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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

    一心之隔 作者:风无华

    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温温凉凉的,只是不再是她从前所倚仗、所依赖、所挥霍的那种温存,不再是幼年时她提着裙子在沙地上嬉笑、吵闹、疯跑时,提着玩具追在她后面的那个男孩看她的眼神。现在哥哥看着她,只是一个成年男人注视一个同他有亲缘的成年女人,彼此泾渭深深。

    “我们都没有办法,”他冷静地安慰她,“我们不是专业的,救不了你。虽然他可能很难知道,但是我们分开的话,可以少些掣肘,不用那么麻烦。”

    周影露的嘴唇哆嗦着,她还想再说什么,但力气已全失。她从来都是那么弱小,可对此她深为厌弃,鲜少示弱,更不求情。她闭了闭眼睛,说:“请快点帮我找人来吧,哥哥。”然后便紧绷着身体,像一枚冬天的蝉,想要钻透风雪躲到土壤里去。

    崔安怡大松一口气,掏出手机就开始联系指挥。这才是她熟悉的战场,一旦开始交际,她重又变成了那个淡定优雅颖慧绝伦的女强人,不动声色中攻城拔寨。赵深在t城果然根基深厚,一听是他身边人出了事,纷纷表示愿意伸出援手。

    这一路周影露都很安静,只是在最后踏上警车的时候回头望了哥哥一眼,说:“连累你,我很抱歉。”在“你”字上她略一迟疑,终还是对其他一字不提。分别的时候她闭着眼睛,他也闭口不言。心中都好像压着一座陈年沙土积成的山,除了经年累月的风化,无力移开。或许血脉也只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缘分,既然是缘分,总有被人力耗尽的一天。

    崔安怡终于放下手机,喘气出声。她心中的弦绷得太紧,不敢松懈,但委实太苦了,出了淋漓热汗,原本熨帖的名牌衬衫都皱巴巴挂在身上。虽然沟通都一帆风顺,她心中还是沉甸甸的,大气不敢出。周聿铭刻意地沉默着,但眉间的阴云未有一刻散开。崔安怡理了理散乱的鬓发,勉力对他笑道:“让您久等了……现在请让我护送您去安全的地方吧?”

    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周聿铭想不出来,现在无论他走到哪里去,那颗饱受煎熬的心都始终停驻在刀山火海之上,不得解脱。他的妹妹身上还绑着随时可置她于死地的炸弹,赵深还在对他恨之入骨的异母弟弟手里,要他一个人独得庇护,于心何安。

    崔安怡把他送到了赵深的海滨别墅,这一片地都是由他的公司负责开发的,熟门熟路,守备充足。故地重游,免不了心事重重,周聿铭想起这是他在t城最早住过的地方,心里不禁点检起了旧时的伤疤,一边痛苦,一边又觉得庆幸,庆幸那些痛苦都已过去。

    他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听着心室中血脉鼓胀的声音如窗外海浪的腾嚣,未有一刻安稳。眼前飞舞的灰尘在一天最后的阳光里香烟余烬一样簌簌落下,消失在一楼大厅宁静的陈设之中。他没什么力气,靠在栏杆上慢慢咳喘着,突然回忆起他来这里的第一天,曾被赵深按在猩红的地毯上强行进入。

    那时他侧着头,无神的眼睛里地毯花纹来回摇晃,深红浅绯,浓黄紫金,光怪陆离至极。他数那花纹数了很久,始终数不清,始终没有结束。现在这地板上的地毯早就换了一块,从富丽的波斯风味到沉郁的地中海风情,过往种种痕迹一概不见。周聿铭慢慢抬起手,迎着阳光,他久不见天日的苍白肌肤上有着难以察觉的浅浅刀痕,是从前自残的伤疤。

    有的伤疤是无法消褪的。他只是觉得奇怪,人怎么能在记恨着一个人的同时,继续为他忧之成疾,思之如狂。后来他才意识到,自从火场的那回牵手之后,他心中持久的阵痛不是别的,正是心被撕成两半时的呼啸,这两半还彼此牵扯,彼此搏杀,让他心乱如麻。

    客厅里崔安怡正打算拎包出门。她站的是个死角,看不见楼上的周聿铭,周聿铭却看得见她,听得更是清清楚楚。女人恬然的声音幽幽传来:“赵总替周先生存在保险箱的东西还是继续放着吧,别拿给人看了。毕竟他说的是等他……出了事再说。现在我们的计划还是有条不紊地走着呢,别沉不住气,相信赵总。”

    周聿铭吃了一惊,手臂落下来敲在栏杆上,骨头敲出悠长的一声,却也不在意疼痛。没等他反应过来,躯体已兀自行动,一步步往下走,目光寻到崔安怡愕然的脸庞,开口问她:“你说什么留给我的东西?”

    她满面迟疑,还很有几分懊丧。若不是今天事情太多太乱,她本不会掉以轻心,出这样的差池。如今被正主听见了,也只有一字字解释道:“赵总不希望您早看到也是为了您好……”

    “不管是什么,我想那一定是我有知情权的东西。”周聿铭轻轻地说,有如自语,“何况未来他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未必还在这里了。谁知道有没有能看到的一天。”

    奇异的是,他几乎一下就明了了赵深的想法。尽管不知道他这样费心掩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周聿铭清楚知道,他欠缺的只是亲手交付给自己的勇气。

    兴许是最后那句话也戳中了崔安怡的心思,毕竟任谁看来,他们都没有多少个可以计数的“明天”。她临走前吩咐人把东西送来,然后便匆匆告辞,去应对瞬息万变的局面。周聿铭就在无穷的猜测与忐忑中,度过了无比漫长的两个小时。这是把他的心放在火上炙烤的两个小时。

    赵深的属下总归还是手脚麻利的。那个保险箱送过来了,由他用颤抖的手亲自打开。柜子里的东西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封拆过的信,以及一把钥匙。

    他仔细看了看钥匙上写着的地址,发现正是这所别墅,对应的是某一个房间。当时他还不知道,这是自他被送到美国开始,就长年上锁的房间。

    而那封信,他打开时心中还是有几分好奇的,然而目光触到纸上的字迹时,一切正常的、向上的、能让他勉力支撑自己的情绪,都一下土崩瓦解了。所有的悲伤像失了控的潮水漫卷而来,他的世界成了海啸后的废墟。

    这是他曾经很熟悉的字迹。曾经这个人教他行书,一笔一划行云流水,带他摹出一片水色天光。但是现在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样如花枝争发、彩云竞月的笔迹。

    那是舒家人曾多次向赵深索要而不得的信。

    舒云棋的遗书。

    第三十二章

    周聿铭盯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读去。每读一个字,他心里的血就多流出一些,那心脏渐渐抽空、血液缓慢流失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听见,好像是在代他哭泣。

    “我快死了。”

    开头他这样写。多年前那个风采翩翩的天才少年,在饱经风霜与病痛的折磨之后,以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为自己的遗书开头。他写下这句话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周聿铭的手指轻轻摩挲过泛黄的纸面。这是一页再寻常不过的信笺。他太了解舒云棋是个什么样的人,天性敏感,风雅多才,务求尽善尽美。倘若他事前为自己的遗书做了精心准备,一定不会用这么寻常粗陋的一张纸,取而代之的是如云的笺,如松的墨,兴许还会薰上他房间里爱用的香,方可装点他自许的一生。

    然而现在只有这样枯萎干涩的一张纸。周聿铭想,他一定是在某个夜色惨淡、灯光昏黄的晚上,历历往事忽然都逼到眼前,心潮如海,万般思绪滚涌,于是强支起病体,在医院所能寻到的纸笔上仓促书下一直压在他心头的话。

    果不其然。起先他就叙写了自己在医院的种种经历,如何从年轻英健一步步走向衰败清减。确诊的时候,他一连跑了七八个医院都不肯相信,这突如其来的雷霆像从天而降的上帝之刀,一刀斩断他依旧花繁似锦的人生。

    震惊,痛苦,封闭,愤怒,失控,失控,失控,最后是绝望。这段时间的漫长心路他用潦草的笔法轻轻带过,但隔着很多年后的纸页,周聿铭都能体味到那种像冷雾一样在胸腔中弥散的绝望。每一个字后面,都藏着对他而言足有一百年那么弥久的痛苦。

    他侧过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看下去。在他缺席的时间里,舒云棋也日以继夜地蜕变着。那个和煦如春风春日春情绪的少年被永远留在他们的记忆里了,后来的他依旧是温柔的,只不过长成了温柔的大人,一身棱角都平,超然物外地数着自己告别红尘的日子。

    往下大篇幅的话,都是舒云棋留给自己家人的。絮絮叨叨一长串,都是从热血犹温的心肝肺腑里掏出来的字。周聿铭不敢细看,这温暖于他无干,他觉得自己像个暗中窥伺的、亵渎的罪人。他突然有些明白舒家人为什么那么恨赵深了,亲人留下的最后挂念都被他强行截走,怎能不对他恨之入骨。

    然后是写给赵深的话。

    周聿铭看着那个名字,心跳便漏了一拍。

    舒云棋写下这个名字的手势带着生涩,他留下的话里会不会有让当年赵深失态、失控,终至疯狂的原因?周聿铭相信赵深从未有一刻忘记过舒云棋,无论是什么原因,什么态度,只是同他一样地牵挂着。总有一道影子横亘在他们之间,是他们罪恶的楚河汉界。

    这些多年前的文字活像是他生命的密码。

    “想了很久,还是要来和你说说话。我们上一次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得追溯到高中去了吧,那时候我还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你说喜欢我,但你的那帮朋友,还有你对我的态度,都是那么的轻率又放纵。很抱歉,我从未有一刻相信你对我产生过真正的爱情,毕竟你是个不喜欢去爱、也不会去爱别人的人。如果我说错了,那也只有抱歉,木已成舟,你在我心中根深蒂固的坏印象就如同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一样无可挽回。”

    “……你,或者说你们。那一天看到他拉着你的手,却故作看不见我、不认识我的时候,我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了。从前我还总想着有一天海阔天空,我放下一切,还能跟过去和解。那天起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我还没有学会真正的仇恨。”

    信纸在他的手上簌簌颤抖着,快要化作蝴蝶飞去,周聿铭迷茫地眨眨眼睛,舒云棋说的这个人是他么?为何他全无印象?

    他有生之年最后一次见到舒云棋,明明是在酒阑人散的宴会场上。尽管他对他恶言相向,但相对而望的时候,两人眼里分明都是泪水。

    “后来你跪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你们已经分开了,他去了地球的另一边,遥远的国家,你们现在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那时我心里不是没有快意的,尽管你们的种种早已与我无关。”

    “起初我拒绝治疗的原因,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或许难免为情所伤,但是最艰难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让我万念俱灰的不过是,我无法再下棋了。我脑中的瘤子吞噬着我的生命,也蚕食着我一生引以为傲的智慧与技艺。与其顶着迟缓的头脑苟延残喘,不如自如地扬起头颅,引颈就戮。但是我的家人把我的轻生归咎于你的横刀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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