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一声,周道登摔在船板上半天起不了身,那些从水里爬上来的手下连忙将他扶起。不过很显然殷洪盛的手上故意加劲,让周道登着实受了点苦。画舫慢慢调转船头,由两三个侍女摇着橹,向着远处行去,这时候方以智才敢上前说道:“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爷恕罪。”
朱聿键却是大马金刀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哈哈大笑道:“方公子太客气了,你我算是布衣之交,不需要因为身份而过分客套。我还是叫你一声方公子,你叫我一声朱兄好了。”
“这如何使得?”方以智却是不敢。
殷洪盛却颇为豪气,他上前道:“王爷说可以就是可以,我早就风闻八贤王平易近人,对属下从不摆架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殷兄听说过本王的事情?”朱聿键问道。
殷洪盛笑道:“当然知道,我还听说过一首王爷在广州所做的诗。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如此气魄殷某早已拜服。”
“殷兄太过夸奖了,其实我打算邀请两位共往浙南共襄盛举,殷兄、方公子意下如何?”朱聿键立刻开始主动邀请。
方以智眼睛一亮:“我听说八贤王手下人才济济,所做之物皆奇思妙想,我正想见识一下。”他转头看向了殷洪盛,显然是等着他的意思。
殷洪盛沉思片刻才道:“我今年想进京赶考,如果无法得中,再往王爷处效力如何?”这句话他自己说出来都有些不好意思,这等于是将朱聿键那里当做了不能入朝为官的备份,显然非常不厚道。不过殷洪盛对科举十分向往,轻易不肯放弃的。
朱聿键却是哈哈一笑:“殷兄大才,我王府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只要前来必定重用。”他显然毫不以为意,仍然是那副求贤若渴的姿态,让殷洪盛不禁大为心折。
就在这个时候徐佛突然跪了下去:“奴家斗胆,请王爷救命。”
朱聿键吃惊的看了她一眼问道:“快请起来,有什么话直说。”
徐佛道:“周道登此人不会轻易放弃的,只要王爷离开他必然再来。如今只有王爷能够救奴家了,奴家恳请王爷将我的侍女带走,以绝周道登的念想。”
“有这种事情?”朱聿键皱了皱眉说道:“把你的侍女叫出来吧,我会帮忙安顿的。”
“多谢王爷。”徐佛心中大喜,连忙起身将后面房间的一个女子招呼了出来。朱聿键发现这个女子正是给徐佛捧香炉的那个,刚才他还暗赞徐佛连侍女都如此貌美,现在看来也难怪周道登动心了。这样的小丫头尚未梳头,周道登必然是想娶了做小妾的,如果将她收入木兰卫,应该可以解决她的危机了。
“你多大了?”朱聿键问道。
那名侍女躬身说道:“奴婢今年十三岁。”
朱聿键点点头道:“你就加入木兰卫吧,等到十八岁之后,也可以脱离军籍嫁个好人家。”
“所谢王爷。”那个侍女大喜拜谢。
朱聿键看了看郝玉兰道:“这个孩子就教给你了,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转头向那个侍女询问。
“奴婢名叫柳如是。”侍女连忙回答。
“什么?柳如是?”朱聿键瞪大了眼睛,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女子,心中的惊诧难以言表。难怪周道登会锲而不舍,原来这个女子正是历史上大大有名的柳如是。居说她被周道登收入家中作小妾不过数年,周道登就一命呜呼了,结果她被大妇赶出家门。
柳如是无奈之下,只能再次做了青楼女子,还打出一个牌子叫做“宰相下堂妾”,结果江南才子趋之若鹜。后来她嫁给了大她几十岁的钱谦益,并在大明灭亡的时候力主保持民族气节,甚至鼓励钱谦益自杀殉国。
对于这个奇女子,朱聿键是有所了解的,她应该是秦淮八艳之中,名声仅次于陈圆圆的一个了,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见了。
朱聿键从思绪中醒悟过来,发现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柳如是的名字如此震惊。徐佛问道:“王爷难道认识她?”
“哦,不认识,只是好奇而已,女子竟然起了一个如此中性的名字。请徐姑娘放心,我定会保她平安。”朱聿键呵呵笑道。
“如此就多谢王爷了。”徐佛连忙拜谢,估计柳如是交给朱聿键,周道登就算再想动手也是不敢的。
“我看徐姑娘将这个孩子教给我,必然会遭到周道登的报复,你不如到浙南五府去居住,在那里是没人敢胡作非为的。”朱聿键提议道。
徐佛苦笑一声:“我听说浙南五府不许青楼营业,我等去了能做什么?”
朱聿键道:“女子同样可以做许多事情,为何非要做这青楼生意?”
“女子做事情?养家糊口吗?”徐佛听得大为惊奇。
“原来你还不知道。”方以智笑道:“王爷前些日子在宁波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为女子证明,那个报道的名字就叫做妇女能顶半边天。”
“真的?这我可要看看了。”徐佛听得眼中放光。
朱聿键又说道:“实际上我在封地内开设了许多女校,你可以去那里做音乐老师。凭借你在瑶琴上的才华,这是绝无问题的。”
“教授女学生弹琴吗?”徐佛听得大为好奇。
“当然,你每天只需要上几节课,其他时间可以自便。每月大约能领到三两白银的薪俸,虽然不多但也足够糊口了,只是如今的繁华生活恐怕就……”朱聿键还没说完,就被徐佛打断了:“王爷恩典,徐佛愿意去过这样的生活,虽然粗茶淡饭却能够让心情平静,再也无需迎来送往。”
“如此就太好了,你们就随着我一起去浙南吧。”朱聿键笑道。
徐佛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此去浙南,今后恐怕也就隐于那个女校了,带上许多侍女也是无用。大部分人我都会将其遣散,只有两个孩子我最喜欢。除了柳如是以外就是顾魅了,还请王爷垂怜,让我们可以时时相见。”
第五百八十九章 收留柳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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