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且话今朝 作者:夜凉汐
见一两只出来觅食的鸟。虽下了雪,出了太阳,可天气还是有些干冷。
江乐启一大早听见鸟叫,啐了一声,“大冷天还出来,冻不死你!”正打算睡个回笼觉,不料有人“咚咚咚”敲门。
江乐启勉强搭起精神嚷道,“谁啊!”
门外传来温温和和的声音,“是我。”
江乐启打心眼里佩服李今朝的品行。真真是守承诺的君子!
“门没锁,自个儿进来罢。”
李今朝在门外道:“我就不进去了,你起罢,只差你一个就到齐了。”
门内传来oo的声音,想来江乐启已经在准备。
李今朝正打算下楼,抬头对上夏侯渊的目光,他站在楼梯边儿上,想来也是要准备下楼的。
他怔了怔,夏侯渊也怔了怔。
“早。”夏侯渊抬眸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李今朝抬了抬嘴角,“早。”
“我说……现在不早了吧……”柳尚柏的脸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脸郁闷地看看窗外大亮的晴天,心里既疑惑又气愤。
明明说好要早起的,结果他早早起来了,还吩咐好了早饭,竟然不见一个人影!
李今朝有些愧疚,忙问道:“早饭想吃什么?”
柳尚柏且又郁闷回道:“我已经叫掌柜的准备了阳春面,我已经吃过了。”
李今朝伫立良久,半晌道:“如此……”大概是实在找不到什么好说的,自己越过了柳尚柏径自下了楼。
夏侯渊紧跟着李今朝的步子,顺势坐在了李今朝的对面。柳尚柏叹了口气,眼神往江乐启房间的方向看了良久,却不见江乐启出来。心里只觉得一阵发怵,单单是李今朝倒还好办,他为人和善,与城中年纪相仿的人相处都不错,柳尚柏虽和李今朝不大熟,倒不至于太尴尬。
可是现在多了个夏侯渊,形式就复杂了很多。
虽说这个小侯爷到现在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但名儿摆在上头,万一哪句惹他不高兴了,他再通过朝中关系告他一把,那就真真是……
柳尚柏越想越觉得发冷,但江乐启就是不出来。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了李今朝旁边。
李今朝见柳尚柏脸色苍白,不由得关切问道,“尚柏,见你脸色不大好,昨晚上受凉了?”
柳尚柏连忙摇摇头,“大概是昨夜没睡好,无妨!”
大概是语气过于激动,夏侯渊抬眸看了他一眼。柳尚柏以为自己刚才哪个动作又惹着这尊大佛不高兴了,连忙噤声。
在李今朝碗中的面快见底的时候,江乐启才出来。今日他收起平日招摇的行头,穿了件青色大袍。
夏侯渊问道:“你今天打算穿着这身去爬山?”
江乐启一脸闲适,“哦,我怕冷。”
夏侯渊摇了摇头,低声咕哝道:“真是没看出来……”
柳尚柏看江乐启一身打扮,也点点头,附和道:“我也没看出来。”
江乐启长长叹息了一口气,“唉,世人都以为我多情风流脸皮厚,其实我……”
夏侯渊抬头看着江乐启一张黯然伤神的脸淡淡问道:“难道你不是?”
江乐启喉咙里的话噎住,但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得无比自然,悠悠倒了杯茶,慢慢道:“小侯爷你对我的误会实在是太大了……其实……”
李今朝把已经凉的半透的面放在江乐启面前,表情诚挚地看着他,“吃面!”
“……”江乐启的长篇大论再次被打断。
等他们一行人真正出门的时候,街上的店铺都已开张,卖咸肉饼的摊子已经准备收起来。李今朝叹了口气,嘴角攒出半分苦笑来。
“公子,您是饿了么?”旁边的李斛说着就准备从包袱里拿出干粮来。李今朝摇了摇头,李斛正准备把拿出的肉饼放回去,江乐启“ggg”着,把肉饼夺了过来,大咬了一口,“早上那面都成浆糊了,我都没吃几口呢!正好我饿了!”见李斛还是苦着脸,他的嘴巴更是像沾了蜜糖似的,“就说,我家的小六能有你一半好我也就不用整天那么操心了!”
李斛默默看他一眼,把包袱抱得更紧了。
他只知道江乐启不务正业整天耍赖打诨,从没听过他还为什么事情心来了……
绥良山在胧州城郊,和城中竟还有不短的距离。走了两个时辰,江乐启只喊那掌柜的不安好心。几人终于在半路的一间茶摊坐下。
“本以为徒步便可,看来我还是没顾虑周全。”李今朝其实很愧疚,昨天对夏侯渊,其实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顾虑到柳尚柏和江乐启,尤其还忘了,江乐启其实是个极其麻烦的人……
江乐启哼唧了好一会儿,时不时瞥一眼夏侯渊又不正眼瞧他,不阴不阳道:“这不怪你的事儿啊……要真算起来,也不应该是你担着这事儿……要是没有昨天那一场,今个儿我们也就在湖上泛泛小舟什么的……说不定还有一顿鲜鱼好吃……”江乐启特别加重了“鱼”字。
夏侯渊的茶都要喝到口中了,听见江乐启这句话,干脆放下了茶杯,凉凉扫了他一眼,“江兄有话直说,你说得那么含蓄,我可听不明白。”
江乐启想着再这样下去,李今朝估计又要夹在他们中间,于是他灌下一大口茶,咧嘴一笑,“我就随便那么一说,其实什么事情没有!哈哈!”
一直没说话的柳尚柏忽然道:“可是我听江兄的话,好像是对着……唔唔唔……”他的话只说到一半便被江乐启堵住,柳尚柏不明所以且委屈地看着他,江乐启愣是当没看见这眼神,不管他的挣扎仍是捂得死紧。
李斛连忙对江乐启道:“江公子,你捂的时候也不能把柳公子的嘴巴和鼻子一起捂着啊!”
柳尚柏拼命点头。
江乐启听罢立刻放开手,“好说好说”地一拍柳尚柏的肩膀,还“亲切”地拿了一块桂花糕堵住了柳尚柏,“这糕点不错,尚柏你尝尝!”
柳尚柏一边艰难地咽下桂花糕,另一边打算早些时候离开江乐启。就算找不到轻鸿姑娘,他就算回家也不要呆在江乐启身边了!
李今朝第二碗茶喝完,起身道:“我们走罢,否则天黑前也到不了。”
江乐启的手一顿,茶水洒出几滴,他抬头朝李今朝扯了扯嘴角,“今朝,不如我们回去罢。也许那便的景色并没有那么好也说不定!”
夏侯渊轻飘飘摇开折扇,“没去看过怎么知道。”
江乐启沉默半晌,忽然掐着手指道:“我算的。”
众人起身,把江乐启落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二、谁知山中景(二)
接近城郊,终究不像在城里头繁华,三三两两户的人家依水而居,偶尔几阵歌声穿了过来:
“君作水中月,我为岸上柳。与君两相望,只求长厮守。恨不冬雪秋殇永不见,春花夏雨在君侧,应也无求。”
这首歌是他们未曾在慕州城听过的调子,比起寻常情歌,哀婉许多。即便辨得唱歌的是几位少女,也难掩词中的悲戚。这样的词和调子要是由慕州城最好的伶人唱出来,端的是惹人落泪。
江乐启皱皱眉,“这是什么调子?艳曲也能这样唱?”
李今朝回头道:“……这恐怕不是艳曲罢?”
“是乐启兄脑子里的都是艳曲罢,我觉得听着甚是凄凉呢……”柳尚柏笑嘻嘻的搭着李今朝的肩膀。
江乐启叹了口气,“你们诚心挤兑我呢……”
“这首词是前朝的一个女词人写的。写的是她与她心上人的故事。”夏侯渊悠悠道。
“写出这样的词来,这一定是个很悲惨的故事罢?”柳尚柏抬头望望天,大大叹了口气,“我想起轻鸿姑娘来了。”
江乐启的折扇一下敲在他肩上,疼得他“唔”了一声,江乐启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过早思春是不好的,少年人。”
夏侯渊抬了抬眸,“我听闻江公子十六岁就逛遍了慕州城所有的花街柳巷,可确有此事?”
江乐启磨了磨牙,又一拍柳尚柏的后脑勺,“思你的春去罢。”
柳尚柏捂着后脑勺躲在李今朝身侧,“今朝你看,乐启兄又欺负我。”
江乐启和夏侯渊一时异口同声,“谁让你最小!”
李今朝:“……”
柳尚柏不敢置信的看着夏侯渊,不太相信一直对江乐启冷面冷语的夏侯渊会站在江乐启这一边。
李今朝把水递到柳尚柏的手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总有一天你会长大的。”
世间的事情不能预料,犹如你永远不敢确定你身侧的那个人是否是你永生所爱,李今朝当然不会想到,总有一种情况叫“一语成谶”。那时的李今朝再遇到柳尚柏,他已经把一身的稚气全部褪去,一袭青袍立于江边,远处是皓白连绵雪山。李今朝问他可曾后悔?他一脸平静地回答他:“不悔。”
天边忽然掉下几片雪花,众人皆十分诧异地抬头看着忽然阴沉的天空。江乐启翻开扇子挡在自己的头顶,颇为抱怨道:“这是变天了么?”
夏侯渊有些诧异地伸出手,晶莹的一片落在他手心,不过片刻变成了一滴水珠,他并不打算拿什么东西遮着,可是头顶已经被一把二十四骨紫竹伞遮住。执伞的手白净纤长,与这景色十分合衬。
夏侯渊不动声色地从李今朝手中接过紫竹伞,轻轻点了点头以示谢意。李今朝仍是淡淡的笑容,转头又把另一把伞递给了柳尚柏。
后头的江乐启不满地向指着李今朝向李斛控诉,“你们家少爷怎么那么偏心啊!给小侯爷也就罢了,给尚柏也不给我!”
柳尚柏不满的皱着眉,“乐启兄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我的身子骨比你的弱多了么?”
江乐启大力一拍柳尚柏的后背,“你是男人不是姑娘,少年人!”
柳尚柏灵巧一个转身再次到了李今朝身侧,“少年人也需要照顾啊乐启兄!”
李斛也帮腔道:“我看着,江公子的确比柳公子看着要健硕许多,想来不碍事!”
夏侯渊忽然把手中的伞一把塞进江乐启手中,自己则径自钻进李今朝伞下,众人诧异中,夏侯渊严肃的咳了两声,“今朝,能否把伞侧过来些?”李今朝这才发现夏侯渊仍旧半个身子处在雪中,连忙把伞侧了过去。
“这样……恐怕遮不住罢……”李今朝小声咕哝了一句,转身打算和李斛共撑一把伞,夏侯渊抬了抬眉毛,眼疾手快拉住李今朝把他扯得更近,不动声色道:“不会,遮得住。”
江乐启指着他们二人结结巴巴道:“这……这……这……”后头的话吐不出,说出的话又收不回,只能重复这一个字。夏侯渊微微侧头阴恻恻看了江乐启一眼,淡淡道:“江兄何不上来些,不如我给你讲讲那个女词人的故事罢?”虽说是个提议,可夏侯渊眼中透露出的气息完全写着“敢不上来试试”的字样。
江乐启直觉天上阴云更是密布,连带着身体也陷入了万丈深渊之中,慢慢吞吞的跟在他身边。
柳尚柏小跑了几米,看着不远处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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