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企业的那帮领导没一个敢接这茬的，有人心里不免要想，你们陈氏集团牛，你们敢打破潜规则，可我们又没你们那么有钱。

    杨长峰已经没有继续考察的心思了，看这些领导的脸色就知道让他们跟某些利益集团作斗争，那比要他们的命还难。

    这样的企业，还留着干什么？杨长峰始终是一个军人心态，他不在乎什么中庸之道，在军人的眼里，除了好的，就是坏的，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不存在什么灰色地带，杨长峰的思维不会跳出军人的思维习惯，也不想跳出军人的思维

    习惯。

    “回去吧，自己知道的问题都不改正，这样的企业我们怎么投资？我们凭什么投资？”杨长峰叹了口气。

    焦总张了张口，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人既不看技术，也不看规模，就看一眼大概，跟一个普通工人聊两句，就这么武断地定了不合作的事情。

    连谈判的余地都不给，这还怎么谈判？“杨总，真没有合作余地吗？”二头领心里也很悲哀，但他无法说出市府完全支持企业改革的话，这里头牵涉的方方面面，必须要做一个统筹考虑，但他不会放弃，这么一个老牌企业，要焕发新春啊，不能

    就这么被抛弃了。杨长峰道：“余地很大，但前提是要企业自己努力。我们的钱，花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每一分都是浪费，一家企业，如果做不到尊重人，尊重技术工人，如果到发现问题还不解决，还想着绕过去，总想着得

    过且过，这家企业发展起来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该被市场淘汰的，那就被淘汰吧，虽然我很同情，但我们的投资，那不是给一部分人做好事的，我们想做事情。”

    这做事情三个字，深得二头领的心。

    “我想想办法。”二头领道，“最主要的是要把问题彻底解决清楚，要总想着避开问题，那就触及不到改革的阵痛点，就不可能把改革贯彻下去。那，我们再去李总的企业看看？”“明天吧，我想去看看长城。”杨长峰心里有一种激情，他想去长城上看看这个祖先留下来的奇迹，他想看看，长城精神到底还在不在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就那么难，想找几个做实实

    在在的事情的人就那么难呢。

    二头领一怔，似乎明白了杨长峰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道：“杨总是我见过的少有的把实业当命看待的企业家，年轻，真好。”小公主道：“我们公司现在都是这样，遇到问题，哪怕是打个尸横遍野，那也要打出一条路来。其实，我不懂经济，也不是很懂艺术，但我知道，真要做一件实实在在的事情，总想着走轻巧路，那肯定是不

    成的，只有把挡路的障碍给打碎，我们才能走过去，要老想着绕过去，到最后，所有看起来没有浪费掉的精力，其实都会翻倍地报应到结果上去。”

    这话很有见地。二头领道：“好，既然你们都有这么好的心愿，我们就更不能拖后腿了，这样吧，回去之后，我马上召开市府办公会，争取能把这件事形成一个简单明了的汇报，形成法律法规，这样你们做实事的也能轻松

    一些。”这本来就是政府部门的职责，说是缺位也好，说是管的太多也好，总之，问题是大量存在的，不管愿不愿意面对，问题都在那摆着，不会随着你的不愿意搭理就真的不存在了，想解绝问题，绕是绕不过去

    的，只有勇往直前！

    就像小公主说的，该打碎的，就必须打碎。

    焦总若有所思，主动要求：“我也去列席，把问题系统性地汇报一遍吧。”

    杨长峰看看小舅子，道：“要是在这企业待不下去，到江州来，别的不敢说，我能保证一点，只要你敢发现问题，我们就敢大刀阔斧地改革，绝不允许发生一线工人委委屈屈的凑合的事情发生。”这个承诺，可不是随便对任何人做的，现在去江州问问，承诺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陈氏集团就是这么做的，但杨长峰的这个承诺，等于是给一位一线老工人一个生活的保障，这是他平生头一次对别人

    做出这样的承诺。

    小舅子笑了笑，说：“我还是想留在车间，看看再说吧，真的要是没法过了，我去找你们，看大门也好，给人端茶倒水也好，有一碗饭吃就行了。”

    真到了那一步，一个人的心，一个技术工人的心，可就真的死了，想再复活，难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离开这家企业，杨长峰问伍小雅：“要一起去吗？”

    “伤心地，不想去，我去看着招聘会吧，我还是不放心。”伍小雅摇摇头，有点伤感。小公主倒是雀跃不已，道：“这天气，爬长城的人肯定少，正好我们去看看。哎呀，你别光想着工作，什么伤心地，不过就是去过几次，走，怕什么啊，过去看看，最好能遇上那个王八蛋，让那王八蛋看看

    你现在过的多好，多充实，管那么多呢。”

    能够抚平伤痕的，只有时间。

    伤痕本身无法彻底抚平，但我们可以加快抚平的时间。杨长峰也道：“那边就交给老严看着吧，你要是去了，老严估计还有意见，这人有点工作狂，我们就负责转悠好，明天去李总的公司看看，如果可以合作，明天事情就多了，既要考察，又要谈判，问题可多

    着呢。”

    伍小雅一看，也没办法，只好答应跟着去看看。

    天色阴着，这种天气状况去爬长城的人可真不会多。杨长峰做了个导航，看看路程，估计赶天黑还回不来，索性决定在长城脚下的酒店住一晚上，也好让他放松一下心情，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实在让他有些沉闷，出去走动走动，放松放松，这也有利于接

    下来的工作。“不行的话我们在长城露营呗，找个露营用品店，买两个帐篷就行了。”小公主觉着杨长峰也应该好好放松放松，太沉闷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