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震 作者:dubedu
关系到考官是否严厉的问题。水平到了,不可能不让你过──车子上也是有仪器设备把关的。水平不到,勉强过了,说不定也就成了马路杀手了,对人对己都不好。管理方贪财,学员图方便,要说责任,怕麽都有……但是如果教练和考官不贪财的话,学员想要打洞,怕麽也钻不进去的吧。
所以体制和掌权者……啊,想太多了。都这样。黄佩华撇撇嘴。他也不是清高或忧国忧民之辈,也不过就是一俗人,感叹几下,也就不多想了。
到了场地要交门票。学员们又闹了起来。可是闹归闹,钱总是要交的,一人一百,给了教练,教练统一去买票。
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次驾校还算厚道,出了好些教练车,总算每个人都能在场地上过几圈。齐鸣的单独辅导没有白费,黄佩华很轻松地每个关口都过了,然後在车上看著其他学员一边哆嗦一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教练在旁边耐烦或不耐烦地讲述著过关技巧。
其实也还蛮好玩。
第二天黄佩华又请了次假再次来到场地。虽然练习有成,不过多练几次总没有坏处。结果到场地时却发现学员们都很激动。都不用打听,自然有人过来告诉他,两天前的下午有记者到考试场地采访,正碰到本驾校入场,问来问去,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原来考试场地的入场券是三十块,他们驾校收了一百,那七十,就落入了教练的腰包。
这一下可就热闹了。记者把文章发到了晨报,驾校门口突然又多了好些记者纷纷就此事采访,那个教练,也就是他们车的黄教练,成了众矢之的,校长被记者问得焦头烂额。被采访的学员,是黄佩华认识的那个卖鱼哥哥。记者敢问,他就敢答。
“既然门票只有三十,教练说要一百,你们怎麽也就肯交一百呢?”记者问。
“考驾照,过不过得了,主要还是看教练。我说不交,教练要暗地里使袢子,我找谁去?就当作破财消灾呗。都这样。我们学车,你不送烟,教练连个屁都不会放的。”卖鱼的哥哥这样回答。
於是更加炸窝。教练气急败坏,臭骂卖鱼郎,卖鱼郎正好喝了点酒,回骂,结果打了起来。
正说得热闹呢,他们的教练车来了。学员们凑过去一看,得,换了教练了,一个笑嘻嘻的中年帅哥乐呵呵地冲他们挥手。黄佩华挠了挠头,也忍不住笑了,这个新换的教练,正是齐鸣。
黄佩华坐在後座上,看著学员们纷纷给齐鸣敬烟,不停地拍马屁,忍不住想笑,也就笑了。
齐鸣也呵呵地笑,对黄佩华说:“你们这一拨真够厉害,把你们的教练给搞下去了,只好我来顶班咯。”
“那个教练被开除了吗?”有人问道。
“天真,太天真了不是?”齐鸣一边抽著烟一边嚼著槟榔一边口沫横飞:“他不过是暂时停职,写检查,不能带学员参加考试……不过,等你们这一批考完,他估计又会杀回来的。”
众学员默然。
黄佩华止不住要微笑。这齐鸣,把自己当做大好人吗?不过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好了。不过那个教练被摁,齐鸣出了一口气,自己,也算是报了仇吧,卖鱼的哥哥为他报了仇。
这麽一想,也很不厚道地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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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震 (28)
也没能高兴几分锺。齐鸣态度比那个黄教练和善多了。这厮比较狡猾,油水是一点都不肯少,笑容却毫不吝啬。学员们正为卖鱼郎惹的祸忧心忡忡呢,很担心驾校把脾气发在他们身上。当然驾校也不是蠢货,这会儿正在风尖浪头上,肯定也会收敛一点,只是,学员们也是在社会上打过滚的人,自然也没有奢望报纸的一两次报道就能扭转整个歪风邪气,像卖鱼郎那样出头的,毕竟是少数。再怎麽私底下骂,再怎麽义愤填膺,那也都是泄愤而已。轮到自身利益,也都做了缩头乌龟。都说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这些个教练,是君子还是小人,又没有刻在脸上,暗地里给你穿小鞋,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所以很怪异的是,经此一事,学员们反而对教练更加巴结起来,送烟送槟榔拍马屁,一个接著一个,还有个别年轻的女人,媚眼冲著齐鸣使劲地抛,娇声嗔语地不喊教练喊齐哥,结果齐鸣就好像被人给松了骨,那个得瑟兼猥琐哦,让黄佩华看著心烦。
就算是心烦,黄佩华脸上也不露出任何不愉,只不过话少了点,也不能总是坐在车上,那样太不识相了,那麽多人,一般不成文的规定,都是轮著坐的。等该著别人上车练习或看人练习时,黄佩华也只能下了车,跟旁人一起站在场地的边上看著,不多一会儿,心里愈发烦闷,便给齐鸣发了个短消息,自己先走了。
齐鸣真被那个堂客迷得神魂颠倒的呢,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黄佩华发来的短消息。消息很短:“有事,先走了。”齐鸣耸了耸肩膀,拨通黄佩华的电话,问中午一起吃饭不。黄佩华的声音稍微有些冷淡,说他还有事,晚上再一起回家吧。如果齐鸣有事,也不用来接他。齐鸣笑著说能有什麽事呢,让他下班等著,他会接他回家的。
那个姓阮的女人一直坐在车上没下来,听了这话,笑嘻嘻地纤纤玉手点了点齐鸣的後脑勺,道:“齐哥原来这麽顾家啊,下了班去接老婆?”
齐鸣哈哈大笑起来:“是个男人,我邻居,刚才跟你们一起学车的,晚上要帮我儿子辅导功课……我靠,他要是我老婆,那还真是求之不得的啊,人又年轻漂亮,又会赚钱,对我儿子又好。”
车上的人一起笑了起来,说齐哥还真是的,奢望著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啊。不过,齐哥有这个条件哦,人又帅,又能赚钱,花头也多。
齐鸣嘿嘿地笑,解释说其实家里红旗已经倒了,外头的彩旗还没能飘起来,郁闷啊。
阮姓女人嗔道,那肯定是齐哥玩得太过火了,这年头,男人全一个德行,有了钱就变坏,讨厌。齐鸣干笑,说自己哪有钱,普通一驾校教练而已,连老板的边儿都没有挨上,想变坏,也不可能啊。
中午是阮姓女人请了吃饭,就他们俩人,到了齐鸣常去的那个店子,就坐大厅,点了菜,阮姓女人按惯例买了两包烟送给齐鸣,席间谈笑风生。
齐鸣有些神不守舍。这个女人风姿很是诱人,言谈举止,有些风骚但是又带著点矜持,属於那种超级会勾人的类型。齐鸣很乐於被勾引,可是心里也跟个明镜似的,知道这女人档次不低,勾搭他,也不过为了考试能过,所以就算是勾搭,那也是看得见吃不著的,想要惹身骚,可能性都不大。不过调情很有趣味,就这麽饱饱眼福,也是一种过瘾。
阮姓女人接著前面的话题说男人好坏,齐鸣凑趣道男人不坏,你这样的女人就没有机会了。女人笑著又要了包烟,拆开,给齐鸣了一根,帮他点上,自己也拿了一根,点上,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了个眼圈,带著点沧桑味,笑道:“我这样的女人?什麽样的女人?”
齐鸣没有回答,只是玩味地看著她。
“贪慕虚荣?nonono,说起来也是没有办法……家境不好,大学读出来找不到工作……让我跟大妈抢洗盘子的活儿?那还不如傍个大款呢……不过连齐哥这样的人都不老实,大款,又怎麽样,还不是一个比一个更加不老实?我说齐哥,你家里的红旗是怎麽倒的?”
齐鸣呵呵地笑著:“因为我妄想在外头再树上彩旗吧。”
阮姓女人没有说话,眼睛怔怔地看著齐鸣,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笑了起来:“齐哥,彩旗再怎麽样,也得先撩开,得把红旗扎牢了……齐哥很有意思,条件也不错哦。”
齐鸣微微摇了摇头,啧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挠了挠女人的手背,眉眼间就带了些挑逗了。
阮姓女人微微叹了口气,撑著头,斜著眼睛看齐鸣,道:“那齐哥就没有想著再给孩子找个妈?”
齐鸣似笑非笑:“想,当然想。可是我一没有房子,二没有车子,还有个七岁八岁狗都嫌的儿子,哪个妹坨会想嫁过来当个後妈啊?尤其是像你这麽漂亮的年轻妹坨,後面追著的老板都排成队,就算我有意思,那也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白费劲吗?”
女人眯著眼睛笑,手指头虚点著:“这也很难说哦。房子车子都可以买,钱可以挣,至於给人当後妈……”女人喟叹了一声:“我是不打算生孩子的。女人一生了孩子,一辈子就废掉了。再说了,齐哥的孩子也有爷爷奶奶照顾吧,又有家教,真让後妈操心的,怕麽也不多哦。”
齐鸣点点头,笑眯眯地只说时间不早了,买单走人吧,不然也没有时间练车了。
阮姓女人认真地开著车在场地绕圈,齐鸣脚放在副驾驶座处的刹车上,闭著眼睛打盹。女人没说话,齐鸣却有点睡不著,脑子里有点乱。这个女人,一看就是给人家当二奶的,说她男人帮她买了辆进口的甲壳虫。估摸著,那个男人大约开始对她冷淡了,於是女人在琢磨著找下家。自己还真养不起这样的女人,但是话说回来,这女人要从良,如果跟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翔宇反正跟爷爷奶奶住,而且他们也都要退休了,不会再忙得脚不落地。华华是可以一直给翔宇当家教的,自己,每天陪上一段时间,就算真给孩子找个後妈,也不用她多管,也不用她怎麽疼爱孩子,要对儿子不好,自己首先就不会干,而且阮姓女人也说她不想要生孩子……
可是……自己结婚,华华……华华会另外找伴吧?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也只是权宜之计。华华要是另外找了伴,自然就不可能再给翔宇辅导功课了,或者再一起玩了,就算华华愿意,他之後找的伴也不会愿意啊!再过几年,华华要是找个女人结婚,就算他跟华华的感情仍然很好,毕竟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当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天天耗在一起了……
这样想著,心里竟舍不得,有那麽一点酸酸涨涨的感觉。
阮姓女人学车还挺快的,也不过一个小时,该过的关卡都能顺利通过了,下午来学车的人也陆陆续续进场,女人娇笑著下了车让了位置给别人,齐鸣对她闪了闪眼睛,心情蓦然轻松愉快起来。自己虽然年纪大了,魅力还在……
也不仅仅是自己有魅力吧。齐鸣苦笑了一声,打点起精神跟练车的学员扯谈。还是这个职业有魅力啊。当驾校教练,虽然压力也挺大,可是附加价值还真的很不小呐。
十八岁高中毕业,成绩很差的齐鸣并没有参加高考,反正考了也是白考,齐宏利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等著他一毕业,就张罗著帮他找工作。齐宏利打的如意算盘,让儿子也进纺织厂,一家三口一块儿干活也挺好,厂里大多数工人都跟他打的一样的主意。只可惜厂子那时候已经开始不景气了,机器停了,招工这回事,领导压根就没有提起,齐鸣一天到晚在外头晃荡闯祸,如果不是要带著黄佩华,都不知道会惹出多少事端来。齐宏利一咬牙,凑了点钱让齐鸣考驾照。
拿到驾照出来,齐宏利又托人帮忙给齐鸣找车子开。齐鸣的第一个工作就是给某市场的某老板开面包车运货。齐鸣虽然痞,却也算是勤快不偷懒的家夥,开车之余,还帮著老板装货卸货。结果老板不厚道,给齐鸣一份工钱却把他当两个人使唤。开始的时候齐鸣还不在意,後来发现老板不但辞掉了某个夥计,还打算辞掉另一个夥计,认真谋划著把齐鸣当三个人使唤,这个倒还算了,老板得了便宜还要卖乖,齐鸣哪里受得了这个,於是把老板胖揍了一顿,走人不干了。
第二份工作是跟著别人开出租车。车主做白班他跑夜班。本来做得也还好。熬夜,齐鸣不怕的,辛苦也没有关系,但是夜班有个讨厌的地方,他抽不出时间带黄佩华。华华也从来不说什麽,只不过齐鸣开著车大街小巷迎来送往的时候,想著华华一个人跟家里挺无聊挺寂寞,心里就觉得难受得很。於是就常常翘班,把出租车搁楼下,自己上去看华华是不是还好,或者拖著华华出来吃夜宵,跟那孩子混上个把小时再去开工。
除此之外,跟朋友们玩乐的时间也受到了影响。开始还忍著,後来忍不住,就常常把出租车当作了私家车,拖著朋友到处玩,把赚钱的事儿丢在了一边,到了月底一结账,好嘛,辛苦一个月,钱不但没有赚到一文,反而要拿钱出来交给老板……於是的士也不开了。
又是齐宏利到处找关系,可是人家一工人,认识的也都是无车一族,这关系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出个什麽名堂。齐鸣也不著急,该玩玩,该睡睡,有钱疯玩,没钱穷玩,也挺乐呵。
结果是黄佩华一句话结束了齐鸣的混混生涯。那孩子,当时才十一岁,对齐鸣说不要齐鸣来看他了,因为带他,齐鸣连做事都做不成,他很难过。
我操。齐鸣当时就骂了句粗话,灰溜溜地跑了,找工作去也。
只要不挑愿意吃苦,工作还是找得到的,虽然不让人满意,但是也总是个工作。齐鸣给人老板开小车。倒也不辛苦,就是憋屈。为了生活,憋屈就憋屈吧,这一家做得不高兴,换一家做,总是有得做的,直到某一天,某老板因为路上堵车心烦,开始骂骂咧咧,把挨得著挨不著的都骂了一通之後,开始骂齐鸣,把齐鸣骂了个狗血淋头,猪狗不如,齐鸣终於忍不住了,跟老板说老子不干了,下车就走,把不会开车的老板和那辆奥迪扔在了路中间。
之後齐鸣在搬家公司也做过。太累太麻烦。又考了大车驾照去开公共汽车,神气了几天,发现这活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车上有小偷啊,乘客不敢作声,他呢,抓了两次最後都把人给放了,因为没有人肯作证,而且之後还招来了小偷团夥来报复的。或者高峰时期人挤得要死,坐公车的人骂天骂地骂政府,骂来骂去也有骂到司机身上的。无人售票车,每天喊人买票或查票,足以让齐鸣烦死。
再然後,开始跑货车。那个痛快,可是也有无穷的麻烦。辛苦。一开车两三天的时间在路上,除了开车就是睡觉要不就是跟另一个司机和押车的胡扯蛋,无聊得要死。也挺危险。路况车祸,一路上看得多了。老板要多装货,一路上有人抓超载。还有些职业劫道的,比方说专偷货车的小偷啦,都是极彪悍的;小村庄自设的关卡啦,都是一群人拿著扁担砍刀收钱的;碰瓷的,假装出了车祸讹钱的啦,那都是要钱不要命的……这样的人齐鸣统统都碰到过。
好在都是有惊无险,收入也比较稳定,而且齐鸣有女朋友了,有老婆了,买房子了,老婆怀毛毛了,为了弄更多的钱,齐鸣只好跑更多趟车,玩惯了的,没得玩了,闷死个人,却被同车的人带著去嫖娼,渐渐的嫖娼嫖上了瘾,居然嫖到了一个认真要从良的女人。结果呢,女人找上门,然後鸡飞蛋打,离婚,一套为结婚买的二手房一居室,给了慧妹子,齐鸣抱著个儿子,又被生活打回了原型。
齐宏利和林丽丽都不准齐鸣跑长途货运,让他老老实实留在家里干活。齐鸣蔫头耷脑,在朋友的帮助下到驾校面试。也因为他开车这麽多年没有过违章记录,没有该他负责的交通事故,加上这人长相不错,嘴巴利落,朋友多,这份工作总算是捞著了。
这份工作好。当然也有压力。每个教练每个月都有招生指标要完成,这个,齐鸣倒还看得淡。他跟学员关系都不错,学员带人来学车,多半会照顾他,他的朋友也多,完成任务,基本上能做得到。学员的通过率有讲究。开始的时候齐鸣没怎麽在意。他教人学车有一套,也还算尽心的,通过率不高,也不甚低。後来摸到门路,知道要跟校长和考官套交情,送东西,做了两三年,慢慢的也有了自己的路子。工资虽然不够高,油水却很足,每天加不加班都会有点进账,多少程度不同而已。
他很喜欢这份工作,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终於可以摆样子给别人看了。学员,是大学生也好,一般老百姓也好,小老板,公务员,甚至是大学教授,在他跟前都客客气气的递烟说好话。当然高级别的人,比如说当大官的和做大老板的,自然不用在他这儿看脸色,可是平日里也还算趾高气扬的中产阶级和所谓的白领,在他这儿,也得恭恭顺顺地排队练车,要想加班,也得请吃饭送礼物。还有女人,就算是弄不到手,至少也不会翻白眼摆臭架子眼高於顶,时不时的,漂亮的不漂亮的都会对著他抛媚眼赔笑凑趣。
也不是没有上手过……所以这日子,也还算过得逍遥。
加上现在华华在这儿帮衬著,帮自己带儿子,跟著自己到处玩,买了车子……给自己开,还有个巨邪恶的宠物,以及晚上在床上在车上的那种互助……
齐鸣懒洋洋地跟学员开著玩笑,看到阳光下阮姓女人妖娆地一边跟旁人聊天一边往他这边张望,齐鸣笑了。
如果不是华华现在没有人陪,齐鸣倒真的想伸手跟这个女人玩玩。一般的玩和认真的玩,想必都会很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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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佩华很是气闷。场地考试那一天,齐鸣带著大队人马来到考场,打了必须打的招呼之後,就跟一个女人混在了一起。虽然也并没有把他扔在一边不管,但是很明显,齐鸣对著那女人很有些兴趣,眼珠子直围著那女人打转,甚至还动手动脚,嬉皮笑脸。
所以即使考试顺利通过,黄佩华也高兴不起来。那个女人也过了,还缠著齐鸣说路考也要挂在他的车上。齐鸣自然乐呵呵地点头答应,一起吃饭的时候,还特别让那个女人坐在他的身边,他还手搭在那个女人的肩膀上跟她说著悄悄话。
黄佩华坐在他的另一边,跟卖鱼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著。卖鱼郎也通过了场地考试,别人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他却一点都不提心吊胆,反而很嚣张地说如果有人要卡他,说不得他还去找那个记者再接受一下采访。旁人让他轻声一点,齐教练也在坐席上呢。齐鸣倒不在意,反而凑过来给卖鱼郎敬酒,说就喜欢跟这样的爽快人打交道。
所有的人都汗,不知道齐鸣这话到底是真是假是虚是实。卖鱼郎也很爽快地给齐鸣敬酒,顺带还单独掏钱买了包芙蓉王塞到齐鸣的口袋中,笑说齐教练当然比黄教练要上道得多,怎麽可能为难他呢,并说路考也要挂在齐教练的车上。
即使气闷,黄佩华还是忍不住笑了。真的,这社会上,哪有真正不识相的人?卖鱼郎那麽彪悍,其实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要出口气。这口气出完了,自然还得老老实实遵守规则吧,哪怕是潜规则。
上路练车跟场地又不一样。齐鸣开著教练车,半天四个人到比较偏僻的地方练车,学员练习的机会自然更多了,又是上路,蛮紧张也很刺激,效率比较高。黄佩华这段时间比较有空,跟车的次数也比较多了。
每次都碰到了那个女人。很明显,姓阮的女人是没有工作的,否则哪有那麽多的空余时间?而且齐鸣对她的兴趣也不是无的放矢,因为那女人对齐鸣笑得并没有那麽谄媚,倒是多了很多调情的意思。
黄佩华肺都要气炸了,偏偏还不能发火。车子上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而当二人独处的时候,那火也发不出来。扪心自问,自己有资格嫉妒吗?有权力发脾气吗?
晚上带翔宇的时候便多了两分不耐烦,偏偏翔宇跟他父亲一样,都是粗糙不敏感的人,反而更是缠得紧,说要去他家看威威,要给威威喂东西吃。
耐著性子,黄佩华告诉翔宇,说威威不能吃太多东西了,一般来说一个星期喂上一次就足够,而且进食之後不能立刻跟它玩的。头两天已经喂过食了,现在再喂,威威吃太多会不舒服,也会长得过快。再说了,家里也没有小白鼠,要临时去买才行,说来说去,翔宇只是不依,爬在黄佩华身上做威威状,要把他也缠绕起来。
黄佩华手微有些发抖,忍了好久才把脾气忍下去,准备再次跟翔宇讲道理的时候,一直趴在床上看汽车杂志的齐鸣终於受不了,起来把翔宇抓开,低声吼了两句,翔宇就开始假哭,说要告诉爷爷奶奶去,然後又威胁黄佩华,说如果不让他去看威威的话,他就到黄爷爷赵奶奶那儿去告密。
黄佩华真的恼了,冷笑一声,推开翔宇,转身就离开齐鸣的家,到对门,进了自己家,看到赵晓青正在拿著熨衣板熨衣服,见他进来,笑著说:“你爸发神经,居然要穿衬衣打领带穿西装了。”
黄佩华愣了一下,情绪迅速转换,换上笑脸,说:“爸爸通过培训了?”
“哪有那麽快。”赵晓青对著屋里一努嘴:“正在拼命地看书学习呢。新老板说了他虽然过了五十,不过有学问有技术,是厂里急需的人才,把培训资料让你爸带了回来,让他先自学著,然後跟新来的总工多交流,说不定参加培训的时候,一边做学生一边做老师呢。你爸得意得不行。”
黄佩华到卧室门口往里看了看,老爸多年不用的书桌又摆满了书,新书旧书,大部头小部头,黄达看得挺投入。再回过头看老妈,忙著熨衣服整理房间,忙,却笑吟吟的,还哼著小曲。
黄佩华不自觉地看呆了。十几年前,他还很小的时候,黄达和赵晓青就是这样的。只是那个时候赵晓青除了忙家务忙工作,她也看书的。他爸妈跟齐鸣的爸妈不一样。齐宏利和林丽丽是典型的工人,他爸妈,多少有点小知识分子的味道,在这个厂子里,算是很出色的人物。
正呆著呢,就看到齐鸣站在门口对著他做手势。黄佩华微微叹了口气,跟他妈打了声招呼,出门,顺手把门给带上,就看到走廊里,翔宇仰著头看著他,满脸的讨好,低声地说:“华华,你没有生气吧?”
齐鸣赔笑道:“我说,这孩子就是讨人嫌,不理他就完事了,生什麽气啊?”
“我哪有资格生气……”黄佩华也低声地回答:“反正……我也不过就一外人……”
翔宇赶紧过来拉黄佩华的手,声音带了点哭腔:“华华不生气,我闹著玩的,我就是想跟威威玩啊,你莫气啊,我保守秘密的,我守了好久的秘密了呢,谁都没有告诉哦。”
黄佩华咬了咬嘴唇,蹲了下来,摸著翔宇的头说:“不能想要什麽就要什麽啊……翔宇还小,大了,能够自力更生了,我就把威威送给你好不?现在还不行,是不是?你现在还要别人照顾呢,怎麽去照顾威威呢?”
翔宇不大懂,却知道黄佩华没有生气了,抱著黄佩华就啃了一口,又保证了几句,齐鸣就开始轰他去睡觉,不一会儿出了门,对仍然站在门口的黄佩华悄声说:“你还有事不?没事的话我们先走?”
黄佩华回过神来,啊了一声,问:“你不等他睡著了再走?”
“不用,跟他说好了,他让我先陪著你,帮他说说好话。”齐鸣窃笑道:“这个小东西有意思,平日里我打骂多了,也没有见他这麽不安过……你今儿推开他,他可难受死了。”
黄佩华觉得不好意思,径直去了翔宇睡觉的房间,见那个孩子缩在被窝里,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对齐鸣生气,连累孩子遭殃,便靠在枕边跟翔宇轻声细语说了一番好话,看著翔宇眉花眼笑的表示以後会很乖,这才帮他拉了拉被子,关上房门,出来。
齐宏利、林丽丽和齐鸣都坐在客厅里等他出来呢,见他摆摆手说翔宇很好没有计较决定自己一个人睡了,他们仨都举起大麽指说翔宇那个顽劣的孩子,还只有黄佩华才搞得定啊,弄得黄佩华脸一红,挺不好意思地应付了两句,便和齐鸣一起跟两家老人道了别,一起下楼。下了一半,黄佩华想起一件事,让齐鸣去车上等他,他又折回家拿了个包再匆匆地跑下楼去找齐鸣。
齐鸣并没有坐在车里,见黄佩华跑了过来,先是无可奈何地指著他手上的包,啧了一声,把车钥匙递给黄佩华:“你至於吗?要搞路回去搞也一样,干嘛总喜欢跟车上来劲啊……对了,自己开车吧?你的车,你自己还没有开过头回呢。”
黄佩华拿著钥匙有点发懵:“我还没有驾照……”
“没关系,我有带教练证的,如果真的那麽不巧碰到交警查,就说我带你学车好了。已经上路练习过了,出门往北走,那边路宽车子少,靠边开著,没事。反正还挺早啊。”
黄佩华有点儿哆嗦,不过也容不得多想,齐鸣已经在拍著车门示意呢,便按了开关,开门,坐上车,把包扔到後座上,运了运气,想了想,首先是要调座位,调後视镜,再把安全带系好,钥匙插上,开始发呆。
“怎麽啦?”齐鸣笑著扯黄佩华的耳朵:“点火啊。”
黄佩华汗了一下,低声道:“还……不知道怎麽点火……”
齐鸣爆笑。黄佩华更加尴尬,说学车到现在,他就没有机会自己点火,每次熄火,旁边都有人,或教练或其他的学员,伸手过来就点。
齐鸣笑得直拍大腿,见黄佩华面色难看起来,忙止住笑,凑过来说:“这个点火,还有什麽诀窍吗?转,对,到这里,看仪表盘亮了,这个是车上电器开关,这里,对,这灯暗了再点火,行了,这样,然後呢,打方向灯,踩刹车松手刹,换挡,对,就这样,出去的时候先看後视镜看後面有没有车子,这个很重要,尤其是在路边停车起步的时候,後面有车子过来就缓一下,行,走,换二档,对了。要变线或者转弯,一定要打方向灯……得,走吧,快换挡啊,进三档……你可以根据转速或者车速,对,到这点开始换……别紧张,我在旁边呢。”
齐鸣一手搭在黄佩华的肩上,不停地指点著。车子开出小区和厂门,驶到了大路上。
黄佩华慢慢地放松了起来。车速并不快,三四十码的样子,看前面看後面变线转弯倒车,一路上齐鸣说什麽他做什麽,也不过个把小时,动作慢慢地连贯起来,胳膊手也不那麽僵硬了。
这一段路在晚上车子确实蛮少,跑起来蛮轻松。两个人坐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黄佩华开车很认真,只是心事总缠绕著他,开始阶段的紧张过去之後,就开始琢磨著自己的计划,看到了一熟悉的路口,拐了过去,过浏阳桥,再跑了一段距离,又来到了月湖公园的外头。这里的车更加的少,行人几乎就没有。黄佩华又开始紧张,前後左右地看了好一阵子,才找了个地方靠边把车子停下。
齐鸣无可奈何地开门下了车,转身进了後座,叹气。当初买车呢,想著要宽敞,坐著舒服。又自作主张地贴了膜,外头往里面看看不见。结果作茧自缚。自从那一次在车上被黄佩华拉著搞路之後,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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