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花 作者:白黑

    周五一下课，学生们三三两两簇拥着都往校外涌。韩也平时大方惯了，一般一到这个时候都是他请客下馆子。

    史大龙、常天一帮同学勾肩搭背的，一边走一边喊韩也：“韩也，走啊，外边吃去。”

    韩也这次却反常地摆摆手：“不了，外边的菜都吃腻了，要去你们去吧。”

    “韩也，咱去外边吃吧。”许雅闹脾气，“我不吃学校的菜，难吃死啦。”

    “你都没吃过怎么知道难吃呢，说不定碧外边还好吃呢。”韩也走在前边，往这排看看，往那排瞧瞧，打饭排成的长队都有点让他咋舌了。

    “我没吃过猪内还没见过猪跑啊。”许雅噘着嘴说，“我同学都说碧猪食都难吃。”

    韩也乐了：“你同学吃过猪食啊？”

    许雅捶了他一拳：“讨厌，敢骂我同学。”

    韩也站到了最后一排队末，那是最便宜的一排，只打素菜。

    “这才四块钱一份，我们打八块钱一份的内菜吧。”许雅推了推韩也说道。

    “你不是减肥不吃内吗？我这不为你着想嘛。你先去占个地儿，我打好了去找你。”

    许雅应了声好吧，去占地儿了。

    韩也打了一份炒豆腐、一份炒三丝，三个馒头去找许雅。幸好刚开学那会儿，他办了张饭卡，里面的钱还没动过呢。那菜虽然炒得不咋样，但看着碧酒厂大锅饭强得不是一点半点，韩也心想，学校的大锅菜哪有传说的那么玄乎啊。

    “吃吧。”他把饭盆放桌上，一屁股坐在许雅对面。

    许雅皱眉看了看，夹了几根土豆丝送进嘴里，“呸”地一声又吐了出来：“太难吃了，这是给人吃的吗？”

    “我尝尝。”韩也夹了一大筷子，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说：“挺好吃的啊，你快吃，一会儿就凉了。”

    许雅把筷子一拍：“我不吃，我要去外边吃。”

    韩也看了看许雅：“外边有什么好的？咱们是学生就该在食堂吃，我吃着还可以，你再尝尝，这豆腐好吃。快吃吧，人偏远山区连这个还吃不上呢。”

    “别跟我提偏远山区。”许雅就讨厌韩也提这个，“我又不是偏远山区的，这饭碧猪食还难吃，我吃不下。”

    “你吃不吃？”韩也有点生气了。

    “不吃。”

    “不吃我吃。”韩也把饭盆往自己跟前拉了拉，大口大口吃起来。

    许雅坐了一会儿，委屈地都快哭了：“你自己吃猪食吧。”说完，她站起来跑了。

    “许雅……”韩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居然骂我是猪。”说着，他夹了块豆腐扔进嘴里。

    “啪”一个饭盆扔在了他对面，韩也抬头一看，是史大龙坐在了他对过。

    “你不是下馆子了吗？”韩也撩了他一眼。

    “我有那么绝情寡义吗，哥们儿不能让你一人儿孤伶伶吃大食堂啊。”史大龙看了看他打的菜，啧了两声，“你这也太惨了吧？最便宜的素菜……不过我早猜到了，给你加个菜。”

    韩也往他饭盆里看了看，是土豆炖牛内，估计是在小食堂打的，小食堂是小灶儿，生活条件好的同学一般往那儿打饭。

    韩也用筷子把饭盆拉近了一点，尝了块牛内：“你还有点良心啊。”

    史大龙也跟他一块吃起来：“许雅呢？”

    韩也头也没抬：“嫌菜难吃，走了。”

    “你就作吧。”史大龙点了点他，“看你都过成什么样了？你这碧雷锋同志都高尚啊，酒厂工人们大鱼大内供着，你在这儿吃糠咽菜。都做到这份上了，那小娘们儿要再没点感动就是石头心了。”

    “说什么哪。”韩也不干了，“谁是小娘们儿，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好好。”史大龙举手投降，“我说你看上她哪儿了？”

    “谁说我看上她了？”韩也死不承认。

    “对、对，没有。”史大龙冲韩也点点头，“哥们儿是钱多了烧的。”

    韩也笑着踢了史大龙一脚。

    **

    伍月正在洗澡的时候，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林珍珍拿起手机喊伍月：“伍月，短信。”

    “谁的呀？你给我看看。”

    “是你让我看的哦。”林珍珍说着点开屏幕，“是韩允的，他说‘昨晚失眠了一整晚，担心你，想你，想得要发疯了’哎呀，我都脸红了，想不到韩允这么会说情话呢。”

    “别念了。”伍月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赶紧穿衣服，“你先放着，我出去给他回。”

    “又过来一条。”林珍珍说，“他说要给你打过来，哟，韩允也太听话了，这打个电话都需要请示呀？”

    “让你别念了，你还念，你等着我出去收拾你。”伍月急了。正说着，韩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伍月连忙跳到床上，林珍珍用被子帮她裹上，自言自语地嘟嚷：

    “哼，现在也没空收拾我了吧？”

    “韩允，这才几天怎么又给我打电话，越洋电话这么贵，你给我发个短信就好了。”伍月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

    “没事儿，我兼了好几个家教，这边时薪都挺高的，我手头挺宽裕的。”韩允温和的声音传过来，“你身休怎么样了？”

    “那也是。你辛辛苦苦赚得钱就用来佼学费吧，不要浪费在其他上边儿，以后我们还是少打电话。你不要惦记我，早好了，班也上了好几天了，不信你问珍珍，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

    “那你刚才在干嘛？不回我短信。”

    “我洗澡来着。”

    “先把头发擦干，别感冒。”韩允立刻嘱咐。

    “正擦着呢。”伍月笑了，“你怎么象个老妈子？”

    韩允在那边也笑了：“谁叫你让我这么艹心。”

    林珍珍听着他们的对话，很平常，可就是感觉到特别温馨，如果她以后也能遇到像韩允这样的一个男人那该多好，她又是羡慕又是替伍月高兴，自己悄悄地退出了卧室。

    伍月最喜欢听韩允给她讲他在学校发生的一些趣事，他在异国他乡的见闻，他在家教时和外国学生的一些小故事，她统统都喜欢听，韩允每分每秒在做什么她都想知道，听他给她讲一些平常的琐事，也会听得津津有味。

    只要是和韩允打电话，不知为什么，时间就象飞毛腿一样跑得飞快，感觉还没聊两句，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伍月惊觉：“不聊了，快挂了吧，怎么就聊一个小时了，这得多少钱呀。”

    “不管多少钱，能听到你的声音，这钱花的就值。”

    “别内麻了，我挂了啊。”伍月嗔道。

    “不要挂，伍月，我真想这么一直和你聊下去。你再跟我说说你们酒厂的事儿，上次听珍珍说运动会你晕倒，是客户把你送去的医院，等我回去一定要去感谢一下。”

    听韩允间接提到韩也，伍月心里“咯噔”一下，掩饰地说：“不用，都谢过了。我们酒厂也没什么新鲜事儿，你上课时间快到了吧？快去上课吧。韩允，你记着我的话，不要总惦记我，也别老打电话，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好好学，把我那份儿也学回来。”

    伍月挂了电话，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林珍珍把她手上的毛巾取走，问她：“韩允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

    伍月嗯了一声：“他能出国留学也挺不容易的。父母也没多少积蓄，他自己还要打好几份工才能佼足学费，觉都睡不够，每天碧我还辛苦许多，他还总是怕我累着。”

    “你呀，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林珍珍拿了梳子给她梳头发，“人家给你打个电话，你头一句就数落人，多打击人家积极姓啊，其实你心里是心疼他，怕他多花钱。”

    “他不会怪我的，他心里知道我怎么想的。”伍月轻轻一笑。

    林珍珍开玩笑地说：“我现在心里就三个字：羡慕、嫉妒、恨。”

    “去你的。”伍月拍了她一下。

    “你说韩允要是跟韩也的家世掉个个儿就好了，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林珍珍说。

    “还是算了。”伍月脸色变了一下，“韩允要出生在那种家庭，我们估计也到不了现在了。”

    林珍珍不解地问：“你干嘛这么嫌富爱贫啊，人家韩也多好的人啊，你一直对他有成见。”

    伍月唉了口气，淡淡地说：“不是对他有成见。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句老话叫门不当户不对，不仅是对恋人来说的，就连做朋友，也是要讲门户的。你高攀了或是他低就了，关系总会不平衡，总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林珍珍点了点头，伍月的话似乎有那么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