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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8

    女帝师[出书版] 作者:小伍

    了,我自己去。”

    那小吏笑嘻嘻地道:“启禀大人,掖庭狱又闷又暗,气味还不好闻,大人千金之躯不宜去那里。”

    我不理会他,径直穿过后院,来到一片空旷的场院里。众人终是不敢阻拦。

    只见场中伫立着六七所低矮的青砖房。其中只有一所砖房略高,有门窗,其余皆是矮门无窗。那便是掖庭属的监牢和刑室。近午日光如炽、风动如燔,这些房子阴冷得犹如千年玄冰、亘古不化。

    早有小内监先进了刑室,不多时,乔致迎了出来,笑吟吟地请我到正堂说话。我却一动不动:“本官请乔大人去拿人,乔大人却在这里逍遥。不知里面究竟是谁?这么要紧?”

    乔致见瞒不过,遂恭敬道:“回大人,下官已遣人去捉拿犯人了。下官在掖庭属等候大人均命,谁知竟迟迟不来。下官恐皇后等得焦急,又恐时日长了,越发不容易查出来。因此才自作主张,拿了文澜阁的韩复,略作查问。这笔录供词,自然是要呈报大人的。还请大人恕罪。”

    脚下一小片绿油油的草地上,生了好几簇稗子草,穗子被风压弯了头,点在我的水色芙蓉绣花鞋上。“自作主张”?难道不是“奉命”?他在我面前,终究不敢说是奉了皇后的旨意行事,那可能只是一道密令。皇后果然是滴水不漏。

    我笑道:“同为皇命,说什么恕罪不恕罪的话?请问大人,这位韩复可说什么了么?”

    乔致的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失意,堆叠起笑容道:“回大人,下官还在审着。”

    我颔首道:“乔大人辛苦了。”

    乔致道:“不知大人驾临掖庭属,有何指教?”

    我笑道:“本官只等那个人拿到了,好好审一下。”

    乔致道:“恕下官多口,请教大人,这个名叫翟恩仙的女子,究竟是何人?竟劳烦大人玉趾,到这种腌h之处?”

    我笑道:“她便是当年刺杀皇后的凶手。”

    我看着乔致震惊到扭曲的面孔,心中甚是得意:“大人何不暂且放下韩复,随我到正堂等候?听说刑室里热得很,大人也去饮杯茶歇歇凉吧。”说罢也不理会他,径自带绿萼走了。

    午时已过,我却并不觉得饿。到未时一刻,李瑞带着二十来个人回来了,每个人都一身是伤。其中有三个乔致遣去的小吏,伤得尤其厉害,几乎是被抬回来的。然而幸运的是,我要的人也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丢在堂上。

    她披散着头发,头皮被扯掉了好几块。我命人打来清水,为她洗干净脸上的灰尘和血痕,更擦净了她精心描画的妆容。拨开乱发,但见她一张美丽而英气的面孔,和嘉所绘的凶手一模一样!当年嘉口口声声说凶手是个男子,殊不知,凶手其实是个女人。

    初审之下,她很干脆地认罪了。于是我命小钱回宫请陆皇后亲审此案。我这一请,原是虚的,谁知皇后立刻带着穆仙等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掖庭属,着实让人意外。

    皇后挽着如意高髻,鬓角微松,脸上只有淡淡一层脂粉。一身淡杏色长衣,袖口上还沾着朱红色印泥。想来是午睡时得知消息,匆匆梳洗便过来了。妆扮虽家常随意,但正宫威仪如山,远非当年可比。

    礼毕,皇后微笑道:“掖庭属查了三年而不得的悬案,这样快便告破了,朱大人着实辛苦。”

    我恭敬道:“托娘娘洪福,奸人自是无所遁形。”

    皇后笑道:“今日掖庭属诸人都在,还请朱大人说说破案的经过。来人,奉茶。”

    穆仙命人奉上几盏碧螺春,众人纷纷落座。乔致一脸沉闷,坐在他对面的李瑞却一身轻松。咧嘴一笑,顿时牵动脸上的伤痕,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笑道:“回皇后娘娘,臣女只是突发奇想,既然在侍卫内监中寻不到凶手,何妨在脂粉堆里找找?这一来二去,竟然让臣女寻着了,实属侥幸。”

    皇后奇道:“当年掖庭属也曾拿着画像在宫女之中寻过的,却没有寻到凶手,却是为何?”

    我笑道:“臣女看过案宗,当年掖庭属的确拿着画像在宫女之中找寻过。只是一样,当年为不惊动人,只是悄悄让执事宫女和内监看了画像,比对各自的宫人。内监也就罢了,宫女却很难比对,只因宫女们整日描眉傅粉,轻则改了五官,重则连脸型也变了,再加上发饰和衣装。一个女子若认真妆起来,与素颜可谓天壤之别。嘉妹妹的这张画像,只画了面相而已,并没有衣装头发,再加上嘉说这人身材甚高,便以为是个男子。且掖庭属在宫女中查过一遍之后,再没查问第二次。”

    皇后颔首道:“有理。这的确是掖庭属疏忽了。”

    我接着道:“徐女史是在巳时之后去文澜阁的,那时陛下已然命掖庭属在侍卫和内监中搜寻凶手和物证,然而凶手却堂而皇之地进入文澜阁,如入无人之境,一口气连杀三人。这人若不是特别胆大,便是有恃无恐。再者,恕臣女直言,若是一个居守外宫的男子潜入内宫作案,选择一刀毙命的匕首岂不是更好,用带子或绳子行凶,不但耗时,还会闹出许多动静来,胜算便低了许多了。凶手为何要这样费事?只因这凶手一直居于内宫,手无寸铁。且凶手武功了得,在文澜阁连杀三人,十几个内侍宫女在屋子里都没有听到一丝声音,被徐女史发现时,也很快越墙而走。如此神速而狠辣,绝非一日而成,这凶手定要日日练武才行。可是在这内宫之中,不论内监还是宫女,日日练武都很不寻常。这凶手必得在一处人少的地方当差,饶是如此,依旧不能避免被人瞧见。这时,需要一个极好的掩饰。”

    皇后似是想起什么来,愣了好一会儿,仍是摇头:“是什么样的掩饰?”

    我笑道:“臣女刚进宫时,曾听宫里的姐妹说,周贵妃精通剑术,且乐于教授。宫里的姑娘们若是有兴致,都可以随贵妃娘娘学个几招。这个凶手若曾随贵妃习剑,便是在练武时偶尔遇到人,那也没什么。别人都只当是随周贵妃学来的花拳绣腿罢了。因此臣女将徐女史所绘的肖像润色,再绘上宫女的服色和头发,拿去遇乔宫请执事辨认,这位姑姑果然说见过,只是姓甚名谁,却又不知道了。”

    皇后感叹道:“能查到此处已是不易。”

    我澹然一笑:“娘娘谬赞。臣女查到此处,几次动念要请旨翻查内宫各处,终是忍了下来。于是回来重新查看案宗。天可怜见,竟然让臣女查到了蛛丝马迹。”

    皇后闭目听得入神:“什么蛛丝马迹?”

    我笑道:“臣女重新翻看案宗,发觉当年掖庭属执画像询问各宫执事宫女内监,竟然没有一个说见过凶手的。臣女想,倘若是自己宫里人,总有见到素颜之时,怎会连一丝眼熟都没有?只有一样,这人本来就是一个执事宫女,或者她是那凶手的同谋。臣女在案宗中发现一位清音阁的执事宫女,因脸上生了癣,涂了厚厚的药膏,还不小心用护甲挠伤了,右脸上有好几道血痕,因此见到掖庭属大人的时候是以青纱覆面的。这是乔大人亲自去查的,大人还记得么?”

    乔致想了想,向上道:“启禀皇后娘娘,的确如此。”

    我微笑道:“清音阁有个戏台子,如今早就荒废了,因此里面没有执事内监,宫女也少得可怜。没有掌事内监指证她,她又极好地隐藏了自己的容貌,因此乔大人竟没认出她来。”

    乔致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道:“请问朱大人,如何就肯定是她呢?”

    我笑道:“一来,臣女怀疑她脸上自称是护甲划出来的血痕。女子一向是最爱惜容颜的,鲜有人会忘记拔掉护甲便在自己脸上乱抓,何况是像她这样一位美貌的宫女。徐女史曾说那夜房间里吊鹦哥的钩子因风而起,勾掉了凶手覆面之物。这脸上的血痕,倒很有可能是被那金钩划破的。二来臣女重绘肖像,命人拿着画去清音阁问,总算遇到一位姑姑,说是有七八分像已经自请出宫的执事宫女翟恩仙。”

    皇后笑道:“她既已出宫,你又是如何寻到她的?”

    我续道:“回娘娘的话,臣女先去内阜院寻了宫女名册来查看。这翟恩仙是荆州人士,臣女便遣人去京中的荆州行馆打听,却是一无所获。就在臣女要去向皇后娘娘请旨派人去宫外搜寻时,忽见同一日的出宫名册上,还有一位清音阁的宫女。此女名叫张凤仙,乃益州人。于是便请李大人拿了画像去京城西南面的益州行馆打听,谁知竟打听到了。原来张凤仙和翟恩仙要好,出宫后同嫁了益州中尉为妾,替他在京中看房子。如此一番周折,臣女才寻到了真凶。”

    皇后抚掌笑道:“一举抓到真凶,当真令人大开眼界。”

    我欠身道:“娘娘谬赞,这都是娘娘福泽深厚,庇佑臣等。”

    皇后道:“何必自谦?似这等不费朝廷一帑一卒便解决了多年的悬案,别说掖庭属,便是大理寺与刑部也及不上。”

    我恭敬道:“臣女惶恐。恭请娘娘亲审。”

    皇后笑道:“不必了。朱大人来审,本宫旁听就好。”

    翟恩仙说起当年在思乔宫行刺和在文澜阁灭口的经过,口气平静如常,仿佛杀人于她来说,是一件极平常的小事。嘉死后,她潜伏在宫中近两年,每日照常习武练剑,操持宫务。甚至一年前,周贵妃身边的桓仙姑姑偶然在习剑宫女的阵伍之中见到她,见她姿容不俗,还想要将她调到遇乔宫,却被婉拒了。从此以后,她便很少再跟着贵妃习剑了。

    皇后听罢感慨道:“这女犯其实甚美,如此容貌却甘心居于清音阁十余载,于情不合。若非她苦心孤诣,怎能十数载如一日……究竟是为何?”

    翟恩仙抬起冷戾的秀美脸庞,右颊的伤痕慢慢沁出血珠子。鲜红的一滴,像初点的胭脂,冷艳而诡异。乱发被干涸的血粘作一团,露出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口。她抚一抚鬓发,愤恨的目光如剑芒暴长:“陆愚卿于军中杀了我的哥哥,我便在宫中杀他的妹妹。甚是公平。”

    皇后一怔:“原来是为兄复仇。陆将军治军甚严,你哥哥想必是干犯军法,才会被处死。他叫什么名字?”

    翟恩仙道:“我哥哥叫做刘恩伯。”

    皇后道:“怎么他姓刘你却姓翟?”

    翟恩仙道:“哥哥死在军中之时,我才只有十岁。母亲死后我被他人收养,方改姓翟。你也不用攀扯别人,我翟家的爹娘和凤仙妹妹,都不知晓此事。处死我一个便好。”说罢冷冷一笑,忽然自瞪大的双目中缓缓流下两行血泪,仆地抽搐不已。

    皇后骇得面孔苍白,站起拍案道:“传太医!”

    然而不过片刻,翟恩仙便咽气了。她显然早有预备,事先吞下了毒囊。我连忙带着乔致和李瑞跪下请罪。皇后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坐下,无力地摆摆手:“这不怪你们。她是个杀手,自然有随时赴死的决心。只是主犯已然自尽,这案子还如何审下去呢?”

    乔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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