者和粉丝怎么也想不到江医生会半夜在711跟人约会,不然这十几平米的小超市估计装不下那么多号人。
一小盒酸奶岑谬两三口就喝完了,江医生还小口小口的嘬着,那可爱模样倒和她冷淡的外表有些反差。岑谬心道,是了,江莱以前也是这习惯,吃饭喝水都慢腾腾的,显得自己特不斯文。
岑谬叹气说:咱们的小聚又泡汤了,太不凑巧了。
以后有机会再去
江莱发现她俩好像说了不止一次以后有机会再去,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她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这是她不安的表现,烟瘾犯了。
岑谬嗯了一声,咧嘴笑了,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明眸善睐,很是漂亮。江莱不禁看入了神,一时无法把岑谬和小时候那个人联系到一块,明明都是岑谬,曾经像个浑身带刺儿的□□包,现在又十足的明艳动人。可总归来说都是很好的岑谬,没有被原生家庭污染半分的岑谬。
不知为何,江莱胸中那股不安渐渐偃旗息鼓,仿佛水平面波澜之后重归安宁。她对岑谬弯了弯眼睛,看上去心情蛮愉悦。
这下反倒是岑谬被江医生这纯洁干净的目光看得烧脸,还好她知道江医生是个宇直,不然心中难免小鹿乱撞。
岑谬不自在地转移话题:我还是给傅岐芝她爹打个电话吧。
江莱收回目光:你不怕傅小姐?
岑谬说:怕也打,总归是老傅的女儿,傅大小姐六亲不认,不代表我和她是一类人。她要搞事就搞吧,但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还没等岑谬翻出傅国盛的电话,江莱就接到了沈俞涵的电话。
沈俞涵嗓子有些哑:学姐,傅岐芝同意做手术了。
你们
学姐,我想把她拜托给你,虽然她真的是个大麻烦。沈俞涵咬牙切齿,心里十分矛盾,她不想和这个人有瓜葛,但也不想她真的出事,外科室里的医生除了刘主任那一众老医生,要数江莱最靠谱,可她也明白把傅岐芝拜托给江医生就是在给江医生增加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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