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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击鞠大赛,傅卿云伤

    携子追妻王妃请回家 作者:叶染衣

    携子追妻王妃请回家 作者:叶染衣

    翌日一早,百里长歌由魏俞推着正准备出去了解一下南豫的风土人情,却不料刚出门就见到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外面。

    有人手指纤长,轻挑帘幕,随后一双狭长潋滟的桃花眼探出来,“哎呀许先生,这么巧啊,这样也能遇见?我刚好要去上朝,既然这么巧遇见了,不如一起?”说罢冲她招手,“我这轿子宽敞的很,不如上来一起坐?我有许多不懂的东西想请教先生呢!”

    “好巧好巧。”百里长歌微笑,六皇子府在长安街,到她这别苑可是绕了好几条街,这丫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起床跑这儿等着。

    “老六昨夜又宿醉在哪家烟柳楼里,连自家府邸在哪个方位都没搞清楚?”

    斜角处一抹幽凉的声音传出来,不过片刻就见二皇子傅乾骑在一匹水光油亮的黑马上走出来,今日的他一袭烟色广袖锦袍,肩宽腰窄,古井般幽邃的眸衬得他整个人犹如在暴风雪夜里洗涤过。

    “哟!”六皇子探出的脑袋并未收回,顺势拿了折扇打开,饶有兴趣地盯着傅乾,“巧了,二哥也在呢,莫不是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哎呀,今日这条上朝的路还真是拥挤。”

    傅乾薄唇微抿,淡淡瞟他一眼,良久看向百里长歌,放软了语气,“许先生,方才我已经进宫向父皇秉明今日特地陪先生在这淮安城里游玩,你初来乍到,对我们南豫定是不太熟悉的,待会儿出以后我会一一为你讲解。”

    六皇子闻言,眼眸中有片刻冷冽,片刻恢复正常,冲着傅乾笑道:“我就说二哥这么些年怎么还是光棍,真没想到……啧啧,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对男人的热情超过女人。”

    傅清淳省略的那一段话,不用说几人也能听明白。

    百里长歌上前拱了拱手,“这其中只怕有什么误会,二殿下本是一片好意,在下的确初来乍到,连这淮安城的东南西北都摸不清楚,能有个人在旁边引导引导也是极好的。”

    傅清淳斜斜勾了唇瓣,似笑非笑看了傅乾一眼,突然一收折扇,在手心敲了敲,抬头看看天空,“六月的天,想必待会儿热极,先生若是就这么出门,晒黑了可不好,往后找不到媳妇儿你还得归罪于我们南豫的太阳,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快些上轿来,我带你去游览淮安城,父皇那边好说,让个人去知会一声就成。”

    “这……”百里长歌为难地看了傅乾一眼,只见他面色沉黑,一双眸黑云翻滚,似要吃人,但终究是个极有城府的人,眨眼间便恢复如往常,声音却沉了几分,“看来老六今日是铁了心要将许先生从我这儿拽走了?”

    “二哥说的哪里话,许先生这么个大活人,况且身份摆在那儿,谁敢强行将他拽走,起码他还有自己的思想和意愿吧?”傅清淳挑眉一笑,眉梢眼尾都是一股风骚气息,却因长相俊逸而察觉不到任何违和感,似乎这个人天生就该风流,一辈子就该活在逍遥窟。

    傅清淳……

    百里长歌心中冷笑,此人应当叫傅装纯。

    在大梁的时候,宫主就不止一次地跟她提起如今的南豫,数二皇子和六皇子风头最盛,而这两人更是旗鼓相当。

    如今见了本尊,百里长歌倒觉得这位六皇子的心机才是深不可测,他可以用一层纸醉金迷的外衣将自己完完整整包装起来而不被外界现任何蛛丝马迹。

    相较之下,性情颇有些雷同叶天钰的二皇子傅乾便弱了许多。

    但总体说来,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百里长歌捏着眉心,若是她不来,傅卿云早晚得惨死在这两个人手中。

    傅清淳说完眸光便转向百里长歌,“先生是想躲在轿子里乘凉还是在日头下暴晒?”

    百里长歌有些头疼,看来这两个人是杠上了。

    她略微一思忖后吩咐魏俞,“你去拿把伞出来。”

    魏俞迅速进去拿了一把油纸伞出来。

    百里长歌冲傅清淳和傅乾做了个“请”的姿势,弯唇道:“劳烦两位殿下带路了。”

    傅清淳脸色黑了片刻,神情微怒,“先生这是何意?”

    百里长歌微微一笑,“两位是尊贵的皇子殿下,在下自然不敢拂了你们其中一人的意,既然两位殿下都想去,那就一起,在下撑把伞,既不会被晒到,也不会遮蔽在轿帘内错过了美妙的风景,更何况两位殿下皆惊才风逸,相信一路有你们为我引导讲解会有趣得多。”

    傅清淳气哼哼地重重一声放下帘子,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重新打开帘子换上之前潋滟光华的模样,笑着相邀,“我想起来了,今日有一场击鞠大赛,听闻好几位皇子和绝大多数王公贵族世家子弟都会到场,不知先生对此可有兴趣?不如我们先去酒楼吃饭,然后再一路游览过去?”

    “好几位皇子”这五个字瞬间抓住了百里长歌的注意力,她抬起眸,定定打量着轿子里笑得波光潋滟的傅清淳,却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一丝破绽。

    然而这句话分明是想告诉她傅卿云也会去参加击鞠大赛。

    也就是说,傅清淳其实知道她之所以来南豫是为了傅卿云。

    这个人的心思,着实有些可怕。

    百里长歌片刻没有犹豫,婉拒道:“在下腿脚不便,去了也没办法陪着两位殿下上场,更何况在下喜好幽静,对那种热闹的地方实在没什么兴趣。”

    “老六!”沉寂多时的傅乾终于开口,微微不悦,“父皇今早本就吩咐了我一定要好好招待许先生,先生既然不喜热闹,你又何必强求?”

    “我这哪叫强求?”傅清淳扬眉,“只不过今日的击鞠规则不同于以往罢了,每一场两队各安排一位皇子,无论哪一方输了,那一队的皇子都要自动放弃中秋陪着父皇祭天的权利。”

    话完,遗憾补充,“不过我看许先生似乎没什么兴趣,那便罢了,由着他们去吧,我同二哥陪着先生去游览都城。”

    百里长歌眸光一动。

    南豫还没有正式立太子,中秋祭天这种重大仪式上能与国君一同祭天的皇子便意味着有望正位东宫。

    然而这个令众皇子蠢蠢欲动的机会竟然用作一场击鞠赛的赌注,看来这些皇子的确是下了血本。

    可不管怎么说,她今日都不能去,只要一点头就会暴露了自己的目的,而且还会牵连傅卿云。

    傅清淳让轿夫抬起轿子走近百里长歌身边,又探出头来问她:“先生喜欢什么类型的菜肴?淮安城里有好几家出名的酒楼,每一家都有不同的特色,先生不妨告知我你喜欢哪一种,我们直接前往便是。”

    百里长歌扯着嘴角,“在下的口味很随意,殿下不必顾及我,按照你们的喜好挑选酒楼就是。”

    “这样啊……”傅清淳捏着下巴思忖片刻,转眸望向傅乾,笑道:“我喜欢城东的鹤颐楼,那家不仅地儿好酒菜好,就连唱小曲儿的姑娘都青葱水嫩得很,实在养眼,不知二哥意下如何?”

    “我无所谓,先生喜欢就行。”傅乾答得不咸不淡。

    百里长歌淡哂,“既然六殿下喜欢,那我们便去鹤颐楼。”

    商议好,几人便直接启程。

    因百里长歌坐轮椅的原因,傅清淳和傅乾都不由得放慢了速度,事实上几人的速度只比步行快了那么一点点。

    到达鹤颐楼的时候,正值午时。

    掌柜似乎早就知道几人会来,特地留了上好的雅间,一见到傅清淳和傅乾便殷勤迎上来,“见过二殿下、六殿下。”眸光一转,瞟见轮椅上的百里长歌,疑惑问:“不知这位是?”

    傅清淳咳了两声清嗓子这才放开声音道:“这位便是名扬五国的大梁国士许彦许先生。”

    鹤颐楼这地方本就人流混杂,傅清淳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立即向百里长歌投来齐刷刷的探究目光。

    百里长歌没有抬头看任何人,也没打算知道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一尺三寸地,顺便看一看傅清淳究竟想干什么。

    傅乾冷着面色直接上前来跟掌柜说了句什么,掌柜连连点头过后便立即亲自引着他们往楼上走。

    魏俞收了伞,用内力推着百里长歌的轮椅上了楼。

    楼下众人齐齐出唏嘘惊叹声。

    傅清淳看着轮椅上的那抹身影,突然勾了勾唇瓣,眨眼间又是一副潋滟风姿,抬步迅速跟了上来。

    点好菜以后,傅清淳又吩咐,“掌柜,记得把上次唱小曲儿的青馥姑娘请上来,你告诉她,这次若是唱的好能得许先生夸赞,那爷便给她十倍银子。”顿了顿,靠近掌柜耳边神秘道:“当然,你也少不了好处。”

    能得六殿下这番话,掌柜心中自然欣喜,但他面色有些犹豫,歉意道:“实在是对不住六殿下,青馥姑娘前两天走了,我听她说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

    “走了?”傅清淳眼睛一眯,“那她可有说了准备去哪儿?”

    “这个小的不知道。”掌柜摇摇头。

    兴趣缺缺地靠在椅背上枕着双手,傅清淳道:“那么,爷来你这儿一趟岂不是什么乐子都没有?”

    “老六!”旁边傅乾实在看不下去了,沉声道:“你若是想温香软玉入怀只管去胭脂巷,今日我陪着许先生来可不是寻欢作乐的!”

    傅清淳不屑地“切”了一声,“二哥向来活得像根木桩,就不要把别人强行拉入你的队伍了,免得整个南豫国的子民都变成木桩。”

    “你!”傅乾闻言顿时皱眉。

    “难道我说的不对?”傅清淳眼风扫向百里长歌,“先生可曾有这种感觉?”

    百里长歌淡淡一笑,“六殿下说话实在风趣幽默得紧,二殿下的脾性只怕是同在下一样不喜热闹爱清净而已。”

    傅乾面色缓和了不少。

    “嗯?”闻言,傅清淳瞳眸缩了缩,看了一眼百里长歌又看一眼傅乾,没从二人面上看出什么来,这才收了笑意静静喝茶。

    掌柜还战战兢兢呆在原地,他是个商人,最会察言观色,方才这番硝烟弥漫的话他听得出来,身子一抖,他生怕两位殿下因此打起来到最后还会迁怒鹤颐楼,只得赶紧道:“六殿下,青馥姑娘虽然走了,但最近来了一位素水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不知六殿下……”

    “那还不赶快叫上来!”傅清淳懒懒打断他。

    掌柜如释重负,立即撒腿就往楼下跑。

    不多时,果然见到一个身着浅碧色轻衣的女子抱着琵琶走了进来,她面容姣好,眼眸顾盼生辉,生了一双骨节修长匀称的手,的确适合弹琵琶。

    她有些拘束地冲几人请安行礼过后走到里间坐下,中间隔了淡粉色纱幔。

    傅清淳依旧靠在椅背上,眸光懒懒朝里面一瞥,“你都会弹些什么曲子?”

    不等素水开口,他又道:“可别都是些烂大街的曲儿,许先生是高雅之人,不爱那些的。”

    傅清淳的语调,分明对这个素水姑娘无半分好感。

    从这一点,百里长歌感觉得出来他并没有外界传言那般好女色。

    想到这里,百里长歌倒越对他嘴里那位“青馥”姑娘感兴趣了。

    能让六殿下挂在嘴边的,绝不是什么太过简单的女人!

    素水福了福身子,低声答,“奴家最近新编了一曲《月杀》,公子不妨试听一下,若是公子觉得不满意,奴家待会儿自当分文不收。”

    “有胆魄!”傅清淳当先抚掌,“既是自己编创的曲子,那你速速弹来。”指着百里长歌又道:“若是能得这位先生的喜爱,那么爷便重重有赏!可若是你弹得不好,那么还是早些放下琵琶找别的技艺谋生才是,免得污了爷的耳朵。”

    素水似乎有些惶恐,低低道了声:“诺。”

    调过音以后,她将琵琶抱在怀,手指轻轻拨动琵琶弦,音渐起。

    起先低沉婉转,仿若落日之前归家的黄莺吐出最后一口娇啼,眼前仿佛呈现出薄暮余辉,夕阳凄艳。

    众人正沉醉其中时,音调骤然转急而又忽地变缓直至无声,仿佛转瞬之间夕阳落山,黑幕如盖,天地无声。

    好一幅广袤悠远的意境。

    众人还没感受完这份寂静,乍然之间,琵琶音飙到最高,仿若撕裂长空的爆雷闪电,随之而来的是刀剑交击,万马奔腾,烟尘四起,黄沙埋骨。

    波澜壮阔的战场厮杀。

    音渐缓,呜咽之声如同战乱过后残存于世的人孤身对着衣冠冢低声倾诉,声声泣血。

    一曲毕,众人皆被这月下战场的意境给震撼到了。

    傅清淳最先反应过来,余光扫了扫百里长歌看不出情绪的面容,顿时皱眉,“先太祖皇帝开始,南豫便一直处于太平盛世,更何况今日这种大日子,你竟然弹如此血腥的曲子,说!究竟有何居心!”

    傅清淳说话的瞬间,身影一闪已经到了里间,一只手紧紧锁住素水的喉咙。

    素水喉口呵呵作响,却不出任何声音,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

    百里长歌见势不妙,心下一沉,但她知晓傅清淳必是想借此事来试探她的真性情。

    微微皱眉过后,她平淡无波地端起茶杯,漫不经心道:“既然六殿下觉得此曲过于血腥,此女动机不纯,那何不直接拖出去杀了?”

    仿佛在点评桌子上哪一道菜味道如何般随意的话,瞬间让坐在她对面的傅乾抬起头来,眸中有片刻讶异。

    然而最讶异的人还是被傅清淳死死扣住的素水。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自始至终连眼神都不曾投给她一个,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

    在百里长歌身上看不到生的希望,素水又将目光投向傅乾,但由于傅清淳力道过大,她瞳仁已经开始涣散。

    傅乾内功高深,自然感觉得到素水越来越弱的气息,他赶紧喝道:“老六,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还没开始击鞠大赛就想摊上命案直接弃权么?”

    傅清淳对于百里长歌的反应无疑也是震惊的,原以为轮椅上那位不过就是个多读了几年生而已,却万万没想到每日必读圣贤书的人竟会在这种紧要关头见死不救。

    锁住素水喉咙的手逐渐放松,傅清淳阴沉着一张脸对瘫坐在地上无力喘气的素水厉喝一声:“滚!”

    抱着琵琶,素水踉跄着身子挪步出了房间。

    傅清淳重新坐回来,若无其事般亲自为百里长歌斟了酒,笑道:“方才让先生受惊了,莫见怪。”

    “受惊的恐怕是素水姑娘。”百里长歌亦笑着接过他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先生也懂得怜香惜玉?”傅清淳挑眉问。

    “在下关心的只是她扫了殿下的兴。”百里长歌一边低头吃着菜,一边淡淡应声,毫无情绪的面容,无波无澜的眼眸,让人挑不出半分破绽。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傅清淳突然抬头哈哈大笑,“难怪先生会说二哥与你是同一类人,原来你们都不太近女色,更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方才之言不过是开句玩笑话而已。”百里长歌自己斟了酒举杯,“在下哪里敢同二殿下相提并论,六殿下可千万莫再折煞我了。”

    “不过是这不懂怜香惜玉的性情相同而已。”傅清淳笑得更大声,“先生莫要惊慌,若是你们处处一样,那岂不是变成一个人了?”

    百里长歌扯了扯嘴角,勉强赔笑。

    饭吃了,酒喝了,曲儿听了,试探也试探完了,傅清淳慵懒地站起身,对着傅乾问:“二哥觉得我们先带许先生去哪里游玩比较好?”

    “玩不是我长项。”傅乾面无表情答。

    傅清淳抓住了字眼,赶紧道:“那么早上是谁在许先生的大门前信誓旦旦说接了父皇的口谕要带许先生游遍淮安城?莫非二哥心不诚,还是你撒了谎?”

    傅乾懒得理他,对着百里长歌道:“先生既喜欢幽静,那么想必也会喜欢我国的九重宝塔,不如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傅清淳嗤笑,“二哥也太能折磨人了,明知许先生腿脚不便,还非要去什么九重宝塔,你这是明摆着欺负人!”

    傅乾面色瞬间阴冷下来。

    百里长歌见状,心中又叹了一声,开口道:“方才听两位殿下谈话,似乎这击鞠大赛你们也要参与,既有重要的事,何必因为在下而闹得不愉快,不如大家一起去击鞠场好了,刚好我也能看看两位殿下的风姿。”

    “可先生方才不是说……”傅乾微微皱眉。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百里长歌微微一笑打断他,“吃菜还有调口味的时候呢,更何况这是去看两位殿下击鞠的绝世风姿,在下能一饱眼福才是三生有幸。”

    客套完,一行人缓缓下了楼。

    掌柜自从看到素水双眼通红走下来便知生了什么事,此刻见到两位殿下要走,他也不敢多做挽留,更不敢扬言下次再来,只满脸歉意,“小的招待不周,还请两位殿下和许先生多多包涵。”

    “好说。”傅清淳眉梢高挑,“把今日的银子免了爷就不跟你计较。”

    掌柜早就冷汗涔涔,此时听到六殿下话,他哪里还敢反驳,只盼着几位祖宗赶快离开,于是连连点头,“那是当然,怠慢了两位殿下是本店的错,不收钱理所应当。”

    出了鹤颐楼,几人迅速前往击鞠场。

    这地方果然如傅清淳所说热闹得紧,一半的王公贵族世家子弟都来了。

    击鞠便是寻常所说的打马球,一人一杆于马背上游戏,对立的双方每组至少五个人,先进对方球门的一方为胜。

    百里长歌随意往马厩方向瞟了一眼,大概是因为今日的赌注有些大,为了公平性,马儿都是清一色的中等马,并无突出之处。

    视线再一转,百里长歌在人群中看到了傅卿云,今日的他身着浅蓝色束身锦袍,他立在一众世家子弟中间,但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这样一对比,他在人群里的身影便越孤清明显。

    “先生在看什么?”傅清淳打着折扇走过来。

    百里长歌打趣道:“我在帮殿下清点今日到场的皇子,顺便帮你估摸一下胜算。”

    傅清淳眼眸一动,凑近他问:“那么,依照先生的看法,我今日有几成胜算?”

    “且不知六殿下想与哪位皇子同时上场?”百里长歌噙着笑,问得温温淡淡。

    “我呀……”傅清淳收了扇子指着远处观众席绕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傅卿云身上,笃定道:“他!”

    百里长歌丝毫不觉得意外,轻轻一笑:“如此,殿下便有五成胜算。”

    傅清淳哈哈大笑,“方才先生还说我风趣幽默,那你此时岂不是更甚?这场击鞠赛摆明了就是皇子之间的战争,场上两队,自然每一队都有五成胜算,先生这话可算是敷衍搪塞我了。”

    百里长歌对于他暗暗恼怒的话语装作没看透,叹道:“在下并不了解那位皇子,也不知他击鞠技艺如何,更何况击鞠场如战场,瞬息风云万变,什么意外和奇迹都会有的不是么?”

    这句话似乎愉悦了傅清淳,他勾唇,“那就希望能借先生吉言,让那些奇迹都到他身上。”

    百里长歌佯装不解,问:“殿下此话何意?”

    傅清淳自信一笑,“除非生奇迹,否则他怎么可能赢得过我?”

    百里长歌一副了然的样子,又道:“既然六殿下这么厉害,为何不选择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那样岂不是更显得你有实力有气魄?听你说来,想必那位殿下对于击鞠不是太懂,这样的话,殿下即便赢了,也应该没有多少成就感吧?”

    “我也没办法。”傅清淳无辜耸肩,“方才抓阄的时候,我刚好跟他抓了同一组。”

    “如此,那我便提前恭喜殿下了。”百里长歌拱了拱手,转眸时又不经意地往傅卿云方向瞟了瞟。

    对方似乎察觉了她的视线,顺着看了过来,不过片刻又收回目光。

    傅清淳挨着百里长歌旁边的椅子坐下。

    都城中专门有一个击鞠的马球队。

    今日的击鞠大赛,国君是知晓的,所以为了公平起见,除了领头的皇子之外每一队的另外四人皆从马球队里挑选,等皇子大赛过后,世家子弟方才可参与进来玩耍。

    “国君今日会来么?”百里长歌偏头问傅清淳。

    提到国君,傅清淳立即正色道:“自从皇后殡天,父皇龙体便有些不豫,今日他本该到场的,但昨天早朝的时候他把这场大赛交给宰相亲自主持了。”

    “殿下的外祖父?”百里长歌低声问了句。

    “嗯……”傅清淳轻轻应了一声。

    百里长歌心中思忖南豫如今的政权,外戚逐渐坐大,倘若再不想办法遏制,总有一天傅家的天下将会变成外戚的天下,尤其傅清淳的外祖父还是一朝宰相,按照这个势头展下去,傅卿云一点胜算也没有。

    想必南豫国君迟迟不立储君的原因就是现了外戚坐大,立傅卿云一个毫无背景的嫡子会引来非议吧?

    从这一点上,大梁先帝似乎要比南豫国君精明得多。

    大梁先帝的那些妃子,多是由礼官从民间挑选的秀女逐步晋级而来,似乎并没有一家独大的现象,况且大梁先帝善于制衡之术,多年来并没有让皇子皇孙中的任何一位独占噱头。

    只可惜,叶南弦的一生都被九方雪婵给误了。

    百里长歌始终相信,倘若当初他没有遇到九方雪婵,那么定然会成为千古明君,而不是被百姓忌惮避讳的暴君。

    “二哥,第一场就轮到你了,赶紧去准备吧!”四皇子傅煦小跑着过来通知,百里长歌这才现傅乾一直坐在她身后,此时见到她转身,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是站起身跟着四皇子去了马厩挑选马儿。

    正午过后,太阳晒得紧,傅清淳不断扇着扇子,还是顶不住被晒得冒汗,他冲旁边撑伞的婢女道:“速速去拿些冰镇过的水果来。”

    婢女恭敬应声,“回六殿下,已经有内侍前去冰窖取了,相信马上就会到达的。”

    吹了一口热气,傅清淳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但在看清穿了马球衣上场的傅乾时目光一亮,瞥向百里长歌,“先生觉得,二哥与五哥这一场谁胜谁负?”

    百里长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傅清淳见她没有要答话的意思,索性不再追问。

    不多时,皇宫内侍们提了冰捅以及冰镇过的水果来分。

    傅清淳用牙箸亲自夹了一颗冰镇杨梅递给百里长歌,道:“先生可以先尝尝这个,酸中带甜,甜中带酸,个中滋味实在美妙,杨梅实在是生津止渴的好东西。”

    “那是自然。”百里长歌接过杨梅,笑道:“要不古人何来望梅止渴一说?”

    这句话,傅清淳似懂非懂,正准备开口问,却见百里长歌直勾勾盯着击鞠场,他索性作罢,安静吃着冰镇水果。

    击鞠场上两队以黄红两种马球衣分开,二皇子傅乾带领红队,五皇子傅昭带领黄队。

    双方准备就绪,各自翻身上马,手执球杆,只等马球令官一声指示,双方马匹各自踩着满地烟尘冲中横线上的马球而去。

    除了守门的两个队员,场中还有八人,每个人的马儿都是一样的中等马,但很明显,二皇子和五皇子的御马技术极好,这二人当仁不让冲在前面,球杆所指方向都是那个拳头大小的马球。

    一杆拍下,各自击中了对方的球杆,马球反而往旁边偏移了方位。

    傅乾动作极快,迅速将球杆收回来顺势拨转马头再一杆下,这一次准确地将马球传给身后的队员。

    五皇子不甘示弱,迅速带着黄队包抄二皇子的红队,几个回合下来,傅乾的红队不负众望将马球顺利送进对方的球门。

    五皇子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面上并没有多少失落感,还特地过去与二皇子道了声:“二哥,恭喜你。”

    “是五弟谦让了。”傅乾淡淡一笑,牵着马儿下了球场。

    这种结局对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分毫不意外。

    坐在正中观众席上的宰相薛祥当先拍手叫好,众人也跟着喝彩。

    傅清淳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半阖着眸子浅眠。

    “二哥,恭喜你啊。”四皇子傅煦跟着傅乾走过来,顺便看了傅清淳一眼,提醒道:“老六,你和大哥是最后一场,可别睡过头了啊!”

    “吵死了!”傅清淳没有睁眼,却皱眉嘀咕了一句又继续睡。

    傅煦悻悻吐了吐舌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百里长歌心中疑惑,问道:“四殿下没有参加击鞠么?怎么就见你一直替他们忙活了?”

    傅煦闻言笑道:“我那点技术,哪里敢在哥哥弟弟们面前献丑啊?再说了,我也不喜这种剧烈的运动,所以自动弃权了。”

    百里长歌了悟地笑笑,只听傅清淳又咕哝道:“你那不叫弃权,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提前勘破,算你是条汉子。”

    早就习惯了六皇子的毒舌,傅煦无奈地看了看百里长歌,最终选择闭嘴。

    傅乾闻言幽幽道:“听这语气,想必老六已经胜券在握了。”

    傅清淳缓缓睁开眼,斜斜勾了唇角转过身看向傅乾,“我的智商,不多不少,刚好比二哥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傅乾对上他的眼睛,冷冽的眸冰寒更甚,直到令官再次喊开始,二人对视的眼睛才各自移开。

    傅乾伸手从冰桶里捞了一块冰放在手心捏碎,声音低沉,“大哥可是从来没玩过击鞠的,老六你性子急躁,还是手下留情为妙,免得到时候出了意外可不好。”

    傅清淳闻言笑的更欢,“二哥只管放心,许先生说了,击鞠场如战场,什么意外都能有,万一那个人身上会生奇迹也不一定呢!二哥觉得可对?”

    傅乾毫不客气道:“那么他没死,就一定是奇迹。”

    傅清淳捂着肚子大笑,“二哥这番话好令我惶恐,你提前把话说出来了,万一到时候真出了人命,那我岂不是无辜担上了蓄意谋杀的罪名?”

    傅乾面色一寒,再不说话。

    这一场是三皇子对八皇子,沉稳的三皇子如期获胜。

    接下来的几场,百里长歌都没用心去看过程,她一边吃着冰镇过的糕点乳酪和水果,一边思忖着待会儿要如何帮傅卿云。

    傅乾就在她身后,倘若待会儿她暗中出手一定会被他觉,可若是不出手的话,万一傅清淳真的说到做到在击鞠场上杀了傅卿云,到时候她后悔都来不及。

    “马上就到最后一场了,老六你醒醒。”身后与傅乾坐在一起的傅煦时刻提醒着傅清淳。

    “你烦不烦?”傅清淳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瞪向傅煦,“由那功夫,多去找几个美妾为傅家开枝散叶才是正事儿!”

    傅煦红着脸低下头。

    “下一场——”令官在台上高喊,“大皇子对六皇子!”

    傅清淳闻言,这才伸了个懒腰软绵绵站起身先去挑选了队员又去马厩选马。

    “大哥,待会儿手下留情哟!”傅清淳对着正在选马的傅卿云眨眨眼。

    傅卿云勉强一笑,“六弟在南豫曾被封为击鞠之王,这句话应当我来说。”

    傅清淳冷笑过后敛了面色,走过来揽住傅卿云的肩膀,“总而言之,这不过就是一场击鞠赛而已,便是输了,大哥也依旧是南豫大皇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皇子”三个字一再提醒傅卿云他并非太子。

    傅卿云嘴角僵了僵,随即无声笑开,“六弟说得对,不过是一场击鞠赛而已,输了的人顶多输了能与父皇一起祭天的机会而已,这算不得什么,重在参与。”

    “大哥能这么想最好。”傅清淳似笑非笑地走出马厩前往他带领的黄队那边。

    傅卿云也迅速换好衣服走到自己的队伍边翻身骑上马,心情有些繁杂。

    大梁盛行蹴鞠,击鞠他自然是不会的,只不过小的时候与阿瑾他们几人偷偷骑了马儿出城将玉佩扔在地上用木棍仿照击鞠玩法玩过而已。

    但如今要面对的是最残酷无情的真正击鞠场,赌注是一个机会,一个能正位东宫的机会,他完全没把握自己会从傅清淳这个击鞠之王手中获胜,或许他能放自己一马已经是万幸。

    想到阿瑾,他便不由自主想起她大婚那天他的不辞而别。

    这么长时间,他早就见证了晋王对她的爱,无私而伟大,炙热而深沉。

    但他毕竟等了她这么多年,要说完全放手,短期之内似乎不太可能,所以保不准自己亲眼见到她穿上凤冠霞帔时会忍不住想带她走。

    正因为如此,他才借着南豫国书在她上花轿之前逃离现场。

    知晓她一定会追来,也知晓晋王一定会生气,所以他才会在送君亭留下纸条。

    ——勿念。

    这两个字,他用了很大的决心才写出来,因为习惯了爱她,所以到最后忘了如何放手。

    抬起头,傅卿云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中的忐忑在一瞬间消弭于无形。

    ——阿瑾,你看,一想到你我就会莫名心安,你还敢说自己不是我的信仰么?

    “两队队员请准备!”令官高扬小红旗,“三、二、一、开始!”

    马蹄声瞬间让才平复下去的场地烟尘四起,一片混乱之中,只听到一阵金铁交击的刺耳声音,正是傅卿云和傅清淳的球杆在半空中交汇。

    “大哥,你完全不用客气,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傅清淳自信地勾起唇角,“否则,弟弟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傅卿云对上他的目光,顿时心下一寒。

    傅清淳说完,用极不可思议的速度绕过傅卿云将球杆朝着地上的马球一挥,马球飞上半空,弧度落下,幸得傅卿云这边的守门队员机敏,立即用球杆挡了回来。

    傅卿云转瞬之间反应过来,赶紧拨转马头前去抢球,两队战场正式拉开。

    顶着太阳打马球无疑是最消耗体力的,一刻钟过后,双方还是僵持抢球状态,谁也没有机会进球。

    百里长歌看得出来,傅清淳一直在忍让,他似乎在等着傅卿云真正出招。

    算起来,傅清淳这个人还是有些骨气的,否则就真的如她所说欺负完全不懂击鞠的傅卿云了。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不出招!”迂回了这么久,傅清淳有些恼,他完全可以一杆将马球送入对方球门,然而那样就赢的话没有人会说他球技好,只会说对手太弱。

    一片混乱中,傅清淳恼怒地高扬球杆,一杆飞起,马球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即将射门的马球上。

    直到地上传来“嘭”地一声巨响,众人才反应过来傅卿云突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百里长歌大惊,险些一激动站了起来。

    傅清淳闻声霍然转头时就见到傅卿云整个人已经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身子。

    宰相腾地站起身来,赶紧让人去通知令官终止比赛。

    整个击鞠场在一瞬间陷入寂静。

    毕竟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高空的马球上,谁也不知道傅卿云为什么会在眨眼之间摔下马。

    “怎么回事?”傅煦显然吓得不轻,偏头问傅乾。

    傅乾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让他手下留情,他偏要逞能,如今真出了事怪得了谁?”

    傅煦抿了抿唇看向百里长歌,低声问:“先生方才也一直在观赛,可有看清楚是谁撞到了大哥的马儿?”

    百里长歌摇摇头,“我同所有人一样,注意力都在高空。”

    傅煦无奈,赶紧站起身去往队员们休息的地方一个个询问,但结果都是没有人看见大皇子究竟是怎么摔下来的。

    “快去请太医!”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傅卿云与胳膊上的斑斑血迹,宰相薛祥面色阴沉。

    “老六,这是怎么回事啊?”四皇子惶恐地跑过去,见到昏迷不醒的傅卿云时又吓了一跳,当即开口问傅清淳。

    “我不知道。”傅清淳耸耸肩,又冷下脸来看着傅煦,“莫非四哥认为是我动的手脚?”

    “我记得当时老六离他最近。”傅乾负手走过来,凉凉道:“真相究竟如何,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呵——”傅清淳冷笑,“这么说你们是想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了?”说罢瞪着昏迷的傅卿云,“你们怎么不说这个人使用苦肉计陷害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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