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头十多年前出了场车祸，这到是不怪他，但车祸的结果是他的脚跛了，现在走路也是一瘸一拐，当年的铁腿也变成了废腿，别说是踢人了，能保证自己走路不摔，那都是谢天谢地，外加幸运了。

    毕竟他都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状况也很不好，说成是有今天没明天也不为过。

    老马头很生气，不，可以说养老院里的每一个不得已进来的老人都很生气，但是壮子是江家派过来的，说起来算是李静的侄子，今年二十来岁，长得高大壮实，但长相实在是有够丑的，所以也找不到媳妇，初中就不念了，在县里混社会，仗着李静这边的关系，也没混出来什么名声，外面都管他叫大傻，说的就是他的脑子有点不清楚。

    不清楚是因为喝酒喝的，这货是个酒蒙子，基本上每天三顿酒，早上起来，牙不刷脸不洗，先得来两口酒漱漱口，李静也算照顾他，让他来管理养老院这边的事情，其实也是发配，少一个酒蒙子在家里，李静看着也省心不少。

    但这可苦了养老院里的一众老人，壮子智力是有点问题，但这货智力低却不淳朴，而是一肚子坏心思，被派到养老院里来，就有种天高皇帝远的感觉，反正特么也没人能制约他，就妥了！

    江家每个月也会拨付一笔钱到养老院，这笔钱数目不多，但也不算少，壮子基本上会截住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才是老人们实际的钱财，而这笔钱还要给工人的钱，做饭的师傅，几个不怎么尽职的妇女，这些人的工资要给的，所以落到老人们伙食，医药上面的钱就更少了。

    壮子弄来的钱，除了吃喝，基本上就是用来赌博，他的房间是整个养老院最好的房间，宽敞明亮，还经过加厚保暖，平时一烧暖气，屋子里暖烘烘！

    叫来几个狐朋狗友，在屋子里吃吃喝喝，赌博赌到大天亮，再倒头一睡，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接着喝，反正天高皇帝远，江家自从建立了养老院之后，江胡等人就没来看过，完全是任由这些老人生死的态度。

    大壮偶尔去江家，嘴上那是各种好好好，反正他姨是李静，怎么说都行，也没人计较这些。

    壮子在这里俨然太上皇，对于这些老头，谁敢忤逆他，轻则一天没饭吃，重则打骂，毕竟壮子不是他自己，还有狐朋狗友呢，这些家伙别的本事没有，欺负老人的本事一堆，别看在社会上别人一瞪眼就变成老鼠了，但是在养老院，这些家伙可是威风的很。

    加上，谁有钱谁是大爷，壮子在养老院就是牛比，平时骂骂人简直不算事！

    “壮子，你有你的生活，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咱们互相不干涉不是很好么？我们怎么说也是为江家……”

    “行了，老马，以后这个话就别说了，咱们这些老家伙没什么为谁家工作过的说法，我们是为自己有口饭吃！”一个老者打断了老马的话。

    “给你们牛比的！”壮子嘿的笑了下，一脚踢开地上的一把铁锹，几步走到众人之间，环视一圈，神情中充满了不屑，说道：“怎么，要造反？不让你们扫雪就跟我俩耍横是不是？是觉得我不敢把你们怎么样，还是觉得自己还像当年一样厉害呢？就凭你们那点拳脚功夫，我不是刺激你们，你们真不够看的！”

    “我们……就想好好活几天，不想拖累江家，也不想……看谁脸色！”老马手用力攥着手里的铁锹，神色之间充满了屈辱，身体在隐隐颤抖，是被气的，也是受够了这种日子，朝壮子喊道：“你玩你的，我们活我们的还不行？非得我们这帮老家伙给你跪下，给你当狗？认你做皇帝？”

    “嘿，还挺厉害了！”壮子闻言一咧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伸出手，手指怼在老马的胸口处，说道：“咋的？还想翻天了？行啊，你咬我，咬我我就饶你一马！”

    “你别逼人太甚！”老马气的身体抖的不行，奈何对方根本不在乎，直接环视一圈，说道：“逼你怎么了，有能耐你滚啊，离开这里，去外面喝西北风，你不是有骨气么，不是铁腿么，去啊，我特么给你一条命，每天给你们三顿饭吃，咋的，养出仇人了？麻痹的！”

    哗啦！几个老头听不下去了，手里的工具往地上一扔，说道：“你还要我们怎样？真管你叫爷爷，你受的住么？”

    “壮子，就那一天三顿饭，你好意思说是照顾我们？菜里连点肉都没有，屋子里冷的跟冰窖似的，上个月老孙……就特么是活活冻死的，冻死的啊！当年为了老江，老  孙可是挨了好几刀，他特么的是被活活冻死的啊！”

    几人情绪起来，纷纷喊道。

    壮子伸手掏了掏耳朵，满脸的不以为意，听到这里，不禁咧嘴一笑，说道：“冻死的？行啊，说我不舍得给你们烧暖气了？老子特么一年几十吨的煤买着，专门雇人给你们烧暖气，合着现在成了老子的错了？”

    “你买的煤是给我们的？你的煤运到哪去了？全都运到你家里了，十吨能拉来一吨就不错了，壮子，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也没为难过你吧？咱们最基本的生活能保障就行，你想干什么，那是你的自由，我们需要的多么？”

    “多不多，你们自己不清楚？一群老棺材瓤子，还特么这个那个的，有能耐去找家主告状去啊？去啊，大门就在那边，老子不拦着你们，嫌我这里不好，行啊，走啊，尽快走，少一个嘴，老子省下多少粮食！”壮子颇有些舌战群雄的威风，转身瞪眼看着老马，说道：“你特么走啊，去告状，让江胡把老子的位置给换了，谁特么愿意陪着你们这帮老不死的，老子特么干点什么不行，陪着你们，艹！”

    壮子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是觉得自己占理，整个人就更是威风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