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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脱胎换骨

    暖妻在手狂妄爷有 作者:九序

    暖妻在手狂妄爷有 作者:九序

    “好吧,不强求你。”高泽摆手,表示无所谓,“但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联系我,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我们不会是敌人,你说呢?”

    “谢谢高少爷抬举,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安安静静,并不想管别人家的事情。”赫连尹的笑容很淡。

    “没关系,怎么样都好,我都会原谅你的。”

    这句话他说得暧昧不明。

    赫连尹眉心紧皱,“请别说这么暧昧的话,我跟你毫无瓜葛,这么听着很别捏,也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怎么会呢?就算误会了,我也会帮你澄清的。”他说着,一把揽过她的腰,眼底一丝微不可察的精芒微微荡起,随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赫连尹一愣,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掌上,眼瞳冰冷。

    就在这个时候。

    赫连尹看见一个削肩细腰的美女站在拐角处,她着一袭满天星短裙,短短的裙子只遮住臀部,纤细的双腿展露无遗,款款走来,眼波流转间,顾盼神飞。

    这人不是雪奈,却像是认识高泽的,她在拐角处看见高泽,眼珠一亮,飞奔而来。

    “高少爷。”她就像没看到赫连尹,伸手挽住高泽的手臂,声音甜美,“你怎么来这了?我刚去跆拳道馆找你,他们说你出来买水了,所以我就出来看看,没想到真遇到你了,真的好巧。”

    “咳咳咳……”高泽低咳了几声,在那女人看不见的地方挡住赫连尹踢过的脚,笑着说:“好久不见,不过你这么亲密对我可不好,我女朋友在场呢,你这样挽我的手,回去我可是要跪搓衣板的。”

    这话是对那女人说的。

    赫连尹微微一怔。

    高泽冲她投来一个求救的眼神,笑着说:“尹宝贝,来,我给你介绍,她是我爸爸的女朋友,名叫宋嘉嘉。”

    敢情这高泽连他老爸的女人也玩啊?

    宋嘉嘉一下子不好意思了,收回了自己手,有些讪讪地看着两人,“原来是你女朋友啊,她也来看你?”

    “不是,我女朋友在这里学舞蹈,我学跆拳道,我是跟着她一起来的。”高泽的笑容仍然很优雅。

    赫连尹亦笑得意味深长。原来是一个流连花丛的高手,简称人形泰迪,草天草地草空气。

    “既然这样……”宋嘉嘉欲言又止,有些委屈。

    “还不走?”高泽用眼神示意她离开。

    宋嘉嘉忸忸怩怩,恋恋不舍,“好吧,那我走了,但是我妈妈说想见你,高少爷,你有时间能过来一趟吗?”

    “好啊。”高泽爽快地说。

    宋嘉嘉于是笑得像躲花一样,心满意足地走了。

    赫连尹转着眼珠看他,促狭明亮,“人形泰迪?”

    “说什么?我睡都没睡过。”

    “那怎么不敢面对?”

    “母女两都泡了,还怎么面对啊?”高泽的脸色有些铁青。

    “……”赫连尹一顿无语,笑意更浓了,“哇,四个人n种关系,你跟她是男女朋友,你跟她妈妈是男女朋友兼阿姨,她又应该叫你梳梳,然而她跟你爸爸是男女朋友兼伯父,跟你是男女朋友兼男朋友的儿子,你又得喊她为阿姨,这是铁打的身体,流水的女朋友啊?母女都不放过,那姐妹就更不会放过了?是吗?”

    赫连尹字字珠玑,把高泽说得眉头一跳一跳的。

    “我又没错,是她们母女两自己犯贱,成天想着勾搭我爸爸,在我家里捞点好处,我一出现,她们的目标又转成我了,我所幸一不做二不休,都泡了。”

    “高啊。”赫连尹憋着笑。

    高泽额间的青筋一抽一抽的,没好气道:“多事。”

    “不多事,我去跳舞了,再见。”说完,赫连尹潇洒地转身走进排练室,继续严加苦练。

    傍晚。

    晚霞如血。

    赫连尹在俱乐部里洗完了澡,又洗了头,才穿着简约的白体恤,牛仔裤回家了,再过两个月她才成年,所以现在暂时没有考驾照,不能开车。她站在俱乐部的车道口拦计程车,一两黑色的奥迪车挡在她面前,车窗摇下,一个头围丝巾的年轻妇人挥手对她打招呼,“姐姐。”

    那妇人穿着香奈儿的高端套装,俄罗斯大红唇膏,宝蓝色水晶甲,看起来集潮流和时尚一身。

    “姐姐?”赫连尹指着自己,有些不可置信,这妇人怎么说也得有40来岁,虽然妩媚年轻,但总不至于看起来比她还小吧?

    “对呀,你不是高泽的女朋友吗?”妇人取下身上的安全带下车,她很娇小,顶多158,踩着12厘米的白色尖高跟,气场强大。

    赫连尹微微一愣,已猜到这人是宋嘉嘉的老妈,这母女搞什么?是一起来俱乐部向高泽追求的吗?

    她已经走到赫连尹前面,妩媚的眼睛在她身上梭巡一圈,笑着说:“姐姐,你还真年轻呢。”

    “停,谁是你姐姐啊?”

    宋母嘿嘿一笑,害羞极了,“姐姐,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谈谈高少爷的事情,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哈,是这样的,姐姐,我跟高泽是真心相爱的,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们,最近因为这个问题,我跟我女儿闹翻了,她刚才已经打过电话给我了,你应该也见过她了吧?虽然我年纪不小了,但是姐姐,追求爱情不应该分年龄界限的对吗?至少我看起来很年轻的,顶多不过三十岁,是不?”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虽然她真的看起来很年轻,但高泽的终身幸福关她毛事啊?要堵人堵高泽去啊,堵她干嘛?

    赫连尹满头黑线,却还是礼貌地说:“这位大姐,爱情虽然没有分年龄界限,但这黄昏恋始终诟病太多,身为女人,还需慎重是不?况且,这种事也要双方都愿意才行啊,单方面的执行,好像对高泽不太公平。”

    宋母脸色一冷,“连姐姐也站在我女儿那边?姐姐,我年纪也不小了,嘉嘉还这么年轻,还能碰到一生中挚爱的,况且,她还是高世军的女朋友,要是高世军知道这件事,她就惨了。但我就不同了,我是单身,而且姐姐,我年纪不小了,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了。”

    “可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我不是高泽的女朋友,还有,请不要叫我姐姐,我没有姐妹。”说实话,这女人很勇敢,但也厚脸皮过度了,一个40岁的妇人,反过来喊一个17岁的女孩子为姐姐,这些事情说出去像话吗?而且,她既然以为她是高泽的女朋友,就不应该贸贸然闯过来,如若高泽换了哥哥,赫连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小三都敢来拦截正室的路的,还说出要正室成全的话,这不是三观有问题么?

    赫连尹这辈子最痛恨的东西就是小三,所以她不太喜欢跟男生走近,尽管是元熙这等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她也是尽量避免独处,这不是清高,而是因为尊重珍惜彼此的友情,所以才始终保持着君子之交,有些关系一旦过了雷池,就成了暧昧。

    人可以抵抗一见钟情,却抵抗不了日久生情,尤其是在一个人意志力薄弱的时候,比如对方失恋,学业事业失意,乡思之情,都可能成为一个引燃点,接着这段友情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原点了,一旦一方爱上,一旦不爱,这就是一个悲剧。

    而君子之交却不同,你可以跟对方畅聊,可以肆意玩闹,但感情始终保持着半杯水的阶段,可以给对方安慰,可以给对方鼓励,但不要埋下一些奇怪的种子,生出不该存在的情愫,一开始就知道不能伤害的人,不要去温暖靠近他们。

    她选了哥哥,那么终其一生,哥哥的伙伴就都只是她君子之交的朋友,不会越雷池半步。

    而哥哥的小伙伴也很明白,朋友妻不可戏,他们就算开玩笑,也是开赫连尹跟赫连胤两人的玩笑,不会说越矩的话,也不会讲他们的坏话来伤害他们的感情,爱情一直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冷暖自知,不需要别人来评头论足。

    哥哥的四个小伙伴,性格都很正直,值得朋友的深交和女孩的托付。

    人家说,人都是物以类聚的,什么人就交什么样的朋友,有什么样的朋友,那个男人就是什么样的人,不要听信男人的甜言和解释,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他的生活方式与习惯细节就能体现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所以,有智慧的女人往往能挑到很好的老公,不管这个女人是狡诈,小气,心机,还是做作,只要她有智慧,她就能拥有很棒很优秀的男人。

    “姐姐,你就别跟我兜圈子了,谁不知道啊,这几年高少爷身边的女人虽然很多,但是他从来没承认过谁是他的女朋友,今天既然他那么说了,那就肯定是看重你了,我不来找你,我能找谁去啊?”宋母显然不信她的话,高泽是什么人啊?京城第一富豪的公子,有必要说谎吗?这女人如果不是在说谎,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夕阳的余晖下。

    赫连尹的眼瞳慢慢变得深邃,原来是这样,高泽刚刚是给自己设了一个局呢,把这对母女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来,好自己开溜大吉。

    如此。

    赫连尹只好帮他一把了,她眼波忽然一转,笑着说:“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妹妹,你好眼力。”

    “我就说嘛。”宋母笑得像花朵一样灿烂,把一个名牌袋子塞进赫连尹纤长的手里,“姐姐,这个包是lv的最新限量版,全球只有20个,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送给你了。”

    其实她们都知道,以高泽的家世背景,他将来基本不可能只有一个老婆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爸爸高世军现在都有六七个老婆了,对外,大家都尊敬的称她们为一二三四五六七夫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女人全部都是高世军小三情妇,只有高泽的母亲是真正的正牌夫人,有结婚证的,有祖宗证实的,将来死了之后可以进高祠的。其他的,等高世军一死,就成了过眼云烟,只不过现在高世军宠爱那些女人,外圈人为了巴结高世军,也就跟着给那些女人安上好听的名字。

    时代虽然是一夫一妻制,但这条规矩在有钱人眼中根本就是狗屁,只要男人有钱,漂亮的年轻女人就会不断趋之若鹜,不求名分,只求恩宠与奢华的生活,想买包就买包,想买房就买房,想买车就买车,想买宠物就买宠物,生活极尽奢华,极尽高贵无与伦比。

    宋母的女儿宋嘉嘉是高世军的七夫人,前两年才被高世军看中,今年已经快失宠,母女两现在除了生活不错一点之外,基本已经见不到高世军的出现了,所以母女两决定转舵,把宝压在高泽身上,可没想到高泽竟然把母女都泡了,搞得她们母女反目成仇。但是比起高世军,她们更愿意等待高泽,高泽更加年轻英俊,而且年纪小,比高世军好掌控,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高世军死后的家产都是高泽的,这一点高世军以前就说过了,虽然他有很多私生子私生女,但他的不动产流动产都只会给高泽,其他人只能得到一些钱。

    “是吗?那就谢谢了。”赫连尹接过她的包,笑容得体。高泽啊高泽,我帮你一把,拿点酬劳也不过分,所以她将手里的包拎过来,对宋母灿烂微笑,“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会转告高泽的,如果他觉得可以,我会成全你们两的。”

    “真的啊?”宋母眼珠亮,“姐姐啊,那你可要跟高少爷好好说啊,我今天来绝对不是来逼你的,我也不敢逼你,姐姐,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我也愿意的,只要姐姐不嫌弃就好,如果……”

    宋母迟疑了下,又说:“如果高少爷觉得我女儿也不错,那我也不会介意的。”

    赫连尹一头黑线,这个宋母,也太潮了,特么好几p都无所谓啊,果然钱是万能的啊。

    她收了宋母的包,宋母就乐颠颠地走了,赫连尹在她身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没办法,说真话她又不信,非听假话,她只好成全她了,只是她的成全有没有用,她自己就不知道了,让高泽自己去烦恼吧,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感觉,估计很酸爽。

    她笑着想完,就拦了辆计程车回家。

    因为原创情歌暑假就要举行了,所以赫连尹最近有点忙,她把没必要上的课程都逃了,躲在书房里昏天暗地的写歌,填歌,唱歌。

    宋母交代她的事情,早被她忘掉九霄云外去了,她只说会帮她转达,但可没说什么时候啊,能遇上高泽的时候她会说的,但遇不上就没办法了。

    这一整个冬天,她都在唱歌,跳舞,上学,生活三点一线,忙碌却充实。

    公寓长时间弥漫着赫连尹超然的歌声。

    小伙伴们在楼下看鱼,听着天外飘来的美妙声音,悠悠然地闭上了眼睛,一边聆听一边喝颜色缤纷的果汁,别提多惬意舒服了。

    赫连尹成天都躲在书房里。

    蓬头垢面地咬着笔头看书,作曲,偶尔,她会单手弹钢琴,从钢琴悠扬的音律中寻找灵感,楼下的小伙伴们震惊了,每逢她弹钢琴,都吓得跑到楼上去看望她,怕她会想起自己的伤心往事,继而消极阴暗。

    所以每逢她弹钢琴,元熙跟江辰希都要假装不经意地出现的书房外面,一边收拾屋子,一边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盯着她,赫连尹有两个月没剪头了,坐在钢琴前,黑速弹着钢琴,虽然她的左手没有力气,但她的右手很灵活,光一只手就能弥补另一个手的空缺。

    元熙跟江辰希都吃惊地看着她,面露佩服。

    “小尹妹妹,真是个怪物啊。”江辰希感慨。

    元熙重重点头,“特么的就这单手弹钢琴的绝技,上了比赛,必定要轰动所有人的。”

    “所以……”江辰希摸着下巴,提议道:“你说我们要不要私下组个人气团去给小尹妹妹拉票啊?听说到时候的投票是由场内的观众投票的,我们多买几百张票,让自己人投小尹妹妹不?”

    “这样不好吧,要是被小尹妹妹知道我们这么做,估计会生气。”元熙面露犹豫,“而且,我觉得以小尹妹妹的能力,打入决赛根本没问题,虽然人很多,但是怪物并没有几个,咱们小尹妹妹这种能力还被打败,那我只能说这次的比赛太强了。”

    “你傻啊,既然是培养乐坛巨星,又是阿胤公司举办的,到时候来参加的人必定是趋之若鹜,场面肯定很壮观,你说,我们要不要也组一个乐队去参加啊?凑凑热闹也好啊。”江辰希兴奋地说。

    “似乎不错噢。”两人对视一眼,都掩唇笑了。

    寒假的前一天,赫连胤特意从外地赶回来送赫连尹,年底是他最忙的时候,从元旦开始,他的演唱会连开十几场,从元旦的跨年演唱会到春节迎新演唱会,他手中的麦克风越换越高级,身上的演出服也越换越名贵,很多奢侈品赞助他,请他代言,送他的衣服的奢侈品多得用两间房间才装得下,少年18岁了,拥有了自己的换衣间,无数衣服,无数鞋子,无数手表,无数领带,应有尽有,满目琳琅。

    他的百变巨星的形象再一次席卷亚洲,如今,他的朋克打扮已经褪去,那是高中生的口味,他现在是大学生了,换成了大学梦中情人般的儒雅外型,黑玉般的头剪得规规矩矩的,黑眸黑,穿着地调的复古英伦范衬衣,浅牛仔裤,仿佛是古中欧世纪里走出来的高才生,眉目深深,高大,英俊,妖邪,不羁。

    他成了时代的流行标志,时装展的大荧幕上,商场外的大幅广告上,公交车地铁的站牌上,都镶嵌着他的照片,美得无与伦比。

    赫连尹把头整齐的束在身后,收拾行李。

    赫连胤悄声无息从楼下走了上来,手中提了很多礼物,有给爸爸的,妈妈的,爷爷的,还有亲戚们的。他的眼睛很漂亮,从屋外探了进来,看见赫连尹背对着他,正在叠衣服。

    少年偷偷一笑,把手中的礼物放下,大步走进屋里,用自己的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憋着笑意说:“猜猜我是谁。”

    “哥哥。”她屏住呼吸,调整了下心里的激动,缓慢道:“别闹了,我正收拾东西呢。”

    “不好玩。”赫连胤嘟嘴,勾过头来,一双眼睛绚丽动人,仿若是对立着强烈阳光的镜子似的,明晃晃的,差点要把赫连尹的眼睛闪瞎。

    她惊喜地说:“换造型啦?”

    少年的风格整体都被公司改变了,之前赫连尹看的是照片,并不知道真实的他美得这样惊人,黑玉般的色下,他的肌肤白得恍如是透明的,眼瞳也恍如是透明的,深深地凝望着她,好似天神化人,不笑亦含情,含情而自威,美得叫人魂魄荡漾,心神飘摇。

    赫连尹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啊,今年流行绅士,所以我又换造型了,好看吗?”他笑着问,眼珠明露春晖般盈盈流转,却难分情绪,一段时间不见,哥哥越变得深沉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不再如从前般张扬恣意,变得千变万化,浅浓不定。

    “好看。”赫连尹由衷地说。

    “公司还建议我染一个外国人的浅灰色头呢,他们说我的五官分明深邃,染了那样的颜色,不止可以衬托的我肌肤,还能再添时尚。”

    “其实我觉得黑色头也很好啊,哥哥本来就是什么造型都能换的人,所以不必去跟着潮流走,而是让潮流跟着你走,用自己的魅力,席卷全球时尚。”

    “我也是这么想的。”赫连胤笑着说,把屋外的礼物拿了进来,“小尹,我给家里买了一些礼物,这个是妈妈的,这个是爸爸的,这个是宋姐的,这个给赫连涵涵吧,她现在住我们家里,不给她买的话,她到时候又抢你的,还有这个……”

    他把一卷略旧的画作小心翼翼地放进小尹手中,“小尹,这个画你拿好,要小心一点,这个礼物是送给爷爷的,是齐白石的,爷爷最喜欢齐白石的画了,希望这幅画可以打动他,如果打动不了,就算了,别跟他多谈。今年我会晚点回去,预计在春晚那天,我一唱完晚会的歌曲就会连夜搭飞机回去的,你自己对付爷爷要小心一点,无论他跟你谈什么,你表面装作听了就好,别真听他的,知道吗?”

    “你竟然标了这个作品回来?”赫连尹微微吃惊,齐白石的画她还是知道的,他是近代最著名的画家,也是当代拍卖会场中价值最贵的作品。

    “重点不是这个啦,重点是你不能听他的话。”

    “这个我自然不会听的,但你标了这幅画,你到底是知道这画有多贵吗?”

    “肯定知道啊,可是一般凡品能打动爷爷吗?到底是一家人,能用和平的办法当然选和平的了,我这样做只是要告诉爷爷,我现在有能力了,就算他反对我们也没用,因为我不怕他给我断粮,我也不一定需要赫连家的权财,他恐吓我也没用。”

    赫连尹噗呲一笑,“闹得这么僵,真的好吗?”

    “这还不是他逼的?他让韩洛思过来盯着我们就做对了吗?一家人有什么事也不摊开说,我们是受良好教育长大的啊,又不是活在封建时代,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私自掺和别人的未来,决断别人的前途还有婚事,这种作为让我太失望了,要不是看在他疼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赫连胤剩下的话没有说下去,眼神暗了暗,有种莫名的阴鸷,“算了,他都是为了我好,我不应该对他带有这么负面的情绪的,尽管他不喜欢妈妈,但他是真心疼我。”

    所以那天他才会那么伤心,独自一个人躲在房中难过,那么爱他的爷爷,却亲自拿起了尖锐的利刃伤害他。

    不止爷爷,爸爸,妈妈三个人,赫连尹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希望这四个人可以永远健康,快乐地相处在一起,假如爷爷不同意,他只能跟他跑马拉松战了,因为他是不可能放弃小尹的。

    *

    年底的赫连家一直很热闹,今年却不一样,从高考的时候,林婉言的病就没有好转过,她长时间低烧,为了不让在外求学的儿子和女儿担心,她一直对他们宣称自己的病已经好了。

    这回要不是赫连尹回来过年,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怎么会这样?

    妈妈怎么会病这么久?

    赫连尹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把行李丢下,快速跑到林婉言的房间去看她,宋姐却说林婉言已经不跟先生同房了,她自己一个人住在三楼的客房里养病,赫连尹浑身一僵,接过宋姐手里的药上了三楼。

    房间里的窗户都挂满了颜色深暗的窗帘。

    阳光很难打透窗帘照射进来。

    一室昏暗。

    名贵奢华的高软床上,林婉言安静地斜躺在那里,瘦骨如柴,她的脸白得像一张纸,身子轻得像一片枯叶,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从尘世中带走。

    赫连尹呼吸一窒。

    慢慢跪倒在林婉言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赫连尹的心里很不安,很不安。

    “妈妈。”这句话是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来的,她心头酸涩,惶恐,沉重,几种复杂的情绪搅荡在她心中,令她呼吸压抑,心脏闷痛。

    林婉言的手被一握,挣开了眼睛,看见来人是赫连尹,竟露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往日那张美丽的脸庞变得灰败苍白,竟像是一卷被褪掉浓重色彩的油画,空洞死寂,“小尹,你回来了。”

    “妈妈你怎么了?”她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问,这个时候她很想哭,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因为她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妈妈。

    “没事。”林婉言仍然是那副报喜不报忧的脾气,把赫连尹拉了起来,坐在她床边,才道:“你给我拿药上来了是吗?那你帮妈妈把药碾成药粉吧,妈妈现在没力气吞药了。”

    “好。”赫连尹心中的恐慌在无限扩大,可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强迫自己镇定着,将林婉言的药碾成了药粉,掺和在水中喂她喝了下去,而后,温柔地替妈妈顺了顺心脏,摸摸后背,体贴轻柔。

    林婉言高兴地笑了,“小尹,你真孝顺。”

    “妈妈,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跟爸爸分房睡了?你是不是,是不是……”这句话她无论如何都问不下去,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只是她没有勇气问出口,妈妈忽然变得这么瘦,又低烧不退,这明显就是癌的症状啊。

    林婉言像是听懂了赫连尹的话,轻轻点头,避开话题道:“小尹,你成绩还好吗?”

    赫连尹望着她,不忍心逼问她,只好点头,“妈妈,我的成绩很好,从来不挂科。”

    “妈妈就知道你是个很能干的孩子。”

    “妈妈……”赫连尹眼眶通红。

    “小尹,妈妈知道你聪明能干,我的病,先不要告诉阿胤,我不想打扰他的事业。”

    赫连尹摇头,“妈妈,这个要求小尹不能同意,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假如哥哥知道你瞒着他,他一定会很伤心的,你已经瞒了我们一个学期,难道还要继续瞒下去?”

    “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小尹……我……阿胜他……”她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喘了好半天,才用力握住赫连尹的手道:“小尹,有些话妈妈现在不说,可能就晚了,但这些话妈妈只能告诉你一个人,小尹,你要认真听着。”

    赫连尹点头,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一声,落在身下的蚕丝被上。

    “你觉不觉得爸爸常年都很忙碌,甚至很少回家?其实赫连家的幸福一直都是假象,阿胜他,几年前在外面就有了另一个家庭,我和他也早已没有了感情,本来想等到阿胤大学毕业了在告诉他的,只是没想到,我等不及那一天了,小尹,你记住妈妈的话,爸爸没有做错,他很疼阿胤,要不是为了阿胤,他不会跟我扮演着模范夫妻的形象,他是一个好爸爸,等我走后,阿胤就只剩下爸爸了,我希望阿胤不要憎恨他,小尹,你要帮妈妈好好照顾阿胤,以后,阿胜会有自己的新家庭,阿胤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照顾他,还有爷爷,万不可跟爷爷闹僵,虽然爷爷性格古板,但他是真疼阿胤的,爸爸有了新家庭,可能就顾不到阿胤了,他的未来,全部寄托在爷爷身上了,小尹,保护好阿胤……”

    林婉言断断续续地说着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这个秘密这样苦,这样重,赫连尹静静地听着,神色僵硬苍白。

    当天晚上。

    赫连家的人就都聚到了一起,不断有人进出林婉言的房间,安慰她,鼓励她,赫连爷爷也来了,他匆忙赶到港岛,没有看赫连尹一眼,沉默地坐在林婉言床边的位置上,紧紧握着手中的拐杖,面色沉遂。

    谁都不知道老人家在想什么,但此刻,赫连爷爷眼中确确实实流动着痛楚。他虽然不喜爱这个儿媳妇,但是这个儿媳妇却替他生了个最喜爱的孙子,这种感情是矛盾的,他即不喜她,又很担心她的病情,害怕她去了阿胤没有人可以照顾,这对年纪小小的阿胤来说,会是怎么样的一场打击?

    赫连胤是在当晚凌晨2点赶到家里的,林婉言已经睡下了,他独自一个人跪在林婉言身前,背脊僵直,眼神失焦。

    “哥哥。”赫连尹的手落在他的肩上,她的指握得紧紧的,希望能给他一点力量。

    赫连胤回头看她,此刻的他,眼瞳暗黑得好像什么都映不进去,他没有说话,抿紧唇线,跪在林婉言的床头,如石雕一般,良久良久不动。

    赫连尹默默地站在一边陪他。

    幽暗的灯光下。

    赫连胤机械般地把林婉言的被子拉到肩膀的位置,轻声问赫连尹:“你知道妈妈得了什么病吗?”

    他此刻的表情,成熟得让人陌生。

    赫连尹望着脸色苍白的妈妈,微点头,“宋姐说,妈妈几个关键的器官,都现了癌细胞。”

    从前她觉得癌症好遥远好遥远。

    今天。

    却真真实实的生在他们身边。

    让人措手不及。

    赫连胤身子一震,低下头去,似乎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冰冷地坐在床边,仿佛没有任何温度,呆呆地看着妈妈消瘦的容颜,脑中一片空白。

    幽暗的灯光。

    两人都没有在说话,怕吵醒林婉言,他们沉默地守在床边,一步不离。

    第二天林婉言的精神很好。

    她摸着赫连胤的头,说她想出去外面散散心。

    赫连胤重重点头,命人去准备车子。

    癌症到最后的扩散是非常速度的,一夜之间,就长满了身体内所有的器官。

    林婉言知道自己这是回光返照了,但是她很坚强,没有表现出什么悲伤的情绪,自己换了衣服,化了妆,穿上新年的衣服,名贵的鞋子,牵着赫连胤和赫连尹的手,到了街上散心,他们去了赫连家祠堂,去了山顶,亦去吃了林婉言以忌口良久的海鲜。

    赫连胤一路都很沉默。

    赫连尹却一直在跟妈妈聊天,妈妈坐在梧桐树下,遥望远处的水波粼面,轻声说:“你们都不要难过,不要为我难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可以在陪陪你们,妈妈也想多活一些时日的吗,可惜极乐世界太喜欢妈妈了,要把妈妈招走,没事的孩子,妈妈不难过,也不伤心,你们活得的人,要好好活着,把妈妈的那份希望,加倍地一起活着。”

    “妈妈,医生是怎么说的?还有多大的几率?我可以给你捐赠器官。”赫连胤握着林婉言的手说,他要用他的生命,给妈妈延命。

    林婉言摇头,“不行了,三个月前开始我就没做化疗了,不是不做,是不可以了,体内的细胞都被病毒吞噬了,后来改了微创,把肋骨撬开,用热焰刀插进去,定点燃烧癌细胞,真疼,阿胤,妈妈当时疼得快把牙都咬碎了,所以妈妈不想在这样痛苦了,就出了医院,其实人能活多久都是天定的,多一秒也是受罪啊,所以阿胤,要对妈妈的离开释怀,妈妈是不想在痛苦了,所以才选择看开的……”

    那天,林婉言给他们讲了很多事情,很多道理,她的精神一直不错,还跟赫连胤与赫连尹游了河,回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困,想去楼上休息,赫连胤背着她上去了,赫连尹去请家庭医生李医生过来看她,李医生到的时候,全赫连族的人都聚在屋内,林婉言已经进入了昏迷的状态,意志不清了。

    李医生沉重地说:“太太已经走了,你们节哀吧。”

    “不能再给妈妈开点药维持一下吗?”赫连尹哽咽着声音,瞳孔泛红。

    “没有用了,人在最痛的时候,中枢神经会自动把痛感降低,太太已经离去了,并不是在痛苦中。”

    后来李医生对他们说,“其实太太这样选择也好,癌症如同万蚁噬骨,多活一天,便是多折磨一天,既然她坚强的选择看开,大家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赫连胤终于承受不住,在林婉言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猛地冲出了房间,毫无目的地奔跑着。

    赫连尹追出去。

    屋外在下大雨。

    漫天的暴雨中。

    少年没有目的地行走着,冰冷的雨滴狂乱地打在他的身上。他浑身已经被大雨淋得湿透,心里却仿佛有痛苦火焰在燃烧,要硬生生将他焚烧成灰烬,痛楚,恐惧,绝望,从他的骨髓里蔓延出来……

    赫连尹跟在他身后,纤弱的身体在雨水中飘摇,寸步不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少年忽然快速走了回来,把赫连尹用力地抱在怀里,暗黑的雨幕中,已经分不清他有没有落泪,他紧紧抱着她,身体不住颤抖,“小尹,我撑不住了。”

    他的心脏剧烈疼痛。

    他哭了出来。

    紧紧攥着赫连尹的衣角,指节白。

    她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被他紧紧抱着,低下了头,哥哥已这样伤心,她不想再让他看见她眼底的水气,用力环住他的腰,似乎想要将全身的力量都传递给他,安抚他悲痛欲绝的情绪。

    妈妈死后,是举行火葬的,她的牌位被摆在赫连祠的祠堂里,写上了赫连胜之爱妻林婉言。

    赫连胤大病了一场。

    赫连尹日夜不休地守在他身边,替他擦汗盖被。

    第五天。

    赫连胤的高烧终于退了,他在黑暗中坐了起来,眼睛亮得就像黑夜中一盏风灯。

    “小尹,直到今天我才现,原来病痛离我们一直这样近,妈妈的离去,让我知道,原来人的一生这么短,我们所拥有的东西也原来这样少,所以有生的时光,我们更要珍惜自己所得到的东西和眼前的人,不可以一味的悲伤,因为悲伤是一种没有用的情绪,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悲伤里,不如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他很冷静,像是反思了自己的整个人生,形同脱胎换骨,成熟严肃得令人心惊。

    赫连尹不懂他说这些话出于何意,到底是在告诉她,还是在告诉自己?但不管怎么样,哥哥能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他想开了妈妈的事情,不再颓废,不再悲伤。

    他说完,轻轻拉过赫连尹的手放在脸颊边上摩挲,似乎她是他有生之年,剩下的唯一依靠。

    ------题外话------

    大家不要骂我,这是剧情需要,表打我我去哭了。暖妻在手狂妄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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