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是威严的，神灵的眷顾者也应该是被敬畏的。

    传播信仰需要的，可不仅仅是仁慈和恩德，还有敬畏。

    信仰往往出自需要。

    商人信仰财富女神，因为想要赚更多的钱；

    战士信仰战神，因为希望战神能够庇护他们，在惨烈的战场上活下来，杀死更多的敌人，建功立业；

    有人信佛求子，有人信道求子，有人去教堂求子，还有人去深山老林求子……

    千岛公国的主流信仰，是光明众神、龙神和农业女神，因为光明照破黑暗，因为龙神庇佑潘德拉贡家族和千岛公国，因为农业女神让数量最多的农民，填饱肚子，不至于饿死。

    但农业女神绝不会让所有人都填饱肚子。

    因为大家都衣食无忧，哪还需要信仰农业女神？

    所以丰收岛成了千岛公国的粮仓，但其他的地方的农作物亩产量，却不足丰收岛的一半。

    有善才有恶，有人过得惨，那些过得好的人，才知道感恩戴德。

    那些过得惨的人，才会明白：

    信仰我，你才能过得好。

    于是信徒越来越多，于是信仰越来越多，于是神灵得到了越来越多的神力，越来越强。

    所以高文从没打算和这些土著狗头人好好谈，所以他没有说话。

    他带来了压迫和威严。

    还有死亡的威胁。

    此时的金牙族长，内心一定很恐慌，很担忧。

    狗头人普遍胆小，这是种族特性，就像灵长类动物都怕疼，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虽然一定有不怕死的，但金牙族长显然不是。

    这是威胁，是警告，是大棒。

    但还不够。

    有大棒，还得有萝卜。

    “我是卡德加法师，我带来了艾泽拉斯众神的荣光。艾泽拉斯众神通过我的眼睛，注视着你们。”

    高文扫视一周，目光威严，最后落到金牙族长的身上：“我知道你们都信奉狗头人之神。那么我想问问，你们见过狗头人之神的神迹吗？”

    没有人回答。

    因为没有。

    金牙族长神情黯淡。

    神迹，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九成九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神迹，所以他们的信仰才不那么虔诚，大多数都是虔信徒。

    真正见过神迹的，就算一开始只是泛信徒，但也有一部分几率变成虔信徒。

    就好像你说一百遍西方国家有多好，没用，得亲眼去看了才知道，才相信，或者……

    才可以真的不相信。

    眼见为实。

    神迹也一样。

    对于普通人而言，纵然神灵信仰已经深入人心，但只有亲眼看到了，才会真正从内心深处，相信神灵的存在，信仰才会虔诚。

    但神灵高踞于神国，无法真身降临这个世界，每一次降下神迹，都要消耗很多力量，所以除非有特殊情况，或者除非有足够庞大的祭祀，不然不会降下神迹。

    所谓的庞大，是真的庞大。

    高文进行了那么多次献祭，实际上能吸引神灵注意的，恐怕只有机械迷城那一次。

    只有“希瓦之心”的碎片，才能勉强吸引最弱小神灵的注意，而像光明神系那样的庞大神系，区区一块神器碎片，还是一块很小的、神力消耗殆尽的神器碎片其上蕴含的神力，甚至连大多数圣器都不如，根本引不起光明众神的注意。

    派个圣徒来处理，就已经很给面子了，所以都不会出现神迹，神灵恩赐！

    事实上，别说神迹，就连和神灵之间的沟通，通常也只有教皇、圣女、大祭司、神子、半神、圣徒，这一类地位极高的教会首脑，才能做到。

    普通牧师、祭祀都做不到。

    整个狗头人王国，能和狗头人之神沟通的，恐怕都没几个，能吸引狗头人之神降下神迹的祭祀，恐怕也只有狗头人国王才有能力举行，而且不知道多少年才能举行一次。

    那么，金沙部落的狗头人，又怎么可能见过？

    这里的狗头人，恐怕九成九都是泛信徒吧？

    想要让他们改变信仰，没那么麻烦。

    降下神迹便是。

    只要一次，就已经足够！

    那么……

    “我得到了艾泽拉斯众神的指引，你们中有一个幸运儿，得到了艾泽拉斯众神的眷顾，将登上王位，成为狗头人王国真正的王者，带领狗头人一族，走上前所未有的巅峰，建立前所未有的文明，繁荣昌盛！”

    高文抬手，手中是闪耀的光芒，目光却停在了金牙的身上：“那就是你，金牙！”

    是我？

    真的是我？

    金牙愣住了。

    虽然之前就听到了这个说法，但他不太相信，因为人类狡诈，这一点他早就听说过。

    实际上，哪怕现在又一次听到了这个说法，他还是不怎么相信，除非……

    “任何恩赐都不是平白无故的，你们尚未信仰艾泽拉斯众神，自然不可能得到艾泽拉斯众神的恩赐。但身为神眷者，我能得到众神的恩赐。”

    高文声音洪亮：“献上你们的祭品，你们将得到艾泽拉斯众神的恩赐，你们将亲眼见证神迹！”

    神迹？

    这个词汇，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因为哪怕是只有三岁的孩子，也听过这个词汇，但哪怕是活了五十岁的狗头人，也没有几个见过神迹。

    那么，今天真的能见到吗？

    金牙有些犹豫。

    因为要献上祭品。

    他当然不愿意。

    但难道等死吗？

    那尊青玉魔像手上的大刀，就横在自己的头上，随时都会落下来！

    “祭品！你们都死了吗？抓紧准备祭品！你们不想看神迹了吗？艾泽拉斯众神眷顾着我们！”

    金牙尖叫，露出豁了好几颗的金牙：“不要让众神等急了！”

    “快，准备祭品！”

    “把蜡烛搬过来！仓库里的蜡烛都搬过来……傻了你？搬三分之一……不，五分之一就行！小声点，别让众神听到了！鬼知道那什么众神，真的假的！”

    “对，那边没吃完的虫肉也搬过来！什么？腐烂了？没事儿，众神不在乎那个！”

    “停停停！你想死吗？那是金牙族长的宝库，你敢动？对，把金头大人的宝库打开，反正他都死了，让他再奉献一次！”

    ……

    一连串的声音，乱七八糟。

    十五分钟后，一大堆东西堆在一起，包括死了的狗头人尸体，然后很多蜡烛，还有一些金矿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