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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

    过气明星 作者:堪默

    期后景成会有一个简单的签约会,近期正好一共六个艺人转签到景成,地点时间底下都有写,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接过装帧精美的合同书,文衍宇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还有这个,你也拿着吧。”薛寻又递来一份厚厚的材料。

    文衍宇粗略翻翻,是《君臣》的剧本,同样在李煜台词的部分用黑笔做了注解,比他自己做的要专业的多,也一针见血的多。

    还没等说谢谢,薛寻已经带着大票助理、化妆师等工作人员离开。

    陈亦跟在文衍宇身后,打了个呵欠。

    “宇哥,签约会你是和寻哥一起走还是要我单独帮你订车?”

    文衍宇合上剧本,思索片刻,对陈亦微笑:“不用麻烦了。”

    几天拍摄结束回到房间,文衍宇都在一边看史料一边看薛寻的注解中渡过。

    论及演戏,薛寻确实比他有经验的多。

    除非像他父亲那样少数的天纵英才,演技的确是和参演的经验有关,演得越多,能看出的东西也越多,同样的角色,老演员就能最快挖掘出观众觉得感兴趣的部分,并且充分的在镜头前展现出,他们知道怎样在镜头前表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有时哪怕一个惊艳的镜头都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薛寻写的就是这些镜头所可能出现的闪光点。

    一笔一划仔仔细细。

    实在不知道薛寻是哪里来这么多时间写这个的。

    不过,对文衍宇的帮助确实良多,不仅仅是这几幕的拍摄,比对着自己写的注解,更拓宽了文衍宇对于角色的理解。

    然而,薛寻帮的越多,他越发的不知所措。

    偿还不了的债,在心里一直积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签约景成娱乐的日期。

    下午拍完自己当天的戏份,连导就干脆的放行。

    签约穿的衣服陈亦已提前帮忙联系好,一套简约高档的浅米色休闲西装,搭配同色衬衫和领结。

    也多亏了陈亦,文衍宇自己的着装实在有些寒酸。

    换上衣服文衍宇忍不住笑,当听到他一套出席大场合的名牌正装都没有,连一直性格镇静的陈亦都睁大了眼睛,讶异的看着他。

    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除了偶尔的开机仪式,他已经很久没有作为主角出席什么正式的场合了。

    准点,薛寻坐着他那辆嚣张的加长林肯接文衍宇。

    陈亦和薛寻的助理都坐在前座,宽大的后座只余文衍宇和薛寻。

    薛寻倒了杯咖啡递给文衍宇,低声交待:“等会到了,打起精神不要给记者抓到失言,不方便或者不想回答的就交给公司的人。对了,等签约了,你的经济人就是ay,她是个很能干的女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她。”

    “也是你的经纪人?”

    薛寻呆了一下,笑笑回答:“你怎么知道?”

    文衍宇握着咖啡杯,轻轻喝了一口,慢慢放下:“薛寻,真的不用帮我这么多。我对演艺圈已经没有野心了。”

    “你不是说还爱表演么?”薛寻仍然是微笑表情,说话间却带着不容质疑的笃定,“你只要安心演戏就好了,其他的都不用管了。”

    咖啡杯从左手换到右手,苦涩而香醇的滋味在口腔回荡。

    即使被他一次次伤害,薛寻和初识时还是一样的态度。

    那时候觉得薛寻太过强势招摇和玩世不恭,如今才发现,能一直无论遇到什么都保持着这样的态度,是多么不容易。

    文衍宇没有回话,薛寻自然也没再说。

    咖啡的香味弥漫着车厢,心旷神怡的味道。

    一杯咖啡喝完,文衍宇把杯子递还给薛寻,薛寻举起咖啡壶示意,文衍宇摇头表示不用。

    又是一阵沉默,久到文衍宇以为他们不会再有对话时,薛寻突然开口。

    “文衍宇,半个月后是我的生日。”

    “……那,提前祝你生日快乐。”薛寻的生日每年都是在镜头前和粉丝一起过,不用问。

    “可以借我半个晚上么?”

    “?”

    薛寻双手交握,撑在下巴前,淡淡说:“你不是一直想报答我么,陪我过生日好了。”

    跟着薛寻刚下车,四面八方的闪关灯就像爆炸般目不暇接的闪烁,暮色已晚的夜空被照亮如同白天。

    文衍宇滞了一瞬,身后的陈亦挥手帮他挡开摄像机,文衍宇定定神,跟着薛寻走进了装潢奢华的600平米的演播厅,那是另一个世界。

    漂亮的司仪站在台上调试话筒,无数媒体举着摄像机对准舞台,舞台上贴着大幅的宣传画,制作美轮美奂,眼熟的明星艺人坐在台下,星光熠熠。

    三位司仪宣读贺电拉开序幕。几位被签约的艺人依次上台发言。

    不久轮到文衍宇,司仪的问话提前已有准备,问的大约都是怎样看待签约,看待表演,对景成娱乐的了解等等官方的问题,文衍宇一一作答。

    接着是媒体的问题。

    文衍宇本有些紧张,但开头几个问题也都是不带噱头的简单问题,文衍宇渐渐放松。

    可能是他太草木皆兵了,这么多年过去,再红的人也会被遗忘。

    刚这样想着,突然有个记者递来话筒:“文先生,你这几年都没出什么作品,这次签约景成娱乐是否是想借此东山再起?毕竟当年你也是曾经拿过金龙奖最佳新人的艺人。”

    “对我而言,签约景成只是为了演出更好的角色,东山再起什么未免有些夸张。”

    略垂头,这样的问题文衍宇已想到,但被问的时候心里还是微微刺痛。

    “对了,刚才在演播厅外看你和薛影帝一起下车,不知道你这次签约景成是否和薛影帝有关呢?”

    “你之前拍摄的《迷途》和最近的《君臣》都是和薛影帝合作,不知道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呢?”

    抬眼文衍宇就看见薛寻皱眉,似乎是要站起来。

    文衍宇握紧话筒,回答:“一起下车是因为我和他都刚从《君臣》剧组赶来。薛寻是个很认真很负责的艺人,和他演戏很开心,我们的关系也很好。”

    “那你签约景成和薛影帝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透着刁钻,回答是,难免会被怀疑是抱薛寻大腿,回答否,又显得不近人情有过河拆桥之感。

    怎么回答都是错。

    “那这位记者朋友,你怎么不干脆问我呢?”

    薛寻在贵宾席上翘起腿,深邃的黑眸淡淡瞟过,笑容疏离语气亲切,那种让人感觉压迫的气势又回来了。

    这才是薛寻。

    委曲求全,温柔隐忍,体贴入微都只是因为动心而已。

    因为舍不得你受伤。

    举着话筒的记者后背一冷,不由自主的冒冷汗。

    司仪打着哈哈圆场:“既然薛影帝都开口了,那我们还是继续下个问题吧。”

    后面再问的几个问题竟然比开头的几个还要规矩简单。

    请来的嘉宾在台上表演,文衍宇得到后台的休息时间。

    陈亦递来倒好温水,原本不相识的艺人若有似无的过来搭话,嬉笑怒骂仿佛感情很好。

    无非是因为刚才薛寻帮了他,实在现实。

    演艺圈里,最八卦不过后台,看文衍宇兴致不高,其他几个艺人边补妆便聊着。

    谁谁又勾搭上谁,谁谁找记者自己曝光绯闻,谁谁其实已经偷偷结婚,谁谁和谁私生活混乱。

    文衍宇喝着白水想,曾经他父亲又为他们贡献过多少谈资呢。

    现在已经没人记得了吧。

    为什么这么残酷的地方还是会有人削尖脑袋想要进来,甚至不惜牺牲一切?

    放下杯子,特地拐去楼下洗手间。

    从隔间出来,洗了手,刚走到过道,听见安全通道里一个挑衅的声音在说话。

    “薛前辈,你不是说什么都要靠自己努力,不能走捷径的么?那你还假公济私找公司签约那个什么文什么的……”

    知趣的就该早点走,文衍宇尴尬的站在门口,却没动。

    “你叫我来这就是为了说这个?凌阡陌,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等会不是还要献唱,现在还有工夫找我说废话。”

    ”薛前辈,你喜欢男人?”

    薛寻的声音淡淡,竟然还带点说不出的笑意:“怎么,想知道?”

    “那你告诉我啊,薛前辈。”

    只听见咯吱一声伴随着低声惨叫响起。

    接着是薛寻冷冷的声音:“就你这样,还想威胁我?我把你手臂接回去,你该怎么滚怎么滚。”

    “shit!凭什么?”

    “凭你现在无论哪一点都搞不过我。”

    文衍宇快步拐回洗手间,就看见一个穿着时尚的少年愤愤从门前跑过,安全出口的门板在墙面反复撞出巨响。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码字,努力努力

    29

    29、二十八

    这是文衍宇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薛寻,完全的不留情面,冷酷到甚至暴烈。

    和那个会温柔陪着自己在病床上趴着睡着,会体贴的注意到他遇到的一点麻烦的薛寻判若两人,甚至也不像在银幕媒体前那个自信而迷人的影帝。

    简直,恐怖。

    但,也更加真实。

    薛寻呆在安全出口没有出来,文衍宇在洗手间也不敢动。

    不过一会,文衍宇隐约听见低声哼唱的声音,是首很舒缓的曲子,辨认了一会才听出是薛寻让他出演mv的那首歌。

    歌声很快停了,淡淡烟味飘来,薛寻抽完一支烟才慢慢走回楼上。

    文衍宇等已经听不见薛寻的脚步声才跟着离开。

    签约会结束已经九点多,媒体艺人各自散场。

    演播厅距文衍宇家不远,拒绝了薛寻送他回去的建议,文衍宇换了便装告别陈亦自己朝家走去。

    忙着拍戏,散步的机会也减少了不少。

    小猫还在陆源家,文衍宇不急,走得也越发慢。

    夜间散步的确是很舒服的事情,夜色里的城市被五光十色的招牌点缀的梦幻多姿,微微的清风萦绕,烦心的事情也可以暂时忘记。

    边走边看,路过音像店。

    尽管上市已久,薛寻那张专辑依然在热卖架上。

    文衍宇垂着头找了两张轻音乐的cd,想了想,抽过薛寻的专辑一起结账。

    薛寻的专辑封面做的很精致。

    黑白的封面,薛寻陷在奢华的沙发里,身上是花纹复古华丽的黑色衬衫,领口微敞。碎发凌乱,半遮右眼,深邃的瞳孔里带着迷离的探寻,嘴唇润泽的似乎可以反光,无一不让人惊艳。

    最底端是一个花体的seekg。

    回到家,放进cd机里,薛寻的歌声透过音响渗进耳膜。

    非常有磁性的音质在包装下更加悦耳动听,即使是快歌也让人觉得舒服,文衍宇在沙发里翻着制作精美的歌词,一首首听完了整张专辑。

    听完,文衍宇怔了许久。

    退出cd才回过神,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记住了薛寻。

    即使再排斥,再不愿意,有些事情都无法拒绝,比如父亲去世带来的伤害,比如薛寻送到身边的温暖。

    可是,文衍宇闭上眼睛。

    骨瘦如柴的父亲的模样慢慢浮上脑海,骷髅般的身体,皮肤几乎已经贴上了骨骼。

    文越到死也忘不了那个男人,却怎么也不肯提他的名字,只是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手,喃喃:“我文越一生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对不起你和你妈。小宇,以后不论爱人还是被爱,都记住要负起责任……”

    在慢慢证实真的自己同父亲一样喜欢男人以后,那种罪恶的压力几乎要把他

    压垮。

    他应该比谁都要恨同性恋,恨自己。

    于是,他记住了父亲的话,却渐渐地忘记了该怎么爱。

    爱人太痛苦也太惨烈,他害怕。

    他的确是懦弱的。

    父亲大概也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对文衍宇来说,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拍摄照旧。

    没过两天,文衍宇休息时意外在摄影棚看见陆源正和摄像聊天。

    明明应该不认识,陆源已经熟人似的攀谈起摄影技巧,丝毫没有生疏拘谨,从某种方面来说,让人羡慕。

    化妆师补完妆,文衍宇再抬头,陆源已经挥别摄像师,笑着跑过来挠挠头:“衍宇,怎么样,拍历史剧有什么感觉?”

    文衍宇笑笑:“还好啊。”

    陆源围着文衍宇看了一圈,摸着光洁下巴琢磨:“我还是第一次看你们的戏服,造型师手艺不错啊。”

    “定妆照不是早都出来了?”文衍宇站直身,方便陆源研究戏服,“你是来探班的?”

    “算是吧。不过,衍宇,还有件事。”刚才还笑吟吟的陆源露出苦恼神情:“二伯刚从非洲回来,我爸下了死命令要我一个星期内回家,家里的猫那八只猫要是没有我在的话,肯定会……”一瞬间,陆源的表情仿佛带着点痛苦。

    文衍宇忍不住笑:“那怎么办?我现在肯定是没有时间养猫的。”

    “我也在头疼啊。”

    “不然,把猫还给薛寻的母亲养?”

    陆源干脆地摇头:“薛阿姨本来早该回来了,因为阿花怀孕的事,阿寻又把薛阿姨送到北美,准备呆三个月再把阿花还回去的。要是还回去的是八只,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找人寄养看看?”

    陆源继续摇头,连连摆手:“别别,你不知道那八只猫能有多折腾,我认识的那帮人自己能不能养得活都成问题。这样,我先想办法,回来再通知你。”

    文衍宇笑着点点头。

    再接到陆源的通知已经是一周以后。

    找到解决办法,电话里陆源的口气隐隐透着兴奋:“衍宇,二伯答应先背着我爸帮我养几天猫了。”

    “你二伯会养吗?”

    “这你不用担心,我二伯年轻的时候养过不少动物,虽然最近几年一直在国外做慈善事业,但养几天猫应该还不成问题。不过……”

    “还有什么麻烦的么?”

    “衍宇,能不能帮我一起送下猫。”

    文衍宇放下电话,问了统筹时间,合计过后,回答:“好,那明天吧。”

    一下戏,文衍宇就买了阿灰喜欢的猫粮。

    陆源的小区在郊外,离影城颇远,陈亦借公司的车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

    进门还是一片狼藉入眼,陆源在杂物堆中逗着猫,比起初见,六只小白猫已渐渐长大,堆在米色沙发上,白绒绒几团,不安分挠着毛。

    陆源起的名字一样没有新意,白一,白二一直到白六。文衍宇养过的是白六,最小的一只。

    大概是嗅到熟悉气味,阿灰拨开小猫,龇牙低叫。

    文衍宇抱起阿灰,懒猫贴在怀里,温暖的感觉熨烫住胸口。

    多年的相依为命,习以为常。

    陆源拍拍文衍宇,从乱成一团的书桌抽出几本厚厚的文件夹。

    “别光顾着猫,这是我收集的剧本,你看看有没有你也觉得很好的?《迷途》拍完我就在找本子,可是一直没有特别合意的,真是麻烦!”

    静静放下猫,文衍宇接过剧本细看。

    一共六个剧本,一个古代,一个近代,四个现代,走得都是陆源喜欢的文艺片路线,分镜头拍出来会很有画面感,注重细节和人物神情动作,剧情相对薄弱。

    但文衍宇留意到,这几个本子中男欢女爱的感情都很少,并不像时下流行的爱情电影,甚至有一部枪战片里压根没有女主角。

    说起来,《迷途》里薛颜饰演的女主角的戏份也只能占到四分之一。

    对于想要盈利的电影而言,这是几乎致命的伤。

    文衍宇思忖了一下,还是委婉地问:“你不考虑加一些感情戏么?”

    “感情戏?”

    “就是……”文衍宇试图解释。

    “你说女主角和男主角你爱我我爱你我们就是不能在一起那种?”

    文衍宇语塞。

    陆源似乎想起什么,放下手里收拾的东西,一脸畏惧的摇头:“不,不要,女人实在很可怕。”

    “啊?”

    陆源坚定地点头:“很可怕,非常可怕。”

    看着陆源认真的表情,文衍宇无言。

    就算是记忆里那个在外刚烈火爆的母亲,文衍宇的认知里也始终认为女性总是温柔的,心软的。

    一念一闪,文衍宇忍不住问:“那你觉得是你哥哥可怕,还是女人可怕?”

    陆源瘫坐到地上,撑着地板想了良久,犹豫着回答:“还是……女人吧,我妈她……”话没说完,陆源突然转头看向文衍宇,“那个,你也觉得我哥哥很可怕么?”

    文衍宇一怔,有点不知如何回答。

    陆源双手枕在脑后躺倒,目光看向天花板,自顾自说起来:“其实我哥也没有怎么样,虽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小时候哥哥对我真的很好,越长大不知道为什么就越生疏,还会害怕他。大概是因为我不负责的一个人去国外学导演,把哥哥一个人留在这继承家业吧。”

    别人的家事,始终不好插手,文衍宇席地而坐只是安静的听陆源说。

    絮絮叨叨说了好几分钟,陆源换个手准备继续说,只听“噗通”一声,陆源哀嚎坐起,怀里的大肥猫不耐烦地皱着鼻子。

    陆源才像反应过来,迅速起身,风风火火到处捡猫:“衍宇,快点收拾,猫,还要送猫!我都跟二伯说好了!”

    把猫食、毛巾、澡盆、玩具等等收拾好,文衍宇重又仔细写了注意事项,准备好了才想起问:“陆源,你不跟薛寻说一声么?”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我错了……

    真的没有人想加群么?

    30

    30、二十九

    “啊,我好像说了吧。”陆源又想了想,掏出手机走到阳台,“算了,我还是再跟他说一声吧。”

    打了没一会,陆源挥着手机进来,“衍宇,等会,阿寻说等会过来。”

    “他……过来?”

    “我也纳闷,他又不能抱猫干嘛还过来,唉,不管了,等等他吧。”

    文衍宇又低头把该准备的东西核对一遍。

    思绪却逐渐飘远,本来以为薛寻要他签约只是那么回事,没有什么差别,但没过几天差异就显出来了。

    薛寻那个叫做ay的经纪人在第二天到片场和他见面,当场带来了一份茶饮料的广告合同,随即而来的还有一家出名电台的综艺节目通告,电视剧的客串角色等等。

    短短几个星期,赚到他过去几倍的钱。

    惊讶之余,文衍宇才想到更多,比如余生,对于吃青春饭的演员来说,即使演技再好,到了三四十岁也不得不服老,毕竟无论电影电视剧的主角都以青年人为主。

    年轻的时候说什么都不为过,还有青春无限可供挥霍,当年华老去时,人的想法越发现实,再想拼搏已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想做的,不过好好生活。

    衣食无忧,蜗居旧宅,养一只宠物,偶尔出趟远门旅行,如此而已。

    他不怕独自老去,只怕眼睁睁看着失去。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至少他不再有会担心失去的不安。

    同性恋是罪恶的,是没有结果的。

    他深以为然。

    薛寻来的很快,粗略打过招呼便准备送猫。

    陆源和文衍宇抱猫,薛寻把杂物放进后备箱,在上哪辆车的时候文衍宇犹豫了一下,坐上了陆源的副驾,薛寻看了一眼文衍宇,什么也没说。

    一前一后两辆车不出意外开到别墅区,已经是晚上,小区里的路灯点亮,巨大的喷泉池被池壁内的彩灯映得五光十色,与此对比的是一栋栋别墅晦暗的灯光,是没有人烟的寂静。

    下了车,陆源先去敲门。

    文衍宇到后座抱起躺倒的阿灰,薛寻拎着放杂物的箱子跟在他身后。

    “文衍宇,你是晚上回片场还是明早?”

    “……今晚吧。”

    “那正好顺路,晚上我也要回去。”

    “太麻烦了,我晚上打车回去就好。”

    “不麻烦。”薛寻的声音很平淡很温和,“晚上打车不好打,我也只是顺路,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此时已经能远远看见别墅门口,陆源正和一个高大的男人说话,神情兴奋,男人只是低头听着,不时点头。

    看来陆源和他二伯的关系是真的很好,文衍宇暗想,应该能照顾好猫咪们。

    但不知为何,文衍宇抱着阿灰,总有些莫名的心慌。

    越是走近,越是心慌。

    走到面前,陆源忙侧头对着文衍宇介绍:“这个就是我二伯,陆承川,阿寻也认识,叫他川叔就好了。”

    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那个男人慢慢转过头,仿佛慢镜头般,瘦削的侧脸,薄情的唇,多情的桃花眼,一幕幕闪过来。

    文衍宇怔在当场。

    本该算是陌生的容貌在文衍宇的记忆里却已经刻进脑海深处。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就是这个人!

    文衍宇无视对方伸过来的手。

    极其艰难地用从来没有过的冰冷口吻吐出一句话:“你怎么还没死?”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个五官看起来只有四十上下的男人皱起眉,盯着他看了一会。

    文衍宇同样回看过去。

    路灯下看的并不清楚,但他已能肯定。

    这个男人他只在父亲的墓碑前见过一次,那是父亲次年的祭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只远远放下一束混色的菊花,便登车走了。

    文衍宇追在车后跑了很远很远,却只能看见黑色的轿车越驶越远,直到目不所及。

    他跑回父亲的墓碑,狠狠把花掼到地上,用鞋跟碾碎。

    而后,跪在地上哭了很久。

    事后他才知道,那花的名字叫做百日菊。

    花语是,永失吾爱。

    他却无法感动,父亲付出的一切难道只值得一束花,他甚至连多看一眼也不愿意。

    文衍宇本来以为那个男人早就死了,如今却见到活得好好的对方,从身体里涌起的恨意在那一刻无法抑制。

    为了父亲,也为他自己。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为了这样的人抛妻弃子,把自己弄到身败名裂,重病而亡,父亲,我真的为你不值。

    反应过来,陆源震惊地拉过文衍宇:“衍宇,你在说什么呢?二伯,你别生……”

    陆承川才像回过神,挥手阻止陆源的声音,目光直直的盯着文衍宇,一眨不眨,颤声问:“你是……他的儿子?”

    文衍宇没有回答,而是深深地注视着男人,再次重复,冰冷而怨恨:“我父亲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没有脱口而出的还有更多。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理所应当正大光明毫无愧疚的活着?

    为什么我的父母,我的家庭就要承担这些?

    但文衍宇现在只想问这个。

    陆承川像是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慢慢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文衍宇。

    文衍宇毫不留情地挥手打开男人的手。

    迟钝如陆源此时都觉察出了不对,薛寻早已放下手里的东西,静静看着陌生的文衍宇,一言不发。

    陆承川眼里的光黯淡下来,但还是挤出不算好看的笑容。

    “对不起,虽然这句话大概真的迟了很久。”

    “道歉管什么用?我父亲在下面已经等了你将近七年!”文衍宇一手按着胸口,几乎是咆哮般的说,“你们不是相爱么?你就是这么对待他的感情的?是不是觉得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死了你就可以忘记他,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好好生活?”

    “不,不是!”刚才还镇静的男人露出一丝慌乱。

    “什么男人和男人的爱情?这世上没有那种东西!我母亲在父亲去世第二年就死了,可是你呢?说得那么好听,还不只是玩玩……!”

    一声断喝打断了文衍宇的话:“住口!”

    文衍宇惊诧地看着那个一直温和隐忍的男人,在打断他后沉声说:“不,对于文越,我从来没有玩玩而已的想法,我是真的爱他,很爱很爱。我的确没有你父亲什么都不在乎的胆量,他的性格太直太狠,眼里容不得一点沙,也因此才会在知道我瞒着他订婚以后……可是,我是男人,我有我要负担的责任,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更何况,其实文越他也不一定想我跟他去死……”

    “怎么会……”

    陆承川淡淡笑了,笑容里却带着无法言喻的苦涩:“艾滋病并不是染上就死,平均潜伏期有210年,如果你父亲真的想我死比这简单的方法多得是,更不用玉石俱焚用自己陪葬。他只是想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活在痛苦,活在担忧里。而且,我这辈子都不能再找另外一个对象忘记他了。”

    “以你父亲的性子,我哪里有资格下去陪他。他最恨的就是背叛,而当时的我们已经陷的太深。”

    文衍宇想反驳,这不过都是你想苟且偷生给自己找的理由而已。

    但,当他对上男人那双明明该是含情勾人的双眼时,理智告诉他,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

    那双眼睛里,已经是一片死寂。

    就像荒芜了千年的原野,永远也不可能再有盛开的花朵。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事俺忘记解释了:

    其实小文父母已经离婚了,为了不让小文发现也因为是公众人物,所以一直没有公布。

    我之前有写,小文感谢他父亲,为他伪装了多年的幸福生活。

    至于陆二伯可不可恨,要看从哪个角度而言,有些事情是理智上能接受,情感上却无法忍受的。

    当年的事情,俺有时间写个番外啥交代一下吧……

    31

    31、三十

    文衍宇阖上双眼,声音依然冷冷。

    “你一个痛苦去吧,不会有人原谅你的。”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薛寻,拍拍陆源肩嘱咐:“你去陪陪川叔吧,我去看小宇。”

    跟着,追着文衍宇跑去。

    薛寻追在文衍宇身后,路边没有什么人,文衍宇孤零零抱着猫的背影格外寂寞。

    小区大门外是一座人工湖,月光映照下波光粼粼。

    微凉的风拂过,文衍宇低下头打了个喷嚏,在湖边站定。

    岸边种着垂柳,丝丝缕缕飘飞,投下浅淡凌乱阴影。

    在靠近的栏杆边停住,薛寻看着不远处的文衍宇。

    文衍宇紧紧搂着猫,阿灰在他怀里安静的伏着。

    而后,文衍宇慢慢把头垂下,抱着猫的手攥紧又放开。

    薛寻以为文衍宇哭了,等了一会,发现文衍宇抬起脸,脸颊边没有湿迹,侧过脸对他说:“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不过我不会道歉的。”

    文衍宇的神情太平静,薛寻走近:“我不知道川叔就是那个人,抱歉让你见到不想见的人。”

    文衍宇勾起嘴角:“没事,我不是不想见他,只是……没想到会见到他。”

    明明表情已经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却还是装着不在乎的样子。

    是因为他在的缘故?

    薛寻没有再靠近,只站在一臂远的位置:“我只想跟你说一件事。”

    “……刚才光线不好你应该没有看清楚,川叔的头发是全白的。我三年前在纽约见过川叔,他在参加一个艾滋的慈善晚会,那时他的头发还只是花白。他已经快五十了,没有结婚甚至连个保姆也没有,一直来都是自己过自己的生活,我相信他这些年是真的很痛苦。”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薛寻微笑:“我想说服你相信不论男女、男男,也许方式不同爱情始终是存在的。”

    “文衍宇,如果是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你不敢相信男人之间的爱情,对我未免太过不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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