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汉的讥讽，苏舍儿很不乐意，怒道：“老头，你看不起我们丐帮吗？”

    胖老头笑了笑：“乞丐和贼偷，同属外八行的两个行当，我们半斤八两，我又怎么会瞧不起丐帮？可是你们不是丐帮。”

    “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是丐帮？”

    “好呀，你倒说说，你属于丐帮哪一个分支？”

    “不是和你说了吗？大信分舵。”

    胖老汉越发好笑起来：“少年郎，看来你并不知道丐帮的历史哪！乞丐这个行当，自古以来就有，兵荒马乱，天灾人祸，老百姓吃不上饭，只有去乞讨了。可是，这些都不算是丐帮正式的成员，真正的丐帮，可都是明太祖朱元璋金口玉言钦封的。”

    “胡说八道，朱元璋难道会封乞丐做官吗？”

    “你不知道朱元璋曾经做过乞丐吗？”

    苏舍儿惊疑不定，朱元璋既然做过乞丐，给从前的小伙伴封个有名无实的官，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胖老汉又笑道：“朱元璋不会蠢到让一群乞丐去当官，他老人家多鸡贼啊，打天下的时候，利用外八行的人，坐天下的时候，又把外八行赶尽杀绝。当年所谓的红巾军和白莲教，其实都是明教的流派，他先是利用明教，发动起义。可是当了皇帝之后，立即翻脸无情，把明教的各个流派都定义为左道邪术，不许民间流传，大肆捕杀。为什么？他怕呀！”

    胖老汉顿了顿，又道：“乞丐也是一样的，元末年间，群雄并起，天下大乱，又有多少乞丐流离失所？他把各地的乞丐聚集起来，一起加入了农民起义军，一时声势浩大。当初说好了天下是咱们泥腿子的天下，可是一旦做了皇帝，他就不是泥腿子了，按现在的话说，他和泥腿子之间就有阶级性了。

    “朱元璋杀了多少功臣，就连廖永忠、李善长，徐达、刘基都杀，乞丐区区烂命，又岂会在他眼里？可是乞丐太多了，特别是在乱世刚刚结束，百废俱兴，有多少人沦为了乞丐？何况，那个时候天灾严重，《凤阳花鼓》唱的‘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而且赋税要比元朝的时候高，还有沉重的徭役，人民水深火热，当乞丐的就越来越多了。

    “朱元璋怕呀，他自己的天下就是靠这些泥腿子打下来的，有朝一日他们揭竿而起，老朱家的江山还是坐不住哇！可是乞丐太多，杀不完的，而且杀乞丐也没一个合适的名目，出师无名，怕天下人非议。于是，他想出了一个空前绝后的法子，派人去监管这些乞丐，约束这些乞丐，给这些乞丐洗脑，传播因果思想，因为前世作孽太多，这一世才会做乞丐，安分守己，把罪业消完，来世才能投个好人家。”

    说到这里，胖老汉冷冷一笑：“老百姓多单纯哪，又没有文化，三两句话就给忽悠了。而那些乞丐头，都是犯了大罪的人，本该满门抄斩，但做了乞丐头之后，为朱元璋控制天下乞丐，所以免去罪责，自然尽心尽力。朱元璋为了稳固江山，确实做了一系列的手段，因为他是泥腿子出身，做了皇帝，与生俱来的自卑感存在他的心里，他怕有人造反，他要监视人民的一举一动，否则也不会有锦衣卫了。”

    段小涯暗暗佩服，这老头其貌不扬，又是一个贼偷，但想不到还有这么渊博的历史知识。

    胖老汉望向苏舍儿：“你知道雎市当年的丐帮，信物是什么吗？”

    苏舍儿支支吾吾：“不是打狗棒吗？”

    “雎市当年的丐帮，在闽地之中还算比较小的分流，朱元璋颁发下来的信物，他是一只缺了口的铁碗，所以雎市这一支的丐帮，叫做铁碗丐。当年朱元璋分封天下城隍的时候，一起封的天下丐头，为什么乞丐喜欢待在城隍庙里？可不仅仅为了遮风挡雨而已。你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你知道第一任天下丐帮总丐头是谁吗？”

    苏舍儿愣愣地道：“洪七公。”

    胖老汉大怒：“你妹！”

    苏舍儿摇了摇头：“不对，我妹不是乞丐。”

    “是严嵩，就是那个权倾朝野的严嵩！如果你是正规的丐帮中人，你们的祖师爷就是严嵩。当年，严嵩被抄家，明世宗念他二十年监国有功，不忍杀他，赐他金箸银碗，封他天下总丐头，让他沿街乞讨，聊度余生。可是没想到，这老家伙坏事做尽，广大的人民群众，没有一个人赏他一口饭吃，他就饿死在胡同里，这个胡同就是现在京城的银碗胡同。因为严嵩死的时候，手里还捧着御赐的银碗。”

    苏舍儿怔怔地看着胖老汉：“你……你怎么这么清楚？”

    胖老头冷笑：“老子是盗门中人，自古盗丐不分家，丐帮那点事，老子能不懂吗？”

    段小涯叹了口气：“这严嵩是不是傻逼？他手里有银碗，干嘛还要去乞讨？卖了换点钱，也能过好几年的吧？”

    胖老头一愣，铜铃也似的眼珠瞪着段小涯：“你个小屁孩懂个屁，御赐的银碗，他怎么敢卖？何况，是皇帝金口玉言让他去当乞丐，他敢不当吗？”

    “卧槽，老头，你这脾气很大嘛，信不信我扁你？”

    “怎么？你敢打老人吗？”胖老头嚣张无比，把腰一挺，“来呀，打我呀！”

    段小涯一愣：“塞你母哇，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打你。”

    “打我呀，听说过碰瓷没有？想不想试一试？”

    段小涯三观全毁，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一个贼，还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段小涯拿出手机：“妈比，老子不打你，报警总可以了吧？你总共偷了几个钱包，看看你能判几年的。”

    胖老汉一见，急忙赔笑：“小伙子，有事好商量，江湖规矩，我懂，见者有份嘛！”他掏出一个女式皮夹，从里面掏出两百块钱，塞到段小涯手里。

    “几个意思？”

    “你说我都一把年纪了，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是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次算我点背，偷了你的钱包。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交个朋友，我叫褚留香。”

    段小涯一愣：“卧槽，我还陆小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