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二十分钟就过了华天成约定的时间——十二点。

    就在这个时候，老韩想到了借钱，向亲朋好友借钱，这是他唯一的出路。老婆熊丽一毛钱都不出，他只有去借钱来度过这个难关。想到坐牢，他就不寒而栗。进入了监狱，几年后出来，他啥都不是了。思前想后，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华天成私了，可是私了没有钱怎么办？只有借。

    老韩第一想到的是他的大挑担，也就是他老婆姐姐的丈夫。两人关系还行，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只要想借钱，就可以找他，十万八万的，没有问题，一句话的事情。于是老韩就在老婆回家去的时候，打给了姐夫。

    “姐夫，我是老韩。”老韩强打精神地自报家门。

    对方知道是他之后，停顿了三秒钟，然后才说话：“我知道，我很忙，刚开完会。你今天打电话要是借钱，就免谈，因为我刚把一笔钱，每天以三分利息给借了出去。要是其它事情就可以谈。”

    听了这话，老韩心里一凉，然后很尴尬地说：“没事，我不借钱，我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再见！”说完老韩就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里姐夫的号码，老韩笑了一下，自语道：“这就是我最好的姐夫，平时装得跟个大款一样，到了关键时候，就是这幅嘴脸。”

    于是老韩就想到了第二个借钱的人，自己的妹|夫，电话打通之后，老韩很客气地说：“妹|夫，大哥现在遇到了点急事，急需十万元，你能不能给大哥周转一下？一个月后，我保证还你，你看怎么样？”

    “大哥，很不凑巧，我刚进了一批货，货款就用了十几万，我现在没有钱借给你，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妹|夫说道。

    老韩听后，叹了一口气说：“那就算了。我就是随便问问。祝你生意兴隆，再见妹|夫。”

    打完这话电话，老韩恨不得把手机摔在地上，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摔手机的想法，现在还需要用手机。其实老韩知道，姐夫也是个开公司的，时常手里就有上百万的周转资金，这是大姨子有时无意间给他老婆熊丽说的。如今说没有钱，还三分利借出去了，他能说什么呢？而妹|夫的家里开了一个大超市，别墅住着，家里宝马车开车。相比之下就是他老韩最穷了，是个公务员，混了将近二十年还是一老民警，如今还厚着脸皮要借钱。

    想当初他刚当派出所民警的时候，正赶上警察很吃香，女孩子都抢着和警察谈朋友。姐夫和妹|夫对他都很尊重，妹|夫一口一口的大哥叫着，让他听了很舒服，有时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还打电话请教他这个大哥。

    可是转眼间就十几年过去了，姐夫和妹|夫相继都发家致富了，之间的电话来往也少。只是过年的时候才能聚在一起，而他老韩只能给老丈人提两瓶一百多块钱的酒，而姐夫一出手就是两瓶茅台。老丈人看大女婿的眼神都不一样，这时候的他心里就不由地一阵酸楚。真是今非昔比啦！有钱了，腰杆就硬了，说话的口气也粗了。

    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姐夫口若悬河，动不动谈得就是上百万的，或者几百万的的大生意，他这个二女婿连话都插不上，只能默默地吃饭喝茶。大姨子更是满面红光，趾高气扬，不停地在熊丽的面前显摆，他老公是如何的能干，但不直接夸自己的老公，而是拐弯抹角地夸。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一个人独自走出房间，一个人在寒冷的院长外面抽烟。

    想到这里，老韩就再次叹了一口气，继续找能借钱给他的人。这时候他找到一个有钱的酒友，两人经常在一起喝一点。这个酒友在金牛镇的街道上开了一家金银珠宝店，他老韩有时会关照这个店。好不容易老韩打通了这位酒友的电话，等电话通了之后，这位酒友说他在香港谈生意。老韩就说明了来意，这位酒友就开门见山地说：“老韩，凭我们的关系，我借你几十万都不算啥，可是不巧的很，我现在的钱都滚在生意上，手上没有闲余的钱，你过一阵子怎么样?等我把货款收回来了，我借你二十万。”

    老韩用受伤的残臂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笑道：“谢谢，你有这份心就行。过一阵子我就用不上了，那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老韩就将脸压在枕头上，嚎啕大哭，他怎么现在混成了这样？这都是怎么啦？是哪里出了错?

    病房里就他一个病人，另外两个病人早上都出院了，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想到自己曾经风光的时候，再看看自己现在悲惨的样子，他感慨万千。人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站在高处的时候，别太得意，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低谷。有些人在低谷的时候，能够自己挣扎着爬起来，有些人会就此一蹶不振，慢慢地沉沦下去，他老韩能再次站起来吗？他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哇凉哇凉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他在这个时候感触的最深刻。

    万般无奈之下，老韩就把电话打给了一个穷朋友，无论一个人是好是坏，他多少都有些自己的朋友圈，老韩依然。

    “老丁，我想向你这个穷朋友开口借钱，你能借给我吗？”老韩不抱希望地问道。

    老丁没有多想，就直接问道：“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老韩知道没有戏，故意问道。然而这个穷朋友却说：“我手上刚好有两万元，是别人还给我的，我都借给你。”

    老丁离婚了，一个人过，日子过得也不宽裕，老丁见他答应给老韩借钱后，老韩竟然没有说话，在电话中哭。

    “老韩，不至于吧？也就两万元的事情，把你给感动哭了？人吗，都有不顺的时候，挺挺就过去了，谁还不遇到点沟沟坎坎，你说是吧？”

    老韩含泪笑了：“你说的对，我没有想到你这个，平时很少来往的穷朋友，能答应给我借两万元，真出乎我的意料。”

    “呵呵，你曾经帮过我，也许你忘了，但我还记着，所以我才同意给你借钱！”老丁说完这话，老韩一愣，他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