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素是何许人也，道家教主级的人物，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时代那些各大盟的盟主，哪怕是池白仙宗高高在上的老道首沧海道人都不配跟他相提并论，单纯论修为而言，他也要高出现在的道家领袖无数个台阶。

    他留下的器物，又岂是随随便便之人能够拿起的。

    张横望着柳寒的背影，心中没有半点慌乱，甚至都不觉得急迫，他很清楚地知道，柳寒即使是有道绝，也未必能够将这神宵笔带走。

    当然能够站在通天之路上的人修为也绝对不弱，即使是柳寒也到了缩地成寸的境地，他仅仅是迈出了一步，便来到了神宵笔面前。

    他要面对的依然是滔天的威压和令他无法抬头的威迫。

    那支神宵笔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高台之上，裹着一些紫金色的布帛，仅仅露出半截。

    “道是我，我也是道，天下道藏尽在我心，天下道源莫出我心，玉真教主，还望将此神宵笔赠与我，让我将更多的道传布天下！”

    柳寒紧紧皱着眉头，太阳穴暴鼓，他咬牙默默念着这句话，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神宵笔。

    张横和陶园都感受到了，一股真正与天地之间道则和永恒相融的气息在柳寒身上散发，他站在那里，就仿佛融入了天地之间。

    张横甚至有种感觉，他就是老子道德经之中提到的那种大道无形。

    他真的达到了那个境界！

    见到这一幕，连他都觉得有些紧张了，难道柳寒真的有能力将这神宵笔给带走么？

    陶园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只不过他骤然握紧的双拳说明了他内心也不平静。

    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柳寒还是承受不住神宵笔的威压，整个人被震得倒飞了出去。

    要不是扎木哈在外面早有准备将他给接住，只怕他即刻就要撞在道观的红色大柱上，重创昏迷了。

    陶园和张横眼中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柳寒爬起来以后又朝着那神宵笔冲了过去。

    前前后后尝试了五次，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到最后一次飞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

    “看起来这神宵笔就算是身与道合的小道首也束手无策啊！”陶园忍不住苦笑，他转头看着张横说道：“张道友，你可有什么办法？”

    张横无奈地摇摇头，指着那神宵笔说道：“我不是尝试过了么，你也看到了，我大概也不行。”

    “那我来试试看？”陶园轻笑了一声，如同闲庭散步一般朝着神宵笔缓缓地走了过去。

    他身上也散发出了奇异的气息，这股气息极其儒雅，让人只觉得有一种莫名亲切的感觉。

    这股气息和柳寒身上的那股气息截然不同。

    “他真的要进入到儒家的那个境界了么？当世的圣人啊！”张横忍不住呢喃了一声。

    魏薇闻言，皱着眉头，疑惑地低声问道：“圣人是什么意思？”

    张横回答道：“超凡脱俗，传说之境，如果真的有神仙，那圣人和神仙并列。”

    魏薇听完，忍不住捂住了嘴巴，那岂不是和儒家的孔子一般的存在了，想当初孟子也不过是亚圣，难道到了现在，真的要出圣人了。

    陶园缓缓地来到了神宵笔之前，他可比前面柳寒要好多了，他几乎没有任何慌乱的样子，脸上也是无波无澜，很淡定，身上的长衫连袖子都不曾飞起。

    他伸出手来，朝着那神宵笔缓缓地握了过去。

    张横脸色平静，心中却是有些紧张，这陶园不显山不露水，自从上一次被自己以断龙台想逼以后更是低调不已，几乎没有再出过手了，前面和顾长生等人争夺通天之路资格的时候估计也未尽全力，否则昆吾宫不会损失那么多人。

    轰！

    陶园的手触碰到神宵笔的一刹那，一道金光在空气之中如同涟漪一般荡开，众人的耳边皆是传来一道轰鸣声。

    “你不配入我道！更不配接受我的遗赠！”

    这是一道轰鸣声，然而听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却又传递出这样的气息，连带着那神宵笔的威压都透着无比排斥的意味。

    陶园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刺痛着，他苦笑着摇头，终是吐出一口鲜血，回头朝着张横走来，笑容很苦涩，说道：“看起来我不但得不到这神宵笔，还被玉真教主瞧不起排斥了。”

    瞧不起？排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词在张横听来尤为刺耳。

    “我觉得这神宵笔大概和林灵素追求的道有关系吧？”陶园走到张横的身边，微微叹息着。

    道？

    又听到这个字，张横更是心神一震。

    林灵素当年在仕途得志，要改佛为道，不仅要佛刹改为道观、释迦改为天尊、菩萨改为大士、罗汉改为尊者，还要和尚改为德士，而皇帝也顺从了他的意思，下圣旨要佛门更改服饰、改变姓名，林灵素这么做，只是单纯的要打压佛门么？

    一定不是，自己前面就猜测他要试着将佛道两者的共同点融合在一起，现在看到他对身为儒家大能的陶园如此排斥，是不是说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呢？

    “陶夫子，你说，何为天？何为道？”想到这里，张横不禁问向陶园。

    陶园错愕了半晌，大概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在这个时候要问出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寻常人至多活上几十年，即使是现在这个时代也不过百年，可修士与天争命能够活上几百年，随着玄学凋零，若非人族，几乎不可活上千年，我觉得天是不公，道亦是谎言，天下修士谁能够吸纳天地的永恒和法则，并且利用它们，谁就是天，谁就是道。”

    张横听罢，也是愣了愣，忍不住嘴角一勾说道：“陶夫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儒家大修，修行儒法，追求儒家先贤遗风，但这性格和信念，却更像是道家之法。”

    “天下大道，疏通同归，结果和手段，我以为不必相同。”陶园如此说道。

    张横点了点头，而后抬起头来，朝着那神宵笔走了过去。

    “张横要尝试了么？”扎木哈眼神闪烁，死死盯着他，柳寒醒了过来，见到这一场面，哼道：“我和陶园都无法带走，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不过是个所学颇杂，无一精通的混混而已，再过些时日，他就会被我真正踩在脚下！”

    他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其他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魏薇有些气愤，觉得他们都堕落到此了，狗嘴里还吐不出象牙。

    而张横则是微微一笑，往前走着，低声说道：“连地宫十二真人我都分封过，更何况这神宵笔？我今天就要握神笔，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