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看了他一眼,道:瞧你这表情,那寄宿的魂灵并非祥瑞,乃是祸端?
一半一半吧。南华翻了个身,侧躺着面朝月河,驯服了便是祥瑞,反之便是祸端。
月河想了想,说:那为以防万一,是否应该丢弃?到时是福是祸,也都跟咱们无关了。
别介吧。南华似笑非笑道,洞庭天池那么大,里面的珍宝那么多,这凤血石偏偏让江暮雨拿到了,你就说这是不是缘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将那玩意丢了,也难保它不转了一圈再回来。到时它辗转多人之手,品性难测,再想驯服就难了。
月河:你是说,顺其自然?
嗯。南华阖上眼帘,懒洋洋的说,洗洗睡吧月河,再有俩时辰天就亮了。
月河点头,却转身端了香炉出来,往里倒了七八种不同的香料。寥寥烟雾弥漫出,沁人心脾的味道仿佛能卷走身心的疲惫。
南华忙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以前没闻过。
月河说:你最近不总说浑身无力吗,这是我调的香料,里面放了有助安神养身的药草。
哎呦。南华喜出望外,一脸受宠若惊,你对我真好。
月河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
南华激动的跳起身,移到香炉旁边近距离闻了闻,又用蒲扇闪了闪,加快香料的燃烧,吸入更多的味道。神清气爽之感涌上心头,南华望着那香炉,不由得入了神,唇边溢出一抹笑,悠然叹道:还是我家月河贴心啊,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南华回头,看向月河,温怡笑道:你要是女子啊,我肯定娶你过门。
月河瞥他一眼,将手里的折扇砸过去:口无遮拦,又胡说。
南华哈哈一笑,伸手接住,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啊。
你慢慢开玩笑吧,我去如厕,睡吧。
南华悠哉打扇,目送着月河出门。他扇风的速度慢了下来,一点一点,渐渐停了。他面上欢愉的笑容褪了下来,一点一点,渐渐僵了。
只是个玩笑。
对啊。
玩笑。
你觉得这仅仅是个玩笑话,因为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那种不着四六,好没正经的疯癫样。玩笑而已,你不会生气,不会当真。而我也可以肆无忌惮的随便说,随便开玩笑。
这样也
挺好。
呵,南华释然一笑,他伸手招来香炉,搂着香炉直接躺被窝里,也不怕把自己熏死。
次日春节,少妇一早起来领着小姑娘去街上买糖。母女二人瞧着老师傅画糖人,一只蝴蝶画的是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小姑娘拿在手里根本舍不得吃,一路跑一路挥舞着蝴蝶飞,兴高采烈的朝身后少妇招手:娘亲快点,快一点啦,我要拿回去给仙君们看。
你慢点跑,注意别摔了。少妇手里捧着新鲜采购的坚果和蔬菜,新春街上人流如织,她加快脚步跟着小姑娘,生怕孩子被人群冲散。
少妇走得急,没留神前面,伸长脖子去看女儿,冷不防跟迎面走来的男人相撞,花生瓜子撒了一地,萝卜土豆滚的到处都是。
少妇吃痛捂着脑门,温良恭俭让的先行赔礼道歉:一不小心冲撞了公子,奴家给公子赔罪。
退一步海阔天空,少妇虽然觉得这错不完全是自己,但先道歉也没什么,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免去一场恩怨纠纷,何乐而不为。
少妇一厢情愿的小事化了,但对方可不想忍一时风平浪静。
男人掸了掸衣袍上沾到的土豆泥,一张脸高傲的仰着,下巴都快翘上天了,小眼睛一挖,双手往后一背,一副皇帝老儿九五之尊的模样:下界的人就是没规没矩,上到修士下到平民,均是些烂泥扶不上墙的低等货色。
过往群众特别喜欢看热闹,这边出了事儿那边就自动自觉的围成一圈看戏了。少妇上下打量一番这个高她两头的男人,圆脸小眼睛,眉间一颗痣,傲气冲天,全然是一副老天第一老子第二的模样。
这种狂到没边的嚣张德行立即引发了众怒,当场就有人跳出来打抱不平。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撞了人家大姐也不知道道歉。
就是啊,人家大姐都说抱歉了,你还言语羞辱人家,这哪是君子所为?
少妇蕙质兰心,早就看出此人衣着不凡没准也是个仙君。出来为她说话的都是归来镇的乡民,人群中自然也有修士,但他们看了一眼这男的立马夹尾巴跑了,所以这人绝对不好惹!
娘亲。远处的小姑娘两眼通红,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抹着眼泪,被找她母亲麻烦的男人吓得直哭。
男人听到声音,朝小姑娘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丫头,有一个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年纪大的男孩,你有见过吗?
小姑娘哆哆嗦嗦的摇头。
男人看向地上散落的食物,又问:你跟你母亲两个人生活?
小姑娘白着脸点头。
买这么多东西家里有客人?
小姑娘不吭声了,眼泪吧嗒吧嗒掉。
呵。男人轻笑一声,幽冷的目光瞭望远方苍穹,找到了。
话落,男人就地化作一道犀利剑光,宛如流星闪电般一跃冲天,消失不见。
孩子。少妇忙跑过去抱住啼哭不止的女儿,唯恐那人下了什么黑手。
何清弦?
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少妇如释重负,她回头看去,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平缓了:是白仙君啊!
少妇为女儿擦干眼泪,见白珒一直望着那剑光消失的方向出神,不禁问道:白仙君,你认识那人?
白珒眼中流淌的冷冽之色看的少妇心底发毛:何止是认识啊,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仙君?少妇暗暗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仙君跟他有仇吗?那,要不要去报仇?
我师兄不让。白珒似是无意识的就回答了。
少妇有点纳闷,这种时候不该说我师父不让更有说服力吗?
主要是现在的我根本干不过他啊。白珒耸耸肩,实事求是,又说道,我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准没好事,废话不多说,我得回家报信去。
诶?少妇一下子不知该干嘛了,只好拽着女儿紧跟着白珒跑。
*
大哥哥,你确定你不吃?
破庙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青年,他披头散发,蓬头丐面,一身破衣烂衫,靴子丢了一只,双足上满是翻山越岭留下的血泡,血液干涸,连着血肉和丝袜在一块,稍微走动两步,扯着皮肉钻心的疼。他为了脚上不受罪,只好少走路,心如死灰的在这间破庙里待上三天,不吃不喝,气若游丝,早已半死不活。
他觉得自己会在这里死去,无人发现,直到肉身腐烂剩下一具骸骨,到了晚上还会受到乌鸦和老鼠的啃食。
但是无所谓了,生与死,都无所谓了。他就是个被人抛弃,无处可归的丧家之犬。
他没想到如此落魄的自己,居然也有人管。
不是慈悲为怀的和尚,也不是心地善良的大娘,而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谁家的?
他闭上眼睛,他不饿,不想吃,只想死。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那孩子突然笑了,笑的越发不像个孩子,一,出去尽你所能,搅和的翻天覆地再死;二,像你这样缩在荒无人烟且肮脏昏暗的角落里慢慢等死。你选哪个?后者?真没出息,这样没骨气的货色,还算什么逍遥庄大弟子。
我已经不是逍遥庄大弟子了!那人突然怒吼出声,仿佛用光了他仅剩不多的力气,瘦骨嶙峋,面黄衰弱,他的嘴唇发青发紫,干涩的双眼流出酸涩的泪水,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我我没人要了。
哦。孩子轻轻点头,一点同情之色也没有。
别人阖家团圆共度除夕,可我呢?一个人绝望的待在这等死,我想念师父,我想念师弟,我爬出破庙朝外一看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属于我。
小孩喃喃念叨:谁让你一年过不好,你就让谁一世不安宁。
我是冤枉的,小鬼,我真的是无辜的。庄引呜咽痛哭,为什么师父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为什么
因为你是替罪羊。小孩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好似一桶雪水无情的泼在庄引头顶。
庄引愣住了:什,什么
小孩伸出手,轻轻搭在庄引僵硬的肩膀上,指间冒出点点黑雾,逐渐凝聚成一缕魂火,魂火之下孕育出一条细长的小蛇,缓缓钻入庄引的皮肉。
小孩将一屉肉包递到庄引面前,露出纯真明媚的笑容,稚嫩的声音挥洒着天然与无邪:大哥哥,你若不吃东西,真的会死哦。
庄引怔怔的伸手去接,小孩面上灿烂的笑容蓦地一凝。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从空中远远的飘来。
小朋友,我身上的阴符是你偷偷种下的吧?
过年也不让人消停?李准起身,一边将肉包丢给痴呆的庄引,一边转身看向缓步走进院子的何清弦。
我是个急性子,有些事不解决,我这年就过不好。何清弦一身长袍在劲风中胡乱翻飞,他双目幽幽的盯着李准,唇角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我得请教阁下是何方神圣了,披着七岁稚子的外套在这招摇撞骗,你安的什么心?
李准冷笑:护法大人切莫东施效颦。
何清弦神色冰凉如铁。
我披着小孩子的外套弄虚作假,护法大人不也披着如兰君子的外套在那里坑蒙拐骗吗?李准笑容盈盈,就像个得到糖果兴奋不已的三岁孩子,你跟佟尔还真是般配,快去拜把子吧,我当见证人。
何清弦似是被激怒,眼中跳跃的火焰似是要将所见之物统统燃烧,他克制的很好,叫不知情人看了去还以为是父亲对孩子的恨铁不成钢。
何清弦伸手一握,一支红缨枪显现在手: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可别只有暗中下阴符那一个雕虫小技。
何清弦说话的功夫,红缨枪已夹带着呼云风雷之力朝李准刺去。
第40章 越来越远
何清弦的真元凶猛霸道,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弄得血光四溅,否则不带劲。李准退无可退,真元的威压遍及四面八方,从上下左右将破庙裹得严严实实。若李准不能在一瞬间移步到破庙外,那便是毫无死角的任由何清弦宰割。
既然没法躲, 那就硬上。
李准将护体真元扩散出去, 反手唤出龙戬,拉开弓弦, 一支真元凝结成的光剑出现在指缝间。射出, 正面迎上何清弦的红缨枪。
锵!
真元相撞, 瞄准的红缨枪枪头有了偏差,爆棚的真元为矫正角度而迅速收拢,李准逮住机会移身撤出数丈远,弯弓拉弦, 三道墨黑箭羽射出。
何清弦一击不成, 十分懊恼。他一眼就能看出李准是什么境界,此人修为不低,又是个稚嫩的孩子模样,所料不错便是夺舍而来的。那原身是谁呢?夺舍的代价是修为折损, 以李准现在的修为翻一倍, 那他必然是一个在修仙界数得上名号的大魔。
何清弦略微一想,脑中列出他所熟知的几代魔修,一边以红缨枪横扫那三支箭羽, 一边朝李准报人名。
公孙寻?
李准几步疾闪,避让开何清弦锋芒刺骨的真元,讥笑道:何公子真逊。
何清弦忍下胸腔里快要烧着了的火气:甄姚敏?
李准立下一道结界,裆下何清弦杀气腾腾的红缨枪:真要命。
何清弦免不得狐疑,当世足以呼风唤雨的大魔总共就那么几个,数得上名号的都被他挨个点名了,剩下几个虽说算是大魔,但在他何清弦看来就是个屁,根本不值一提。若以上都不是,难道
何清弦轻浮的目光烁然变得阴风索索,他握紧枪杆,仅轻轻一扫,一道真元破空而出,携摧枯拉朽之力,所触之物在瞬间分崩离析,直奔那小孩而去
李准。何清弦笃定的叫道。
被点出大名的李准本能的一顿,行如流水的动作卡了壳,何清弦的真元呼啸而至,他再想弯弓迎击已来不及,只好原地落下双道结界,同时寄出一道锁灵符,缓解那真元的凶煞之力。
何清弦用力挥了下手,在李准身后的半空中立即出现成百上千的碎银光点,宛如千百面镜子,晃得人眼花缭乱。
忙于抵挡身前煞气的李准根本无暇顾及后方,何清弦仿佛看见了他期待许久鲜血淋漓的画面,眼中透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突然,一道银芒从空中直落而下,宛如一条灵蛇般盘卷在李准的腰上。忽然一起,拽着李准的身体急速飞走。
何清弦看清那散发寒芒流光的长鞭,足有百尺来长,华光烁烁,透着一股消魂剔魄的阴寒:雪霁!?
破绳子下手没轻没重,勒的李准腰骨生疼。从破庙的院子被拖着一路飞出,寒风在耳边嗖嗖乱刮,这种受制于人的捆绑李准简直不能忍,立马就要挣脱,而雪霁也没有刻意拦阻,随着距离的缩短,雪霁也缩回了它原有的长度。
李准落定屋檐,脚踩瓦片,冷声道:南掌门何时会助人为乐了?
少来。南华白他一眼,将雪霁收回,我那俩徒弟在逍遥庄承蒙先生照顾,还你人情而已。
李准哼了哼:我想也是。
落目看向跟在南华身后的白珒和江暮雨,略带失望的面色明显就是在说:好可惜,我相中的新容器怎么没来?
南华!远处,何清弦御风接踵而至,他双足轻盈的落于槐树的一根枯枝上,俯视众人,满是唯我独尊的气场,我没看错吧,你居然出手救一个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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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为上[重生]——玖宝(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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