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看着柳灵素怒道：“那是我的兄弟！”秦枫生柳灵素的气，并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因为柳灵素欺骗了季末，以及自己被人冤枉。 如果他做过的事情，他并不会羞于承认，就像那时候白琴发现他跟沈幽之间的事情一样。

    柳灵素放开了他的手，转身回去继续坐在沙发上吃饭，秦枫很生气，一言不发地走出屋子。

    天色已经全黑，这个城市开始有霓虹灯闪烁。

    秦枫几乎把季末经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也没有见到季末。事实上，季末去了一个秦枫打死也想不到的地方：风口堂的一个盘口中。

    季末对风口堂的人说：“我要见你们管事的。”那是一个酒吧，酒吧中灯红酒绿，很多人在喝酒，酒吧里的工作人员还以为这是谁喝醉了或者是其他什么，压根就没当回事。不过话说回来，当时季末身上严重的酒精味，确实很像是喝醉的人。

    “我再说一遍，我要找你们管事的！”季末几乎是咆哮。

    季末很快就被酒吧中的人团团围住。

    季末手中拿着酒杯，不过并不是这个酒吧的，一只手放在背后，淡定地站在人群中。

    由于双方的谈话是在后台进行的，倒是没人围观，或者也可以说，凡是围观的都会变身打手，上去一顿狂揍将季末打成半死的状态，然后抬着他丢到酒吧外面。

    双方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慢。”这时从后面走来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个妖娆的女人与他并行，季末一看就愣住了，这不是云雾山庄的那个神秘女人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你不就是秦枫身边的季末？”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拉过椅子坐在季末的对面，而那个神秘女子并没有坐下，站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季末。季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没必要回答，而这个人的身份倒是值得研究一下：“看来你是这里管事的人了。”

    “不错，”那男子点点头，掏出一根雪茄，点上抽了一口，说道：“我不去找你，你倒是到这来了。那倒是正好，反正杀了你也没人知道。”

    季末用冷冷的目光扫了一圈，说道：“就这么几个人？再来这么多也没用。”

    那男子冷笑了一声，吐口烟圈说道：“你倒是真的很有自信哈。那我就再叫几个出来。”说完拍拍手。

    从后面又走出来几个人，这几个人跟普通的店员很不相同，起码视觉冲击力度很强，一个个都是肌**子，浑身上下都好像是要爆炸一样。围着季末站定，他们的个子高，身材壮，给人的压力非常大。普通人站在他们面前，几乎无法呼吸，可惜的是，季末不是普通人。

    季末眼神十分平淡，扫了一圈，暗中进行了一下评估，对那个男人说道：“你是谁？”

    “我叫杨从龙，我哥哥杨峰被你们害成这个样子，我要报仇。”话虽然是很厉害，但其中并没有一点的情感，从他嘴里说出来，那语气就好像是说我要去街边吃碗饭一样平常，傻子也能从他的嘴中听出来不平常的意味。

    “你找我报仇？看来你找错人了。”季末说道，喝了一口手中的酒，酒剩下的不多，只是浅浅的覆盖在杯底上，暗红色的玻璃杯，现在变成透明的颜色。

    “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你跟秦枫是一伙的，先杀了你，再杀秦枫，也是一样的。”杨从龙说道，拿着雪茄的手往前一晃，那些人就冲了上来。季末左脚稍微后退，手中的酒杯被他双手用力一挤，咔嚓一声碎了，两只手中多了两块玻璃，说了一句：“来吧。”

    杨从龙淡淡地笑了一下，跟身边那个女子似乎说了什么。那女子也淡淡笑了一下，然后就一直看着季末。

    这些都是季末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的，现在他没工夫去仔细琢磨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刚刚出来的这几个肌**子，明显具有不同的实力，季末暗叫一声糟糕，着实低估了这些人的能力，这些简直不是人。

    季末双手挥动的玻璃，刚好划中其中一个人的小臂，鲜血直流，但他好像是毫无感觉一样，右拳呼地抡了个半圆，直奔季末的脑袋。季末听风声不对，左臂竖起，用胳膊肘抵挡他的攻击。瞬间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量从胳膊肘上传来，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左歪了出去。

    这股力量这么大，以至于季末歪着身子根本无法消解，这时想要再跨出去一步已经不太可能，只能侧躺下去。那人不依不饶，左腿微微蜷曲，用极大的力量绷直踢了出去。季末一看这是个好机会，伸出右手，瞅准他脚的来向，伸手按了下去。

    两股巨大的力量在季末身体中交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这股力量的强大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身子直接朝左后方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撞到一辆保洁车上停了下来。季末胸口犹如千斤巨石压着一般，气都难以出来。

    “怎么样？这些人能不能杀掉你？”杨从龙笑眯眯地站起来，抱着双臂，嘴里叼着雪茄，像是猫戏耗子一样问着季末。

    “慢着，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合作，不是跟你互相伤害。”季末不得不这么说，他发现，自己还真的未必能够抵挡住这几个壮汉的进攻，他们的实力大大出乎意料。

    “哦，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有什么好处吗？”杨从龙笑着问道。

    那女子这时插了一句嘴，说道：“杨少，别再逗他了，你看季末的脸色都变了。”杨从龙一听哈哈大笑，大跨步走到季末面前，一只手拿着雪茄，一只手伸出来要跟季末握手：“杨从龙，幸会幸会。”

    季末这才放下防备姿势，两人握手，会心一笑。

    秦枫找了一夜没有找到季末，早上七点多到了家中，进门之后就躺在床上，白琴问了两句，照顾他躺下，给他倒杯水之后去上班。

    睡到中午12点多秦枫才起床，起来之后先去了趟工地，工地上最近比较安静没什么事情发生，也或者是所有人都在忙着搞建设，连坏人都没时间出来作乱。

    下午秦枫找到白琴，说道：“今天是卫青青的最后一天，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她？”白琴微微皱着眉头，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整理整齐后放进抽屉中，愣了半天，说道：“我不去了。”

    秦枫点点头表示理解。白琴的心情秦枫表示能够理解，她是担心自己见到卫青青会忍不住流泪。

    秦枫去了监狱中，卫青青更加憔悴，头上多了很多银发，夹杂在晦涩的黑发中，格外显眼。她仍旧咳嗽，走路像是移动的风箱，呼呼作响。两人面对面坐下，中间隔着铁窗。秦枫看了卫青青一会儿，她的脸色因为长期的折磨而显得灰暗，一面镜子在空中暴漏的时间太久，便染上了灰尘。

    “你还有什么愿望没完成么？”秦枫低声地问道，这是她最后一天。

    “我希望你能将我跟三刀埋在一起，最后的一个请求。”卫青青惨然地笑着。

    秦枫点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还想讲讲你的故事吗？”

    “不用了。”卫青青摇摇头，她已经没有了心情：“如果有来生，我会把故事再讲给你。”

    接着两个人便是沉默，到了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的，语言在这种时候显然如此无力。

    “卫青青，时间到了。”守卫用叫喊声将这一片沉默打碎，从各自的回忆中，将两人拉回来。

    “再见。”卫青青笑着说道。

    秦枫站起来，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再见。”

    然后卫青青就跟着守卫走掉了，走到门口时，卫青青又停住脚步，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后转过头来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来世，我想，”她的脸上露出既是悲伤，又是向往的神色：“我会嫁给你。”

    说完这句话，卫青青跟着守卫消失在墙后面。

    第二天，随着一声枪响，卫青青死了。卫家彻底消失在西京城中。秦枫去替卫青青收尸，或许是出于怜悯，又或者是出于其他的情况，卫青青是被穿过心脏的子弹打死的，这让她能够保留着已经残损的容貌。

    秦枫找到最后的殡葬师，帮卫青青化妆，并留下一张闭着眼睛的照片。经过处理的照片，看起来好多了，卫青青仿佛又恢复了秦枫初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遵照卫青青的遗嘱，秦枫把她跟三刀埋在一起，那张带着累累血迹的支票，被秦枫一起埋在坟墓中。他们因为这张薄薄的支票而丧命，现在这张支票也随着他们一起埋葬，相信在九泉之下，他们会感到欣慰的。

    秦枫回到家中，那种悲伤的感觉还没有散去，白琴一早做好了饭菜，在桌子上放好。两人沉默地吃着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白琴忽然问道：“你还好吧？”

    这一夜，秦枫翻来覆去睡不着，梦中净是卫青青枯萎的脸庞的，光彩照人的脸庞，两张脸随时随地在变化，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卫青青。到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秦枫这才沉沉睡去。

    刚睡了没多久，就接到了牟平的电话：“秦哥，咱们的工地被人用垃圾堵住了。”

    “什么？”秦枫的睡意立刻一点也没了，直起身子说道：“我马上就过去。”匆匆穿上衣服，白琴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秦枫说道：“门口被垃圾堵住了。”

    白琴迷糊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秦枫亲吻了她一下，说道：“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你先睡吧。”

    出了门，秦枫迅速地钻上车子，朝着工地开过去。

    到了地方之后，秦枫开门溜下车子，快步如风地朝着人堆走过去。早晨空气中还带着夜里的凉气，同时也弥漫着极为浓烈的腐臭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