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涯看到曹珊珊拍照，立即警觉地看着她：“你又想把事情报道出去是不是？”

    “其实猎杀野生动物的新闻，我从一开始就没多大兴趣，毕竟这些新闻，一直就没断过，也没什么新颖的。”她忽然扭头对他一笑，“我会换个角度报道。”

    “还能换个角度？”段小涯不明觉厉。

    “当然，新闻是有很多角度的，看问题的角度不同，造成的影响也会不同，主要是看我怎么写了。”她又有些得意翘起优美的嘴角，“千万不要得罪记者，否则一件好事，换个角度报道，也有可能造成千夫所指的境地。”

    段小涯瞠目结舌，正话反话全凭他们一张嘴和一支笔，我勒个去！

    不过新闻还有宣传部在管，貌似也不能随心所欲，看问题的角度，基本都要按照宣传部的意思，什么能报道，什么不能报道，什么要以什么角度报道，这都是有讲究的。

    当然，只要不涉及敏感的问题，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段小涯捕熊杀狼，其实都算不上敏感，曹珊珊可以自由拿捏，只要不影响大方向就可以了。

    “站好，我给你拍一张正面照。”曹珊珊拿着手机对准段小涯。

    段小涯又比出一个剪刀手：“耶！”

    “把手放下，不要嬉皮笑脸的，表情沉痛而哀伤，最好有些疲惫和沧桑感。”

    段小涯：“……”这小花娘是把他当成影帝了吗？这么多重表情，他哪里做的出来？

    “唉，刚才应该给你的伤口拍一张的。”曹珊珊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

    “要不，我撕开伤口给你拍一张？”

    曹珊珊白他一眼：“你有病呀，我好不容易才帮你包扎好的。”

    “曹小姐，你准备帮我怎么报道？”

    “暂时保密。”曹珊珊傲娇地甩了下头。

    段小涯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呢，新闻媒体，绝对是个邪恶的工作，因为语言这种东西，它能千变万化，就算据实报道，她也能隐瞒一部分的事实，让整个事情完全变了味道。

    虽说新闻是比较理性的，但依旧带有个人的感情色彩，毕竟人是感情动物，从人的嘴里说出的话，不可能就是滴水不漏地符合事实。

    比如一个人的智商很高，放在主观认为正派的人身上，那就是聪明，放在主观认为反派的人身上，那就是狡诈。

    一个生活放荡的女人，可以被描写成性解放的先驱，明明一个利益熏心不择手段的商人，也可以演变成一段励志的奋斗史。

    这事说的清楚吗？

    段小涯有种自己的命运被操纵的感觉，最后报道出来的是正面形象还是反面形象，完全要看曹珊珊的心情决定。

    好在这事段小涯从不在乎，反正他在村里就是一个恶名昭彰的人，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名声可以毁的了。

    此刻，手机响了起来，段志远打来电话：“小涯，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家？”

    “老头，我在外面和人喝酒呢，没事哈，很快就回去了。”

    “你姐把饭菜在厨房里热着呢，别喝太多的酒。”

    “知道了知道了。”段小涯挂了电话。

    曹珊珊看着满地狼的尸体，问道：“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先放这儿吧，明天我叫人上来收一收。”

    “不会被其他野兽叼走吗？”

    “叼就叼了呗！”他现在不缺钱，几匹狼的尸体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两人把火堆掩埋了，毕竟南山到处都是树木，火种要是被风一吹，没准就会酿出大祸。

    曹珊珊细心地拿了一根木棍，让段小涯拿在手里拄着走，但是大腿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毕竟是被狼咬的，咬下了一块皮肉，血是止住了，但每走一步，都会牵动他的痛处。

    真是不作死不会死，虽然家里有药王鼎，很快就能让他伤口愈合，重新长出肉来。所以刚才他也有恃无恐，以身喂狼，故意博取曹珊珊的爱心。但是他娘的，下山的路还有很长，他要一路疼下去哇！

    曹珊珊拿着火把照着山路，一手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缓慢地走。

    不一会儿，火把就被夜风给吹灭了，曹珊珊拿着手机照路，但是光线终究太浅，照不到远处，手机的电量也撑不到下山的时候。

    “喂，段……段……你叫段什么？”

    段小涯无语地看着她：“我的名字有那么难记吗？”

    曹珊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不过初次见面，记不住你的名字有什么奇怪的？”

    “我叫段小涯，你叫曹小三是吧？”

    曹珊珊知道他是故意的，狠狠拍他一下：“曹珊珊，你才小三呢！”

    “珊珊，嗯，这个名字叫的顺溜。”

    “段小涯，山里会不会有其他野兽呀。”

    “当然有了，这么大的森林，什么没有？”

    曹珊珊不禁畏惧地缩了缩身子，和段小涯挨的就更近了，段小涯不动声色搂住她的香肩：“放心，有我在，那些野兽伤不了你。”

    “我手机快没电了，咱们晚上能够下山吗？”

    “要不，咱们在山里过一晚上？”

    曹珊珊一惊：“你不是说……山里有野兽吗？”

    “咱们去山神庙。”

    段小涯拄着木棍，扶着曹珊珊，腰间的皮带别着血迹斑斑的柴刀，缓缓地朝着山神庙的方向而去，他经常在南山里溜达，山神庙是唯一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所以即便是在夜里，他也认的方向。

    走到一处，忽听一个草木掩盖的地方，传来轻微的呜呜的声音。

    曹珊珊立即紧张起来，声音干涩地问：“段小涯，又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什么老虎？”

    “你想太多了，你们家的老虎叫的这么斯文呀！”再说，现在哪有那么多野生的老虎？武松都失业了。

    段小涯拿着木棍拨开草木，曹珊珊紧张的手心都已冒汗，但她依旧壮着胆子跟随段小涯走了过去，手机光线照耀之处，两只毛发柔软的狼崽睁着幽绿的眼睛看着他们。

    它们似乎刚刚学会走路，眼睛天真无邪，却又透着一种对生人的畏惧。

    在那一瞬间，段小涯忽然就有一丝的罪恶感，这两只狼崽的亲人，刚刚全部死在他的刀下，他又忽然想起自己四岁那年，曾在街头走失，是不是也和这两只狼崽一样无助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